邂逅26 情不自禁
原本陶晓静在家看着电视，结果意外接到介绍人的电话。对方传达了男方的态度，明里暗里贬低姜楠。
“姐，你看。”
“不行，这个就算了吧！再看看别人。”
“姐，你也得劝劝你家姑娘，年纪也大了，不能任性。现在搞得这么难看，男方一家都很有意见，我夹在中间也很难做人。这之后我都不知道怎么给你们家介绍了。怕最后得罪人，我这个媒婆都当不成。”
陶晓静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主，“李姐，你这也不能光听信男方的一面之词。你也见过我姑娘，她是那种上来就骂人的人嘛？”
对方不语。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等我去问问再回复你。”
“那行吧。”
陶晓静挂断电话，二话不说就从家里赶来姜楠家。正巧在门口撞见姜楠坐别人车回来。
“妈，你怎么来了？”姜楠诧异。这个时间点，陶晓静一反常态来她家，定然不是好事。
“我来看看你。”有外人在场，陶晓静尽量抑制负面的情绪。她一边说，一边看向姜楠身后。
男人长得面熟，她回忆了下，“你上次帮我拎过大米是不是？”
应允笑着点点头：“阿姨好。”
陶晓静：“你好。你们这是？”
姜楠连忙插话：“路上遇见，他顺路带我一下。妈，我们先回家，别耽误别人。他明天还要早起上班。”
陶晓静疑神疑鬼地瞧看男人：“哦，好。”
应允察觉到姜楠的紧张：“没关系。”
话音刚落，就看到姜楠给他使眼色，让他快走。
应允识相地先走一步。
姜楠跟着陶晓静回到家。确定门关上后。她问：“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来了？”
陶晓静立刻变脸色：“我不来行吗？你说说你今晚干什么了？”
当头一棒的质问，姜楠一脸无辜：“我？没干什么啊？”
陶晓静横眉冷对，明显是不信姜楠的话：“那你李阿姨能给我打电话？”
看来是有人嚼她舌根。至于是谁再清楚不过。
姜楠：“李阿姨说什么？”
陶晓静：“还能说什么，说人家男方对你很不满意，说你没素质没教养。”
姜楠被气笑了：“我没素质没教养？”
恶人先告状，玩的挺明白。
“我还没说他，倒是他先倒打一耙。”姜楠气地吐槽起今晚发生的种种。都不用添油加醋，只是单纯描述一次，姜楠都觉得自己委屈。
陶晓静全程无表情无反馈，似乎和姜楠不在一个频道上。
比起王德佑的嫌弃鄙夷，陶晓静此刻的冷漠无言更让姜楠心寒。
“妈，你听完都不打算说点什么吗？”姜楠心里还抱有一丝幻想。
“当家庭主妇不好吗？”
陶晓静的反问彻底击穿姜楠无形的盔甲。
她不懂结婚那么重要吗？单身是什么很丢人的事情吗？
别人不理解，姜楠可以接受，但是自己亲妈如此，姜楠无法释怀。为什么别人家的父母都能体恤孩子的难处，唯独自己的母亲冷血到要成为那个为难自己的人。
她忍着愤怒，憋着委屈质问：“哪里好？”
陶晓静：“你本来就没有工作，其他人都介意，他不介意。这不是刚好解决你的问题吗？”
疯了。
她妈想她结婚已经主次不分了。好像在陶晓静眼里，她就该放弃自我。只有这样才能让人满意。
姜楠气到手发抖，声音微颤道：“你女儿我就这么廉价，要去给别人当免费保姆生娃工具吗？”
陶晓静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态度：“女人本来就是要结婚生子。”
姜楠不懂陶晓静的心态，“所以你的意思是只是要我结婚，对方是谁不重要是吗？”
陶晓静丝毫不客气，理直气壮道：“是。只要你结婚，什么事都没有了。我也不用每天为你操心。也省得别人天天在我面前说三道四。”
姜楠呆滞，不敢想这席话是从亲妈口中说出。原来她是陶晓静生活不顺的罪魁祸首，而女儿是否幸福远远不如别人的看法。似乎她不是她的孩子，只是她人生完整的一个工具。
不过话又说回来，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姜楠都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此时此刻，陶晓静恐怕已经把她当作一个烫手山芋，恨不得赶紧甩掉。
看透陶晓静，姜楠心灰意冷，不再辩驳，脸上亦没有过多表情，哭不出，笑不来，认命一般地应下来：“好。”
似乎是没预料到姜楠的反应，陶晓静表情出现了些微的迟疑，紧接着开口反问：“好是什么意思？”
姜楠心有不甘：“好就是我会如你所愿结婚，但也希望你可以兑现你的话。只要我结婚了，你就不再管我。”
陶晓静觉得姜楠在逞能，硬气地说：“行啊！你结一个我看看。你但凡做到了，我绝不再多言一句。”
两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姜楠的怒火越烧越旺，口不择言道：“好，一言为定。”说完转身出了家门。
愤怒牵连手上的力度。
“砰！”一声。门被重重地砸关了。
姜楠压抑半天的酸楚化作泪珠从眼角滑落。她抬手在脸上左右划了一下，倔强地吸了吸鼻子，走下了楼。
整个人漫无目的的飘荡，最后来到小区的活动区，随意找到一张休息椅坐了下来。
夜晚的寒气不留情面地攻击着姜楠，穿过外套和肌肤，直达心脏。
心冷得快要麻木，人也萎靡不振，摇摇欲坠。
印象里，她和陶晓静大吵次数屈指可数，一次是她在学校活动忘记报备，从此失去童年的娱乐，也丢了朋友。另一次就是今晚，自此她可以不被管束，但同样也放弃选择。
姜楠望着无边无际的夜空，眼睛仿佛蒙上一层薄雾，对自己的未来产生迷茫。
忽然身体的右侧出现一股暖意。她扭过头见到应允坐在一旁。
“你？”
应允转过头，和她对视一眼，“巧合。”
姜楠目光收紧，满眼都在控诉：我信你个鬼。
应允扑哧一笑，坦诚道：“是，一不小心听到了。”
老房子隔音差。应允刚进家门脱掉外套，就听到窸窸窣窣的争吵。
声音越来越大，音调越来越高，光听就能感受到双方激烈的情绪。紧接着没多久就听到关门的巨响。
他趴着门洞看到姜楠下楼的身影，没多犹豫，拿着外套和围巾跟着出来。姜楠走得太快，应允一时没跟上，在小区里兜了几圈才发现人。
应允看着姜楠垂头丧气的样子，关心道：“还好吗？”
姜楠一怔，低落地摇了摇头。
应允不知如何开口，反而选择嘴笨的话题，明知故问道：“和你妈妈吵架了？”
姜楠：“嗯。”
应允揣测地问：“因为今天晚上的那个人？”
姜楠：“算是吧！”说完连打几个喷嚏，冻地缩起脖子。
应允注意到姜楠穿着单薄的外套，刚才见时戴的帽子和围巾都没有了，八成是着急出门忘记戴。
此刻的姜楠难得表现出柔弱，应允看到觉得心疼。他主动拿下自己的围巾，绕在了身旁人的脖子上。
姜楠惊讶地看着应允，手上的动作很温柔，长长的围巾在她脖子上绕了一圈又一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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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被隔档在外，失控的体温逐渐回暖。
绕到最后，应允打了一个结：“这样就不冷了。”
不得不说应允打的结很丑，不知是不是有些紧张，动作异常笨拙，打结的过程不是很顺利。简单的十字结硬是打了三次才成功。
不过托对方的福，意外的小插曲令姜楠破碎的心一点点愈合。
姜楠感动地看着应允：“谢谢。”
应允笑笑：“不客气。”
双方并排而坐，姜楠低头不语。应允则在一旁默默陪伴。
姜楠呆坐半天，陷入无尽的自我折磨中，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和她妈的对话。
她不经意地自言自语道：“女人是不是一定得结婚？不结婚不行吗？”
应允听到后，随口跟一句：“不是。你可以随意选择。”
姜楠委屈巴巴地反驳：“可是她说不行。”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姜楠的遭遇，应允不曾有过，也不好对长辈置喙。
应允的父母思想开放，从小到大对他的教育都是尊重和自由，又因工作繁忙，对他的个人生活关注很少。
家里属爷爷奶奶最在意他的婚姻大事，但也只是偶尔关心，不会威逼强迫，更不会大吵大闹。
他做不到感同身受，但能感觉到姜楠的沮丧颓废，却又不知如何帮其脱困。
应允想了想，打起安全牌：“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
姜楠抬起头，空洞的眼神正巧映入应允的眼里。整个人毫无生机可言，仿佛一个濒临破碎的陶瓷娃娃。
“不用了，你帮不了我。”姜楠婉拒应允，但事实上是应允先拒绝了她。
既然知道对方的底线，就应该适可而止。这是姜楠的做事原则。
她不能因为自己拉别人下水。
不道德。
应允本还有些失落，但很快意识到是自己先推开姜楠伸向他求救的手。这一刻，他后悔了。
“所以，你打算结婚了吗？”应允不安地问道。
“应该是吧！”姜楠认命一般地回答。
应允心一紧：“和谁？”
姜楠苦笑着摇头，自暴自弃道：“不知道。随便吧！反正也不是因为爱情。”
虽然不知道今晚姜楠家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应允从未见过姜楠这般模样，心里五味杂陈。
他想了想，忽然开口问：“那你要不要考虑我？”
姜楠顿住，疑惑道：“你不是不愿意？”
应允：“之前是假的，我不愿意，但现在是真的，我可以。”
这回答出乎意料，但又合乎情理。
姜楠看得出应允的认真，心里感动之余又隐隐生恐：“可是，就算结婚，我可能也不会爱你的。”
应允微微一笑，叫人看不出他的想法，“没关系。”
姜楠不可置信：“你不介意？”
应允呼了口气：“介意，但更介意你嫁给别人。所以你不爱我没关系，我来爱你就好。我来做你爱你的家人。”说话间人望向姜楠，伸出了自己的手。
姜楠怔住，稍有迟疑，仿佛有一束光照在她冰封的心上。
冰渐渐化作水，生成雾，散了。
看着应允张开的手掌，姜楠内心仍然纠结，但孤独心寒的她渴望亲情太久，尤其是来自家人的爱意和关怀。应允的话正巧戳中她的心。
渴望驱使她伸出手，小心翼翼搭了上去。
应允的大手紧紧握住姜楠的手，不给人缩回去的机会。他慢慢拉着姜楠的手揣进自己的衣兜里。
手掌的温度过热，热到姜楠脸颊发烫，周身寒气溃散。
两人不经意地对视，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