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25 蓄谋已久
试试？姜楠从没想过。
她只是单纯想找个人应付家里，从没想过和谁真情实感。
可应允看向她的眼神极度认真，有种想要定终生的感觉。
一时间，姜楠意识到自己找错合作对象。
他俩压根儿不是一路人。
应允是那种做事一板一眼的体面人，她却是个得过且过的闲散人。无论是成长环境还是生活方式，他们都是两种步调的人。
如此优秀的人怎么会和她一样胡作非为。若是拉人下水，反倒是自己不地道。
姜楠深思熟虑后，微微晃头：“算了，还是不要了。我现在不想。对不起。”
同样的问题，她的答案依旧不改。
感情她试不起，也不想试。
再一次被拒绝。应允的失落不言而喻，眼里暗淡无光。
“嗯。明白了。”对比刚才，声音低落许多。
姜楠听得心里愧疚，慌乱之下宽慰道：“不是你的原因。是我有问题。”
应允冷不丁回了声：“嗯。”
姜楠诧异应允的回答，腹诽道：我只是跟你客气，你这什么意思。
应允沉默片刻，再次开口：“我能不能向你提个要求？”
姜楠：“什么？”
应允坚持他的心意并发出请求：“如果你想了，可不可以优先考虑我？”
姜楠恍惚了一秒：“嗯？”
祈求的眼神，诚恳的态度。
姜楠心一颤，但还是保持该有的理智。她不是十八岁的小姑娘，不信这种没有代价的承诺。
她心里虽下定定论，但还是做足表面功夫，“谢谢你垂爱。”紧接着半开玩笑道：“不过，等我考虑的时候，说不定你孩子都满地跑了。”
意思很明显，别等，等不起。
应允自是深谙姜楠话中的含义，不服气道：“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能等。”
一句话把姜楠架住，回不上话。
这是第二次应允说等她了。
“他真这么说？”童伊兴奋地听着八卦。若是手边有瓜子，恨不得当场磕起来。
姜楠抱着沙发上的靠枕，无奈“嗯”了一声。
应允走时用坚定的语气再次对她承诺：“我是认真的，你可以考虑看看。不信的话，时间自会证明。”
话都说到这份上，姜楠也做不到无动于衷，却也做不到大胆向前。人一下子变得瞻前顾后，犹豫不决，只能找人来替她解难。
童伊作为看客，好奇：“那你现在什么想法？”
姜楠心里想法多到装不下，但嘴依旧很硬：“我能有什么想法，压根就不敢想。他年轻帅气，工作又好，完全不缺追求者，他们学校就有一堆单身女老师对他蠢蠢欲动。我这种没的竞争力。”
每一句话都是事实，但同样是姜楠说服自己和应允不可能的理由。
说白了就是不自信。她想不出应允看上她的原因，无法说服自己相信对方给出的承诺，只能用这种言语提醒自己保持理智。
童伊见不得好友这般自我贬低：“那说不定人家就喜欢你这款呢！”
姜楠笑笑：“虽然我不知道他看上我哪儿，但这种感觉能维持多久？我可不信什么天长地久一辈子这种鬼话。”
十年光景，爱情转瞬即逝。
刚被现实抽了一耳光的人头脑异常清醒，甚至清醒过了头，完全扎进另一个死胡同里出不来。
童伊捧起姜楠的脸蛋：“宝贝你在怕什么。”
姜楠：“什么？”
童伊一脸媚笑，怂恿道：“试试就试试，又不代表什么。再说了他年轻帅气，试一下你又不吃亏。”
不愧是花蝴蝶童伊，就是玩得开。有时候姜楠也羡慕童伊那种既来之则安之的做事风格，只可惜她做不到，更学不会。
童伊叹口气：“就算是结婚了要离婚，有我这个离婚律师，你害怕损失什么。何况还没到那一步，就是处处看，先应付家里，以后再说呗。”
姜楠：“那不就是利用？”
再说难听点就是玩弄感情。
童伊翻白眼，觉得姜楠正义过头：“说得好像你假扮就不是利用。再说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利用你。”
“这？”姜楠不确定。
她看不透应允这个人。
童伊忽然用严肃的口吻道：“人和人之间交往的本质就是利用。”
过于朴素的一句话却让人心头一震。
童伊：“我要是你就直接跟他挑明，试一下不行就分开。”
姜楠：“他要是答应了呢？”
童伊：“他同意就证明他心甘情愿的被你利用，那你就心安理得。”
此话说得轻松，做起来未必。
姜楠心里忐忑：“那他不同意呢？”
童伊：“不同意拉到，下个更好。不过以你今天的描述，他一定会同意。”
姜楠也觉得，这提议一出口，应允二话不说就会应下来。
童伊在一旁看着姜楠发呆，有些话压在心里没开口。
此刻，应允答不答应不重要，关键是姜楠已经上心，不再是一开始和她聊天时那种无所谓的调侃态度。
姜楠明显开始在意应允的想法，怕不是到最后连她自己都陷进去。应允若是真心的还好，若不是，吃苦头的可能就是姜楠。
童伊也留了个心眼，打算找机会亲自会会男方，替姜楠把个关。
姜楠原以为自己拒绝的果断，应允会受到打击，但现实是她低估了应允的顽强。
此日后，姜楠隔三差五被叫到学校，无一例外都是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姜北不敢告诉父母，只能天天舔着脸和姜楠哭诉。
和应允的见面频次与日俱增，终于她顶不住折磨，祈求道：“应老师，我求你。姜北是生是死随你。我不想再来学校了。”
应允为难道：“可我想见你。”
姜楠：“？”
应允：“你看不出来我是在追你吗？”
虽然之前被派发好人卡，但应允并不死心。甚至让他改变了最初的想法，觉得一味的等不会有结果，只有主动出击才会有奇迹，所以才有了之后这么多次蓄谋已久的见面。
姜楠看着应允无辜的表情，内心os：真没看出来。
眼下这份主动已然成为姜楠的负担。
她不喜欢。
她不说话，只是看着，眼神里的厌恶不加掩饰。
应允感受到姜楠的不满，知道自己用错方式。
他想靠近姜楠，哪怕倾尽所有，但他也害怕自己的主动出击反而将人推得更远，尤其是尝试过后，探寻到对方的底线，知道此法不通，故而放弃。
明确表明不喜的态度后，姜楠不用再去学校，两个人的生活轨迹又恢复如初。应允按部就班的三点一线，学校，家里，医院。姜楠则是在家无所事事，时不时参加一下她妈安排的约会。
冬末的夜晚寒风刺骨，姜楠又一次穿着厚重的羽绒服，按照指示来到一家餐厅。
约定五点半，六点都不见人。姜楠再多的耐心也被耗尽，起身准备离开。突然一个人从背后窜出吓了她一跳。
姜楠心里骂人的话连成串，等她顺过气缓过神，仔细瞧了眼这人从她进来一直坐在她身后的男人。
搞什么？明明来了还不现身？玩呢？
姜楠当场黑脸，就差不爽两个字贴脑门上。
然而，犯错的男人笑意盈盈，舔着大脸夸赞道：“恭喜你通过了我的考验。”
考验？故意晾着自己半小时居然是考验？亏他说得出口。
姜楠无语到翻白眼，也不知道这奇葩她妈是从哪里淘出来。
男人当着姜楠面坐下，随后又给了姜楠一个手势：“坐吧！”
抬手的范就像一个领导命令下属，令人感到不适。
姜楠想走，但又想看看这人能奇葩到什么程度，犹豫后选择坐下看戏。
男人摆起官架子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王德佑，今年38岁，目前在一家外企做高管。”
姜楠本就对此人没有好感，此刻更没有好态度，敷衍地回应：“姜楠，失业。”
一般她说完失业都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些异样的表情，或者尴尬，或是嫌弃，又或是失落。姜楠都看习惯了。
今天她如法炮制，想看看对方的态度，纯是找个乐子。
然而这次出乎她的意料，王德佑没有这些反应，反而一脸兴奋。正当姜楠疑惑之际，对面的男人一句话雷到她。
“失业不要紧，我本来也是要求结婚后，女方在家当家庭主妇。毕竟女人嘛！结婚了就该回归家庭。”话说的理所当然，就好像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姜楠略带嘲讽地语气问道：“家庭主妇吗？那你肯定挣钱很厉害吧？不然可养不起一家子人。”
王德佑以为被恭维，得意地自谦：“还好，年收入五十万绰绰有余。”
这收入比普通人好一些，但在外企里不算高。
姜楠面上配合地捧场：“厉害。你有贷款吗？”
王德佑吞咽了口水：“去年刚买了大房子，有点房贷，不多。”说话时歪了下头。
姜楠看出对方说话时的心虚：“多大？”
王德佑又挺起胸膛，自信道：“一百多平，三室一厅，正好把我爸妈从老家接过来。将来我们结婚再生个一儿一女，好字成双。”
好家伙，未来几十年的生活都给安排完了，如意算盘都快崩到姜楠脸上。房子有贷款，五十万的收入能剩多少不可知。做家庭主妇没收入，意味着房子与她无关，还要生儿育女，帮忙照顾老人，和着就是请一个免费保姆。
姜楠算是知道这位年近四十的男人还流浪在相亲市场的原因了。但凡有点脑子的女人都不会看上他。
话不投机半句多。姜楠无法继续接受奇葩男人的暴击，“不好意思，感觉我们不太合适。”
王德佑瞬间激动：“哪里不合适？”
姜楠直言：“我这个人不太适合做家庭主妇。从小到大都没做过饭，最多是煮个方便面。而且我也不会照顾老人，我和我爸妈都不住在一起。”
王德佑：“你说的这都不是问题，可以学。”
姜楠：“不想学。另外我也没有生孩子的想法。”
王德佑脸色一黑：“没生孩子的想法。女人生孩子天经地义。”
姜楠听到这话好脾气也一扫而空，不留情面地反驳：“我不觉得。老实说以你目前的收入，去掉贷款和日常开销，还能有多少剩余。你以为生孩子就一句话说生就生吗？你知道生一个孩子要花费多少钱吗？养育一个孩子从出生到成年统计显示需要几百万，你能保证你有吗？你确定你一辈子不会失业？”
王德佑的脸色一会儿黑一会红，难看的很，刚才的得意变成不堪，气急败坏道：“你们女人都太势力。”
姜楠笑了，估计她刚刚的话，有人曾说过。毫无疑问这话再次刺痛男人的自尊心，“我说的都是现实问题。你不接受那也没办法。”
王德佑不满姜楠的态度，故意说难听话，“你可想好了，你年纪这么大，也就我肯要你，再过几年你的卵巢衰老，怀不上生不了，可就真没人要了。”
姜楠冷哼，不屑一顾道：“你难道不知道男人超过25岁精子质量就下降吗？你今年已经38，和你比我的卵巢还年轻。”眼睛同时从上到下扫视着对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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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材。
嘲讽的本事，姜楠深得陶晓静的真传。
王德佑大概没在别的女人那受过这种侮辱，脸色铁青，嘴角不停抽动，脏话脱口而出：“他妈的，你一个没人要的臭婊子，你再说一遍试试。”
声音大到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姜楠全程未动，只是维持一个姿势坐着，但勾起的嘴角露出轻蔑之意。
在某些方面，姜楠也承认自己有一种冷漠的疯感。
似乎一切与己无关，所以都可以平静应对。和李川枫分手时她是，现在面对王德佑时她还是。
姜楠讽刺的笑扎入王德佑的眼里，自尊心被粉碎。羞辱下的王德佑情绪当场爆发，猛撞地起身一只手冲着姜楠袭来，却在中途被另一只手挡住。
姜楠没被王德佑吓到，却因为另一只手的出现感到震惊。
他怎么在这？
王德佑气疯了，质问：“你谁啊？管什么闲事？”
应允挡住了王德佑的手，挡在姜楠面前，轻蔑地说：“大庭广众之下对女人动手，你是男人吗？”
王德佑眼睛看不到坐着的姜楠，只能面对应允。面前人的气场强大，完完全全将他压制。
刚刚嚣张的气势全无，连说话反驳都不敢。王德佑一看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应允比他高，比他壮。真动起手来，他不是对手，自然弱下来。
应允一把甩开王德佑的手，眼神带着杀气，警告道：“有多远滚多远，别让我再看到你。”
王德佑尴尬地捂着发痛的手腕，嘴上不依不饶地说：“你们给我等着。”但脚上的动作出卖他内心真实的恐惧，几乎一步不停地逃离餐厅。
应允转过身，低头看着姜楠：“没事吧？”
姜楠摇摇头。
应允又问道：“要走吗？你应该不想在这吃饭吧？”
姜楠笑着点点头：“嗯，走。”
两人出了餐厅。
应允问道：“要吃点什么吗？”
姜楠：“嗯？”
应允笑着问：“你应该没吃饭吧？”
姜楠：“你也没吃？”
应允两手一摊：“不然怎么会在餐厅遇到你，还帮你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你不该有所表示吗？”
这是要她请客的意思。
姜楠听懂了言外之意，但不懂应允的态度。
上一次的拒绝才在几天前，应允怎么就像个没事人一般出现在她面前，还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
应允透过姜楠困惑的眼睛，猜到一二，“人要迎难而上，才有可能成功，不是吗？”
姜楠吸了口气，佩服应允的大心脏，随后忍不住笑出声，小声自嘲道：“真没看出来我有这么大的魅力。”
应允听到了姜楠的嘟囔轻轻一笑，用着极其肯定的语气说：“你当然有，而且一直有。”
姜楠一愣，觉得气氛微妙，连忙转移话题：“吃什么？”
应允：“随便，都可以。”
姜楠为难地深呼吸，这可把她难住了。
应允看到姜楠扁起嘴，眼珠左右转了半天，也没有什么主意。他主动提议道：“要不然火锅？”
姜楠松口气，如释重负：“好的，就火锅。”
应允指下对面街道：“那就海底捞吧！”
姜楠：“好。”
有人替自己做出决定，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两人在海底捞点了一桌。
等菜期间，姜楠随口问道：“你今天怎么会出现在那？”
应允微微一笑：“我说路过，你信吗？”
姜楠：“不信。”
应允收回笑容：“嗯，不信就对了。”
原本今天是正式开学后的教职工聚餐，结果路上隔着玻璃见到姜楠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借故直接推掉。
姜楠双手指向自己：“所以是我破坏了你的聚会？”
应允：“不是，我本来也不喜欢这种集体活动。没什么意思。”
和同事一起吃饭，就像是工作，没有一点意思。
姜楠以前上班时，没少参加公司的聚餐，一般来说不去的人往往都会被孤立，“但是这种活动不去不太好吧？”
应允：“没关系，我本来就是临时工。比起他们，我更想和你一起吃饭。”
过于直接的表白让人措手不及。姜楠只能用战术性喝水隐藏自己心跳的加速。火锅升起的热气替她泛红的脸打起掩护，却没能逃过应允的眼睛。
整顿饭，应允吃得开心不已，相反姜楠有些消化不良。
两个小时，姜楠过得提心吊胆，生怕应允问她刚才相亲的事情，脑子里想出各种可以应对的话，但应允偏偏一字没提。她这些准备都没了意义。
买单时，应允不争不抢，等着姜楠扫码支付。
付完钱，姜楠看着账单，花了四百多，发出感慨：“期待我老弟早日考上大学。”
忽然冒出的一句话令应允摸不着头脑：“为什么？”
姜楠：“这样我就可以享受大学生折扣了。”
曾经的六九折她可是怀念许久。一旦姜北通过高考，她吃海底捞打折的梦想就快实现。
姜北这个当事人估计还不知道他已经被自家亲姐姐寄予省钱的厚望。
应允笑着说：“放心，他一定考得上。”
两人一同走出火锅店，应允提议：“坐我的车走吧！”
姜楠想着刚好顺路便应了下来。
应允车子一如往常开得稳，姜楠没觉得有任何不适。
很快就回到小区。
停好车，两人一起往家走。
不曾想在放到门口撞见熟人。
姜楠惊悚地喊了一声：“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