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这天?
推翻如今的皇室吗?
齐云棠不是没想过此事,可若要论及成败,风险太大,若只为她,去让身边的人冒险,未免太自私了些。
“如今边关战事刚平,这个时候,却是发动内部战争,只怕让外国趁人之危,得不偿失。”
如果时机合适的话,她倒是会答应。
“看来棠儿心里是赞同此法!”
她是赞同,却不觉得这办法绝对必行。
默了一会儿,齐云棠才说道:“如果事情能顺利水到渠成,我不愿身旁任何人涉险!眼下最要紧的,对我而言是怎么解除婚约。”
……
裴璟走的时候,已然深夜,齐云棠靠坐在窗边,心里有些茫然。
也是忽然间,感觉前景虚渺。
渐渐的,困意来袭,她昏沉着睡了过去。
迷糊间,感觉有什么在身上爬,触感很是冰凉,伴随着一阵轻微疼痛后,她彻底失去意识了。
翌日。
齐云棠苏醒过来时,感觉手臂酸胀,难受的不行。
就连脑子也昏昏沉沉的。
像是忘记了什么,却总是想不起来。
齐云棠轻揉着太阳穴,细眉紧蹙。
“小姐醒了吗?”玉竹敲门。
“进来。”
房门推开,玉竹乐呵呵的端着水盆过来,准备为她梳洗,还说着调笑的话:“小姐何时与裴将军关系那般密切了,可真是瞒奴婢瞒得好苦啊!”
昨晚上想这件事,她想了一晚上都没睡着。
还是藏不住那颗要八卦的心。
“你说谁?”齐云棠蹙眉更深,表情耐人寻味。
“裴将军啊?小姐别装了,昨夜奴婢守在门外,你们说的话都听到了,若你们二人不是定情,断然不会那般调情,难道这种事,还怕奴婢说出去,要隐瞒不成?”
“嘶……”齐云棠揉着眉心,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她一去回想,便感觉脑中传来了刺痛。
裴璟来了国公府,昨夜还在她房内?
为何她全然想不起?
“小姐?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玉竹赶紧放下水盆走过来。
“我何时,与裴将军有了交集?”
“啊?”
见鬼了?
玉竹表情怪异。
小姐这样子,不似再与她开玩笑…
这什么情况?
因为与裴将军定情,太高兴,然后失忆了?
不会吧,这也太狗血了!
戏本子都不带这么写的。
望着玉竹震惊的表情,齐云棠面色无语:“别开这种玩笑了,如今我与太子殿下有婚约在身,早就不该与裴将军有交集了。”
“小姐?”玉竹感觉她是病了,赶紧用手触摸她额头,“这也不烫啊!难道昨夜小姐与裴将军闹不愉快了,现在说的都是气话?”
“玉竹,你够了!”
齐云棠瞧着是真的生气。
玉竹只能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心里却愈发感觉奇怪,小姐此前可是不止一次说过,要赶紧想办法取消婚约,是绝对不要嫁给太子的。
“给我梳洗,稍后去太子府。”
“小姐……确定吗?”
直觉告诉玉竹,这绝不是小姐真实想法。
她记忆中的小姐,如今识破太子真面目,已经避之不及了,哪里还会主动送上门去?
齐云棠垂眸,坐在铜镜前:“我今后是太子妃,如今这婚约已经定下,断然不能失了礼数,每日至少要与太子见上一面,才能解相思之苦。”
“相……相思之苦?”
玉竹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了,小姐怎么还相思太子上了?
“还愣着作甚?”
“奴婢这就帮您梳洗。”
梳洗更衣完毕,齐云棠去与何氏老太君行早安礼。
她这规规矩矩的样子,让两人都很惊讶。
恍惚间像是变了个人。
何氏与老太君正在用早膳,见齐云棠这般乖顺,老太君感觉奇怪,试探着问:“棠儿打扮成这样,是要去哪?”
今日的齐云棠一身玫红色纱裙,脂粉将小脸衬托的气色很好,只是那双水眸中的无神却掩饰不了。
老太君也是一眼看出她有些不对劲了。
齐云棠低声答道:“用过早膳后,打算去太子府一趟,面见未来夫君,总要正式些。”
“你要去见太子?”何氏胸口噎了气,“棠儿,这好端端的去见他做什么?”
还说太子是未来夫君。
怎么看都感觉奇怪。
“母亲,棠儿都想明白了,反正怎么着都是要嫁入皇室的,不如就嫁太子,也少得折腾。”
老太君一把抓住她的手,语重心长道:“棠儿,你不是喜欢裴璟吗?纵然赐婚圣旨已下,但只要不确定婚期,便还有机会。”
“祖母。裴璟我早忘了,再说了,一个将军,怎比得过当今太子的权势?”
何氏与老太君忽然就说不出话了,互相对视一眼,神色凝重。
老太君是不想她去的,太子人心叵测,去了还不知会发生什么。
便对丫鬟道:“添碗筷,让小姐一同用膳。”
“不用了祖母。”齐云棠婉拒,“我去太子府用膳便可。”
何氏皱眉:“你什么时候与太子这么熟悉了?太子与沈世子可不一样,太子府的饭菜可吃不得!”
“母亲不必忧心,他是当今太子,我是他未婚妻,不会出事的!”
在两人复杂的目光下,齐云棠往外走。
玉竹赶忙要跟上,
走出膳堂大门一段距离后,被她叫停:“玉竹,你回棠苑吧,我自己去便好。”
“小姐!这怎么能行呢!奴婢不跟着去不放心!”
“怎么,我的话如今都不愿听了?回去将我床榻整理下,将枕头换个。”
“啊?不是才换过两日吗?”
小姐的床铺,一般十日换一次,这次怎如此勤便要换了?
“让你去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是。”
回到棠苑,玉竹满脸苦恼的开始重新整理床铺,翻开枕头的瞬间,她看到了一张纸。
想到方才小姐说的那番话,玉竹后知后觉:这是小姐留给她的?”
可她们主仆没什么不能说的,方才在棠苑内,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她?
打开纸后,玉竹只看了眼,便明白小姐意思,光速合上,不着痕迹收入袖中,嘟囔着说道:“小姐也真是的,怎么忽然就喜欢上了太子殿下,甚至还为他写了诗赋。真让人搞不懂。”
但实际上,那张纸上,只有一句话:国公府内入了太子细作。
玉竹话音刚落,便明显感觉到窗外一阵凉风闪过,后背冷意袭来。
光是有皇上派来的几个宫女还不够,太子竟也派来了人。
估计就是想看看小姐的“蛊毒”是否发作。
可她昨日已经将蛊虫送到冰窖去了。
小姐如今若是装的,能骗得过太子么?
此刻,齐云棠正在赶往太子府的路上。
回忆起昨夜与裴璟说的对话:
“眼下最要紧的,对我而言是怎么解除婚约。朝廷明令禁止崔国境界内有巫蛊之术的存在,皇室却暗中豢养蛊虫,此事一旦揭晓,对皇室而言,必是极大丑闻,若能抓住这个机会,或许可以解除婚约,前提是,我需以身入局!阿璟,这出戏,你要陪我演下去!”
“你说,我奉陪你便是!”
“太子已经知道我与你暗中有联络,只是装糊涂而已,实则最近派人紧盯着你我,就等着抓把柄,他必定要想方设法让你我断了联系,或许到时候会利用此事,再让皇上对你我两家生出忌惮之心,强降赐婚圣旨于你和长公主!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与其被动躲避,还不如主动出击,我们就这样做好了……”
——
“小姐,太子府到了。”
马车停下。
齐云棠走了出来,抬眸瞥向府门,眼底划过幽冷,论及演戏,这汴京之内,可没人是她对手。
崔明瑞,你既装大度,却暗中做手脚,便怪不得我了!
太子府的侍卫远远便瞧见了她。
在这汴京之内,也唯有齐云棠这朵如高岭之花的贵女,最有辨识度,傲然却优雅,让人移不开视线。
“齐小姐来了!”几个太子府侍卫早就知道她今日会来,只装的很惊讶,“太子若知道,心里定高兴,属下这便去通报!”
“有劳了。”
齐云棠站在府门口等着。
不一会儿,崔明瑞便亲自迎了出来,边走边训斥侍卫:“人来了直接请入府便是,让她在门外等着作甚?这点小事,还要本太子教?”
这话早不说晚不说,偏现在说,明显是说给她听得。
齐云棠心中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从容见礼:“太子殿下。”
“生疏了,今后唤我明瑞便好。”
将盼了多年的人弄到手,周明瑞眼底笑意快要压制不住了,那情蛊入身,这辈子齐云棠都只能爱他一人。
“好,明瑞。”
崔明瑞这会都不知道有多高兴,牵起齐云棠的手。
她下意识想闪躲,克制住了。
崔明瑞的手很暖热,却总让她有些不适,很窒息。
与裴璟细腻的温热所给她的感觉,根本不是一回事。
牵到齐云棠的手那一瞬间,软香入鼻,崔明瑞眼底暗光闪过,可惜,现在还不能享用她,不然真想立即占为己有!
蛊虫初入体时,并不稳定,她随时有可能恢复过来,最不能受刺激。
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
这是齐云棠第一次入太子府,走进来的时候,就明显感觉到了强烈的压抑。
曾经在汴京名望极好的三皇子,谁能想到,竟隐藏着一颗极度阴暗的内心?
“棠儿,听说裴璟昨夜去寻你了?你们都说了些什么?”一边走着,崔明瑞一边问。
昨夜那暗线是在裴璟走后才潜入国公府的,不用多想齐云棠也知道,是不久前玉竹说的那些话,被听到,传回太子府了。
崔明瑞显然在试探他!
“他重要吗?”
“对棠儿来说,不重要么?”
“明瑞可真是会说玩笑话,我如今是你未婚妻,即便裴将军对我有请,那也是他的事情。明瑞若看不惯他,不如处之而后快?”
这下轮到她试探了。
崔明瑞笑了笑,似是放松戒备了,“如今他裴璟深受父皇重用,可不是说处置便能处置的!何况……他如今手中掌握的权势在我之上。棠儿,你今日来找我,应是想明白了,可对?”
“自是想明白了。”
“好。”崔明瑞将她牵至府内凉亭坐下,“裴璟那么喜欢你,想让父皇动怒处置他,说难是难,说简单也简单,需要棠儿帮我,可好?”
齐云棠心下一凝,立马明白,这还是崔明瑞的试探。
他也真是够谨慎的,全然没那么轻易相信她。
那就看看,崔明瑞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明瑞直说便是,我尽力而为。”
“裴璟喜欢你很久了,若是你能做些什么,让他放松戒备,做出些出格的事情,父皇一旦知晓,必会动怒,也恰好有收他权势的理由了。”
齐云棠心里讽笑,不动声色问他:“具体要怎么做?”
“这就难说了,怕是得看棠儿的魅力!”崔明瑞轻勾起她的下巴,“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不对?”
我会!齐云棠心中无比笃定。
本以为崔明瑞有多喜欢她,没想到也只是把她当棋子罢了。
这种男人,真是有些变态矛盾,想法设法的得到她,又要利用她来对付裴璟。
“我是太子妃。”齐云棠将他的手拨开,脸上没什么表情,“太子可是与沈世子同一种人,有心羞辱?”
他慢慢蹲下身子,表情竟有些兴奋,“棠儿,你是不是生本太子气了?”
“太子还要问我?难道生气还不够明显吗?”
“不够!”崔明瑞摇头,“既是觉得本太子羞辱你,难道就只是嘴上说说,不打算做点解气的事情吗?”
“……”
“打我!打我解气?”
齐云棠:“?”
她第一次见人这种要求的。
但她也没客气,一巴掌很快落了上去。
“再来!”
“啪!”齐云棠又给了他一巴掌。
这次下手有点重,她手都打疼了。
却是给崔明瑞打兴奋了,捂着脸高兴的不行:“是真的,看来本太子成功了!棠儿真听话!”
演戏,能不听话么?但凡换个人,都未必有耐心这么配合他!
齐云棠揉了揉手掌,“打疼了。”
“本太子不疼。”
看他那兴奋的样子,好似恨不得再挨几巴掌。
齐云棠皱眉:"我手疼。"
崔明瑞这才注意到她手掌红了,忙道:“你在这等着,本太子去给你取药来。”
放眼四周,没任何人影,崔明瑞为了与她独处,连下人都不唤来伺候。
她今日来太子府,除了演戏外,还有另外一个目的,便是弄清楚何莹莹来太子府那日到底发生过什么。
被折磨成那样,以何莹莹的性子,该对太子有恨才对,表现的却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