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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鸠尤神剑211

作者:乔戈1984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病魔摇头道:“则居岛上的机密,我自然无从知晓。自天魔死后,他的徒孙常朝云便同境魔一门频繁走动,境魔突然生出攻袭则居岛的主意,肯定跟常朝云有关。倒不知她从哪里打探到了则居岛的机密。常朝云其人在凡间耕耘颇深,她的消息若非足够确切,境魔绝不会着急忙慌召集我们商议围攻则居岛的事宜。”


    茑萝仙子窃喜不已,却面色自若,道:“则居岛是天界联通凡尘的门户之所。你们贸然进犯,也不怕惊扰天界仙神?”


    病魔大笑道:“自女娲补天,九天玄女归于三十六重天之外,凡间的事,天界何曾插手?当年他们在人间大动干戈,虽时时压着我们魔界中人,却因山河动荡,致使凡人茹毛饮血了几万年。人间那蛮荒景象,何处不是罪恶,何处不是淫邪?也犯不着咱们魔界去蛊惑众生了。那些元仙始神欲以仙法神功统领人间,反叫凡间不得清净,世人难成礼仪文明,恶性难除,正应了过犹不及之论。好比医士拿黄岐之术破我病魔的疫瘴,下药不足无以成效,下药太猛反伤其身,只有因势利导、权衡再三,取中庸之道方入破瘴之门。如今凡间虽时有纷乱,到底不再是蛮荒之地,天界的仙神若不怕凡间重回野蛮淫邪,倒可一试。”


    病魔这番道理,茑萝仙子岂会不知?她明知故问,只是分散重点,不叫病魔识破她此番施法传影的真实意图罢了。总之,则居岛的秘密既然已为境魔所知,茑萝仙子便放宽了心,只等一出好戏开场。


    藏法神秀纵然有万年道行,遭逢境魔一众魔头围攻,却无半点胜算。地支斗拱阵被境、人、阳、妖四魔合力破解,藏法神秀的金身自然叫他们夺去了。藏法神秀仙躯受创,一帮部下单剩那位秉香童子。他自个急匆匆逃往鲸海,半路上,只叫秉香童子飞去仙山,将众魔围攻南海,夺走金身一事通知仙家众道。


    黄玉笙靠着许燕飞和一众弟子续命,肉身本已虚溃,听闻此事,更是气郁血淤,一夜之间眉毛尽白,眼看着命悬一线了。这日,黄玉笙唤来柳浊清和沐秋桑,将她后事安排细细道来。顾乘风自不必说,一双泪眼红彤彤的,虽一言不发盯着黄玉笙,心绪却纷乱非常。许燕飞不停抹泪,虽知道黄玉笙已入弥留之际,却宽慰她莫要胡思乱想,一切还有转寰。


    当天夜里,黄玉笙已形容枯槁,难以言语。八个册外弟子围作一个八卦阵,将黄玉笙护在中央,好歹续着她一丝心脉。才刚入子时,但听几名册外弟子飞入丹房,对许燕飞道“师叔,不辞仙姑来了”。许燕飞大臂一挥,说:“快请她进来。”


    不辞仙姑带着两名护法弟子,随四个重明观册外弟子走入丹房。许燕飞迎上去,道:“你总算来了。”


    不辞仙姑看看躺在八卦阵中的黄玉笙,问许燕飞:“掌门怎么样了?”


    许燕飞摇头叹道:“我们竭尽全力为她续命,本来她还可以多活十天半月的。谁料群魔围攻南海则居岛,抢走藏法神秀的金身,掌门师姐得知这个消息,便三华大乱,以至于……”


    黄玉笙听见不辞仙姑的嗓音,陡然来了精神,睁开双眼,憋出一声:“阿青。”


    不辞仙姑上前几步,才与黄玉笙对视,眼角已噙了泪水。她与黄玉笙迎着面运气打坐,探她血魄,黄玉笙摇头苦笑,道:“我恐怕活不过今晚了。”


    不辞仙姑说:“我们仙门中人,能修得仙躯的百中无一。大家早晚都要走这一遭的。”


    黄玉笙道:“是啊,早晚不过一死。若非燕飞和我这些弟子为我保命,我一个月前便死了。”


    许燕飞抹着眼泪,上前道:“掌门师姐,这许多年我伤了多少回,哪回师姐不是全力营救?你这般言辞,实在见外了。”


    黄玉笙抬眼望着许燕飞,道:“燕飞,我自幼孤苦,自入山修行,除了大师姐和你,并无什么知己。在我心里,早把你当作亲妹妹了。我自然知道,你也把我当作亲姊姊,可是你极力保我,终究是徒劳。我这一生,虽不免遗憾,倒也知足了。只是眼看仙门颓败,燕飞,我不甘心呵。”


    许燕飞泣不成声,不辞仙姑说:“黄师姐,你是为救风儿才落得这般地步。不管怎么说,你也算死得其所。虽说仙门颓势已定,可这天底下的路总是靠人一步步走出来的。世事兴衰沉浮,哪有长盛不衰的道理?”


    黄玉笙道:“阿青,有几句话,我一直想告诉你,只是我为人争强好胜,拉不下脸面,总是开不了口。如今我命不久矣,再不说出来,以后便没有机会了。”


    不辞仙姑垂眼道:“若是当年的事,不提也罢。”


    黄玉笙道:“阿青,你何等聪明,当年种种细节,你若再三揣度,难道不觉得奇怪么?夏侯丹三番五次下山,与那六蛟上君私会,我竟会毫不知情?”


    不辞仙姑盯住她的双眼,说:“我姊姊串谋外人造反,你从头到尾都知道?”


    “不错。”黄玉笙苦笑道,“我不光早就知道她要谋反,我还知道你跟夏侯丹并非同伙。”


    “难怪了,难怪姊姊同那六蛟上君频频会面,竟那般畅通无阻。”不辞仙姑道,“想来她早入了你的局。你就等着她谋反,拿住她的把柄,将她撵下山去。”


    黄玉笙摇头道:“你错了。我若当真要撵她走,犯不着等到她窃取鸠蓝神水再下狠手。阿青,其实我一直都在等她回头。我夺她掌门之位,她恨我,实乃人之常情。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竟将本门法术机要透露给六蛟上君!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损害本门利益的事,我一桩也未做过。阿青,你也许要说,我最没资格教训你姊姊,就算我没有资格吧,可是我扪心自问,对得起祖师婆婆,对得起满山弟子,对得起天地良心!重明观若交给夏侯丹掌管,恐怕撑不到今时今日,早已四分五裂,为丁贤梓所灭了。”


    不辞仙姑冷笑道:“你派弟子请我上山,便为了说这些?”


    黄玉笙道:“我与你说这些,是希望你们姊妹二人能够回山,辅佐风儿。”顾乘风心头一惊,望向黄玉笙。黄玉笙接着说:“要做一山之主,光靠仙资是不够的。当年华清师太卫道牺牲,正是我们重明观生死存亡之际。好在我还有姚师叔和燕飞从旁辅佐,方得以稳定人心。虽然夏侯丹有心造反,终究未能酿成手足相残,同室操戈的局面。可是我死后,风儿要面临的困局比起当年,却有过之而无不及。如今东海那位得势,兕虎神君一脉如何咽得下这口气?我相信则居岛一役你已有所耳闻,境魔一众抢走了藏法神秀的金身,下一步,那些邪魔歪道定会前往鲸海,攻开东夷幻堡,放出幻堡中的邪灵妖众。”


    不辞仙姑道:“可是据我所知,东夷幻堡中的邪灵离了东海,修为法力都会锐减。况且,九天玄女铸造东夷幻堡之前,那些邪灵也算安分守己,从未离开鲸海,我想……”


    黄玉笙道:“东夷幻堡的邪灵所以安分守己,绝不是因为他们与世无争,若果真如此,九天玄女也不必大费周章,非要把他们困在幻堡之中了。境魔之流今时不同往日,过去兕虎神君还在,幻堡中的邪灵同那帮护法明王绝不会是同路人。他们离了鲸海,修为法力并无优势,要在中土魔界搅混水,实在划不来。可是现在,兕虎神君已死,他座下那些护法明王急需拉拢其他邪魔歪道对抗狄樱。狄樱擅长收买人心,中土名不见经传的山魈河怪多臣服于她,那些护法明王除了与幻堡中的邪灵结盟,哪还有别的出路?你以为幻堡里的邪灵对中土魔界的权势,凡尘享不尽的富贵荣华便无觊觎之心?”


    不辞仙姑思忖道:“这般说来,最该担心的难道不是狄樱么?”


    “说起狄樱,若不是我低估她,现在我也不至于落得如此惨境。”黄玉笙苦笑道,“其实我这次请你上山,正是想听听你的意见。若放任境魔之流,到时候中土魔界内斗,对我们仙门中兴或许是个天赐良机。然而这步棋实在是险中求胜,一旦我们错判局势,恐怕仙家三派都有灭顶之灾。我大限将至,风儿虽天资雄厚,毕竟道行浅薄,考虑问题难免顾此失彼。我死后,你若能辅佐风儿,我便放心了。”


    不辞仙姑抬眼看看许燕飞,对黄玉笙道:“风儿有许师妹辅佐,师姐,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黄玉笙道:“燕飞辅佐风儿自会尽心尽力。可是眼下我们仙门处境艰难,狄樱魔功大成虽不是我们重明观有意促成,到底是因我疏失才叫她钻了空子。白泽、玄鹤二派嘴上不表,私底下肯定是对我们满腹怨气的。所以风儿接掌重明观,重重困难可想而知。其实请你回山,不光是我的意思,自我身受重创,燕飞不止一次在我跟前提到你,让我请你回山。”


    不辞仙姑叹道:“不是我不愿意辅佐风儿,只是……”


    “你有什么顾虑,但说无妨。”


    “师姐,你是知道我的。我打小便不喜欢与人争执,我姊姊常说我一无担待二无胆量,倒也是事实。日后风儿做了掌门人,他吩咐我的事,我定竭力办到,可是让我出谋划策,甚至帮他拿主意,我……”


    许燕飞上前道:“仙姑过虑了。其实如今仙门式微,风儿资历尚浅,仙门大事的定夺又哪是一门一派说得算数的?掌门师姐的意思,只是希望仙姑能留在山中,风儿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你我二人多言几声,供他集思广益足矣。”


    黄玉笙竭力伸手,一双失神的大眼盯着顾乘风。顾乘风忙上前跪下,握紧她的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黄玉笙道:“风儿,你也不必伤感。为师仙根有限,仙缘又不算优越,油尽灯枯是早迟的事。我能保全你,也算对得起大师姐,终究是死而无憾的。”


    顾乘风欲言又止,随即悲上心头,垂面纵泪。就在这时,柳浊清唤一声“师父”,顾乘风抬头去看,黄玉笙白眉尽落,绝无半分活气了。不辞仙姑忙行七宝骞林指诀,还想为黄玉笙输入几丝真元。然而她肉身顷刻间分崩离析,化作齑粉,不辞仙姑没来得及收功,黄玉笙已不见踪迹,单留下粗布衣衫,松塌塌堆在原地了。


    接下来几日,昆仑、丹霞二山该来的都来了。一方面,长白山新任掌门继位,自然是大事一桩。更要紧的,是藏法神秀金身被夺一事亟待商定。为防叛徒泄密,关于藏法神秀金身一事只有三位掌门及亲信十来人与秉香童子在焦明阁秘议。


    秉香童子开门见山,也不怕得罪仙山众道,说:“我师父金身的秘密,这一万年来,他只在一个月前说与睛明娘娘,按理说,睛明娘娘绝不会将此等机密告知第三人。所以魔界那帮人如何知晓,实在令人匪夷所思。本来仙界出叛徒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只是,这叛徒如此神通广大,竟可在长白山地界施法,窃听我师父的言辞却不叫他老人家发觉,单这一点,便叫人后怕不已。就算那叛徒使了什么刁钻的法门,连我师父也未能察觉异样吧,然而长白山立派一千多年,警备森严自不必说,叛徒要在长白山地界施法窃听,你们长白山各位正室弟子竟也毫无体察,这更是怪事一桩。看来仙山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难怪东海那位茑萝仙子得以趁虚而入了。”


    许燕飞道:“秉香童子,你是藏法神秀的门徒,我们自然礼让你三分,不过你这番话说来,倒好像神秀金身被夺之事,责任全在我们重明观了。”


    李冬寻鼻子一哼,她座下弟子阿君道:“重明观同魔界中人本来就多有纠缠。去年我们仙界便出了叛徒,大家只以为是上官龙、韩中直之流,说不定啊,我们白泽观只背了黑锅哩。”


    许燕飞怒不可遏,正要上前理论,却叫顾乘风一把拦住,他上前道:“过去的事何必再提?我们仙门已元气大伤,又叫狄樱利用,眼睁睁看她收了兕虎神君的万年道行,此刻若还不齐心,只在推诿责任,彼此埋怨上做文章,恐怕仙门覆灭之日不远了。”


    天枢道长说:“不过仙门叛徒一日不除,我们仙山的处境只会越来越糟。顾掌门,我思来想去,睛明娘娘在长白山的几日,你们山中虽来往人员繁杂,能在长白山境内施法窃听还不被藏法神秀和你师父发现,除了玄牝真人,我想不出第二人来。可是玄牝真人窃听泄密,他又没有动机,那么有没有可能,问题当真就出在你们内部呢?”


    柳浊清道:“师伯这是什么意思?说来说去,你们都怀疑是我们重明观出卖了仙界?”


    天玑道长说:“凡人有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出了叛徒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丑事,找出人来,妥当处置便是了。可是一味袒护,不肯自纠,那才是大忌讳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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