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嫣没有反驳，也没有松开手，反而轻轻收拢指尖，将他微颤的手握得更紧。
她微笑着注视他低垂的眼睫，一字一句，清晰而温柔，“可是，我很想你啊。”
这句话像打开了某个开关。
权至龙闻言微微一颤，终于抬起头，侧过脸深深吐了口气，才转回来迎上她的目光。
为什么疼痛和愉悦会同时发生，我的心好像不受控制，眼泪也是。
他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慵懒的琥珀色眼眸，此刻微微泛红，盛满泪光，不说话，只是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
不知何时，原本轻柔交握的手已被他反客为主，紧紧攥在掌心。
韩嫣只好抬起空着的左手，替他擦泪。
就在她指尖触到他湿润脸颊的瞬间，权至龙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他的声音低哑，带着不易察觉的委屈：
“反正最后都会忘记……”
“明明都忘了，为什么又出现……”
“可我……怎么会忘记你？”
最后一句已染上哭腔。
韩嫣一下一下轻拍他的背，放低声音像在安抚炸毛的小动物，“没事没事，记得或忘记都没关系的。”
“怎么会没关系！”他声音突然扬高，像被惹恼的小猫，环着她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
韩嫣愣了一下，随即唇角弯起无奈的弧度。
权至龙不说话了，只是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瞪着她，里面翻涌着委屈和一点点恼火。
他突然很想咬她一口——从前怎么没发现nuna还有这样“可恶”的一面？
反正……是梦吧？
既然是梦。
他当真低头，一口咬上她的右肩，“我好想你我好想你。”声音闷在她衣间，呜咽不清。
韩嫣蓦地怔住，眼睫轻轻眨动了两下，似乎完全没预料到这个发展。
而他一边重复着思念，眼泪一边不受控制地再次滑落，温热地渗进她的衣料。
她感觉有些无措，只好继续安抚，“我就在这里啊，跟你在一起啊。”
“我知道，”他把脸埋在她颈间，声音闷闷的，“可是不够……还是不够。我还是好想你。”
他抬起头，紧紧盯着韩嫣的眼睛，像是要把她的双眼永远铭刻在心底。
我怕……我会再忘记。
忘记却并不意味着不想念，心和记忆原来并不共通。
……
轰隆——
首尔的清晨湮没在一场骤雨里。
韩嫣蜷在床榻一角，小窗外的雨声密密地织成一张网。
梦里权至龙望她的眼神，湿漉漉地烙在脑海——他的眼睛，也在下雨。
她望着被雨水模糊的玻璃，怔怔地想。
真是个荒唐的梦……
他居然说，想我。
好想我。
胸口泛起一阵闷闷的疼。
他明明……早就忘记我了。
上次重逢，他眼里全是陌生的礼貌。
忘记的人，怎么会想呢。
啊，对了。
这是“我”的梦。
跟他当然没关系。
所以，梦见他好想我……
其实，是我好想他吧。
雨声不绝，韩嫣伸出手指，轻轻点在冰凉的玻璃上，仿佛要触到梦中那张流泪的脸。
……
下午，乐天世界门口。
雨刚停歇，天空仍是铅灰色，湿漉漉的地面倒映着游乐场绚烂的灯火，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的清新与水汽。
尽管天色阴沉，游客依然络绎不绝，欢声笑语在微凉的空气中回荡。
韩嫣站在人群边缘，一身全黑打扮——黑色毛线帽，黑色夹克，渐变黑色牛仔裤。
唯一跳脱出这片暗色的是她斜挎着的红色保温杯。
“韩焉哥，你怎么出来玩还背着水壶？”罗载民凑近，好奇地打量着红色水壶，“不过还挺好看的。”
韩嫣轻轻拍了拍杯身，唇角微扬，“时尚的一部分。”
真实原因是她想喝口热水。
李泰荣已经调出手机地图，指尖在屏幕上轻点，“我们先去玩‘法国大革命’吧，是这里的热门项目。”
中本攸太的视线却被入口处一群穿着校服合影的年轻人吸引。
“进这种地方是不是该穿校服啊？”
他指向不远处一家租赁制服的店铺，“我们要不要也去租一套？”
郑在玹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笑着打趣“你想穿校服早说啊，我就把我高中那套穿来了。”
李泰荣的目光在中本攸太和韩嫣之间转了转，笑起来，“那就一起去吧。中本和韩焉也可以体验一下韩国校服。”
服装店里，各式西式制服整齐陈列，以黑、白、蓝、灰为主色调。
众人很快选好了自己的款式，走进更衣室。
当韩嫣最后走出试衣间时，等在外面的同伴们都不由得眼前一亮。
藏蓝色西装外套搭配白色毛线衫，颈间的红色领结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
她纤细的手指正不自然地调整着领结，似乎不太习惯这种束缚。
更让人忍俊不禁的是，其他人都已经戴上了各式毛绒发箍。
中本攸太立刻将一个白色兽耳发箍戴在韩嫣头上，罗载民则适时递上一副装饰用的黑框眼镜。
“哥戴上这个，简直就是次次考前三的优等生。”罗载民赞叹道。
韩嫣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迅速进入角色，“让我看看第一名是谁。”
罗载民拍拍李泰荣。
李泰荣无奈地摇头轻笑，“好了，我们去城堡前合影吧。”
一行人站在童话般的城堡前，高挑的身材和出众的颜值引得周围游客频频侧目。
一群颜值出众的“高中生”站在一起，产生的吸引力几乎是几何级增长的。
“还是戴上口罩吧，”李泰荣低声说，“人越来越多了。”
……
真正坐上“法国大革命”室内过山车时，尖叫声此起彼伏。
随着机器启动，车厢在昏暗的室内轨道上飞速穿梭、旋转。
中本攸太第一个放声怪叫，“喔——呼——！”他的叫声在隧道里回荡，坐在他身旁的韩嫣只能默默别过脸去。
注意到韩嫣的淡定，中本攸太投来不解的目光，仿佛在质问“你怎么不叫”。
就在这时，过山车头朝下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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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他的脸结结实实撞上防护栏，表情从狂喜秒变痛苦，“啊啊啊啊啊——”
一直安静的韩嫣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哈哈！”
几分钟后，众人从出口走出。
罗载民意犹未尽地想再玩一次，中本攸太却连连摆手，“你们去吧，我在下面等就好。”
李泰荣仔细观察着中本攸太略显苍白的脸色，体贴地提议，“大家先休息一下吧。听说这里有家很有名的冰淇淋店。”
……
午后的雨雾尚未散尽，乐天世界在潮湿的空气中泛着朦胧的光。
冰淇淋店前，五个人举着甜筒。
“泰荣哥，接下来玩什么？”罗载民舔着冰淇淋问。
李泰荣划开手机地图，“‘法老的愤怒’，但排队至少两小时。”
他抬眼看了看渐暗的天色，“玩这个，其他项目就来不及了。可不玩又可惜。”
韩嫣咬着木质冰淇淋勺，轻声插话，“有快速通道吗？”
话音未落，一位工作人员匆匆走近，额角带着细汗，“需要快速通行券吗？我们有个同事突发不适，如果有人愿意替他半小时，我可以为各位申请全套快速通行。”
李泰荣警觉地皱眉，“为什么找我们？”
“实在找不到人……几位的身形和他相近。”工作人员亮出工牌，语气恳切，“只是不想被记旷工。”
韩嫣却眼睛微亮，“我们五个人，都能拿到‘法老的愤怒’快速券？”
“当然！”工作人员连连点头，“真的不是骗子，最多半小时就好。”
她转身对同伴笑了笑，“我去吧。你们在外面玩会儿等我。”
“韩焉哥你？”
“当鬼屋NPC比进鬼屋有趣多了。”她眨眨眼，“别跟我抢。”
李泰荣无奈摇头笑道，“那半小时后我们来接你。”
……
鬼屋化妆间里，红色眼影在韩嫣眼尾晕开，人造血迹溅上脸颊。
化妆师看着她的脸欲言又止——同样的恐怖妆容，在这张脸上却像精心设计的视觉系造型，丝毫不见恐怖，只衬得那双眼睛更加清亮。
“好像……不太吓人。”韩嫣对着镜子端详。
“有面具！”工作人员赶忙递来青红色的恶鬼面具。
戴上的瞬间，压迫感终于浮现。
“任务很简单，”工作人员交代，“躲在这口棺材后的帘子里，等游客经过时跳出来追他们就行。”
韩嫣点头，目送两人离开。
她打量着这个狭小空间——空棺材、厚重的帘布、刻意调暗的灯光。一个微妙的笑容在面具下绽开。
她有了更好的主意。
……
阴森的鬼屋入口处，一群年轻人正嬉笑着排队。
“最后一个项目了！听说这个鬼屋一点都不可怕。”
“我去过三次了，跟逛超市似的。”
“待会谁害怕可以抓紧我的手哦！”
为首的眼镜男孩自信满满地带着队伍走进昏暗的通道。
鬼屋内部是陈旧的山洞造景，墙壁上挂着仿制的骷髅，角落里散落着破烂的布偶。幽绿色的灯光在头顶闪烁，音响里播放着廉价的恐怖音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