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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天狼

作者:兰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不要……二哥……不要……”李澜合上双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她宁愿这只是一场噩梦,如今梦该醒了。


    “姑娘!姑娘醒醒啊……姑娘做噩梦了……”耳边传来云喜焦急的声音。


    李澜缓缓睁开眼。黄沙刀剑早已不见,眼前是熟悉的房间和人。


    视线好模糊。她摸了一下脸,却发觉全是冰冷的泪水。


    云喜用帕子给李澜细细拭去泪水:“姑娘总算醒了……定是做噩梦了,我这就去给姑娘取茶水来压压惊。”


    李澜忍不住地心悸,问:“我睡了多久?”


    等瞧见了云喜脸上的泪痕,李澜心下一沉。


    “姑娘睡了一天一夜,把我们急坏了……”


    李澜拉住她:“父王母妃呢?”


    云喜支支吾吾:“进宫去了。”


    李澜疑惑:“进宫做什么?”


    “是……是太后病重……”听闻此话,李澜垂眸,姑祖母定是得知此事了。


    “你将这两日发生的事,原封不动地与我讲一遍。”


    云喜道:“是。昨日一早,陛下宣布金沙堤大捷的消息,安抚亡者的家人,赐将军风光大葬。昨日晚上,前线援军又传来消息,说……”她悄悄瞧了一眼李澜,顿了一下。


    “无妨,你说就是。”


    云喜的声音中夹杂着些许哽咽:“他们说,未曾寻到将军的尸骨……”


    李澜猛地抬头看向她,声音颤得厉害:“你说什么?”


    “不止如此……连封良副将还有那敌方首领的遗体都未曾寻到。”


    怎么会呢?李澜觉得脑袋一阵刺痛。昨晚的梦中她分明见到了二哥,还有封良……封良还活着,或许会回到京城,那二哥呢?那一剑的画面来得太过触目惊心,李澜不愿再去回想。


    “你将前线传来的消息,一字不落地与我说一遍。”


    云喜滔滔不绝地说着,西玄的主力已大致被消灭无疑,那位大王在逃跑过程中自刎,还余下一些王公贵族们在那被当成俘虏等候处置。


    云喜的声音低了下去:“听闻西玄还有些余部未参加此次大战,也就未被清除,所以现在都怀疑是他们将将军的遗体带了回去。”


    李澜的指甲掐着自己的掌心:“好一个风光大葬……这算什么,连人都没了,还要这些做什么。”


    云喜在一旁未敢答话。李澜的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是梦中惊心动魄的情景,一会是那晚李昭秦部下说的话在脑海中反复盘旋,一会又是太后……她有点分不清何为梦境何为现实了。如果昨晚的梦真实发生了,那她又为何会参与其中呢?这其中的因果太过复杂,她决定不再纠缠。


    “姑娘要进宫去吗?”云喜看她沉默许久小心翼翼地问。


    李澜慢吞吞摇头:“不去了。”她去了,只会徒增悲伤。


    “那姑娘便好好歇歇吧。惊了神,还是不要走动了。”


    李澜问:“这葬礼还办吗?几时办?”


    云喜小声叹了口气:“明日。”


    晚上云陌鸾回来,又絮絮地和李澜说了好一会话。


    烛光晃动,李澜看看母亲覆在自己手上的手,又看看她疲惫的容颜。


    “母妃。”她想开口,却又不知说些什么。


    云陌鸾拍拍她的手:“阿凰,你们永远是我的骄傲。”


    她的眼睛里泛着泪光,李澜看着看着眼睛已不觉泛红。


    “日子还要过下去。”


    两人就这么相顾无言。直到蜡烛即将燃尽,依然在念想一个回不来的人。


    宁荣王府变得肃静深沉,让人生不出笑意来。风吹过扬起白锻,又是无尽的悲凉。


    天还蒙蒙亮,李澜身着素衣,这几天她憔悴了许多,原本红润的脸变得淡白无光。


    她跟着长队,最前头的是父亲和大哥,看着两人的背影,她惊觉父亲好像老了许多,而大哥身上的担子又重了,可身形还是挺直的,如松柏。


    下人们扛着棺材,却没有半分出汗。棺材轻飘飘的,里头只放了件李琅以前的旧衣。


    出殡队伍要一路绕到皇宫外,路两旁都是自发前来的百姓,挤得满满当当,每路过一处便有一处的百姓虔诚跪拜。李澜看得眼睛发酸,又想起出发的时候,百姓也是这么的多。


    皇帝与太子已候在殿前,旁边还有请来的大师为李琅作法超度。


    皇帝宽慰地拍拍宁荣王的肩:“岁玉是个好孩子啊,可惜,可惜……”他的面色也不大好看,这些天接踵而至的消息让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发觉自己确实老了许多,已经年轻不再了。


    “岁玉是大昭的功臣,飞卿放心,朕必定会攻下西玄,到时一定将岁玉寻回来。”


    李见鸿望向皇帝——这个与他一同长大的兄弟,两人都已衰老,往日的那份手足情谊也随着这些年的君臣猜忌被磨损得七七八八。


    他拱手:“臣,谢过陛下。”


    皇帝想扶他起来的手停滞在半空,沉默后才让大师开始做法事。


    李昭秦站在他身侧,庄严肃穆的场合不能太过逾矩,只是在一开始的时候得空瞧了一眼李澜,确定人没事才放心。


    李澜感受到他的目光,却没有抬头搭理。她如今是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李昭秦了,怪异的梦,还有那晚的回忆,都是痛苦空洞的。


    李昭秦默默攥紧了拳头,眼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临结束前,岱山留下回了李澜几句话。


    “殿下留了几句话给三小姐。殿下实在是抽不开身,此刻回宫去了才托我前来。殿下邀您百花节同游,还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岱山将一提篮子交给李澜,她打开一看,全是她喜欢吃的点心,总算生了微许笑意——就算仍是苦涩的。


    岱山看李澜脸色尚好满意离去。


    回到府中已是较晚,一套仪式下来还没歇上一会,云喜便来报:“姑娘,外头有人说想见您,神神秘秘的也不知是什么人,蒙着脸,自称是殿下派来的。”


    李澜心生疑惑,岱山不是与她说过话了么?后又转念一想,也顾不得吃点心了,连忙叫人将他喊进来。


    “姑娘,那人说里头说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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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便,让姑娘借一步说话。”云喜担忧道,“这人实在古怪,姑娘还是别见的好。”


    李澜套上披风:“不,云喜你守在外头,我出去瞧瞧。”


    那人候在偏门处,戴着斗笠,通身黑袍,看不清样貌,确实容易让人起疑。


    李澜打量着他的身形,心中一下子了然。


    那人顿了顿,开口:“此处不方便说话,姑娘若不嫌弃,可否……”


    他话没说完,李澜便答:“好。”


    那人有些诧异,却听李澜声音有些颤抖:“不过可否让我的丫鬟守在附近,我怕……有心之人听了去。”


    转至较安全处,那人才把斗笠取下。


    沉默又冷峻,只不过多了一处伤疤。


    如果没猜错,这个人不久前还在烽火硝烟的战场上。


    虽然心里已经有数,李澜在看到他脸的一瞬间还是生起了波澜。


    “你……”


    那人恭恭敬敬地向她行礼:“封良见过三小姐。”


    李澜有许多事想问他,譬如你是怎么回来的,二哥又为何会消失。更多的是想问,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么?


    封良似乎消瘦了许多,比以前多了几分锋利。


    “将军战死,嘱托属下照顾好三小姐,从此以后,三小姐有任何事都可以来找我。”


    封良从衣襟中取出一物交予她,摊开的掌心中是被血沾染的平安符。


    李澜像是大梦初醒般,伸手去接,与梦中不同的是,这次她接住了。


    一切都不需多问了。


    “属下侥幸逃过一命,被一村民所救,这才回了京城。”


    “没能将将军带回来……”封良的声音骤然变调,语调中是藏不住的哽咽。李澜猛地看向他,像是惊奇他竟也会有感情失控的时候。


    “没能将将军带回来,是属下的失职……”


    是失职吗?李澜恍惚地想。她又想起封良来府中与二哥谈要事的那天,两人相继走入夜色中,没有一个人回头。


    “你如今打算怎么办?身住何处呢?”李澜轻声问。


    封良的眼瞳比夜色还要漆黑,让人看不透其中的情绪。


    “人间已经没有封良这个人了。”他的声音像风一般飘在空中,仿佛在李澜耳边诉说的幽鬼。


    “属下如今住在郊外,我在那里立了将军的衣冠冢。”


    李澜的眼珠颤了颤,想问什么,却开不了口。


    “姑娘若是有任何吩咐,都可以来找我,属下愿为姑娘赴汤蹈火。”


    李澜听后没有立即开口,而是沉默良久。


    “算起来,你也算是我的兄长罢。二哥不在了,你要好好保重。”


    夜色如墨般浓重。


    云喜在前面为李澜掌着灯:“那人到底是谁呀?神神秘秘的,奴婢在外面都等得着急了。”


    李澜笑着摇了摇头。


    “过几日便是百花节了,殿下邀姑娘街上同游,姑娘去么?”


    李澜好似才想起这茬,有些心结,总是要解开的。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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