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娘。”崔松回过头来看着她,“阿姐可曾教与你医术?”
江清念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一旁的矮桌上,转头跑向房中,她找到随身携带的木箱,拿出了娘亲从前教她医术专门定做的一套医具:小型的研杵和研钵、针扎的穴位小人、计量的小秤砣...
她提着装载的小箱子跑到院子里,在崔松惊喜的注视下将那些小物件全摆出来。
江清念同时指向那棵桃树和桌上的物件,面上带着笑。
“这是...娘亲做与你的?”崔松小心翼翼地拿起小研钵,上面的细纹让他忆起儿时,父亲也给他和阿姐做了一对小研钵,这样,阿娘和阿爹在一旁研制医药的时候,他们就在旁边帮着一起研磨,也不再捣乱了。
他将江清念带到药房中,拿出柜子中放置那一对被擦得锃亮的研钵,“你瞧,是不是很像?”
“她果然还记着母亲说的那句传承。”崔松将东西放回原位,语气温和,“还想继续学医术吗?”
江清念眼睛亮了,她抱着手里的研钵急切地点头。
“好,待你学成之日,我们崔家医法就有人继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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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光华转瞬即逝,又是一年初春之际。
碧水村村口处,一群人排着队。
“沧州有崔家了不起啊,这崔娘子每年都来为大家义诊,上次我家娃娃出疹子发高热,幸亏崔娘子给的药,不出两日就好全了!”
“诶是是是,我家老头之前脚扭伤也是崔娘子敷的药,才几天就可以下地耕作了,要不然我一个人播种不得累死啊...”
江清念坐在木桌及时搭建的看诊台旁,一个个替人把脉。
一位老妇人佝偻着身子走过来,神色透露着一丝恐惧。
江清念看见来人黄中发黑的脸色,和琉云对了对眼色。
“阿姐,身体哪里不舒服?”琉云贴近问。
“我..我身上疼..”她的声音很小,说话的时候眼神躲闪,一直往四周张望,“我哪里都疼..”
江清念将那双干枯的手放在脉枕上,细细地感受,那脉象沉细绵软,没有什么强烈的起伏。
这..不太对啊..
江清念想继续按压内关穴探看一番,她准备将老妇人的袖子往上捋。
袖子刚往上走了一寸,却看见一条狰狞恐怖的疤痕露出来,那妇人见了,慌张地抽回那双手站起来,嘴里胡乱地说,“啊...我..”
后面的人等不及了,传来催促的声音。
“诶,你这疯婆娘,不治就不要浪费人家娘子的时间啊。”
“是啊,赶紧叫她男人给她领走吧,别吓着崔娘子。”
听到“男人”二字,老妇人面目狰狞,她开始胡乱叫着,“别过来!别过来!”,粗犷的声音从她的身体里爆发出来,排队的人皱着眉头看着这一举动,既有些厌恶又有些可怜地看着她。
忽然,她眼睛往上翻去,直挺挺地倒下去。
江清念赶忙跑过去,拍了拍老妇人的身子,见没有反应,她立即跪坐在地上,掀起妇人的袖子露出前臂,回头示意琉云疏散人群。
“大家先散一散!”琉云挡在前面,“娘子晚些再替大家义诊,对不住了各位,都先回吧。”
江清念将妇人的衣领扯松了一段,加重手里按压内关穴的力度,不一会儿,传来一声沉闷的呼气声。
探其脉象似是旧伤未好,新伤又续,元气亏损太多了,这阿婆难不成常被人施虐?
江清念正拿着帕子将妇人额上的汗珠擦拭干净,扶着她起身往马车边走去。
险些站不稳,被人从一旁扶了一把,江清念偏头看去,是另一位妇人,但看起来要年轻许多。
“娘子,多谢你救她了。”那妇人搀扶着另一只臂膀,又挨在老妇人耳旁说,“二娘啊,咱不跟他拼命了行不行?你就这么一直装傻下去,没有人会怪你的啊。”
安顿好车里,江清念退了出来,见妇人还没走,走向前去触了触她的肩膀。
那妇人说自己是村里卖布的,叫孙兰,平日里还收各家里自制的纺织品拿去外面卖,里头睡着的郭尧的妻子,叫赵二娘,这郭尧从前就是个懒鬼,又赖着自己是个跛脚,什么事情都让自家娘子干,家中四子,大姑娘和二姑娘前年都许了人家,那小儿子又在两年前从崖上落下摔死了,从此这郭尧便什么也不干了,整日去赌坊,把家里的东西赔了个精-光。
“不光是这样啊,那郭尧每次喝完酒回来就对三姑娘和赵二娘拳打脚踢,逼着二娘交出自己买布攒的银两,她是实在没办法了才开始装疯卖傻,好让那郭尧相信自己已经不能赚钱了,便不回来讨债了,这次被打成这样是因为那蠢人要将三姑娘许给那出了名的无赖富商-王姚做小妾,这谁人不知这人私底下弄死了多少个年轻孩子啊,这三姑娘送过去可是一点活路都没有了啊!二娘为了护着孩子,拼命反抗,被打得咳了许多血...”孙兰望着马车的方向,眼里是说不尽的忧心。
江清念轻轻拍着孙兰的背,示意她放心。
“孙娘子,我家姑娘让您放心,赵娘子现下已经脱离危险了。”
“好,好。”孙兰握住江清念的前臂,“多谢,多谢,请您一定治好二娘,多少银子我出,我店中无人看管,得先走了。”
江清念掀开马车门帘,见赵二娘已经醒了,正直愣愣地地盯着马车顶。
“娘子,我从未见过如此美的车顶。”她自嘲一笑,“哦...不是,我从来都没有坐过马车,你说,我们小荷以后是不是也能坐这种车?”
赵二娘笑了,笑得她浅浅咳嗽起来,到后来便成了漫长的呜咽声,“我们小荷才八岁啊..她哪里懂得什么是嫁人啊...小荷,娘,对不起你...”
八岁就要离开娘亲...江清念沉默地看着赵二娘愁苦的面容,干裂的嘴唇让她想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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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娘亲走之前也是这样无力地唤着自己的名字,心里像是落了一块石头,压得她喘不过起来。
马车外传来男人的叫喊,赵二娘身子一抖,江清念便知晓来人是谁了,她安抚人躺下,从马车出去。
“赵二娘,你还有脸来看病,还嫌不够丢人啊!”郭尧没见着人,又被崔家小厮拦在一边,只得加大声音叫唤。
江清念迅疾写了张字条递给旁边人,琉云接过走向郭尧。
“赵二娘现在是崔娘子的病患,病还没治好岂是说能走就走的?出了人命你负责吗?”琉云说。
那郭尧反倒嗤笑一声,“放心,不用你治,这疯婆娘死就死了,反正也没什么用处,一个女人连儿子都保护不好,真是可笑!可耻!”
儿子...又是儿子,难道只有儿子才能好好将养吗?女儿家不论是卖了还是找个人家嫁了都不用过问吗!
江清念攥着毛笔的手愈发变紧,她直直朝郭尧走去,眼里满是对刚刚那句话的愤懑,转过柔顺的笔尖,后面是一根锋利的针,她将那针慢慢靠近郭尧的脖颈。
“你...你要做甚!”郭尧此时被几个小厮牵制住,动弹不得,见那细针不断向自己逼近,声音也带了颤,“堂堂神医娘子也要为了一个疯婆娘杀人吗...”
琉云听见这话怒了,“呸,一口一个疯婆娘,我看疯的人是你!真是个没良心的,她为你养育了四个孩子,你却因为一个小儿子的过失死对她拳打脚踢的!”
“谁让她听信了那外邦商人的话,说什么上山采药就能卖出好价钱!”郭尧直起身说。
“我若是不听,那几个孩子恐怕早就饿死了!你真以为你每天守着那一寸小田有用吗!大丫头二丫头未出嫁时便是我们娘仨出去劳作,你跛着一双脚每日到田里溜达一圈就算完事了?她们出嫁了,这家务事就剩我一个人劳作,你口里声声说疼爱小四,可不还是我一人在照拂!郭尧,我不欠你的,你给我把小荷领回来,她嫁谁都不能嫁王姚!”赵二娘从马车出来,气怒地对着郭尧喊着。
“你没疯!你敢骗我!你个腌臜婆娘,我今日非得打死你不可!”那郭尧不知从哪里扯出来的蛮劲,从小厮手里挣脱,往赵二娘的方向冲去,刚一起脚,人就往前倒去,江清念在他背对自己的时候点了麻穴,那郭尧瞬间动弹不得。
她居高临下地望着趴在地上的人,眼里满是鄙夷,她拨起郭尧的下巴,另一只手抵在他的命门处,琉云在一旁开口,“今日-你若答应我们将小荷领回来,我们便立即放了你,还可以替你医好跛脚;若是不答应,这命门一掐,后果你是知道的。”
郭尧听不懂什么是命门,只知晓这几位娘子大抵是铁了心要帮那赵二娘了,他拼命抬起头说答应,我答应,那口涎顺着下巴流了一地,这光景看着好不狼狈。
郭尧走到王府前,手哆嗦着握着门铍,敲响了木门。
“王大人,小的,,小的有事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