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格斯的动作一僵，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尴尬。
他迅速放下手，咳了一声，试图掩饰，“看来……也是时候去找点吃的了。”
忙碌一夜归来，他的胃终于发出了抗议。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倒是瞬间冲淡了刚才弥漫着的尴尬氛围。
于是，费格斯决定去找点吃的。
“厨房里应该是有可以用的食材的，或者你还可以出去吃。”洛伊斯真诚地提出建议，“现在这个事件，正好是早餐时间。”
总之，现成的能吃的东西估计没有。
“看来我确实回来得不是时候了。”费格斯耸肩，抬手挠了挠跑到他手上的松果那毛茸茸的小脑袋，“看看我们的松果，过得可比我惬意多了。”
“吱。”松果在他掌心里摊开柔软的小身体，发出满足的、拖长了尾音的细小叫声，眯着眼睛，惬意地享受着费格斯的抚摸。
“至少她没跟着你受苦。”洛伊斯不禁失笑。
洛伊斯猜测，松果在希贝尔那里，最多也只是充当了一个吉祥物的角色，然后悠闲地在一旁看着费格斯忙前忙后。
说不定还能时不时得到希贝尔心情好时投喂的小零食呢，日子过得确实滋润多了。
费格斯闻言，低头看着掌心那摊成一团的小毛球，故作沉重地叹了口气，眼底却带着笑意，“是啊，她过得多好。好了，我们该想办法弄点吃的来了，不然我们要一起饿肚子了。”
松果在他的掌心动了动，很快就站起身来，顺着他的胳膊重新爬到了费格斯的肩膀上。
洛伊斯一错眼，就发现松果又一次换了位置。
看来她真的很喜欢待在费格斯的肩上，甚至是脑袋上呢。
抛开她只是一只小小的松鼠不说，松果确实是聪明得很。
“要不要出去走走，我刚才回来的路上还看见那个……额，维斯塔了。”费格斯转过头询问洛伊斯，他挠了挠脑袋，“应该是这个名字没错吧？”
“维斯塔？”听到这个名字洛伊斯还愣了一下，她都快忘记还有这么一个人了，毕竟也只是一面之缘罢了。
于是她问：“在哪里遇见的？我都快忘记他了。”
“就在附近路边，他似乎很受欢迎呢，周围围着几个人正在聊天。”费格斯努力回忆了一下，“我一直觉得他的气质真的很平易近人。”
“那确实。”
洛伊斯点了点头，认同了费格斯的评价，然后她又认真想了想维斯塔的事情，陷入了更深的思索。
要说这里的人说友善也确实是友善的，这里的各处酒馆市集之中，普通的交流往来自然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这个友善也是相对的，在不触及到他们的专业领域的时候是这样的，要是涉及到炼金术或者新的研究，他们那种学者特有的偏执与专注，更甚者还会有排斥的情绪就会立即显现，态度瞬间转变，仿佛换了一个人。
但是这个时候，也不会有多少人有闲心去和一个陌生人交流的，毕竟现在也正值一个比较特别的时期，大多数人将更多的心神都投入了自己的世界之中。
此时怎么还会有那么多“闲人”，会主动和一个看起来毫不相干的陌生人驻足长谈，甚至还能够被形容为“很受欢迎”呢？
洛伊斯觉得，除非对方主动搭话，否则还是不要打扰那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人比较好。
因为你也不会知道他们的思绪到底停留在哪个关键的节点，贸然打断，天知道会引发对方多么激烈的反应。
但是维斯塔……
洛伊斯知道他确实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一种仿佛能够消解任何矛盾与隔阂，甚至能够让人放松警惕的温和气场，如果他愿意的话，似乎能让任何与他交流的人都觉得如沐春风，感受不到丝毫的恶意。
但是按照费格斯说的“很受欢迎”，而且还是“围着几个人聊天”这样的状况，未免也太厉害了吧？
这简直就是一种天赋，或许也是维斯塔的人格魅力？
洛伊斯不禁感叹，她甚至都想象不到那具体是怎样的场景，与她自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洛伊斯暗暗思索，如果是她自己，同时和好几个陌生人待在一起，哪怕对方没有恶意，她也会觉得紧张不自在，甚至会很想找个借口溜走吧。
“好厉害……”
心里的想法不禁脱口而出。
“我也觉得。”费格斯也很赞同，然后他提议，“那去看看？顺路的话，我们可以试试之前阿斯莫德先生说的那家店？”
费格斯早已规划好了路线，他实在很好奇，阿斯莫德喜欢的那家店到底会有什么独特之处。
“好啊。”洛伊斯正好没事做，至于那让她感到有些挫败的炼金术研究，她此刻也不是很想面对。
这么一想，她这算不算某种程度上的三分钟热度？
这个念头让她起身的动作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她便以一种极其自然的姿态站了起来。
“也不知道他现在还在不在原地。”费格斯嘟囔一句，然后脚步便轻快地一转，率先往门外走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脚踏出塔楼，洛伊斯的心里就生出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觉。
但也并非是察觉到了有什么危险，只是觉得，此时有一种淡淡的违和感，仿佛眼前的景象与她的某种预期不太契合。
但是又说不上来这有哪里不对劲，她微微蹙眉，下意识想要开口，但是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费格斯那线条柔和的侧脸，以及他肩上那正在用小爪子梳理毛发的松果。
洛伊斯不由得一怔，脚步顿在了原地。
她突然意识到，之前几乎她每一次出门，身边一直都是艾弗里。
现在突然换成了费格斯和松果，让她一时之间感到了些许陌生和不习惯。
唉，原来这都快成为一种习惯了吗，时间过得真快啊。
“怎么了？”走在前面的费格斯察觉到她停下，回过头询问。
“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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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伊斯摇了摇头，把心头的情绪按了下去。
“这样吗？”费格斯看着她，眨了眨眼，凭借着自己丰富的“经验”，得出来一个结论，“你是不是……研究遇到瓶颈了？”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每次我的研究卡住的时候，就是你现在这样的啊，”费格斯抬了抬手，掌心朝上，松果立即会意，就顺着他的胳膊跑到他的掌心，“有点……嗯，有点打不起精神，萎靡不振的。然后接下来就会有一段时间，完全不想看到那些让人头疼的材料和图纸了。”
“我以为你看起来那么喜欢炼金术，应该是不会有这种想法的。”
“怎么会呢，就算再喜欢，也会因为失败而觉得挫败的。”费格斯一边用指尖轻轻抚摸着在他掌心摊成一张毛饼的松果，一边坦诚地回答，“就算再喜欢，一直失败的话，总是会怀疑自己的吧。虽然老师总是夸我很有天赋，但是总是碰壁的话，也难免会怀疑自己的吧。”
“那你会怎么做？”洛伊斯觉得此时难得可以和别人交流，就不要错过机会了，于是她赶紧问。
“嗯？这个啊，当然是出去走走换换心情了，没准可以在外面找到点什么灵感。”费格斯伸手，把托着松果的那只手递到洛伊斯面前，“现在不正好吗？”
松果非常配合地，双腿在费格斯掌心轻轻一蹬，往朝着洛伊斯跳了过去，洛伊斯吓了一跳，急急忙忙伸手接住了她。
“吱吱！”松果站在洛伊斯的手心，小爪子叉着腰，挺了挺自己小小的胸膛，一副任她抚摸的样子。
“当然，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因为这个，”费格斯挠了挠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我也只是以一个炼金术士的视角来判断的。”
费格斯笑得毫无阴霾，目光清澈，仿佛遇到的所有困苦和挫败，都能够轻易翻越一般。
洛伊斯的目光闪了闪，点了点头，心里轻松了一些，手里还有一下没一下地挠了挠松果的小脑袋。
松果则是非常配合地眯起眼睛，嘴里时不时会发出小小的“吱吱”的叫声。
街道上的阳光正好，洛伊斯突然意识到，她们来到流银镇其实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中途似乎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事情要做，纯粹闲逛的次数其实也不是很多。
街道上依旧很热闹，熟悉的喧嚣包裹着他们。
可以说的目光下意识扫过脚下的石砖路面，原本那些快把石砖的缝隙都填满的各种花花草草都快被别人扒光了，只剩下些许蔫头耷脑的叶片。
只是这一次，它们重新生长的速度慢了很多，失去了之前那种迅速复苏的活力。
洛伊斯心里粗略估算了一下，照这个趋势，恐怕再来这么一两次的采摘，这些因为之前的那股庞大的能量逸散而催生的植物，恐怕就不会再次从石缝中长出来了。
这个消耗速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按她原本的估算，那么大的一股能量，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被消耗完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