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是个和善人,手中的茶盏都没来得及放下:“快快平身。秦嬷嬷,赐座。”
她不了解皇帝与明昭的过往,只知皇帝登基前受将军府助力良多,因此一向待明昭不错。
“新婚燕尔,夫君待你可还好?”
明昭微低头,做出羞赧的模样:“劳皇后娘娘挂怀,一切都好。”
“皇家赐婚,宁安夫妻二人无以为报,这是臣妾前些日子机缘巧合得的灵云大师手稿,特来献给娘娘。”
皇后入宫前本就以京中第一才女闻名,见此自是喜不自胜,忙命秦嬷嬷接过收好。
她招招手,唤明昭坐到她身边,拉过明昭的双手,如闺中姐妹般闲扯家常,没有半分皇后的架子。
明昭讶然,她与皇后只有几面之缘,此次进宫也不过是谢恩的过场,怎担得如此熟稔的动作。
“对了,知晓你今日要来,本宫特意准备了香玉糕,快尝尝。”
这是宫中特供的点心,确是几年前明昭在宫中的心头好,皇后是如何知道的?
明昭两指捻起一块糕,启唇轻咬,细腻的糕粉瞬间融化于唇齿间。
只是······这糕点怎么有一股血腥味?
明昭猛地眼前一黑,瞬间失去意识。
再睁眼,费力撑起眼皮,眼中落入一片明黄帷帐,耳边响起男人的惊呼:“昭昭醒了!”
嘶,头有些痛,明昭这才有了实感。
微微侧头,便见柳春拂坐在床榻边,自己的手被他紧紧攥着。
察觉到明昭的视线,他悻悻松开。
殿中气压有些低,齐君泽和林瑾之也来了,书案旁还坐着一位正写药方的太医,见她醒了,几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
皇后率先开了口:“太医说你近日劳累忧思过度,牵动从前中毒落下的病根,引发了急症。本宫还担心宫中出了贼人要暗害与你。好在病情不算难治,需要的药材尽管拣着宫中好的用,这段时间不要动气,回府后定要好生休养。”
齐君泽没有发话,瞧皇后言语神色间满是真挚,脸色稍霁。
明昭点头应下,被春红搀着坐直身子,正巧对上齐君泽的眼神,他竟如被火灼般瞬间移开目光,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额角微跳,不知道这人又抽什么风。
歇息了一阵,皇后心疼明昭身子虚弱,特意安排轿辇将夫妻二人送出宫门,还塞了一箱子药材抬上柳府的马车。
没有外人在跟前,两人不用表演什么恩爱夫妻,柳春拂只好尽可能远地坐在车门边,恪守男女礼教。
“柳大哥,我突发急症,过了病气给你怕是不好,往后我们依旧分院歇息就是。”
见她脸色苍白,一副马上便要香消玉殒的模样,柳春拂欲言又止,只得应了声“好”。
眼下明昭实在有些乏力,遂闭目靠着马车的软垫养神,今日的急症是她故意所为,服用了托云书费大工夫从江湖寻来的奇药。
虽说脉象是暂时的,但也实打实亏损心脉,不然怕是没法骗过宫中太医精湛的医术。
······
福满酒楼内,着鹅黄衣衫的女子正拽着蓝衣男子的衣袖,语气娇憨:“阿兄~我真的很喜欢他!你就答应齐国皇帝的条件嘛~反正他们那个厉害的大将军也死了,早晚整个齐国都是我们的,一座城池换妹妹一段好姻缘不是很划算嘛~”
蓝衣男子无情地把女子的手扒拉下去,从后槽牙蹦出两个字,有些恨铁不成钢:“不行。”
妹妹不高兴地双手抱胸,气呼呼地鼓着脸,沉默地盯着男子吃饭,眼神一错不错。
男子无奈,搁下碗筷正色道:“通你说过了,他前几天刚成婚,你让阿兄怎么开口。况且堂堂公主下嫁给一个已经不干净的男人,宣扬出去都丢我们北霄的脸!”
“我不管我不管!用和约要挟,家国大义面前他不可能不休妻吧!再说男人谁没个三妻四妾,实在不行我吃点亏,让那女子做妾好啦!”
“哥哥哥哥哥哥~你就答应我嘛······”
“听见了?你这假夫君还怪抢手的,端木曦没来几天就看上他了。”慕绯行挑眉朝明昭打趣。
这位在隔壁嘴里即将被“休妻”的正主倒是满不在乎,嗑瓜子听得正起劲。
“要是北霄皇帝真如此宠爱小女儿,那我假死后不正合她意?还能不费吹灰之力夺回一座城池。”
“再服半个月的药差不多我就能走了,还得抓紧促成这段婚事呢,不能让他们白占便宜。”
慕绯行摇摇头:“你这丫头,还真不把人柳春拂当男人看,人家能乐意?”
“一入朝堂,既做了天子门生,为人臣子,可便由不得他了。”
“不过皇帝前脚刚为你们赐婚,后脚要是答应了端木曦,这不是驳了自己的面子吗?"
拍拍手上的瓜子屑,明昭站起身:“他不一定是一个好皇帝,但一定不是笨皇帝,靠打仗收复城池的成本可比一个翰林学士多太多了。”
听见隔壁有离开的意思,明昭戴上帷帽:“行了,让我去会会端木兄妹。”
明昭从另一侧的暗门离开福满酒楼,迈进挨着酒楼的一家首饰铺,漫不经心地挑选饰品。
不过多时,明昭耳尖微动,听见了她等的声音。
“阿兄,这个好看!那个也好看!”
“你想要什么尽管挑吧,阿兄都给你买。”端木晟宠溺地揉了揉妹妹的头,方才在酒楼内还闷闷不乐的小姑娘立马喜笑颜开。
一间铺子的空间就那么大,很快端木曦就踱步到明昭身边,她挑得入神,没留意一下子撞到边上的人。
她正想发火,一抬眸看见自己撞到的人似乎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
“呃,本公······本小姐不是故意撞你的。”
“我好像曾在哪见过你??”
“臣女明昭,见过端木公主。”知道对方不想在外面暴露身份,明昭将话尾两个字咬得很轻,但足够让眼前的人听见。
明白这人知道自己的身份,端木曦又端起了公主的架势:“既然你知道我是谁,这铺子里有什么你们这儿时兴的样式,你给本小姐挑挑看吧。”
明昭没有多言,认真为她搭配起来。杀父之仇在真正面对北霄皇室的这一刻被明昭很好地掩盖下去。
端木曦不清楚明昭便是自己的“情敌”,只觉得这姑娘对大齐的风土人情讲得头头是道,谈吐不凡,举手投足间还有那些世家贵女不曾有的利落洒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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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洒落微风,调皮地窜进铺面,吹起明昭的帷帽。
一直等在门口的端木晟看清了小妹身边人的面容,不免好笑,这傻妹妹,还不知道她恨得牙痒痒的人正站在她面前呢。
目光随着两人的脚步移动,端木晟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略感惊讶,这柳夫人不简单,怕是还有些功夫在身上。
这厢正侧耳倾听端木曦叽叽喳喳的明昭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稍稍侧头瞥向视线传来的方位,隔着帷帽看不清身形,只能瞧见一抹明晃晃的靛蓝。
“本小姐与你甚是投缘,我还能在齐国待一阵子,不知你住在哪?闲时也可聚上一聚。”
明昭勾唇,道出翰林柳府四字。
端木曦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挂不住了,嘴上笑意未褪,眼中泪水却好像马上要奔涌而出,脸色涨红猛地丢下手中的东西,一跺脚掩面跑出首饰铺。
一旁还准备做笔大生意的掌柜见此也乐不出来了,追了几步眼瞅着大金主跑远了,只得又扭头看看明昭:“这位客官······”
“找门口那个穿蓝衣裳的去。”端木曦一走,明昭的语气便冷了下来,。
端木晟痛快地结了账,接过掌柜包好的首饰,离开时与明昭擦肩而过,低语:“明姑娘,幸会。”
明昭浑身一僵,若说面对久居深宫的端木曦她还能体面些,可驻扎前线的端木晟直呼她姓氏,无疑是胜利者明晃晃的挑衅。
明昭清楚自己现在脸色一定苍白得可怕,所幸帷帽遮掩了面容,方不至于太狼狈。
颤抖着闭了闭眼,平复了心火,端木晟早已不见踪影。
回柳府路上,今日一直跟着伺候的春红忍不住道:“小姐,奴婢实在想不通,您今日怎么会对北霄公主态度那么好。”
“她此来大齐路远迢迢,跋涉数月,苦闷非常,加上本就不是个稳重的性子,如今被最不想见的人耍了一道,激一激她,才能请君入瓮不是?”
春红点点头,似懂非懂,但自己小姐说的一定都对。
与明昭这边计谋得逞的轻松不同,驿馆内端木曦神情萎靡地趴在桌子上,面前丰盛的饭菜一动未动。
难得见一向作威作福的妹妹吃瘪,端木晟乐得自在,没有管她,自己吃得津津有味。
端木曦见自己兄长不劝慰她,还吃得那么香,气不打一处来。
“你就这么看着齐国人欺负你妹妹?”
“这不是看你和她聊得还挺好的嘛,怎么就欺负你了。”
见兄长明知故问,端木曦又气又不肯示弱,一下子泄了劲。
当初听闻兄长要出使大齐,一辈子没离开过北霄都城的端木曦软磨硬泡终于被准许同往,一路上确是见识不少异国风情,但毕竟是养尊处优的小公主,什么稀奇的没见过,很快淡了兴致。
出发前正在兴头上的她没想到路上一个解闷的人都没有,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个有意思的,仅这一番交谈她便对明昭有了好感,可她怎么就是柳春拂的妻子呢?真是让她恨也说不出,喜亦无从来。
唉······到底该如何是好啊!
明昭大抵也没想到北霄公主竟还是如此性情中人,否则她一定会实施更有效的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