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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会面

作者:昆仑白泽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临近午时的日光煌煌,天却是银盘般冷冷的白色,刺得人目痛。


    书房内,茶香在诡异的氛围中浮动,顾洲高坐主位,徐茂坐于下首右侧,对面坐着沈明月。


    徐茂一见沈长史真容,便对那晚顾洲低头时的笑意恍然大悟,沈长史是个女子他倒是能接受,而且他也感到沈长史就是顾洲书信中所说的“钟情之人”。


    但沈长史是王妃,这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了,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巧合,让人难以置信。


    他无意识地审视沈明月,仿佛要找出她不是王妃的破绽。


    沈明月本就惴惴,被对面人看得十分不自在,缩着肩膀低头看手指,一节一节捏着,仿佛想把关节捏平,可这个动作显得她多么小家子气,见不得外人,于是挺了挺脊背,端起茶盏,未用袖子遮挡便饮了一口。


    徐茂愈发觉得奇怪,还行为动作虽说是不拘小节,但几乎是不合规矩,但相对于其它疑惑,这倒算不得什么。


    她怎会离开柳家,进入军营,任到了长史的位置,还有这柔弱的样子,与他想象中能写出《胜券》的人,形象大相径庭。


    顾洲睃巡二人,开口打破尴尬:“舅舅……这就是我的王妃,也是我常与你提起的沈长史。”


    听到顾洲介绍,沈明月下意识起身,强咽下茶水,随意将茶盏放到桌上,盖子在桌上滚了一圈撞到杯身才停下,“叮叮咚咚”的声音令她心中一片慌乱,硬着头皮站稳,欠身行礼,“柳慕云见过国公……”


    “柳慕云”这个自称,是她慎重思考后才说出,“沈明月”在此世并无来历,因担心国公追问,便借了“柳慕云”的名号。


    而“国公”这个称呼,也是她斟酌了许久,原本该随着顾洲叫一声“舅舅”,可她觉得第一次见面就这样称呼,有些太贸然,而且此番国公要见的是“沈长史”,这场合称呼“国公”更为合时。


    顾洲听到“柳慕云”三字,忽觉心中轻松,像是放下了什么,而后听到“国公”这个称呼,又不可察觉地皱了眉峰。


    “不可,不可,罪过,罪过……老臣徐茂见过王妃,”徐茂赶紧起身还礼,这才意识到刚才的失仪,将目光放低,可依旧带着探究问道:“敢问……您当真的是王妃?”


    这话问得沈明月胸口一滞,对于顾洲那个“留下来好吗?”的问题,她还没有答案,所以这个“王妃”不能应承。


    顾洲开口解围,“舅舅别再问了,千真万确,如假包换。”


    沈明月不好意思一笑。


    徐茂略带歉意,拱着手说道:“方才内子无礼,多有得罪,还望王妃宽宏大量,饶恕内子,老臣在此替内子向王妃道歉。”说着就要跪下去。


    顾洲刚想去搀扶,可沈明月已先一步抬住徐茂的胳膊,未令他膝盖沾地。


    “国公言重了,这件事本就是我的错,未曾去拜会夫人,夫人不认得我才生了误会,再者夫人是长辈,教导小辈几句也是应该的。”


    沈明月说着请国公坐到了位置上。


    徐茂似乎对这回答很是满意,看向顾洲微微点头,见沈明月也坐定后,回归正题,“老夫在此替内子谢过王妃。”


    他呷了一口茶后继续说道:“老夫反复读了王妃所著的《胜券》和《统一东四州草案》,真是惊为天作,敢问王妃师从何人?”


    师承何处?


    这倒是把沈明月给难住了,她想到了很多人,蒋校长、周主任、叶教官、陈□□……都是她在正规化、系统化学习中的导师,但她认为更为实用、有效的学习,则是在实战中跟着老团长、老连长,甚至是跟着农民自卫军,一枪一炮打出的作战经验。


    见她迟迟不语,徐茂看向顾洲,似有质疑。


    顾洲则对沈明月安慰似地说道:“无妨,若有为难可不说。”


    “不是为难,”沈明月大脑飞速思考也没想出个说法,只能扯谎道:“只是……只是家师曾经说过,‘日后闯出祸患,不要将他说出’。”


    “哦?呵呵……”徐茂一听便知不是实话,捋着胡子不再追问,而是夸赞起来,“想必王妃的师傅并非凡人,若能出山,定是治世能臣。”


    “的确不是凡人……”沈明月尴尬地笑了笑,袖下的手指反复搓着袖口的暗纹,思索着他还会问什么,要如何应对。


    果然徐茂继续说道:“王妃在《草案》中提到的黑、吉、辽、热四州,其中黑、吉、辽三州曾是我大齐国土,被北蛮所侵,此后这三州统称辽地,一直未能收复……这才过去三十年,年轻一代人中大都已不记得这耻辱,不想王妃有如此大志,能写出收复领土的计划。”


    沈明月听后垂下双眸,遮掩了其中的沉重,回忆着这块土地在地图上的位置,想到了上一世的战火纷飞。


    柳条湖事件后,少帅一句“不抵抗”让东三省从此沦陷,这是国家之耻、民族之辱。


    此后山河相继沦陷,中原大地千里焦土,生灵涂炭,但将士们始终坚信中华必胜,且要敌寇无条件投降,这是一代中国人不屈的意志与骨气。


    人生虽已重来,一切渐行渐远,但战士洒热血抛头颅的一幕幕,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声音也随之凝重起来,“抗敌守土之责人皆有之,我只不过想尽自己的一份力量,救身处水火中的生灵。”


    “好,好……”徐茂拍案而起,几乎热泪盈眶,对面人的声音虽轻,却有雷霆万钧之力,他拱手道:“王妃好志向,当年松原岭战败,老臣始终想着收回失地,可戎马半生也未能得偿所愿,今日终于有人重提此事,是我大齐之幸,中原之幸!”


    无怪他激动,当年松原岭一战损兵折将、动摇国本,他徐家亦有五位男儿为国捐躯,家仇国恨,他早该去报,可现实却不允许,这件事成了他心中隐秘的痛点。


    而今此事重提,而重提之人竟还是绍王妃,未来的太子妃,甚至是未来的皇后,或许他有生之年,还能等到这三州回归的那一日。


    沈明月忙站起来还礼,“国公谬赞。”


    之后徐茂又问了一些细节,对于其中“热”的解释,沈明月只能继续胡诌,从山川走势、人文历史阐述了这块地方该分为四州,而热州的命名则源自一处冬不结冰的温泉热流。


    她虽是胡诌,却也不是无凭无据,皆是战时分析战局的所思所想,徐茂倒是觉得颇有道理,连连点头,钦佩不已。


    不知不觉已过午时,徐茂起身告辞,却在临出门时说道:“徐铭与那婢女的事,王妃有何打算?”


    顾洲抢先回答:“徐铭也不小了,我打算过几日去和他父亲说说这事。”


    沈明月也露出笑意,“是了,那女子姓乔名莺,是我认的干妹妹,二人两情相悦,我想年前就把婚事办了。”


    徐茂略有迟疑,面上神色不变,“休怪老夫多言,老夫无子女,一直视徐铭为己出,莺儿姑娘是王妃的妹妹,自然不能薄待,只是徐铭现在一无官职、二无军功,白丁之身恐辱没姑娘。”


    “依老夫看来,”徐茂对顾洲说道:“可令徐铭去军中历练一番,待取得功名,再议婚不迟。”


    沈明月听着不大高兴,但未当场反驳,想着国公虽视徐铭为己出,可并不是亲生父母,这亲事他说不了算。


    不容三人再说什么,一个侍卫和一个小厮纷纷来报,说圣上中有旨,召殿下、安国公入宫觐见。


    顾洲与徐茂对视一眼,都有些诧异,料定为了冬狩之事,前几日里圣上还因今年的战事而犹豫着取消冬狩,怎么这几日就变了主意。


    他们不敢停留,在宅子门口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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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而行,各自离开琴台巷。


    沈明月犹在思考徐茂的话,这老头儿倒是为莺儿着想,但仔细先想想,又觉得无缘无故,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未及想明白,海棠端着托盘从莺儿房间出来,托盘上是药酒和带血的棉帕。


    鲜红的血迹令人心惊,她上前问道:“不是国公视徐铭为己出吗?怎么还打这么重?”


    海棠回答:“手下的人都看夫人脸色行事,夫人盛怒,自然下手重。”


    沈明月撇撇嘴,“看来今天国公夫人被气得够呛,活该!”又问:“国公夫人不认得你?何至于骂得那样难听。”


    “我此前是暗卫,不在人前露面,入王府后与夫人见过一面。”


    还真是复杂,沈明月也无心细究,用了些午饭便去书房等顾洲,他们走得匆忙,也不知会不会有什么大事。


    书房重新布置过,上次顾洲说没有他的房间,沈明月想反正他也不会长住,再收拾新屋子也是麻烦,便在书房置了床帐火炉等,可令顾洲暂居。


    不过这么一来,这里更像是顾洲的别院,自己成了他养的外室,她不由得一笑,为了自由,外室就外室吧。


    等到晚饭后,顾洲还没有回来,沈明月将排骨藕汤温在小火炉上,想着等他回来能喝上口热乎的。


    暮色已如墨,她掌了灯,蜷在椅子里看着今日新买的话本子。


    一句“朱门对朱门,柴门对柴门”被她一目带过,但随后又返回来认认真真地将字迹默读了两遍。


    门当户对?


    她猛然抬头,如梦初醒,国公哪里是忧心徐铭配不上莺儿,分明是嫌莺儿出身不够,用缓兵之计来拖延,想搅黄这门亲事。


    等徐铭有了军功、封了将军,自有豪门世家来争相结姻亲,哪里还轮得到莺儿。


    “真是个老狐狸!”


    刚刚骂完,顾洲呵着凉气从外面进来,脱下大氅交给侍从,见沈明月面色有异,便问怎么回事?


    沈明月如实说来,顾洲边烤火边听着,听完却笑起来,问了句:“什么味儿,这么香?”


    “你还笑,你还有心思关心什么味道?”沈明月伸手打在他身上,“你说国公是不是这个意思?他是不是在为你铺路?京中权贵多如牛毛,徐铭娶谁家女儿都比娶莺儿强。”


    顾洲笑意更甚,觉得身子暖和了,便一把将人拉入怀中,“这件事我可是亏大了!”


    “你亏什么?”沈明月不解,欲挣脱出来。


    顾洲一手揽住沈明月的腰身,一手在她鼻尖上虚虚刮过,说道:“我答应了你,便失了助力,可不就是亏了么。”


    “你这是答应了?”沈明月眼中疑惑更甚,未能明白话里的意思。


    “当然,但你得补偿我损失。”顾洲尾音含笑,透着无尽的温柔。


    沈明月忽觉上了他的套,这事该由徐铭和莺儿自己决定,现在顾洲拿着结果要补偿,这可说不过去。


    “哼!狡猾,这事你说了也不算。”


    “那咱就走着瞧,看我说了算不算?”顾洲轻挑着眉毛,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低下头去吻那带着倔强的唇瓣。


    “殿下!”


    还没碰到软糯之处,帘子突然被挑开,一个侍卫闯入,带进一股冷风,顾洲侧身一转,将沈明月整个护住,用身躯遮挡了寒流


    沈明月也因受惊吓,缩在顾洲怀中。


    好事被打断,顾洲的声音比冰还冷:“谁让你进来的?滚!”


    那侍卫捧着个盒子,为难地说道:“可是……有人送了东西到王府,说务必交到殿下手中。”


    顾洲无奈叹了口气,轻抚了沈明月的后背以示安慰,后接过盒子。


    但打开盒子的一瞬间,顾洲的肠子都要悔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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