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因为有茶汤润喉,当倾城美人要继续开口说的时候,吕正雅阻止了他。
“所以,我选择了‘死’。一具面目全非的焦尸,替代了‘吕正雅’。我带着那俘虏临死前吐露的线索和……吕家、倾城家先祖近百年暗中调查积累的、指向窑务司内部蛀虫的证据,”吕正雅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以身为饵,潜入敌国,只为......坐实孙兆安通敌的铁证!只为......摸清那张从百年前传佛寺大火时就已悄然张开、如今已深入我庸国膏肓的......巨网!一去……便是十年。”
十年!
这两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倾城美人的心上。他身体猛地一颤,环抱着吕正雅的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他揉碎,融入自己的骨血里,眼泪再次无声地汹涌而出。
而十年的卧薪尝胆,十年的非人折磨,十年的忍辱偷生,都浓缩在这短短几句话里。
正堂再一次静得可怕,只有吕正雅粗粝嘶哑的尾音在空气中震颤,如同濒死野兽最后的低吼。那字字句句里浸透的血泪和孤绝,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
莫惊春指尖冰凉,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看向吕正雅的目光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和悲悯。
赵无眠的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眼神锐利如鹰隼,更是翻腾着惊涛骇浪和冰冷的杀意。
沈三肃立如标枪,按在刀柄上的指节捏得咯咯作响,看向吕正雅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敬重。
吕清直更是早已泪流满面,身体因压抑的抽泣而微微颤抖。
“十年间,我如同活在鬼蜮。”
吕正雅的声音依旧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和血腥,“我隐姓埋名,在最肮脏的角落挣扎求生,在刀尖上跳舞,一点点接近‘七月流火’的核心,探查他们与庸国内部的联络渠道,收集他们渗透的证据……直到吕家遭难,身陷囹圄被判流放一事传入我的耳中!”
他那只独眼中,终于燃烧起压抑不住的怒火,“我知道,幕后之人,终于按捺不住了!他们不仅要秘方,更要彻底铲除吕家,抹掉所有可能知晓当年传佛寺内情和如今暗桩网络的隐患!我不能再等,必须立刻现身!不止是为救吕家,也为了这片故土!而唯有镇抚司,唯有赵大人您,才能阻止这场浩劫,才能将那些蛀虫……连根拔起!”
吕正雅的话语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十年的潜伏,十年的非人折磨,只为在今日,将这惊天阴谋的盖子掀开!倾城美人早已泣不成声,只是死死抱着他,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力量都传递过去。
赵无眠沉默着。
片刻后的声音如同寒铁相击,斩钉截铁,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沉默。
“证据!”
他抬眼盯视,无形的压力排山倒海般涌向吕正雅。
“口说无凭!你十年煎熬,若只带回一个惊世骇俗的故事,于国于民,毫无益处!我要能钉死孙兆安、撕开那张巨网的铁证!”
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吕正雅身上。期待、审视、焦灼,如同实质的火焰。
吕正雅那只沉静的独眼,迎向赵无眠锐利如刀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他缓缓地、极其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的那只一直按在胸前内袋位置的、枯瘦如柴的手,终于再次伸入怀中。动作缓慢而稳定,仿佛在托举着千钧重担,更是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郑重。
终于,他掏出了一个物件。
那并非众人想象中的厚厚卷宗,而是一个极其普通、甚至有些破旧的扁圆形锡盒。盒子表面没有任何纹饰,只有经年累月摩挲留下的油亮光泽。
吕正雅用布满伤痕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打开锡盒的搭扣。
盒盖掀开,里面没有机关,没有夹层,只有一小卷被卷起开的“绢布”和一张被折叠得整整齐齐、边缘已经磨损泛黄的纸张。
他伸出两根手指,极其小心地取出那卷“绢布”,仿佛拿着的是千钧重担,是烧红的烙铁。
那不是布,但也不是纸。
质地异常轻薄,近乎半透明,在阳光下泛着一种奇特的、柔韧的光泽,边缘微微卷曲。它被细心地卷成小指粗细的一卷,用一根褪色的红丝线系住。
“火浣布。”吕正雅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砾摩擦,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瀛国秘制,产自火山矿脉,水火不侵,刀剑难伤。价比黄金......是记录要文和传递绝密的上品。”
他被火灼烧的坑坑洼洼的手指异常艰难地解开那根褪色的红丝线,动作却轻柔得仿佛在对待易碎的珍宝。
那卷奇特的薄布在众人的注视下,被他小心翼翼地展开。
布片不大,仅有巴掌宽,一尺余长。
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极其细小的墨字!
那字体结构古怪,笔画扭曲,绝非庸国文字,带着一种阴鸷诡谲的气息,显然是某种精心设计的密文!
而在密文下方,赫然盖着一枚清晰的朱红印章!印章不大,但印文却异常清晰——篆体的私印——“窑务司提领”!
虽然看不懂密文,但那枚官印,已如烙铁般灼目!
“这是百年前传佛寺覆灭之后,敌人为向瀛国狗贼证明其所为而传信用的火浣布,上面详细记录了他们的阴谋以及奸细从传幽大师焚烧殆尽前抢救出的半页黑釉配方......”
“你怎知这是他们的传递的密信?!毕竟......”赵无眠指着火浣布上的印章,“这只是私印,真假难辨。”
“这当然是真的,因为......”
边说,吕正雅边将这张薄薄的信纸完全摊开,将它的背面也展露在众人眼前时——本来正堂中死一般的寂静瞬间被更深的、倒抽冷气的声音所撕裂!
只见那信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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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背面,并非空白!
上面清晰地印着……十九个暗红色的、已然干涸发黑、却依旧能辨出指纹轮廓的——指印!
那指印大小不一,排列看似无序,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壮与决绝!它们并非朱砂印泥所盖,那暗沉发黑的色泽,分明是……凝固的鲜血!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钉在那十九个带血的指印上!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夹杂着汹涌的敬意,瞬间席卷了每一个人!
赵无眠瞳孔骤然收缩如针!
他猛地一步上前,几乎是劈手从吕正雅手中夺过了那张薄薄的信纸!他死死盯着背面那十九个血指印,手指竟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那冷硬如岩石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情绪波动——那是极致的震惊与无法言喻的悲怆!
“这是……?”赵无眠的声音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嘶哑。
吕正雅那只独眼中,蓄满了深重的哀痛与无上的崇敬。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屈下膝盖,对着赵无眠手中那张信纸,更对着那十九个带血的指印,重重地跪了下去!
头颅深深埋下,额头触碰到冰冷的地面。
“大人……”他嘶哑的声音带着哽咽,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此密信所用的火浣布,是当年传佛寺遭劫前夜,十八位罗汉与传幽住持的盟誓之印!”
轰!
这句话如同九天惊雷,在所有人脑海中炸响!
以血为印!歃血盟誓!
百年前那个血色黄昏,藏有黑釉秘密的藏书阁即将被烈焰吞噬的前夕,十八位罗汉与住持咬破手指,以血为墨,以指为印,立下以死护寺、以命守秘、绝不屈服的铮铮誓言!
这血指印,是他们留给尘世最后的不屈烙印,是他们用生命捍卫的、对故国忠魂的见证!
“那为何又成为奸细传送消息的密信?!”
莫惊春心声低语,她生活在和平年代,又是研究员,就算重生在这个历史上没有的大庸朝,也没有经历过国与国之间的博弈。
所以她根本不懂炫耀“战利品”是何等的荣耀!
但赵无眠懂!
“那些贼人故意用此布传信,既为炫耀也是欺辱!”
沈三紧紧握拳,说出答案。
莫惊春恍然大悟。
如此无耻行为堪称杀人诛心,其心可诛!
莫惊春的视线从火浣布移转到吕正雅身上。
可想而知,这张承载着国贼通敌铁证的薄纸——背面拓印着传佛寺十八罗汉和住持以鲜血烙下的、最后的誓言的薄纸,如此重要的证据后者要取得定付出沉重的代价。
而这证据,已经不单单的证据,它一面是蛀虫卖国的卑劣证据,一面是英魂护国的泣血誓言!
忠奸对垒,正邪相照,在这方寸之间,形成了惊心动魄、足以让鬼神泣血的强烈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