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顺民又漱口又洗手,折腾半天才缓过来,面对尾生和经理的追问,却支支吾吾地怎么都不肯说。
经理急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你知不知道,今天要不是龙大师,你连命都得搭进去,还瞒什么!”
嘴里的血腥味怎么就是洗不干净呢?曾顺民舌苔发苦,他看一眼经理,又看一眼尾生,讪讪地低头搓手。
经理气得直接说再不交代就把他工资全扣掉,这招在工地上无往不利,谁知道曾顺民一听就答应了,不仅答应,甚至直接拎包就走。
事还没完呢,哪能让他走?
众人撕扯着不许他离开,眼见现场越来越乱,尾生后退半步,把土木工程从待选志愿里删掉。
增顺明跑路的意愿很强烈,好几个人都拦不住,但尾生仅一句话就把他钉在了原地:
“跑是没用的。做错事,会被找上门。”
不然工地上这么多人,怎么就他出事了呢?
热闹的屋子因这句话变得寂静,拉扯的人这才反应过来松开手,可别沾上晦气!冷汗打湿了曾顺民后背,他腿一软瘫在地上。
“我说,我说……厕所那边,有坟!”
有坟?怎么会,他们上厕所也没看到啊!
那当然是因为坟被挖了。
众人架着曾顺民去西南角的厕所,离得越近就越冷飕飕,大夏天的夜里愣整出一股深秋的沁凉,曾顺民哆嗦着把事交代了。
说来也简单,开厕所的钱算是外快,他不想跟别人分,就自己提前过来考察地形。正赶上之前一场大雨,把山腰上的孤坟冲开了,坑不深,但也能省不少事,曾顺民就把里面已经腐烂的木棺刨出来扔掉,直接在坟坑重新起了厕所,如愿以偿地独吞了那笔钱。
就是从那天开始,工地里夜间怪事频发。
乌丞听后有些凝重,它在尾生头顶盘旋:“事大了,开棺见日本来就不吉利。再被秽物一冲,极有可能催生出厉鬼。以你现在的能力……”
现在的信仰值是四百二。
“四百二信仰值拿不下一个厉鬼?”
“你是实习小神,神力运用不熟练是一。二者在场的人太多,如若不慎厉鬼暴走伤到凡人,很容易演变成□□。我建议你求援。”
“开什么玩笑?”
尾生面无表情地从人群里挤到最前头,她身后是经理,王占,和怂包曾顺民,厕所顶风臭十里,尾生的脸色很快就跟他一样难看了。
“今天呢?今天你干了什么?”尾生问他。
“我,我买了只黑狗,砍断脖子、放血……扔进去了。”
他也知道自己惹事了,就按民间传的黑狗血能压制邪祟,急匆匆买只狗扔进去“作法”。
……
这只蠢驴是在炼蛊么?
尾生来了这地方之后眼前就一黑一黑又一黑,她捏捏眉心,有点不耐烦。
仇人当面,被迫害的苦主也躁动起来。
大风刮过,曾顺民抬头看了一眼,树枝从视野的四角合围过来,仿佛即将破土而出,恐惧尚来不及发酵,他就眼前发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而尾生眼里,半人高的黑影撞开简易厕所的彩钢门,猛地窜进曾顺民体内,他鬼嚎鬼叫着,反身冲进林子里。
“老曾疯了是不是?”
“是,是夜里的歌……”
气温骤降,四周不知何时大雾弥漫,回头看不见来时的小路,说话声被雾气吞噬又吐出来,演变成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利小调。
众人打心底瘆得慌,食堂阿姨冻得直搓胳膊,他们该不会死在这吧!
“龙大师!”经理慌张看向尾生,“怎么办啊龙大师!”
“都别乱动,站在这里等我回来。”尾生绕着众人快走一圈,看不见的神力渗透到地上,隐隐将他们护在其中间。
尾生向曾顺民的方向追去。
“他被鬼上身了,后面的情况也不太对。”乌丞声音低沉,“如果你不求援,我是不会出手帮你的。”
它说得对,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曾顺民就已经跑没影了。
“求援的话,谁会来帮我?”
“十大鬼帅,或者离得近的小神。”
十大鬼帅也就是常说的鬼差,尤以黑白无常和牛头马面最为出名。
事态仍在掌握之中,尾生暂时不打算跟这些传说中的人物打交道。
阴气如同车尾灯,她追着车屁股跑,比较蹊跷的是,地上有手印,曾顺民像是四肢着地跑的。
阳山很大,尾生跑半天光吃车尾气了,连个人影都没看见,这样下去不行。
她尝试着用神的方法解决问题,手心贴在地上,方圆十里的地形变成一张立体3D的地图,在她脑海中展开。
阴气走过的地方留下了一条灰色轨迹。它目标明确,路上没拐过弯。终点似乎是,断崖?
四条腿比两条腿快多了,尾生到的时候曾顺民正在崖边翻滚,似乎是跟体内的东西作斗争。
尾生远远扶着树喘气,没上前去,在脑海里跟乌丞闲聊:“我的体能好像没变,以后能用信仰值强化身体么?”
“当然了。获取信仰值是你成长的过程。从人到神,提升的不光体能,更多的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比如气运,再比如功德。”乌鸦眼睛乱转,“当然了,嫌慢的话,我这也有捷径。”
尾生直觉它嘴里没好话:“不听。”
乌丞非说不可:“阴官死后封神,你要是……”
“明天就带你去做绝育。”
“………算了。你先管那个倒霉鬼吧。”
一语双关,不知道到底谁更倒霉。
就两句话的功夫,曾顺民反抗失败,半个身子都悬在断崖上,面对乌丞的催促,尾生只淡淡点头表示知道了。
“不救人么?”
“下面有斜坡,落差不到两米,最多也就摔断腿。他应该为自己做错的事情付出代价。“
现代人不信鬼神的占多数,尾生以前也不信,但她和九成正常人都干不出这种事。生者无可指摘是第一位,但至少不能在别人坟头拉屎吧?
摔断腿他该的。
“那你追上来是干嘛啊?”乌丞也是看不明白她。
“保住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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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劝劝鬼?”
神力就像一汪泉水,尾生受它滋养,晦涩隐秘的知识自然而然变成已知。
眼睁睁看着曾顺民被体内的力量推下山崖,尾生才出声阻止。
“杀人之后你就无法投胎了。”
崖边的黑影半晌没动,尾生收拢外溢的力量后退,身形融进夜色,只剩眼底偶尔淌过流水般的金光。
“真的,没骗你,沾过人血的鬼会被压去地府受刑。相比之下,我觉得人间更适合你。”
在自己的地盘稍微徇私一下应该没问题吧?更何况是对方有错在先。
黑影模糊一团,看起来快要消散了,是死时年纪尚小么?
“我找个槐树给你住着滋养,投胎前再带你去吃肯德基怎么样?麦麦也行哦,炸鸡腿超香的。”
不知道是哪句话触动对方,黑影终于动了动,发出一声含糊的狗叫。
狗叫?
黑影汇聚成一只威风凛凛的大狗,甩甩头扑了过来,它尾巴高高翘着,热情地蹭尾生的腿。
啊,原来是小狗鬼。
“你叫什么名字呀?”尾生蹲下摸摸它的头,指尖金光从它头顶穿过,没起作用。
“汪!”
黑狗眨眨湿漉漉的大眼,化作一团毛茸茸的雾气,尾生下意识去抓,却只捞到几块碎片。
碎片中是小黑短暂而幸福的一生。
妈妈的手很温暖,罐头它爱吃胡萝卜三文鱼,慢食碗上有五颜六色的凸起,夜里奔跑时很凉爽,风从耳边掠过梳拢它飞扬的毛发……
记忆的最后它在家门口玩球,面包车呼啸而过,眼前就只剩下一片黑。
“动物的灵魂强度比不上人类,它能向曾顺民复仇已经很了不起了。应该是怨气太重的缘故。”
怨气能不重么?天杀的狗贩子!脑残的曾顺民!
尾生黑着脸转身就走,丝毫不顾还躺在断崖下的人。
“那人咋整啊?怎么就走了?”
“不管他,死不了。”人心情不好说话就会变刻薄,尾生现在就是,她一路小跑往回赶,“你真是蠢得像驴。小狗鬼在这,你猜那位被刨坟的苦主在哪?”
当然是在自己已经“塌方”的家。
深林被浓雾笼罩,歌声隐隐传来,歌声不同于之前的尖利缥缈,反倒格外响亮,虽然咬字不太清晰,但多人一起哼唱,竟然齐齐整整。
二十几个人手拉手围成圈,绕着厕所又唱又跳,神情沉醉中带着欢欣喜悦。要不是场景不对,尾生还以为自己到了什么交谊舞会现场。
……头皮有点麻。
她走过去从后面扯扯王占,对方给了她一拐,又试了别人也是这样,就算拉到旁边也会梦游似的重回队伍。
他们唱着跳着,不知疲倦似的。
“鬼迷眼。”
“强行唤醒的话,会怎么样?”
“也不是不行,但有概率变成傻子。而且如果不收服作祟的东西,叫醒之后有可能再被上门。”
尾生翻出带来的登山绳依次拴在众人脚踝上,省得丢的脑子没找回来,人再走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