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压上黎喻川的剑,微微一动,无数细密冰晶瞬间覆上剑尖,飞速向后蔓延,转瞬即爬上黎喻川执剑之手。
“当啷——”
长剑坠地,覆盖全剑的冰壳卒然碎裂,连带那柄长剑一起化为白烟,再无一丝踪影。
“可惜。”江乘雪看着眼疾手快弃剑防御的黎喻川,颇可惜地摇了摇头,掌中成形的白光仍在徐徐涌动。
“果然有几分本事么?”他轻佻道。
黎喻川眉头紧皱,一手结印置于胸口,另一手挡在秋露白身前。他能确信,对面之人,方才是真的动了杀意。
他不甘示弱地掐起印诀,凝出数道剑影盘旋于身前,厉声道:“若是寻仇,尽管冲我来,别扯上她!”
“你?”江乘雪扬了扬眉,周身寒气顿时暴涨,“若非看在她的面上,在你唤她师尊的那刻,世上就会少一个叫黎喻川的人。”
蚀骨阴寒顺着他的话音散入空中,红烛瞬灭,整间寝房霎时陷入一片黑暗,无形的寒意如同毒蛇吐信,黏上黎喻川每一寸皮肉。
黎喻川目光移向木桌上,喜烛熄灭,是为不祥之兆。
“呵,既然她选的是你,你最好祈祷自己别轻易让她败了兴,否则……”
话音落下,江乘雪的身影如鬼魅般消失在屋中。
“吧嗒。”房门被风轻轻带上,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小川。”久未出声的秋露白打破了满室寂静,她方才一直在思考当前情景,直到此刻,终于有了答案。
这里不是她熟悉的现实世界,甚至连自己的记忆都未必真实,唯一可信的,只有直觉。
“师尊。”黎喻川重新点亮桌上红烛,在她身边坐下,嘴角弯起安抚的笑,“方才那人,我不认识,也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发难,不过……”
“小川。”秋露白打断了他,眸中一派平静。
“嗯?”黎喻川看着她的眼睛,忽然心头一紧,莫名的,他觉得她接下来说的话,他不会愿意听到。
只是秋露白终是开了口,声音轻柔,仿若一个温柔的告别:“我该走了,这里不是我该待的地方。”
“为何!”黎喻川瞳孔一缩,“为何你也要走……”
他生怕她也像那个不速之客般突然消失,赶忙攥住她的衣袖,挽留道:“师尊,露儿,可不可以……不要走,不要……只留下我一人。”
“师尊觉得哪里不好,是这间屋子,这些装饰,还是我?只要你开口,我都可以改,只要、只要你别走。”
黎喻川那双墨眸中倒映火光,腕上金铃毫无章法地摇着,“今日……我真的等了好久好久,我们本就该是道侣不是么?师尊为我做了那么多,川唯有……唯有这身炉鼎之体配得上报答。”
“我体质发作的那日,师尊本可以……”他垂下头,指尖摩挲着自己那身华丽嫁衣,“但没有。师尊对我却无任何龌龊心思,甚至还用自己的灵力为我疏通经脉。”
“锄强扶弱,排忧解难,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秋露白答道。
“不一样的。”黎喻川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透着脆弱,仿佛一触即碎的泡沫,“不一样的。”
“……”秋露白隐隐察觉到什么,却不知该作何回应。
黎喻川凝望着她的眼睛,像是想起什么般,轻喃道:“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不能是我?”
这个问题,她也……
秋露白叹了口气,轻轻覆上对方攥着自己衣袖的手,决定将自己内心猜测如数告知:“因为,这里不是现实世界,而是……你的□□。”
最后二字被这方世界主动抹去,未能传入对方耳中。
这样也好。
她本不应说透的,就像……不应吵醒一个梦中人。
只是,秋露白看着眼前红衣胜火、面露哀戚的少年,终是没敌过心中那刹心软。
但也仅此而已了。
秋露白从对方手中抽出自己的衣袖,缓缓起身:“抱歉,我该走了。”
她的直觉告诉她,她仍有未尽之事要做,这里再如何温暖醉人,终究不是她应该停驻的地方。
“……”黎喻川不语,只静静坐在原处。
直到秋露白从桌上拿过自己的潮音剑,走到门口时,他仍没有追来。
秋露白推开门,最后向床上那人望了一眼:“保重。我们……还会再见的。”
屋门再一次被关上,黎喻川拾起她落在床上的一根发丝,轻轻捻在指尖,目光停驻在虚空某处。
他咀嚼着她那句被消音的话,嘴角扯出一个笑:“只是因为这个,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呢?”
*
秋露白迈出屋门,微凉的夜风拂过脸庞,她忽然想起先前闯入的那名白衣少年。
他说他叫……江乘雪?
若单看相貌,倒是与她先前脑内浮现的人影有几分相像。
而且,听他说的那些话,他似乎对她很是了解,她真正的徒儿……会不会是他?
秋露白止住了离开玉清门的念头,调转脚步,向着小院后方那片梅林走去。
大抵是直觉吧,她隐约觉得,那人其实一直没有离开寄春院。
——他一直在某个地方,暗中凝视着那间灯火透亮的寝房。
秋露白踩着铺落满地的白梅花瓣,向梅林深处走去。
沙沙、沙沙。
鞋履踏在梅瓣上,极轻的细响回荡在幽寂的夜空中。越往里走,梅树生长得越高越密,外头清淡的梅香到了这里,浓得几乎窒息。
“江乘雪?”
秋露白忍不住唤了声,这里四处寻不见人影,独她一身金红喜袍在浓稠夜色中格外亮眼,若那人真在这里,照理说不应看不见她。
是她直觉有误,还是……他主动藏了起来,不愿见她呢。
既然来了,秋露白决定换个法子,若这都找不见他,那她就此放弃也不迟。
“你若不愿出来,那我便走了。”
秋露白诈完,作势要往梅林外走,但就在她话音落下的那刹,一道白影迅速闪过,堪堪停在她身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上钩了。秋露白顿住脚步,抬眸看向突然出现的那人。
他仍是那身白衣打扮,背对着月光,将自己全身藏于黑暗中。
“师尊怎么……来这了?”江乘雪开了口,嗓音微哑,如同蒙上了一层雾。
“我不能来这么?”秋露白反问道,她需要知道更多信息,在这方世界中,她自己的记忆不足为信。
先前那句浮现在她脑内的话将线索指向她的徒儿,所以,若想离开,这位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徒儿,必然是突破口。
“师尊当然可以来这,您可以去您想去的任何地方。”江乘雪轻笑道,“只是不知,若屋内那位‘道侣’阁下得知您来我这,会作何感想?”
“什么意思?”
他弯了弯眼尾,那颗泪痣在月色下若隐若现,分外勾人:“也就是说,师尊您是来找我寻刺激呢?还是……您这么快就腻了他?”
“若是前者,我当然愿意为您效劳。”江乘雪指尖抚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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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袍领口,缓缓挑开那枚缠花扣结,将衣领向下勾了勾,露出半弯弧线优美的锁骨。
见她不语,他又意有所指地看向手边霜华剑:“若是后者,我也同样可以为您效劳。”
“这些……很重要吗?”秋露白疑惑地歪了歪脑袋,怎么感觉这两位自称是她徒儿的,说话都这么奇怪?
“原来是这样么,呵,看来我也有忙中出错的时候。”见她一脸迷茫地说出第三种答案,江乘雪立刻想通先前种种奇怪之处,自嘲般笑了笑,“果然一遇到师尊的事我就……”
“就怎么?”
“没什么。”江乘雪向她走近几步,彻底站到了月光下,微笑道,“师尊来此,是想找我了解此地的信息吧。”
“嗯。”见他说出自己心中所想,秋露白赞赏地点了点头,“关于此地,你知道……”
她刚一开口,就瞧见他刻意背在身后的左手,觉着有些奇怪,转移话题道:“你的左手,怎么了?”
“这个啊。”江乘雪见瞒不住,索性伸出手,“没什么,只是不小心划伤了手,已经快好了。”
秋露白借着月光一瞧,只见他的手腕上赫然横着几道新鲜的伤口,上下排布在那片白皙的肌肤上,似乎是前不久才被人用利剑划开,边缘仍挂着殷红的血,将落未落。
他管这叫不小心划伤?她看起来有这么好骗吗?
“为什么……要这样?”她轻轻托住他的手,问道。
江乘雪任由她托着,默了片刻,装作听不懂道:“小伤而已,师尊放心,很快就会恢复如初的。”
他不想……不想看见她和别人温存的模样,仅仅是想到就……几乎控制不住脸上精心伪装的皮。
于是他躲到了这里,这片梅林里,到处都是她的味道,至少他还能骗骗自己。
至少在他划开自己的皮肉时,那一刻的痛感是真实的。看着鲜红绮丽的血从自己手腕处滑下,又溅落在满地白梅上时,他竟会生出一种诡异的满足感,就像他仍旧活在这世上,就像她从未离开过自己。
他刻意控制过力度,只浅浅划过表皮,刚好停在会疼痛渗血,却不会留疤的程度。
毕竟留疤了,就不好看了,她……会讨厌吧。
秋露白莫名觉得心口发闷,看着他不以为然的样子甚至生出股无名火:“谁告诉你我问的是这个?”
“师尊?”江乘雪双眸一亮,“您是想起什么了吗?”
想起什么?秋露白眉头一皱,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情绪有些失控,连出口的话也失了分寸。
她目光落在江乘雪那张有些熟悉,脑内却寻不到任何记忆的脸上,她明明还没确信他的身份,为何会……
对上他那双亮晶晶的眸子,秋露白抿唇道:“我不知道。”
她想了想,决定把心中之感和盘托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你是特别的。”
“在这里,只有你,让我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语毕,秋露白看着对方逐渐扬起的嘴角,突然不想再提这些,于是低下头,将手虚覆在他手腕上,边施术边道:“下次,不准再这样了。”
柔和的法术白光将那些伤口一一抚平,直至再也看不出一丝痕迹。
她满意地放开他的手,抬头却骤然撞进那双深黑如墨的眸中。不知何时,他已微微屈身,将二人的距离拉得极近,眼尾那颗漂亮的小痣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那还要麻烦师尊,多多监督了。”
嗓音微哑,温热的气息洒在她脸上,撩起一丛灼烫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