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进来。”
翠浓进门就行了大礼,还没开口就被棠瑾溪虚扶起来:“深更半夜的,你怎的来了?”
翠浓从怀里取出油纸包,“淑妃娘娘今日在承露宫用了南疆媚药,这是奴婢偷藏的香灰。”
棠瑾溪用银簪拨开香灰细看,眉头皱起。
“才人,这东西奴婢打听过了,用多了会伤及龙体根本!”
“奴婢也按才人吩咐,举荐了婉清。”
“淑妃提拔了她,今夜就是她……”
话到一半突然不敢出声,棠瑾溪攥紧了手中丝帕。
殿内静得可怕,良久,棠瑾溪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皇上可还安好?”
“皇上神色恍惚,一直唤着...唤着才人的闺名。”
翠浓偷眼打量棠瑾溪神色,“淑妃娘娘还打算用药,留住皇上。”
“红豆,去把那对翡翠镯子取来。”
她将镯子塞进翠浓手中,“你继续盯着,有什么动静立刻知会我。”
翠浓千恩万谢地退下后,红豆急得直跺脚:“小主!那白婉清不过是个粗使宫女,也配……”
天光微亮时,宋临琰头痛欲裂的醒来,他手臂发麻,低头一看,竟被个女子枕着。
那女子青丝散乱,露出的半截雪白肩头上还留着他昨夜失控时留下的咬痕。
“溪儿……”他下意识轻唤,伸手拨开那人额前碎发,却在看清面容的瞬间心里一慌。
“怎么是你?!”
白婉清被这声怒喝惊醒,慌乱裹着锦被滚下床榻,额头重重磕在地上也不顾:“皇上恕罪!奴婢……”
宋临琰起身用清水擦面,昨夜零碎记忆渐渐想起,淑妃宫中那股异香,认错人的荒唐,还有那声情动时脱口而出的溪儿。
他脸色铁青,抓起外袍就往身上套:“来人!把这贱婢拖出去!”
“皇上!”白婉清突然扑上来抱住他的腿,仰起的脸上满是泪。
“奴婢冤枉,淑妃娘娘拿奴婢家人性命相挟,若是不从,就要把奴婢那年迈的父亲处死。”
她故意将左臂衣袖滑落,露出腕间一道鞭痕,“这是昨夜奴婢推拒时,淑妃娘娘赏的……”
宋临琰系衣带的动作一顿,那伤痕皮肉外翻,显是新伤叠着旧伤。
他忽然想起什么,猛的掐住白婉清下巴:“你头上的簪子哪来的?”
“是……是淑妃娘娘给的,说玉才人最爱梨花,让奴婢学着打扮。”
她解开寝衣,露出腰间大片淤青,“皇上您看,娘娘为了让奴婢学得像,连走路姿势都要用藤条抽着纠正。”
看着那些青紫交加的伤痕,宋临琰松开手,他当然认得这些手段,当年先帝宠妃调教宫女争宠,用的就是这般法子。
“何煜!去查这婢女的家世!”
白婉清伏在地上颤抖,嘴角却勾起。
看来她赌对了,昨夜侍寝前特意用簪子划伤自己,就是为了此刻。
当何煜匆匆回报白家老父确被淑妃控制时,宋临琰眼中怒火更盛。
“传朕口谕,白氏……”
宋临琰瞥了眼地上楚楚可怜的人影,临时改口,“封为采女,暂居承露宫偏殿。”
“把承露宫的香全都送去太医院查验!”
正殿内,淑妃正对镜梳妆,翠浓慌慌张张跑进来:“娘娘!皇上刚封了白婉清做采女!”
“慌什么?那贱人侍寝给个位分不是很正常?”
翠浓声音发颤,“何公公带着人把咱们的香都搜走了,说是要验毒。”
“不必慌张,父亲送来的香,太医查不出来,皇上自然也就没有证据。”
各宫都知晓皇上昨日宠幸了一个婢女,还是淑妃宫里的。
“皇后娘娘驾到!”
太监的通传声让淑妃心里一紧,“她来做什么?
淑妃只能强自镇定,脸色却有些惨白。
皇后一袭正红色凤袍逆着光,她身后乌压压跟着十余个嬷嬷太监,
淑妃也被这架势吓到了,正要屈膝行礼:“臣妾参见……”
“本宫竟不知,淑妃妹妹宫里的规矩这般别致。”
皇后冷笑一声:“就连粗使宫女都能爬上龙床了?”
淑妃也来了脾气,她已经够给皇后面子了:“皇上都没说什么,皇后娘娘倒是先兴师问罪了?”
淑妃挺直腰杆,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宫女伺候皇上,难道不是分内之事?”
“好一个分内之事!传白采女!”
殿外传来脚步声,白婉清穿着一袭素白纱裙缓步而入,发间只簪一支木钗,与昨夜妖娆模样判若两人。
她面色苍白,走路时还微微踉跄,两条腿止不住的打颤。
“嫔妾参见皇后娘娘!”她行礼时突然身子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皇后身旁的点翠眼疾手快扶住她,却在触碰到她手臂时脸色骤变:”这是怎么回事?”说着猛的掀开白婉清的衣袖。
只见那纤细的手臂上布满纵横交错的伤痕,新伤叠着旧伤,有几处还在渗血。
“娘娘恕罪!”
白婉清慌忙跪地,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嫔妾不敢说……”
“说!有本宫为你做主!”
“淑妃娘娘说若嫔妾不按她的吩咐伺候皇上,就要将嫔妾那年迈的父亲母亲……”
她突然解开衣领,露出脖颈上一圈紫红的掐痕,“昨夜嫔妾实在想要求饶,淑妃娘娘就这般对嫔妾。”
“你血口喷人!”
淑妃猛地站起身,指着白婉清的手都在发抖,“明明是你这贱婢主动勾引皇上!”
“够了!淑妃,你当本宫是瞎的吗?”
“来人!淑妃居心不良,威逼宫女……”
“皇上驾到!”
话还未说完,宋临琰就踏入承露宫内,众妃嫔纷纷跪地行礼。
淑妃见皇上进来,立刻扑上前,“扑通”一声跪在宋临琰脚边,哭喊道:“皇上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皇后她不分青红皂白,听信这贱婢的一面之词,就要责罚臣妾,臣妾实在是冤枉!”说着,哭得愈发难过,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宋临琰看着地上狼狈的淑妃,眼中闪过一丝嫌恶,却还是故作关切的将她扶起,“爱妃先别哭,有话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