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孩子明显是被吓到了,在阮柔的怀里好一会儿,猝然爆发出一……
孩子明显是被吓到了,在阮柔的怀里好一会儿,猝然爆发出一阵哭泣声。
仿佛被揪着心般,阮柔不由自主送来束缚孩子的怀抱,她小心将孩子放在顺手的茶几上,母女俩面对面,她尽可能柔和了嗓音问,“小希,你还记得妈妈吗?”
“妈妈!”三岁的孩子已经明显有记忆了,分别的时间又不是很长,孩子很快认出了对面的人,就是自己的妈妈。
“哎。”阮柔应着,脸上满是喜意,她仔细查看了下孩子的状况,确认没有身体上的伤痕,孩子的情况也没有异样,这才暂且放下心来。
依旧将孩子抱在怀里,她转向身后,田警官依旧在于老妇人对峙,且很好地阻拦了对方要冲过来的身影。
面对一个等同于偷走了自己孩子的人,阮柔当然没有好脸色,更何况警察上门,正常人早就配合了,也就这种上了年纪蛮不讲理的老人,把别人的尊重当做理所应当,连警察办公都敢拦。
“这就是我的女儿,宋希,田警官,多谢你了。”
“那就好,不用谢,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田警官顺势看过去,只见阮柔看向女儿满是怜惜,而孩子也牢牢依偎在母亲怀中,他由衷地为这对母女开心,起码,找回自己的亲人算是幸运的了。
“田警官,现在怎么办,他们家要跟我们回警局调查的吧,还有,我很担心孩子的健康问题,身体和心理方面的,我想尽快联系医院做检查。”阮柔一连串问题催促出来。
田警官看向老妇人,对方头发花白一片,虽然看着精神矍铄,可到底不能放心,他只得问,“这位同志,你涉嫌一宗人口拐卖案,请跟我们回去调查,还有你的家人,都要一起去。”
其实老妇人见到警官证的那一刻,就有些胆战心惊,待听到还要跟去警察局,顿时两股战战,她试探问,“警察,这孩子真是我拐来的,是亲戚送来的人家父母不要的孩子,我可没有犯罪,也不用跟你去警局。”
阮柔挑眉,“老太太,我就是这孩子的父母,请问你见过孩子的父母吗,你亲耳听到人家不要孩子了,你这种行为就是拐卖!”不管是不是,反正她是受害人,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总没错,再者说了,看着老太刚才跟警察对峙的蛮不讲理样子,就不是个善茬,就得吓一吓。
老太顿时更害怕了,但依旧不可能走,只是固执地掏出手机,要给自己的儿子儿媳打电话,一边解释还一边给自己脱罪,“这孩子是抱给我儿媳的,那就是个不下蛋的母鸡,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总不能看着我们老徐家绝后吧,警察同志,你待会可不可以只带我儿媳走,都是因为她生不出孩子,我才去抱人家的”
这一幕,看得阮柔直皱眉,田警官只能道,“那我等你半个小时,要是到时候人还没来,就让他们直接去警局吧。”其实现在带人走也可以,但还是那句,一个老太太,但凡他稍有差错,老人摔了骨折或者犯病之类的,他都得吃不了兜着走,这年头,执法也难啊。
时间就在一点一滴中度过,足足半个小时,阮柔也不可能一直站在那等着,索性带着孩子去楼下超市买了点吃的喝的,以免孩子饿了渴了,至于这户人家的东西,她是半点不肯沾的。
小希在前阵子突兀来到陌生的环境,不知被人灌输了多少歹毒的观念,此刻只搂紧了阮柔的腰,隔一会儿就要问一句,“妈妈,你真的不会不要我妈?”
阮柔当然得否认,原主从始至终从未放弃寻找这个女儿,只是可惜,她找到的时候已经太晚,跟女儿错过太多时间。
她没有因为孩子小随意糊弄,相反,经历被亲爷奶送走之后,毫无疑问,孩子的安全感、对亲人的信任都会降到最低,阮柔现在要做的,一是保护好孩子,确保孩子没有任何生理、心理上的问题,第二就是要修复母女俩的关系。
在曾经,原主虽然工作繁忙,陪伴女儿的时间并不多,但母女俩的感情还是很亲密的,彼时,小希最喜欢的就是缠着她撒娇,央她带她出去玩、或者吃自己喜欢吃的零食,而现在,望着女儿小心翼翼如同手上幼兽的眼神,她只觉心酸。
仔细思考后,她将从孩子失踪后自己的反应、伤心、以及寻找的过程一一说了出来,也不因为孩子年纪小不一定听得懂就什么都不说,只是其中略过了自己替代了原主这件事。
她讲完后,小希的眼睛闪亮亮,也不知听懂了多少,眼巴巴地问,“所以,妈妈,不是因为你要生弟弟就不要小希了,对不对。”
“对,妈妈永远不会不要小希的,妈妈只要小希一个孩子,不会再有任何弟弟妹妹。”
“妈妈,我相信你。”小希软软的声音如此回道。
“嗯,小希可以永远相信妈妈,你是妈妈的宝贝,是妈妈最重要的人。”阮柔不知道这么小的孩子,经历一连串变故,要如何才能说出相信她的话来,她能做的只有一次又一次保证,力求让孩子安心。
闻言,小希像是终于放心了,眯上眼,靠近她的怀中,
约莫半个小时后,这家的年轻人回来,是一对年轻夫妻,约莫三十上下的年纪,也不算很大。
阮柔依旧没什么好声气,就那么直愣愣看着一家三口当着警察的面吵起来。
年轻女人的嗓音最大,她一脸讥嘲,“徐正义,你这下看清楚你妈是个什么好东西了,我还不到三十,你妈就急着偷人家的孩子来,我说给人家送回去,你说什么来着,就当做善事了,你们还真不怕天打雷劈。”
年轻男人也不甘示弱,“我妈那是被人骗了,又不是故意的,你嚷嚷什么,要不是你一直没能生,我妈能出这样的主意吗,你当我想养人家的孩子呢。”
方才还一脸虚弱相、好似下一秒就要倒下的老太,见儿子回来,自觉有人撑腰,立即硬了腰杆子,“就是,你个不下蛋的母鸡,还有脸说”
一家三口人,吵得跟一千只鸭子不相上下,田警官脑仁嗡嗡疼,忍不住呵止,“好了,现在都跟我回去警局,要吵等回去有的是时间吵。”
警察一发话,顿时谁也不敢吵了,一个个跟鹌鹑一样跟随在后,上了警车。
人太多,田警官安排分坐两辆车,一路,阮柔只见另外一辆车上,三人甚至动起了手来。
等下了车,就见三人浑身乱糟糟,显然刚打过一架,田警官有些无奈,走流程依次传唤,阮柔则跟着田警官去了一旁的小房间。
他一脸复杂看向阮柔,有些话,他不忍心说出口,但以一个警察的职责,还是只能依法办事。
其实发展到这里,不管田警官、还是阮柔对事情的真相都可以说了解,唯一的不确认点,在于法律上对事件的定义。
到底,田警官还是艰难开口,“阮佳,孩子找回来了,事情也大概清楚了,但有的话,我还是要提前跟你说一声。”
阮柔沉默听着。
“其实法律上,对这类事件没有明确的定义,大部分时候,孩子的父母乃至其他长辈出于各种原因**,只要没有大额的金钱交易、或者孩子身心健康受到巨大创伤,基本不会被认定为人口拐卖。”
话音落,犹如晴天霹雳,阮柔一瞬间有些怔愣,嘴巴张张合合,她有很多道理要讲,有很多心酸不平要诉,孩子的、原主的、她的,但最终,看着田警官无奈的眼神,她只得将所有的委屈不甘咽了回去。
她只是道,“我会为我和我的孩子讨一个公平,不管用什么方式。”
第482章 “你不要冲动。”田警官看向当事人眼中熊熊燃烧的火苗,很担心其做……
“你不要冲动。”田警官看向当事人眼中熊熊燃烧的火苗,很担心其做错事,他见过太多因为认为法律不能给与正义,而选择自己去惩罚坏人的受害人,他认真劝道,“你的女儿还小,她需要你。”
“我知道,我没准备违法犯罪,也不会用其他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你放心,我说的方式,一定会是合法合理的。”阮柔保证,见田警官不大相信的样子,她补了句,“你说得对,我还有女儿,我要看着她好好长大,才不会为了那些人脏了自己的手。”
这也是她的真心话,其实,怎么对付宋家人,她已经有了些主意,原主跟宋泉结婚这么多年,虽然重心放在自己的事业上,但很多宋家的隐秘事,她听宋泉和宋父宋母偶尔聊天时,也猜了个七七八八,如今要报复也简单得很。
正巧如今官方正是严打贪污腐败的时候,哪怕宋父宋母都已经从之前的职务上退下来,但真有证据,照样不影响纪委调查。
不过这些就没必要详细跟田警官说了,阮柔独自在心里细细完整自己的计划。
大概一个小时后,徐家三人录完口供,从小房间出来,依旧见面就吵嚷,最后以年轻男女发誓回去立即结婚结束。
至于宋家宋二婶,如今还留在警局,主要她是中间人,到底有没有收钱的行为,直接关系到人贩子拐卖的认定,故而需要严格调查。
除此之外,宋父宋母和宋泉,看到阮柔回来,皆露出庆幸得救之色。
宋泉被爸妈推搡着走在最前面,嗫嚅着解释,“小佳,我爸妈也不是故意的,就是看你一直说不生儿子,一时想不开,才把小希送走,现在孩子已经找回来了,小希也没什么事情,小佳,不如就算了把。”
“算了?”阮柔冷笑,“你还配当小希的爸爸吗,这话你敢当着小希的面说一遍吗?”
宋泉感觉自己真是左右为难,被送走的是自己亲生女儿不假,可把孩子送走的却是自己爸妈啊,他能怎么办,还能还要追究把自己亲生父母送进监狱吗,这让别人怎么看自己。
阮柔光是看对面男人面有难色,就觉得由心的厌恶。
“你要原谅是你的事,但我和小希都绝对不会忘记他们做的事,还有你的包庇。”阮柔补充,“该提的公诉我会提起,至于会不会判,你们自求多福吧。”
扔下这句话,阮柔跟田警官确认了一下不需要自己,就抱着小希离开了警局。
路上,小小的孩子窝在阮柔的怀里,用软糯糯又带着点怯生生的嗓音问,“妈妈,是爸爸不要我了嘛?”
显然,被抛弃过一次后,小希身体上没有什么损伤,但心理上已经有了害怕被亲人丢弃的惶恐。
阮柔默了默,选择了说实话,她并不因为孩子现在才三岁就选择善意的谎言,尽量细致地对她阐述,“你的爸爸没有不要你,但把你送走的是他爸妈,你之前叫爷爷奶奶的人,在你和亲身父母间,他选择父母,是他对不起你。”
三岁多的宋希已经懂很多了,她懵懂地听着,也不知听懂了多少,最后只是道,“他不要我,我也不要他了。”
对此,阮柔没说什么,在她看来,宋泉本就不配当个父亲。
母女俩回到家时,小希已经爬在阮柔的肩头睡着了,就连睡梦中,那眉头都是紧皱着的,有些不安。
阮柔将孩子抱回房间,小床上的被子昨日才晒过,香喷喷、软绵绵,孩子一陷进去顿时睡得更香了。
盯了一会儿,确认孩子睡熟,阮柔这才小心关上房门,她还有些事情要做。
第一件事,就是把房子的锁换了,之前宋父宋母还住在这里的时候都配了钥匙,阮柔可不想他们再上门,至于宋泉,阮柔计划离婚,自然也没必要再给他钥匙,反正宋家还有房子,又不是没地方住。
在网站上找了家官方备案的换锁人,确认了锁的样式后,同城商家保证半个小时后上门,换锁半个小时,也就是拢共一个小时的时间。
等人的间隙,阮柔给接下来要做的事做准备。
第二件事,就是孩子的照顾问题,她自己目前还有工作,短时间没有其他的赚钱渠道,这班就还得上,那么一个三岁的孩子在家该怎么办就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了。
宋家人她反正是一个都不信,至于阮父阮母倒是可以,但之前原主也喊过父母来城里,但两人就是不同意,说是老家认识的人多,地方也熟悉,愣是不愿意来,原主无奈,这才让宋家父母来带孩子。
如今孩子出事,二老可能出于照顾心理答应,但若真是难为人,阮柔也不勉强,再者,二老年纪也大了,体力有限,照顾孩子不是件轻省活,所以她想着请个专门照顾孩子的保姆,家里装上监控,等孩子下半年去了幼儿园,就会好多了,也算勉强解决。
第三件事,就是工作了,原主虽说当上了销售副总,看着是个大领导,可还是要靠业绩说话,且天南海北地跑,收入高,可也着实不轻松,阮柔倒是没想着辞职,而是想着还一个方向。
她寻思了一下公司的管理岗,专业类的财务总、工程总,她肯定转不了岗,但同类型的市场部、营销策划部,还有综合办之类的,倒也不是不能考虑,就是得先看看公司领导层的看法,再者,给人打工那就是一辈子的打工仔,最好的办法当然是翻身做主人。
她突然记起来,公司这几年一直在给公司管理岗推以年薪换股份制,原主之前没考虑过,总觉得还是拿到手的工资靠谱,但阮柔认为可以仔细考虑下公司的长期发展,如今房地产行业蒸蒸日上,正是上车的好时机,若公司靠谱,拿股份未尝不可的,但这些都是之后的事,当前最紧急的还是得尽快回公司上班。
正认真思考,门口传来开门声,阮柔循声看过去,好在不是宋家那堆垃圾,而是阮父阮母买菜回来了。
见阮柔在家,阮父阮母有些惊喜,问,“小佳,怎么样,小希找回来了嘛?”
阮柔“嘘”了一声,朝小希的房间方向看了一眼,低声道,“找回来了,好不容易睡着。”
“找回来就好啊,挨千刀黑了心的宋家人,也不怕天打雷劈。”阮母历来不是泼辣的性子,骂人也只能骂出这般不甚厉害的。
阮父更是懒得骂人,只问她,“宋家人,你打算怎么处理?”他担心女儿会为了维持家庭和婚姻委屈求全,既对不起小外孙女,更对不起丢了女儿前阵子惊慌失措、满心惶恐的女儿自己。
“是宋家那两个老的把孩子送走的,田警官跟我说,不一定能认定拐卖罪,但我还是想着上诉试试,不说把人送进去,好歹留个证,省得以后颠倒黑白。”
阮父点头,接着颇为纠结地继续问,“宋泉呢?”
他对这个女婿心情很复杂,做爹妈的,他们对女儿的丈夫没太高要求,人性格老实,不耍滑头,不沾黄赌毒,不家暴,能顾着点妻女,勉强就算是个好男人了,宋泉自己倒是都符合,甚至比他们期望的女婿都还要好些,可奈何有这样一对父母。
“我要离婚。”阮柔的话没有征求阮父阮母意见的意思,显然已经做好了决定。
阮父没有意见,阮母却有些纠结,“这些事都是他爸妈做的,其实小泉还是个好孩子。”
听见妻子为女婿说好话,阮父顿时皱眉,“人再好,摊上这么对爸妈都没用。”
阮柔更是补充,“今天在警局,他跟我说,小希反正没有出事,就不要跟他爸妈计较了,还说都是我不肯给他们家生个儿子的缘故,总之,他家人做再多违法犯罪的事都是对的,做的都是别人。”
闻言,阮母顿时改口,只听她一脸嫌弃道,“那就算了,果然,歹竹出不了好笋,宋家这都是一丘之貉,小佳,你别听妈刚才瞎说,想离婚咱就离,孩子妈帮你带。”
离婚的事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倒是听见阮母愿意帮忙带孩子,阮柔喜出望外,“爸妈,你们真的愿意留下来帮我带孩子。”
“那不然呢。”阮母嗔怪,“我们就你一个女儿,小希也是我们的外孙女啊。”
阮柔感动,犹如树袋熊一般蹭蹭阮母,“妈,你真好。”
阮母没有跟以往一样推开,而是摸摸她的头,宽慰道,“孩子找回来了是好事,你以后就不用那么紧绷,还有我和你爸呢,一把老骨头别的干不了,帮你把家、把孩子看好还是可以的。”
阮柔更感动了,三人坐下,阮柔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大概讲了讲,对此,阮父阮母除去叹息两声,也就只剩支持了。
正说着,就听见小希的房间传来声音,几人看过去,就见小希穿着睡衣,一脸惊慌,看见阮柔时,那股子惶恐才消散了片刻,一个猛子扑到阮柔怀里,再不肯分开。
阮柔无奈,只得抱紧孩子,让她看向阮父阮母,问,“还记得外公外婆吗,是妈妈的爸爸妈妈哦,以前每隔几个月都会来看妈妈和小希的。”
“记、记得。”小孩依旧怯生生,“好吃的糕糕。”
阮母顿时笑开了,小希说的糕糕是老家的特产,外孙女可喜欢吃了,他们以前每次来都会带点儿,面上笑着,心内却有点哀伤,以前的小希就像颗小太阳,活泼热烈,看见认识的熟人,就敢叽里咕噜说话,如今却只敢缩在妈妈怀里。
且不说阮父阮母内心再次将挨千刀的宋家人骂了一万遍,等到换锁的人上门,还积极上门配合,嘴上不断嘟囔,“他们不要小希,小希还不稀罕他们呢。”
门前脚刚换,后脚,敲门声传来,透露猫眼,阮母分明看见外面的正是宋泉和宋父宋母。
有心不想开门,可老这么敲容易打搅邻居,她只得把门开了一道缝,凶巴巴问,“你们来干什么?”
一句话,给宋泉问懵了,反倒宋母跳得欢,“我回家,你说我干什么。”
“这可不是你的家,小希在家不想看见你们,你们先回自己的房子去住吧。”阮父直接开口赶人。
宋母顿时不干了,“什么叫这不是我家,阮佳,你出来,你个做儿媳的,就是这么对你的丈夫和公婆的”
“我再过分,也不会把自己的孙女丢了,虎毒还不食子呢,也就牲畜干得出来。”阮柔也不害怕,把小希放房间里藏了藏,不希望她被吓着,而后出来跟宋母当面对峙。
宋母蔫了,宋父见状,只得一改往日的沉默,出来装好人,“小佳,你婆婆真的就是一时想差了,你要一时不愿意理解,我们就先回去,小泉一直不知道是我们做的,你们夫妻好好过日子,以后没有别的事,我和你妈就不过来了。”
那委屈求全的模样,好似多么为儿女操碎了心的老好人般,阮柔知道,虽然是宋母把孩子送走,可背后出歹毒主意的,却是这不声不响的老头,要不说咬人的狗不叫呢。
她一点没客气,“你也别在这装好人,要不是你为了要个跟自己姓的孙子,她一个自己都不姓宋的,至于做出这样的缺德事,她最多就是伥鬼,你才是背后那吃人的虎,还在这装好人呢。”
宋父一噎,他活了大半辈子,一直光鲜亮丽,还从没被人这么当面骂过,更何况自己的儿媳,顿时“呼哧呼哧”直喘气,指着阮柔半晌说不出话来。
第483章 宋泉自己被怼倒不怎么在意,但父母年纪一大把,还要被儿媳教训,顿……
宋泉自己被怼倒不怎么在意,但父母年纪一大把,还要被儿媳教训,顿时心里过不去,他将宋父宋母护在身后,对着一脸怒意的妻子道,“阮佳,你现在心情不好,我们都理解,就是来道个歉,既然你不欢迎,我们就先走了。”说完,就要带着宋父宋母离开。
宋母还欲说什么,宋父拽了拽她的胳膊,硬是把人带走。
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一旁的阮父阮母颇为忧心忡忡看着女儿,他们关注的不是宋家人如何,而是宋泉本人,从始至终,连一点关心外孙女的意思都没有,甚至都没有问一句,孩子还好吗。
若说先前,还有点微薄的两人可能继续在一起的希望,但现在的两人只觉得,这婚还是趁早离了好,对女儿好,对外孙女也好,否则,这样的家庭待下去,好好的孩子也带坏了。
“啪嗒。”一声,阮柔可没有想那么多,梅等人走几步,就干脆把门关上。
而后,对上阮父阮母还没回过神来的状态,阮柔喊了一声爸妈,随机,关切看向从屋里探头出来的小姑娘。
小希是有点害怕的,哪怕被妈妈接回来,可过去一段时间,宛如被洗脑般的记忆始终盘旋在她的脑海,一句句话仿佛魔咒般,久久不散、
“你就是个赔钱货,你爸妈都不要你了,你乖乖的,我给你找一对新爸妈。”
“你去了新家一定要听话,不然就要再次变成没人要的小孩了。”
“长得白嫩可爱,可惜是个女娃,要不然,怎么会爸妈怎么会狠心不要呢。”
小小的小希,将身子大半藏在门后,只露出一个小脑袋,毛茸茸的,很是可爱,只眼中的小心翼翼让三个大人无比心疼。
阮柔没有动,朝小孩招招手,示意她可以过来,倒不是她不愿意走过去,而是小孩子一直缩着总不是个事,她想要慢慢让孩子的性格恢复以往的活泼。
小希纠结了下,到底还是一挪一挪小碎步走了过来。
小孩子走过来后,一只手牵着阮柔的衣角,显然还是有依赖的。
阮柔摸摸她的脑袋,把人抱进怀里,听说这样能给人安全感,也容易恢复母女感情,待小孩子面上忐忑不再,阮柔这才问她,“小希,刚才你听见妈妈跟爸爸和爷爷奶奶说话了,对不对?”
小希很想说没听到,就跟之前听见那些讨厌的话,她都当做自己听不见一样,只要听不见,就不会存在,可看到妈妈眼里信任温暖的神色,她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
“小希能理解那些话里的意思吗?”阮柔继续问,丝毫不觉得自己是在伤害小孩子。
事情已经发生,不是不问不提,就可以当做不存在的,如果扭捏回避,本就敏感的孩子只会把问题藏进心里,成为永久的心病。
小希这回没有吭声。
阮柔便耐心给她叙述,“你应当还认得,刚才来的是你生理上的爸爸和爷爷奶奶,他们说是来道歉的,可在我看来,他们应该对小希说道歉,但他们提都没提,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但小希永远是我的珍宝,在妈妈的心中,小希永远是比我自己更重要的存在。”
熟练的甜言蜜语倾泻而下,瞬间安抚了小孩子懵懂不安的心,她将自己靠得离怀抱更紧,小希知道,这个怀抱是温暖的,可以信任的。
阮父阮母见状,露出一个慈和的笑,没有打扰母女俩的温馨时光,转而去厨房准备晚饭,时间已经不早,早点吃饭早先休息才是正事。
简便的晚饭后,阮柔带着小孩子去洗了澡,说实话,她其实有些不大适应这种照顾小孩子的活,但还是那句,亲密活动能增进母女两人的感情,所以,该干还得干,当然,该请的保姆还是得请。
晚上,洗干净香喷喷,阮柔选择了跟闺女一起睡,正好说说话,最重要的,还是安小希的心。
小希还是不怎么开口说话,但好在面对阮柔的问答,还是会嗯两声,起码没有自闭之类的征兆,阮柔安慰自己,慢慢来,总会变好的。
第二天,早上七点,阮柔起床,今天她是预备去上班的,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女儿。
她吃早饭的时候,小希还在睡,等吃完,上班前准备再最后看一眼,结果就见小姑娘眨巴着眼睛,平静看过来。
阮柔跟她打招呼,“小希,妈妈去上班了,今天外公外婆在家陪你哦。”
小希没有反应,但等阮柔试探地转身离开后,小姑娘却是立即爬了床,亦步亦趋跟在她的身后,就像粘人的小猫般。
一直走到门口,阮父阮母瞧了半天,见女儿出了门口,外孙女依旧像是要跟出去的样子,连忙上前,想把人拦住。
小希却不管不顾,就差上嘴咬了,总之,就是不肯离开阮柔半米。
阮母无奈了,她怜惜孩子,看着外孙女泪眼汪汪一副要被抛弃的可怜模样,压根不敢下重手,想要上前吧,自己跟外孙女不熟悉,过去几个月才见一面的频次,也不指望孩子能跟自己亲近。
但女儿要上班赚钱,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她跟老阮是农村户口,交的农保,如今退休了,一个月的退休金加起来也才两百多,在乡下基本够用,可到了城市了,怕是几天的伙食费都不够,自然说不出让女儿不去上班的话,只得一脸为难。
阮柔看向脚边的小不点,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但小孩显然很坚定,这会儿已经抱着她的大腿不松手了。
她无奈一笑,只得将小姑娘牵起,对她道,“妈妈不能不去上班,既然你不想分开,那就跟妈妈一起去上班,好不好?”
小希点点头,她自然没什么不好的,不管在哪里都行,反正她不想跟妈妈分开,更不想之后又莫名其妙被别人抱走送人。
“好,那就给你半个小时,要换好衣服,吃过早饭,咱们就一起吃吧。”
离上班的时间不近,阮柔不想迟到,只得抓紧时间,好在小孩子很配合,三十分钟搞定,阮柔再次出门,只是这次的怀抱里多了个小家伙。
阮母有些担心,问,“小佳,你带孩子去上班真的没问题吗,会不会影响你工作,你的同事领导们会不会说闲话啊。”
“没事,我有自己的办公室,小希又不会大吵大闹,影响不到什么。”说着,阮柔确实再等不及,匆忙上了电梯赶去上班。
第484章 在车上,阮柔试图跟女儿约定三章。 “小希,妈妈带你一……
在车上,阮柔试图跟女儿约定三章。
“小希,妈妈带你一起出来,但妈妈要上班工作,你乖乖的,要什么就直接跟妈妈说,不闹腾,好不好?”
坐在后车位、绑好安全座椅的小希看向前方的身影,乖就是听话,这些她还是懂的,于是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表示同意。
其实她非要跟着也不是想着出来玩之类的,而是就想一直跟在自己信任熟悉的人跟前,否则,她总是会害怕,害怕自己再次被扔掉,而妈妈愿意带上她,她就很满足了。
母女两人来到公司时,距离上班点已经不足五分钟,公司上上下下全是人,吃早饭的吃早饭,冲咖啡的冲咖啡,看见阮柔还一个个道早上好。
阮柔同样问好,随后带着女儿,来到自己的办公室,至于身后人可能会有的议论,她没放在眼里。
作为公司的销售副总,她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室,面积不大,也就不到十个平方,好在有一扇窗户,从八楼朝外看过去,能看到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
阮柔将窗户打开,随后将小希安置在一旁的沙发上,又拿出了自己的抱枕,塞进小孩子的怀里。
她蹲下身子,视线与小希齐平,问她,“小希,妈妈要开始工作了,你自己看一会儿动画好不好?”
小希不吭声,阮柔只当她没有拒绝,便直接打开办公室的投影,说是动画,其实是幼儿的英语启蒙教育,会教一些日常的英文词汇,只不过以动画的形式展现,算是寓教于乐。
至于为什么要给三岁小孩子学习,当然是因为阮柔现在的办公室没有任何适合给小孩子的玩具,也没有更多时间陪伴她说话玩耍,就只能用动画糊弄了。
好在,动画片对小孩子的吸引力还是十分巨大的,等雪白墙壁上展现出的鲜明色彩出现,可爱的猫咪、霸气的小龙,小希的眼光就怎么都挪不开了。
完美,阮柔在内心给自己点赞,随后回到办公桌,打开电脑,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办公桌上有昨日没上班遗留的文件需要审批,大概是一些售房合同之类的标准文本,她看了下房子和金额基本配套、手续也都齐全后,就给批了,随后,这些文件会流转到下一步,最后盖章生效。
除此外,还有一些线上文件,比如办公软件上需要审批的流程,最近半个月销售数据的汇总报告,接下来一周需要准备的销售地推渠道,等等,都需要阮柔一一过目。
工作着实熬人,等到阮柔从电脑中回神,却见原本全神贯注盯着动画看的小孩子,已经躺倒在沙发上睡得喷香。
阮柔轻笑,以前在家孩子得早上八九点才起来,今儿委实算早的,她也没打扰,取过办公室的毛毯,小心给孩子盖上,结果,正准备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袖子被一双嫩呼呼的小手紧紧攥住。
她诧异看去,好吧,小希依旧还在睡着,但眉毛已经微微蹙起,似乎做了什么不好的噩梦,额头上甚至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阮柔又是无奈又是心疼,在心里把宋家上下骂了个狗血淋头,手上却小心将孩子揽进自己的怀里,轻轻摇晃着,嘴里哼着摇篮曲,同事给她拭去汗珠。
这招很有效,小希的眉头松开,眼睛颤巍巍动了几下,最后还是陷入沉睡。
阮柔将人安置在沙发,盖上毯子,拍了张照给阮父阮母,让两人放心,随后才打开办公室门,喊了几个属下一起开会。
议程自然是最近的销售业绩进展,作为公司的一线业务团队,阮柔和下面十几个组长支撑起了区域公司几十个亿的业务量,平时享受的待遇是整个公司最高的,业绩最好的销冠一年的年薪都能拿到几十万,与之相对的,承受的压力自然也非常巨大。
方才在看报告的时候,阮柔就敏锐察觉到,最近一个月公司的销量有些微的下滑,很难说有没有自己缺席时间较长的原因,此时自然要问一问情况。
“阮总,不是我们不给力,城东那个盘一期成绩怎么样,大家都有目共睹,如今二期开售,本来大家都很有信心,可赶上对面星光国际预售,我们也没办法啊。”说话的是下面一个叫方甜的销售经理,人如其名,方甜是个甜妹子,一米六的身高,萌萌的穿搭,配合上亲和力十足的笑容,往往能轻易赢得购房客户的信任。
当然,除去自身的有利条件外,方甜的基本功也非常扎实,不仅自家公司的盘,城内基本上同类型竞争对手的盘,她基本都踩过点,对各类房子的户型、楼层、日照、噪音等等如数家珍,这才能成交量斐然,在公司的业绩数一数二。
至于对方所说的星光国际,算是他们的竞争盘之一,两家就隔着一个路口,斜对面的位置,不过嘛,阮柔皱眉,回忆以前打听来的消息,问,“星光国际之前不一直说一年后才会开始预售吗?”
“那谁知道呢,可能缺钱了呗。”有人嘀咕,全是不满,可以说,星光国际突然的预售,可是给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本来嘛,新盘开售,怎么说都该有营销宣传、网红踩点推荐、大量地推等一系列流程,偏星光国际这一次不知犯了什么抽,竟悄无声息开始了预售,好多来他们案场看房子的客户一不小心发现,全被星光国际吸引去了,而且一去不返,毕竟别看相差一条马路,可两家偏偏隶属不同的行政区。
星光国际坐落荣城号称富人区的CBD,打着改善、大户型、学区房的概念,吸引的都是中产阶级的有钱人,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自家公司这次摊上的事儿可大了。
阮柔皱眉,问,“老板知道这件事吗,他怎么说?”
公司的总经理是一位富二代,说是自己出来创业,其实就是在总公司下面挂了个子公司,背靠大树好乘凉,她们的日子才能过得潇洒,起码从来没缺过钱。
“老板还不知道呢。”方甜弱弱回答,“他前阵子去国外度假了,现在还没回来,我们也不敢跟他说。”
“糊涂!”阮柔顿时更无奈了,要说他们这位小老板是个败家子,那倒也不至于,但也着实不是什么朴素勤劳、兢兢业业的创业者形象,或许是从小过惯了潇洒的富裕日子,公司但凡没事,就得出去度个假、开个party,堪称富二代中的典型,好在不沾黄赌毒,勉强算个及格的富二代,对事业有着起码责任心,毕竟关乎他零花钱的多少。
顾不得其他,阮柔当即给小老板打电话。
小老板在国外,有时差,如今那边算是凌晨一点,这么晚的点,公司里可还没人敢于打扰小老板,此时俱都用一副看勇者的眼神看着阮柔。
但阮柔其实没办法,说的轻松点,不过就是多了个竞争者,说得严重点,可能关乎公司存亡,毕竟整个公司的现金流都十分紧张,全维系在房产预售上,但凡资金周转不过来,公司乃至上下几百号员工人就彻底歇菜了。
电话被“嘟嘟嘟”挂断了七次后,对面终于传来一道的男声,“阮佳,你最好给我个理由,到底什么事能让你大晚上给我打了八个电话。”
很好,风格很小老板,阮柔在内心为自己默哀三分钟,打工人可真难,随后,将项目预售情况以及星光国际的事情一一汇报,得到一句,“我明天回国”的回复后,彻底放心,按照原计划,这位小老板估计还要在外面浪荡半个月呢。
“好了,”挂段电话,阮柔拍拍手,将众人的视线吸引过来,随后道,“也不能全等小老板,我们还是要做一些事的。”
“小沐,你联系一下财务部,测算下公司的折扣空间,现价打折、送礼品这些,先做一版营销方案出来。”
“方甜,你联系几个老客户,打听一下他们对我们和星光国际盘的看法,梳理下我们的优点,制定接下来的销售策略。”
“小李,我记得你说过在星光国际有个朋友,去打听打听,星光国际是不是出事了,为什么急着卖房,是资金上有危机,还是提前得知了什么政策消息。”
“小张,你有个叔叔是土地局的,也去打听打听消息,有最好,没有也没事。”
一连串吩咐完,阮柔眼神巡视一圈,轻声道,“这一场仗,不仅关系公司,更关系大家的饭碗,你们都给我铆足了劲,要是有立功的,我去找老板给你们请赏。散会!”
随后,众人散去,一个个纷纷去忙自己的去了。
而阮柔依旧面露愁色,其实她最担心的还不是星光国际的问题,而是政策方向,但凡出点什么问题,没有老板坐镇,她们消息不及时,可能就是致命的打击。
就在阮柔一行人忙碌的同时,远在国外的小老板也没闲着。
索性醒都醒了,有时差在,想再睡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他索性掏出手机,找在国内的朋友们打听消息,毕竟,他可不认为随便一点小事,下面的销售副总就敢随便深夜吵醒自己。
接连几个电话打出去,有的跟他含含糊糊,不说实话,也有的本身就是狐朋狗友,自己都不清楚状况,但最后,他还是从一个靠谱的世家兄弟口中得到了消息,那人说,政府有意在荣城实施房产税试点,小老板的眉头顿时隆得比小山丘还高,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第485章 荣城作为二线城市,实施政策试点并不意外,毕竟只有人足够……
荣城作为二线城市,实施政策试点并不意外,毕竟只有人足够多、城市足够大,试点结果才有可参考的意义,但房产税不同。
在此之前,房地产行业已经以骏马奔驰的速度,驰骋了十几年,房价节节攀升,不管是卖地的、还是房产开发商,乃至众多全国各地而来的投资客,所有人都在这场房产的盛宴中吃得肚儿圆。
然而,过热的发展速度,也会带来各种问题,于是,房产税的呼声愈发高,到如今才展开试点,已经是各方势力平衡的结果。
对于小老板这样资产无数的人来说,那一点房产税当不得什么,但对众多买房人来说,不拘是个人、还是投资客都是一笔不小的负担,毫无疑问,一旦实施,会对整个房地产交易市场造成巨大的打击。
大晚上的,小老板得知消息,背后出了一身的冷汗,公司可不止是他的,还是他老子的,干得好,他就是小老板,干得不好,他可还有好几个兄弟姐妹呢。
反正刚才那点子困意和恼怒是彻底烟消云散,在原地转了几圈,他又掏出手机,不知道给谁发消息。
而国内,阮柔安排的工作逐一被认领,她干脆利落散会,回到办公室,寻思时间不早,索性把孩子喊醒,两人一起去楼下食堂吃饭。
食堂其实也不是他们公司的内部食堂,而是属于园区招商的,她们公司在物业充了月卡,算是餐补,在园区食堂吃饭不用花钱,且物美价廉,是公司大部分员工的选择。
阮柔刷卡,因为有小孩子在,其实小希已经能正常吃饭了,但她还是点了一碗蛋羹,一碗鱼汤,配上一份米饭,小孩子吃得喷香,她自己则随意点了两道菜,飞快吃饭,吃完也没立刻抱着孩子回办公室,而是到最近的商场,准备给小孩子买几款玩具。
只是,望着小希选定的几款玩具,阮柔的脑子难得有些没转过弯来。
她明明记得,以前原主的记忆中,小希跟其他很多女孩子一样,喜欢的玩具也大多是些芭比娃娃、漂亮小裙子之类,但现在,拿的都是些什么,呃,超级大只的高达,钢铁巨人,就连芭比,都是选的健身芭比。
倒不是她有什么固定的性别认知,而是三岁小孩子的爱好变化如此之大,着实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可想到之前小孩经历的一切,阮柔有些没底,只得任由她去。
于是乎,提着一大袋喜欢的玩具,小希心情甚是美丽,跟着妈妈回去的小步伐都充满了乖巧可爱。
一整个下午,阮柔一边工作,一边悄悄关注小希的动态,就见小孩子捯饬着高达,鼓捣着玩具枪,别说,摆在身边,看着就挺有安全感,起码小希本人是这么觉得的,看其状态,比起上午可是要轻松不少,如此,阮柔也只能接受孩子的爱好彻底转了向,她甚至想着,要不要给孩子报个什么武术班,毕竟,学到手的才是真的,最后因为小孩子年纪太小,暂时放弃。
下午六点,一改往常加班的风气,阮柔准时下班,手中牵着小团子,在一众同事下属的注目礼中走出了公司。
等人离开,憋了一日的同事们立即八卦开了。
有其它部门的人立即问,“方甜,你们阮总怎么突然带孩子来了,前阵子不是听说孩子被拐走了嘛,这是找回来了?”
方甜只觉得这人问的句句都是废话,但她向来就是个讲究和气生财的性子,不爱在面上跟人拌嘴,遂好声好气地解释,“可不,正把孩子看得紧呢,要不以往我们阮总可从来没带过孩子来公司。”
一时间,不少人忍不住唏嘘,有人感叹,“当妈的不容易啊。”
顿时引起不少妈妈们的感慨,其中,有因为家里孩子没人照顾不得不经常带孩子来公司的女同事,她们何尝不知道影响不好,可这不是没办法嘛。
还有一个貌似知道些内情的女同事神神秘秘,一副不想说出人家隐私,又遭不住周边同事们央求的,压低声音偷偷八卦,“听说啊,阮总最近正在闹离婚,我大姨的外甥女她婆婆的娘家侄子,跟阮总住一个小区,说前阵子看见她把公婆一家都拦在了外面呢。”
嚯,一石惊起千层浪,顿时,众人八卦得更加起劲。
有的说阮总能力够,就算离婚,自己也能过得好的。
也有说,肯定是阮总公婆家做了什么事,惹了人生气,还有说,其公婆家不满阮总只生了一个女儿,所以要让儿子离婚的。
总之,荣城说大很大,说小也很小,起码几百人的公司里,真要扯起来,还真有不少人能打听到阮柔或者宋家那边的消息,当然,真假不论。
就在各种谣言漫天飞的时间,阮柔早已在下班潮里安然到达小区。
从地下停车场上楼的空隙,阮柔出了电梯,就看见一个不那么想看见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宋泉。
一日功夫不见,宋泉看着面色憔悴不少,眼下青黑,一双眸子都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瞬间,阮柔的眉头不自觉蹙起,不客气发问,“你来做什么?”与此同时,她感觉手里的那双软乎乎小手,正死死攥着她的掌心,细嫩的指甲没能对她造成什么伤害,却让她的心不自觉揪起。
宋泉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他没回答阮柔的问题,而是看向对面小小只的女儿,矮下身子,用尽量和煦的声音问,“小希,还记得爸爸吗,爸爸这段时间可想你了。”
原本阮柔只是觉得有些烦人,这会是真生气了,都是大人了,遇到事情不想着解决,就想着靠小孩子打亲情牌,可一个三岁的孩子懂得什么,或许会在亲戚朋友的言论中知道爸爸妈妈离婚是件不好的事,可其他的,却压根不能理解。
她把小希护在自己的身后,不悦道,“你要是没事就离开吧,我们要回去了。”说着,牵着人就要走。
“佳佳,小希,你们听我解释。”宋泉下意识上前阻拦,待瞧见母女俩如出一辙的神色,却有些怔然,这是怎么了,明明一个月前,他们还是幸福的一家三口,不过短短时间,家没了,女儿不认自己了,亲生爸妈也因为回老房住满心不痛快,成日在家骂骂咧咧,一切天翻地覆。
阮柔问他,“你确定,要当着小希的面说这些吗?”
宋泉有些犹豫,他其实不想孩子介入他们夫妻间的事,可想着若有孩子说情,说不定阮佳会更容易原谅他,遂纠结片刻,到底还是点头。
阮柔不想回家给二老增添烦心事,只得找了右边楼层的空隙处,一副懒散模样,“有话快说。”
宋泉对上小女儿澄澈的目光,有些尴尬,但到底还是开口,“佳佳,小希,我是来道歉的,我知道,我爸妈之前做的事情不对,对不起你,对不起爸妈,更对不起小希,可我之前真的不知道。”
“所以呢?”
“啊?”宋泉显然愣了,他已经说了啊,自己是无辜的,都说不知者无罪,难道不该原谅他吗?
阮柔简直要被气笑了,世界上真的有这么脑子简单的人吗,因为自己没有亲手做那些坏事,就觉得自己无罪,殊不知,还有句话叫做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原本的原主有很多不理解、很多不甘,但阮柔觉得过去的那些都不重要,她也没兴趣去追问个为什么,但现在,她倒要替原主问问,是否他宋泉真的无辜。
第486章 “佳佳。”宋泉仍然不解。 阮柔半蹲下身子,捏了捏身后……
“佳佳。”宋泉仍然不解。
阮柔半蹲下身子,捏了捏身后小希的手,让她放松点,随后认真问,“小希,你要不要回屋?”
接下来她要说的话,可就不大适合小孩子听了,倒不至于不干净,但肯定会让她觉得自己的父亲是一个切切实实的懦夫,哪怕这是事实。
小希摇摇头,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争吵,她其实有预感,但依旧不希望自己被瞒着,阮柔便不再勉强。
“宋泉,你说实话,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小希不是被人贩子拐走,而是被你爸妈送走的。”
宋泉一瞬间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回忆那日回村中的情形,从他爸妈跟宋二婶说话间,他就猜到了,但他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否则,他该怎么办呢。
被卖的是自己的亲女儿,卖人的却是自己的亲身父母,指责哪一个,站在哪一方,都是对另一方的伤害,所以他只能假装一无所知,什么都不去管,起码还能维持平静的日子。
但他没想到的是,妻子竟然早就怀疑父母,且在有了足够的证据后,果断报警找回了女儿。
女儿回来他当然高兴,可是,他的爸妈该怎么办呢,一大把年纪,好不容易把他养大,终于能退休享享清福了,却还要面临一堆乱摊子。
他今天出门的时候,家里父母还在闹腾,一会儿嫌家里的热水器老化了,没有这边的好用,一会儿又说自己老了各处不方便,靠脚爬楼太辛苦,等等之类的抱怨,意思很明显,他们想回来住新房。
可宋泉担心的更多,他清楚阮佳向来是个说到做到的性子,她说要告,那就肯定会走到上法院这一步,至于判不判,则只能交给法官,而他父母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急得他只能到处找靠谱的律师,所以,如果能在开始前就解决,那是最好的。
他今天来,一为道歉,想真心挽回曾经幸福美满的家庭,二来,也是为父母求情,如果还是一家子,没必要闹到法院那么难看。
可瞧对方的态度,明显不可能轻轻放过,宋泉的心不断往下坠落。
“是在我们回乡的那一日确定的吧,或许怀疑得更早,毕竟那是你的亲爹妈,你这个做儿子的难道真的一点不了解吗?”阮柔讥嘲,这也是她最近才想通的,哪里来的那么多无辜呢。
宋泉面色一僵,连方才被猜中都没有的慌乱在心间萦绕,半晌说不出一句否认的话来,只得讷讷,“佳佳,真的要走到那一步?”
“宋泉,你可真自私啊。”眼见宋泉到如今这一步,依旧抱存幻想,阮柔不由得戳破他可耻的逃避心理,她再次点出事实,“你爸妈是个连亲生孙女都要送走、还做戏做全套的骗子,你女儿被人哄骗,好好的孩子硬是说成被亲生父母抛弃送到别人家,到现在还战战兢兢,跟我说话都不敢大声,你宋泉是个好儿子,可你配当人吗,配做小希的爸爸吗?”
一番质问,逼得宋泉丢了所有的颜面,可有些话,还是不能不说。
“佳佳,你怨你恨都是应该的,我不说什么,可起诉我爸妈的事,你再想想,事情闹大了,双方都不好过,而且,你也要考虑到对小希的影响,不能只顾着自己痛快。”
好家伙,阮柔如今算是知道,什么叫做倒打一耙了,敢情她和女儿两个受害者,不仅要顾及加害者的颜面,还得做好以后被所谓非完美受害人的言论攻击的准备呗。
她还偏不怕了,哪怕涉及到小希,在这件事上,她也不会退步,更何况,从始至终,小希面对慷慨陈词的宋泉,半句话都没说。
所以,阮柔也坚定了决心,“你死心吧,我就是要这件事众人皆知,至于以后,小希要是怨我,那也是我该承受的。”
左右说不通,宋泉清楚明白,他说什么都没用了,还不如留点时间继续找靠谱的律师,上法院可以,起码不要判刑,否则,亲生父母留下案底,还会给他现在的工作造成影响,毕竟是公家单位。
他索性不再提,尽力遮掩了愁苦的模样,冲小希挤出一个笑来,“小希,过来,让爸爸看看你。”
小希方才沉默了半晌,谁也不知道她一个三岁的孩子到底能不能听懂,又或者,听懂了多少,不管大人间的关系如何恶化,宋泉希望自己在孩子眼中,还是一个好爸爸。
他掏出拎来的礼物袋,里面是他来的路上买的娃娃,听说是限量版,做得极其好看,是之前女儿最喜欢的娃娃模样,他将包装拆了,伸手往前递了递,“小希,你喜欢的娃娃,爸爸刚给你买的,喜不喜欢。”
阮柔瞥了一眼,心道晚了,如今的小希喜欢的可不是这个风格。
果然,小希依旧不吭声,并不准备接受礼物的样子。
宋泉有些不解,急切要把娃娃塞进小希的手里,却被她一把推开,顿时第一次忍不住怒火,冲阮佳嚷嚷,“阮佳,你是不是跟小希说我坏话了?”
阮柔这会子却突然笑了,她问,“宋泉,你做的那些事,你觉得还需要我在小希面前说你坏话吗?”
宋泉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才道,“大人的事不应该牵扯到小孩子,若不是你说,小希一个三岁的孩子懂得什么。”就因为三岁的孩子尚不记事,所以他才敢在孩子面前说刚才那些话,否则,但凡七八岁的孩子,他说话都得避开,那是要被孩子记一辈子的。
阮柔只觉得这人没救了,也懒得跟其掰扯,原主到底眼瞎到什么程度,竟然觉得这样的人还算顾家,顾的是谁家还真不好说呢。
却不料此时,一直在阮柔身后的小希竟然站了出来,明明她的身子那么矮小,还不到阮柔大腿高,此时竟然像一个有足够独立思维的人一般,小小的脸上满是认真,只听她一字一顿地道,“爸爸,我都懂的,你和爷爷奶奶都嫌弃我不是弟弟,想要扔了我,是妈妈把我找回来的,我喜欢妈妈,不喜欢你们了。”
宋泉瞠目,就连阮柔都有些诧异,可随即想起这两天小希的行为举止,又觉浑然,只是心酸,一个三岁的小孩子,懂得这些未免太过残忍,可从另一方面来讲,以后的小希对宋家人没有期待就不会再有失望,也算一件好事。
宋泉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方才阮佳说再多,都没有女儿小希这一两句来得伤人,他只觉得心如刀绞,可却说不出解释的话来。
第487章 最后,宋泉拖着落寞的背影离去,阮柔则牵着小希回家。 ……
最后,宋泉拖着落寞的背影离去,阮柔则牵着小希回家。
到家后,母女俩又进行了一次认真的谈话,很明显,小希比同龄的三岁小孩要成熟不少,虽然是糟糕的经历换来的,但阮柔并不打算浪费。
一番交流沟通,待确认小希明白了她的意思,自己永远不可能抛弃她,这才迎着阮母担忧的目光,上了饭桌。
饭桌上,阮父则是说起了自己的打算,“我想在城里找个工作,不拘保安保洁,总不能年纪不大就在家闲着。”
其实阮父的年纪说起来也不小了,已经过六十岁国家标准退休年龄,但身体还算康健,起码在乡下的时候,附近有什么非重体力活,他都干得利索,而且他们这样的人,找活难,工资压得又低,且工作经验丰富,比年轻人还好使唤,是不少小老板眼中的优秀廉价工。
阮柔一听就皱眉,“爸,你年纪也不小了,不如就跟妈在家帮我带带孩子,我每个月给你们一万的生活费。”
阮父听得直摇头,“那怎么行,一家四口,就靠你一个人工作赚钱,早晚得出事的。”
阮柔还待再劝,就听阮母跟着道,“你爸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况且,你给的再多,不也是你的钱,你爸出去好歹多挣一份,不然闲在家里也是闲着。”
在阮父阮母想来,女儿注定是要离婚的,那么,以后的压力就大了,他们可不能成为女儿的负担,在这,不管伸手朝谁要钱,都不如自己挣来的花的安心,哪怕那人是自己的亲闺女。
阮柔这时候就有些后悔,前些年,阮父阮母补缴农村养老保险时,她没有坚持按最高档去交,弄得如今二老一个月也就一百的退休工资,着实不够花,如今后悔也晚了。
见着阮父坚定的眼神,阮柔无奈退让,“行,我同意,但说好了,找个保安之类的清闲活计就行,太累的可不行,总不能叫外人说,你们闺女我一个月挣几万,还要亲爹去外面累死累活挣几千吧。”
阮父对此什么没异议,况且这是闺女心疼他呢,总是叫老父亲舒坦的,遂欣然答应。
事情了了,阮母高兴正准备宣布开饭,就听女儿说道,“既然爸妈你们提了,我也有点事要说,之前你们在老家,我这边压力大,还要养着宋泉他爸妈,就没提,如今家里全靠二老,我每个月给家里一万的生活费,另外,再给你们一人一个月一千的孝敬,这些你们自己拿着用,不归生活费。”
阮父阮母自是推辞着不要,但阮柔坚持,“就当你们给我存钱了,就我一个女儿,难道还能给了别人不成。”
阮父心里顿时嘀咕开了,心道那可说不好,他这头上面的长辈都不在了,可老婆子还有长辈,将来要是两人突然没了,指不定又是一场官司,遂打定主意,改明儿先跟老婆子去立个遗嘱,省得以后纠缠。
阮柔可不知道阮父想得那么长远,眼下的她只能做好当前的事。
先前一直说的,对宋父宋母提起诉讼的事,她也在接触律师,大多数人知道这是场必败的官司,都不愿意接,觉得是白忙活,没什么意义,直到咨询了四五家律所,这才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律师愿意打这场官司,律师费收的也不高,只要一千,纯赚个辛苦费。
当然,对方话也说的很明白,指望赢是不大可能的,毕竟有之前的司法解释在,但,如果想要把官司闹大,甚至用案例推进律法改革,倒也不是不能一试,而这也是戴律师愿意替她打官司的原因。
“人活在世,不图钱财,就是图名声,若能在法律界留下自己的痕迹,也不枉费我忙活一遭。”接了她官司的戴律师如此说道。
如此,阮柔便将事情全盘交给她,从宋父宋母嫌弃孙女、到她为了工作花钱请人来帮忙带孩子,及至孩子失踪、宋父宋母的做戏,她从怀疑到最后找回孩子,从头到尾,无一隐瞒,戴律师愿意相助,她就敢相信她。
而戴律师呢,她自己是家庭和谐的,膝下只一个儿子,倒没那么多糟心事,可同为女子,只要想想,就深觉眼前的姑娘不容易,自是尽心尽力。
两人商量定,拟定了起诉书,一纸诉状,将宋父宋母连带一行在中间参与的人,一个不落,全都告上了法庭,
好在没有出师不利,法庭接下了起诉书,比她们预想的最差结果——法院根本不受理案子要好多了。
不过法院的案子积压多,轮到她们开庭,还不知得什么时候,且中间法院还得研究案例,各方提供证据等,且还有得等呢,所幸阮柔也不着急,谢过戴律师,继续忙活自己的工作。
且说上次给小老板通风报信后,原本悠闲休假中的小老板几乎是立即买了机票飞回来,落地后也没能待在公司,而是四处应酬找关系,他原就是极会吃喝玩乐的人,兼之家世背景在那,应酬自然无往不利,很快将消息打听得七七八八。
而这段时间里,阮柔吩咐下属们的工作也基本完成,随着小老板回归公司,众人再次忙得风生水起。
其实政策面的消息一旦放出来,基本就是确定要实行的,对此,阮柔乃至小老板自然没话说,谁也阻碍不了历史的进程,然而,能做的尽量去做,以及想其他的办法应对,才是正确之道。
小老板如今就苦恼一件事,他算是家中最受宠的,堪称他爷奶的宝贝孙子,所以才能接手这家最为赚钱的房地产公司,当时他还很高兴来着,这些年也赚得盆满钵满,可如今想想,怎么突然就有一股日薄西山的感觉了呢。
老头子到时候选继承人可不管乱七八糟的理由,而是只看业绩说话,谁的业绩最好,谁就能上位,公司不赚钱事小,影响了继承权事大啊。
阮柔拿了文件过来汇报工作,敲开门,瞧见的就是小老板唉声叹气的模样,她心中一动,却没有立即说什么。
又一日,她正在办公室翻看资料,倒不是公司相关的,而是她计划拓展的其他行业,她如今每年的工资不低,留在手上也没什么用处,不如做一些投资,刚才正看行业资讯呢。
不料小老板突然过来,正巧叫他瞥见,阮柔有些心虚,毕竟上班摸鱼,虽说谁人上班不摸鱼,可被老板兼顶头上司亲眼看见,又是另一回事了。
小老板带着正事来的,其实压根没在意,招手就让她跟上。
阮柔收拾好文件,小步跟上,还是二期开盘预售的问题,销售策略改了又改,可算终于定下来,下面销售员做事也能有个规矩,省得自己都稀里糊涂,对着客户也说不清楚。
基本定下来,阮柔就要起身离开,准备带着销售员再开个会,把方案发下去执行,正准备走呢,再次被喊住。
“阮副总,你留下,我还有点事问你。”
阮柔心内纳闷,公事都谈完了,他俩之间也没什么私事可以聊的啊,说白了,小老板游戏人间,可基本不在公司乱搞,人又不是脑子有毛病,把公司搞得乌烟瘴气,最不利的还是他自己,而原主就是个兢兢业业的工作狂魔,换成阮柔,跟这位小老板也没太多私人接触来着。
正寻思着,就听小老板道,“看你刚才在看什么AI,怎么,对这个有兴趣?”
阮柔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在思考,到底要承认,还是委婉地承认,否认当然是不可能的,小老板不是睁眼瞎。
没能考虑太长时间,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承认,“是,最近不是有一些风声出来,我觉得这可能是一个很好的行业风口,就了解一下,不至于落后年轻人太多。”反正不提自己打算开拓第二事业的私心。
小老板第一次认真打量眼前的女下属,他手底下的人,其实女领导们的占比不低,比如公司的财务总、采购经理、眼前的销售副总,还有公关部总监,都是女性,基本跟男领导对半开,但也因此,很多人会揣测,是不是他跟这些女下属都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毕竟在大部分公司,女领导都是很少见的。
但其实,他跟这些人可谓一清二白,人家能坐上这个位置,纯粹靠的自己能力,甚至可以说,女领导们要想坐上跟男领导们一样的位置,就得付出百分之一百二的努力,做出百分之一百五的业绩,这才能上位当管理层。
当然,也跟他自己的用人习惯有关,他个人是觉得女性在很多场合,其实是比男下属好用的,尤其那种拼命三娘,切实能给公司带来利益,譬如眼前这位阮副总,走校招进的公司,从区域销冠一路干到了公司销冠,学历和能力都过关,工作态度更是没的说,这才能当上销售副总。
当然,这些也就是想一想,小老板的思路还在刚才的AI新闻上,他问,“你觉得AI有前途吗?”
“大有可为!”阮柔笃定道。
小老板一愣,他原本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对方如此肯定,倒是让他疑惑了,“这么肯定,为什么?”
“首先,这是一个全新的行业,其实人工智能的概念,从很早的文学影视作品中经常出现,但可以说,直至今日,都没有一款真正的AI产品出现,一旦有,那必定是巨大的风口”
阮柔说得兴起,噼里啪啦说了一堆,等意识到不对,连忙收住,不好意思看向小老板,“都是我的一点浅见,小老板听听就行,可别当真。”
小老板却不管那些,他本就是一堆AI概念有些兴趣的,否则也不会看见下属在看就开口问,等听完,心头的那股蠢蠢欲动愈发强烈,“阮副总,你说,我们开发新赛道怎么样?”
阮柔委婉劝道,“小老板,咱们就是做地产起家的,对科技这块又不理解,贸然入行,很容易出问题的。”当然,说的是小老板,可不是她自己。
小老板并非没脑子,只是,公司未来即将面临的压力,逼得他不得不另想办法,科技路线,只能说是一条不会错的方向,但到底能不能走好,还是看个人。
他摆摆手道,“我知道,没准备拿公司的钱嚯嚯。”
好家伙,阮柔脑子中的弦顿时拉紧,嚯嚯自己的钱,还不如嚯嚯公司的呢,起码公司有人兜底,但该劝的劝了说白了,跟她没多少关系,见劝不住,阮柔索性不多说,继续忙活自己的本职工作去了。
接下来,好一阵没动静,阮柔都快忘记这回事了,却被小老板神神秘秘喊进办公室,问她,“阮副总,你有没有意向,去我的新公司工作。”
“啊?”阮柔愣住,“什么意思?”
小老板坦然道,“上次不是提到AI,我后来又了解了下,觉得还挺有前景的,就拿零花钱开了家公司,就在咱们这一栋楼的上面,二十七层,你要是有兴趣,正好我还缺一位管理日常事务的总经理。”
阮柔没有心动,反而谨慎地问了一句,“新公司现在有多少人?”
小老板支支吾吾,见瞒不过去,才不好意思地道,“加你的话,就是两个人了。”
阮柔半晌无言,敢情是空头公司啊,她销售副总做的好好的,图啥啊。
她斜眼看小老板,不吭声,当她傻子呢,换了个公司,这么多年工龄和打拼的精力白费不说,还得重新开始,过上有今日没明日的生活,家里可还有三张口等着呢。
小老板见她不愿,连忙劝道,“别介啊,新公司的待遇我给你一样的数,你就当还是在这个公司不就行了。”
钱财开道,阮柔顿时看小老板顺眼了些,主要房地产行业,真说不好能继续红火多久,换个行业重新开始,看似位置低了,可起点远超现在的位置,真要做起来,其实不算亏的,当然,前提是对新公司的发展和业务方向有明确的规划,否则,光凭一点想法是成不了事的。
占着上班的点,阮柔连同小老板展开了热烈的讨论,新赛道一切都是新的,还得摸索着来,倒是阮柔的工作方向大致定了下来,其实跟以前差不多,主要业务还是销售,只不过,销售对象从实体的房子,变成了虚拟的线上AI体验服务,在此之前,他们得有靠谱的AI接口,而最好的接口,却是在国外,所以,还得出国考察一趟。
第488章 直至阮柔出国前,法院那边始终没有消息,她也不知道,是案子难办,……
直至阮柔出国前,法院那边始终没有消息,她也不知道,是案子难办,还是法院确实业务繁忙,但只能继续等下午。
她这次出差其实算是为新公司出的,所以,只能按请假来,好在一应费用工资都有小老板承诺报销,阮柔这才敢出去,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小希,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当初造成伤害的阴影逐渐减退,加之阮父阮母的悉心照顾,小希总算不再要求一直跟着阮柔,而是也能安心留在家里,偶尔还跟阮母去小区楼下跟同龄小朋友们玩耍。
有了当初那一遭,小区全面装上了监控,阮柔曾经指着各处的监控,一一给小希介绍,还给她报了家里的详细位置、电话号码,让她安心。
但之前阮柔每天都会回家,母女俩晚上都是一起睡的,出国时间较长,还不知何时能回来,阮柔只得跟小希耐心解释,希望她能理解。
小希听完,有些失落问,“妈妈,你要去好多天吗?”对于小孩子来说,超过一天的其实都算好多天了。
阮柔点头,“对,要坐飞机出国,一来一回就得一天,妈妈出国还要办正事,所以预计最短得七天才能回来。”
小希掰着手指头算,虽然还没上幼儿园,可已经学了些基础的数数,当数到第二只手的时候,阮柔分明看到,小孩子面上都快要哭了,她有些心疼,可没办法的事,当妈的就这样,孩子和工作,有时只能顾一头。
她摸摸小希的脑袋,小孩子毛茸茸的头发很软乎,触感有些舒适,她把小孩子抱到怀里,继续道,“小希,我不在家,但也会每天给你打电话的,小希还是能每天看到妈妈,只是不能陪小希一起睡觉,小希要不要让外婆跟你一起睡?”
母女俩说话的同时,阮父阮母始终在一旁,生怕小希苦闹起来,搅了女儿的工作。
接受所有人的视线,小希有些不自在地转转身子,看向外婆的方向,随后朝妈妈点点头,“小希跟外婆一起睡,妈妈你要快点回来呀。”
阮柔点点头,“好,妈妈办完工作,一定第一时间回来,到时候给小希带礼物好不好,小希有什么想要的吗”
眼见平静地度过,阮父阮母皆齐齐松了口气,其实一开始,阮母的建议是她人先走,解释在后面,也省得小孩子早早就苦闹,大人看了也心疼,但阮柔知道小希没有安全感,坚持沟通后再走,才有了刚才一出。
待阮柔领着小希去收拾行李,阮母朝一旁的阮父道,“你找活儿的事,等佳佳回来再说吧。”
“行。”阮父点点头,女儿不在,外孙女他们肯定得看顾好了。
第二天一早,早上五点,阮柔早早醒来,她要赶八点的飞机,匆忙洗漱吃了早饭,临走前,她回房把小希喊醒,告诉她自己要走的消息。
最终,在阮父阮母以及小希的注目中,阮柔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宣告离开。
随着房门“啪嗒”一声关上,阮父阮母担心看向小希的方向,肉眼可见的低落,好在没哭,阮母连忙哄了人打开电视,放了她最喜欢的动画,奈何这一招只持续到了傍晚,也是往常阮柔到家的点。
别看在家的时候,小希一点没有表现出异议,可当阮母端饭菜上桌,喂她吃饭时,小希却是怎么都不开口了,任由阮母怎么哄怎么劝都没用。
阮母无奈,只得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尝试给女儿打电话,不出所料的,没人接听。
阮柔这次所乘坐的航班是直飞,全程需要十二个小时,也就是说,她八点的飞机,得晚上八点才能落地联系上。
小希死活不肯吃东西,也不说话,就一个人缩在沙发上,眼睛都不怎么转了。
阮母跟着着急上火,也吃不下,还是阮父劝了几句,勉强糊弄了几口。
三人简直是煎熬般等到了晚上八点,也不知道飞机有没有晚点,但阮母还是立即又拨了电话过去。
“嘟嘟”几声,电话接通,阮母立时松了一口气,打开视频,哄着宝贝外孙女,“小希,来跟妈妈打电话。”
方才一直不动弹的小希,此刻却是骨碌起身,凑到小小的手机面前,她知道,里面有时候会出现妈妈。
阮柔刚下机,正在去找行李箱的路上,还没出机场呢,就接到了电话,寻了个角落接通,第一眼就看见对面视频里的小希。
阮柔其实很累了,她坐飞机有点恐机,路上十二个小时,愣是没敢睡着,一路上硬熬着下来的,此刻浑身都写满了疲惫,勉强挤出一个笑来,她问,“小希,看见妈妈了吗,今天在家有没有听外婆的话,乖乖吃饭,乖乖睡觉。”
好家伙,小希看见妈妈时兴奋的心顿时熄了大半,她今天不乖来着,刚才外婆喊她吃饭,她当做没听到,外婆要来抱她哄她,她也不愿意,不知道妈妈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心虚的小希没敢回答。
阮母却是笑着跟女儿打招呼,“今儿小希乖着呢,一天都在看电视、玩玩具,还学了几句英文呢,小希,来给妈妈背几句。”
小希见外婆没有跟妈妈告状,这才悄悄吐了口气,学着今天动画上面学的,来了两句蹩脚无比的英文。
阮柔照例夸了几句,不怎么在意,孩子还小,愿意学就学,不愿意就多玩玩,左右以后等上了小学也轻松不了几年。
她最关心的还是孩子的吃喝拉谁,听完了英文,又问,“小希,晚上吃了什么。”
小希再次卡壳。
阮母心内叹了口气,遮掩道,“晚上还没吃呢,今儿有点事耽误了,马上就吃了。”
小希再次松了口气,乖乖承诺道,“妈妈,我肯定好好吃饭。”
阮柔这才满意,她哪里看不出来阮母的小心思,但女儿的面子也是要顾的,遂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还夸了小希几句。
时间不早,说话的功夫,阮父把晚上的菜几乎原封不动端上来,招呼两人上饭桌。
说了不短的时间,这边跟国内有时差,现在相当于凌晨两点,她是又困又饿,见家里一切安生,跟小希和阮父阮母说了再见,这才挂断电话。
这一头,如愿见到妈妈的小希终于老实,跟着阮母吃起了蛋羹,别说,晚了几个小时吃饭,饿得慌,吃起来比往日都要香。
阮父阮母晚上没吃几口,索性跟着一起又吃了一顿,这天晚上,一直等到洗漱过后上床睡觉,小希都没再闹腾,第一天熬过去,闭上眼睛那一刻,阮母心道一天可算混过去了。
而另一头,深夜在国外机场晕头转向的阮柔,终于取到了行李箱,走出机场,L市作为大城市,此刻还灯火通明,五颜六色的霓虹灯闪烁,阮柔循着地图来到预约好的酒店,顺利入住,勉强擦了个脸,给小老板发了条消息,就囫囵倒在床上。
等再次醒来,已经过去十二个小时,饶是如此,阮柔的脑袋依旧稀里糊涂的,明明外面阳光遍地,她依旧困顿得很。
阮柔清楚是因为时差的原因,也没敢继续睡,起床喊了酒店的人送午饭过来,可惜的是,酒店没有中餐,食不知味地吃完西餐,她开始忙活工作。
首先就是回复小老板的消息,来之前,两人早已做好了周全的计划,需要拜访的公司和客户,列了满满一大页,好在人在国内就预约过,准点到时间过去拜访就成,不至于乱手乱脚。
两人再次对了一番计划,确认无误,阮柔这才关了电脑,思考接下来的计划。
按照规划,她需要在国外待起码十天的时间,期间一共要拜访国外十三家公司,时间排的秘籍,但也没办法,她工作后基本没休过年假,这一次全休了,要是事成了,她就干脆离职去新公司报到,要是事不成,短时间内她就不想其它,继续老实当她的销售副总,总归能过的下去。
想到这里,她再次给排在第一家的公司发去邮件,确认明天拜访没有问题后,再次熟悉明天需要问的问题、以及未来的发展方向,她的英文水平还不错,托原主的福,早前学的英语还没有丢下,虽然有些中式口音,但勉强凑合呗,她已经在加急学习英文了,但也没那么快。
阮柔来到国外的第三天,逆着时差,准点在当地时间早上七点醒来,吃过了不论不类的中式早餐后,提前半个小时出现在预约的客户公司楼下,等待跟对方见面。
有点意外的是,原本她预约的是公司类似客户经理职位的人,但最终跟她正式见面的确实公司老板,虽然吧,两人谈得很尽兴,两人就各自国家科技的发展、AI的未来进行了充分探讨,阮柔顺带表达了自己的来意,等这位老板离开,阮柔问起,才知道,他们基本是头一批听到AI的讯息就直接飞过来的国人,兼之老板认为国内是一个广袤的市场,这才亲自过来会见。
具体的详细事务,阮柔还是跟客户经理谈的,等确定初步的合作意向后,后面的事就不着急了。
第一天的拜访很顺利,但之后的十来家公司就不一样了。
有的顺利拜访完毕,有成的、也有不成的,还有的几乎就是刚见面聊了两句,听说她们是初创公司,就没了商谈的兴致,甚至有的连见都没见到一面就被嘲讽一通,反而憋了一肚子气。
整整在国内待了十五天的时间,才把原本十天的行程跑完,买回国机票的那一刻,阮柔内心油然而生一股感动。
可真是不容易啊,异国他乡,吃不好、睡不香,说句更难受的,这么多天,她连句中文都没能说,她感觉回国后,自己不仅英文没练好,中文都快要不会说了,那叫一个愁啊。
再有一点,开始的几天,跟家里视频,小希还算听话,每天早晚一个视频,基本就能好好吃饭睡觉,可等过了十天,两只手十根手指都数完后,再后知后觉,小希也发现不对劲了,再怎么安静的性子,都开始在家里闹腾着,除去跟她视频的时候,一天醒着十二个小时,能闹腾八个小时,估摸把阮父阮母折腾得够呛,早睡早起的老人家都整出了黑眼圈。
当然,阮柔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她辛苦倒出了时差,想到回国后,还要倒回来,简直有点欲哭无泪。
但好在辛苦是有回报的,她顺利谈下来当地一家大规模公司的独家使用权,足足十年,当然,价格需要随市场波动,分成的比例也不低,但是对于如今初生的国内市场来说,只要他们把握住了机会,把公司做大做强,起码未来五年是不用发愁的了。
跟小老板汇报情况的时候,小老板的嘴都险些笑歪了,一个劲的说着恭喜,还约定好回国之后两人就开庆功宴。
两人对AI的发展并不是盲目的,可以说,阮柔这一趟特意出国,也不是纯粹为了谈生意,否则,隔着视频也能谈,何必要千里迢迢跑出国,一家家拜访呢。
拜访的同事,她也在同步对对方的产品进行一个初步的试用,包括其他几家有意向的公司,都争取到了几个月的试用权,阮柔相信,不说整个国内,起码对于荣城,乃至国内的极大多数公司来说,他们绝对是走在了最前面。,
她们领先的时间未必有多久,最多也就半年到一年的时间,但往往只有第一批吃螃蟹的人才能赚得盆满钵满,其中区别巨大,获得的利益也是最多的。
当然,事情到这里并不代表着她们还未成形的公司,就真的成功了,只能说完成了第一步,就跟开商场卖衣服,进货是第一步,后面如何把衣服卖出去回笼资金才是最重要的。
于她们而言,等到了国内,怎么把这些软件的使用权卖出去,扩大市场,趁尽早占有市场份额,才是更更重要的,这也是阮柔回国、到新公司报到后,首先需要面临的挑战。
但阮柔对这些并不害怕,反而满满的期待起来,科技相关的产品商品属性不同,比起之前纯粹的靠政策人口来卖房子,更有挑战性一些,更何况,小老板还承诺了她原始股份,否则她也没必要这么尽心尽力。
来到国外的第十六天,结束一切工作,阮柔其实也没多大心思在国外逛街游玩,来到商业街,给家里亲朋好友、公司同事、乃至小老板都挑了一份礼物后,这才带着满满的期待回国。
回国的飞机倒是快一点,仅仅用了十个小时就到了国内,此时的时间还是下午,因着兴奋,她倒也没有之前那么累,只觉国内的空气都格外清新,道了一句还是国内好,阮柔这才提着满手满袋的礼物归家。
十几天不见,不说小孩子、连大人都想得不行,尤其小希更是一见到她的面就哇哇大哭起来,那可怜兮兮的哭声,简直叫听着的阮柔和阮父阮母都跟着心疼,连哄带劝,又是拿着买的礼物,又是人搂抱到怀里,慢慢给她诉说国外有趣的事情,好一会儿,小希才缓过来,去一旁摆弄起感兴趣的玩具来。
阮柔简单跟家里说了一下情况之后,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不得不忍着疲惫,再次出门,别说,小老板正催得急呢。
虽说之前在电话里就基本将事情说清楚了,但隔着网线到底有些事情不好说那么细,所以见一面仔细地聊聊还是有必要的。
新公司的事,两人没好意思直接约在房地产公司的办公室,而是选择去新办公室的营业点,同一栋楼的二十七层,顺带阮柔看一看新的办公环境。
这里本来就是成规模的写字楼,新办公场所内的办公室、桌椅、沙发、会议室等都是俱全的,唯独少了点人气,且地方并不大,估摸,最多也就百来个人的位置,有一段时间没人来打扫过,已经有办公桌椅落了灰尘。
心急的小老板却是顾不得这些,一屁股坐在了灰尘仆仆的凳子上,阮柔可没他那么不讲究,拿来纸巾把座位擦干净,这才坐下来。
谈话之前,阮柔先甩出了随身带着的几份文件,是她在国外签署的合作合同,顺带归还让了公章。
小老板一边看一边听下属回报,待听完之后,先是给她鼓了掌,然后两人才说起接下来的安排,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新公司的工商手续已经跑下来,技术授权也拿到手,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一是营销把名声打出去,二就是开拓新客户,而这两者首先要做的,都是招聘合适的人才。
两人都在兴头上,当场就聊起了公司的组织架构,因为底气不足,也不敢一下子将摊子铺得太大,便先定了五十人的规模,其中职能类型的只占十分之一,而剩下的四十人,一半给营销,一半技术岗,等后面要是人不够了再添也不迟到。
这一聊就直接从下午聊到了大晚上时,时钟走到十一点,阮柔彻底撑不住了,嗓子也说干了,眼睛都困倦的耷拉下来,恨不得立即就扑在凳子上睡过去,小老板这才放过了他,一幅体贴老板的模样道,“阮副总,都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一天,等后天,再来上班吧,对了,先把地产公司的事交接清楚了。”
小老板可不想因为一时的偷懒,到时候惹出一地鸡毛,地产公司是他老子交给他的,既是好处,也是考察,新公司是他背着家人开始的第一次创业,能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说话权和自由,全看这背水一战,总的来说,哪一样他暂时都贪心地不想放弃。
阮柔心内腹诽了一句周扒皮、黑心老板,面上还得好生好气地感谢,没办法,谁叫她只出了一个人,资金全靠老板呢。
十一点半,两手空空的,阮柔犹如甩掉了一个大包袱,回到家,一句话没说,直接滚到了床上,愣是睡了一天一夜,给阮父阮母都给吓坏了。
第三天,阮柔才勉强清醒地说话办事,第一件事,就是去地产公司,把工作辞了,顺带请了不少同事喝下午茶,还给交好的朋友发了礼物,以后不再是同事,可到底是人脉。
销售副总的职务已经是公司中高层管理岗,离职的程序可不少,公司有自己的内部审计流程,得确保没有贪污腐败,以及遗留的账务问题,才会批准离职,这起码要一周的时间,之后才是跟人交接工作,总之,前后起码半个月时间。
也就是说,这半个月时间里,不仅销售副总的活儿她得干,新公司的还得抽时间把场子搭起来,她先是给人事和财务配了人,招聘走上正轨,后面的事才好办。
就在她忙到不可开交时,险些被她以往的官司终于有了眉目,开庭通知书到了。
另外家里还有一件事,要给小希找合适的幼儿园了,下半年,小希三岁,就得正式入园,因着宋父宋母闹出的糟心事,原本计划在暑假先进行的适应班没上,也不知贸然送到幼儿园,小希能不能适应,但也不能继续拖延。
荣城一向是学籍跟着户口走,她们所在的小区附近,口碑不错的幼儿园一共五家,阮柔计划跟阮母一起跑一遍再决定,至于阮父,在阮柔回国后没几天,火速给自己找了份保安的工作,真真是半点清闲不得。
第489章 阮父的新工作,是在附近一家物业公司做保安,一个月两千的工资,不……
阮父的新工作,是在附近一家物业公司做保安,一个月两千的工资,不算高,胜在上班时间不长,按他自己的话来说,差不多够家里的买菜钱了,能赚钱,他才能住的心安。
对此,阮柔除了接受,也只能多叮嘱几句,工作可以、但不能累着自己,尤其不要上夜班,年轻人常年熬夜都受不住,更何况上了年纪的阮父。
随着阮父新工作走上正轨,小希的幼儿园也有了眉目,比对一番,阮柔选择了距离最近的一所,左右她不指望孩子从三岁开始奋斗学习,幼儿园阶段松散一些不是坏事。
交了学费,办理了学籍,只等开学前送过来适应一周,若无意外,小希就将此开启起码为期近二十年的学习生涯。
而除了新公司的事,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跟宋家的官司。戴律师最近正催着她先复盘一遍,毕竟事情过去那么久,保不齐就有些细节不大记得的,在上法院之前,得全盘过一遍。
哪怕对结果有所预料,阮柔也得尽量抽出时间去,她有时候感觉自己所做的,跟那些上法院诉求一元钱的傻呆呆起诉者一样,纯属费时费力还讨不着好,奈何有的事,就是必须得去做的,哪怕不能为自己讨回公道,但这讨的过程却必不可少。
果不其然,当在法庭上,听着上首的审判长宣布被告无罪时,一瞬间,阮柔的心依旧如坠冰窟,她是以拐卖罪的刑事犯罪名义起诉的,但事实上,就连警局都将其定义为行政案件,给的处罚不过是警告教育外加罚款,所以,这一趟只能算白忙活。
“早就料到的,不是吗?”戴律师拍拍她的肩膀,说着不知是安慰还是同样颓丧的话来。
阮柔挤出一个笑,“戴律师,还是多谢你,帮着忙活这么久,律师费,你看要不要多收点。”
“不用,我知道你不差这点,但我也是。”
“哈哈。”阮柔突然忍不住笑出来了,她问,“你收一千,还不如给我免费来的讨好人呢。”
“我不免费啊。”戴律师一脸谨慎地回答,她们这种行业,除去必须的免费法律援助,其它的,哪怕是口头上的咨询,也都得收费,虽然有人因此骂她们死要钱,可一来行业规矩在这,二来,真要都免费咨询,她们就可以统一转行了。
所以,一千的律师费,与其说是辛苦费,倒不如说是戴律师的坚持。
两人道别,阮柔的情绪依旧不可避免的低落,她抬头,望着头顶的大太阳,刺眼的阳光直扎进眼睛,眼中不由得泛出点泪水来。
回到家,阮柔看似轻飘飘宣告了这个消息,没有刻意去提,法院判决后,宋家那边两个老的的得意与炫耀,明明犯了错,却跟自己得到了正义的伸张一样,但饶是如此,阮父阮母依旧气得不轻,好生问候了一番宋家祖宗十八代,这才开饭。
只是,痛快骂完,看着乖巧可爱的小外孙女,阮母不由得有些心虚,她家外孙女,好像现在也姓宋来着,盛饭的手不禁抖了抖,多盛了一勺饭,慈祥地朝小外孙女哄道,“小希,多吃点。”
小希扒拉着小勺子,丝毫没受影响。
阮柔扶额,有些黑线,却不得不考虑起离婚的事来。
先前没离婚,主要是宋父宋母扔孩子的事没结束,宋泉就不可能选择离婚,因为两人只要还在婚姻存续期间,这就属于家庭内部事务,就连法院都认这一套,而只要宋泉不同意,这婚短时间内还真就离不了,所以,她也就懒得折腾,如今官司结束,也是该倒腾离婚的事了。
面对阮母躲闪的视线,阮柔直接说了,“爸妈,我打算尽快找宋泉谈离婚的事了,等婚离了,再看看要不要给小希改姓。”
“啊?”阮母有些愣,“要改姓吗?”
阮父却是最快出声的,“改,必须要改,他们老宋家不稀罕,那咱们小希何必跟他们姓。”
见阮父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阮柔都懒得拆穿他,跟自己姓,那就等于跟阮父姓,阮父不支持才怪呢。
阮母显然很快想到了这一层,看着阮父有些好笑,又有些担心,“你说宋家能同意吗,他们会不会争孩子的抚养权啊?”
“哼,有一对卖孩子的父母,就算宋泉想争,也肯定争不到,更何况他们可能压根就不会争取,宋家那两个还等着宝贝孙子呢。”对这点,阮柔还是有把握的,法院的人最多带有个人倾向,又不是真的脑子有问题。
“那倒也是。”阮母点头,此时的宋家人在她眼中的形象就是这样,黑到洗都洗不干净的那种。
“行,既然你们都没意见,我明天就带律师跟宋泉谈,估摸还有的纠缠。”阮柔有些烦躁,孩子的事基本不需要担心,她烦躁的是可能的财产纠纷。
两人的婚内共同财产其实没多少,毕竟原主当初婚前把所有存款换了眼前这套房,这也导致后面结婚有孩子后,家中经济紧张起来,毕竟孩子就是吞金兽,加上两人上面都有父母,四老一小,这般情况下,留存的存款没多少,顶多两人扯上一阵子。
阮柔比较纠结的是,小希的抚养费,她总觉得宋泉可能会赖掉,别说什么宋泉是个老实人,老实人可从来不是个什么褒义词,有宋父宋母在,加上离婚改姓,宋泉大概率是不愿意付抚养费的。
可宋泉不给,她这心里就满心不舒坦,凭什么呢,辛苦生孩子的是原主,将来养孩子的是自己,作为亲爸的宋泉难道就什么都不用做。
想了又想,阮柔再次将戴律师从通讯录里翻了出来,“啪啪”几个问题甩过去,得到的是对方一张收费明细表。
守财奴,心里暗暗嘀咕一句,还是按半个小时的咨询费用把钱打了过去,得到一番详细的解答,但都不如最后一句来得有用,“听说你未来的前夫是公家单位的?”
霎时,阮柔恍然大悟,思绪顿时打开。
对啊,她老想着跟人好好讲道理,可实际上,她也可以不讲道理啊,或者说,讲一些对方认可的道理。
阮柔深觉戴律师身上是有些律师的狡猾在身上的,遂照旧定了她作为离婚律师,当然,这次的费用是按事务所标准给的,半点没折扣。
与此同时,一些不怎么能直接说出来的事也偷偷提上了日程,好在这年头早已是信息化社会,阮柔想要调查宋父宋母在职务上的一些事,还是可能的,只是得多花点钱。
第490章 有的事能摆在台面上,譬如离婚、譬如告宋父宋母,而有些事,只能偷……
有的事能摆在台面上,譬如离婚、譬如告宋父宋母,而有些事,只能偷偷来。
阮柔找了当初在宋父宋母受贿下,丧失正当权益或者原本属于他们机会的人,给他们送去当初宋父宋母收人贿赂的消息,那些收到消息的人一想,左右是已经不在职务上的人,不用担心被报复,加上得知对当初事情的愤怒,当真去举报了。
眼下正是严打的时候,哪怕宋父宋母退休,依旧有省里调查组下来,入场调查,没半个月,两人双双进去。
而同一时间,“毫不知情”的阮柔把宋泉约了出来,一旁戴律师悠闲喝着咖啡,不时回复手机上的消息,忙得不可开交。
宋泉最近正为家中父母的事情着急,作为一个工作了几年的人,他多少知道宋父宋母当初做的事,否则,光靠工资福利,家里的生活条件也不会有那么好,加上他隐约清楚家中的存款,故而,他如今想的不是否认,而是怎么才能从轻发落。
正忙碌的时候,偏这个节点,阮佳提出离婚,宋泉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来到咖啡馆时,看到阮佳跟眼熟的律师在一起,脑子都有些抽抽。
他皱眉,好似看着无理取闹撒泼的三岁孩子,“阮佳,你又闹什么?”
“呵,我就是走个离婚程序,可不会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阮柔话语间嘲讽满满,主打一个不叫人好过。
宋泉也确实扎心,仔细回想一下,他如今乱糟糟的日子,丝毫不虚地说,从送孩子、到收贿受贿,都是托他父母的福,可他有什么办法,如今两人都进去了,他做儿子的难道还能不帮着想办法。
想七想八的宋泉思绪有些复杂,奈何对方却不给他思考的时间。
“宋泉,我的要求就三条,一,离婚,二,宋希归我,改姓,三,婚内财产平分,抚养费你最低得按法律标准付。”
事实上,若是有选择,宋泉每一条都不想答应。
他定定看着眼前尚还是自己妻子的女人,有些艰涩问,“佳佳,我们,还有机会吗?”
“没有!”压根不用犹豫,有小希的事在前,宋泉窝囊废的态度在后,跟这样的人过下去,阮柔怕自己英年早逝,为了自己好,还是趁早离婚的好。
宋泉苦笑一声,“好,我同意离婚,但小希不能归你。”
“凭什么,小希给你,好让你爸妈再去卖一次吗?”哪怕法律上不认定他们的行径是拐卖,但阮柔依旧这样说。
宋泉僵着脸,一时竟没能说出反驳的话,甚至他还有些苦中作乐的想,他爸妈如今进去了,不用担心他们对孩子做什么,但这些话他是不会当着阮佳的面说出来的。
“小希我是不可能给你的,你死心吧,就算上法院判,我都有信心。”阮柔可是咨询过戴律师,一般小孩子会优先判给工作稳定、有足够收入的一方,她自己的工作收入自然不用担心,当然,原本还要担心宋泉工作的稳定性,但现在嘛,完全不用考虑。
宋泉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缓了缓,道,“小希可以给你,婚内财产也可以多分给你,但是,小希不能改姓。”
“那更不可能,我生养的孩子,凭什么不跟我姓,”阮柔理所当然道,随后上下扫视宋泉一圈,问,“你是怎么好意思在你父母做出那些事后,还能厚着脸皮说出这些话的,很多人都夸你老实,你就是这么老实的?”
咖啡馆里人不多,但听见人争吵,一个个不约而同悄悄转过来视线、竖起了耳朵,听起八卦来。
在众人灼热的视线下,宋泉脸色胀得通红,压低声音朝阮柔吼,“你能不能老是说那些事。”
阮柔嘲讽,“你爸妈都做了,我还不能说啊,要不要当着大家的面,我好好唠叨你爸妈做的恶心事,看看你们宋家要不要脸。”
宋泉活了三十岁,还几乎没丢过这么大的脸,此时臊得厉害,也没了跟阮佳在这里争吵的心思,只扔下一句,“我们以后再说”,就匆匆离去。
不出意料把人撅走,阮柔小声朝戴律师问,“你确定这招有用?”
“肯定有,你没看出来,宋泉这人要脸,其他的都得往后退。”
阮柔只是有些唏嘘,一个没见过几次面的律师,都比原主还要了解宋泉而已。
正要感慨几句,就见戴律师起身,“好了,也被伤春悲秋,我有事先走了,你就照这样再折腾机会,不行就去他单位找两次,他不想应也会应的。”
不得不说,大律师看人的眼光就是准,在阮柔第五次跟宋泉在咖啡馆爆发争吵时,宋泉终于退步。
“阮佳,如果这个孩子跟你姓,我就不给抚养费了。”宋泉一字一句认真道。
阮柔才不管那些,她只知道孩子不管跟谁姓,当爸妈的都得掏抚养费,世界上大部分孩子都跟爸姓,也没听说法律就因此规定母亲不用给抚养费不是。
所以,宋泉刚才说的就是耍流氓,她只问,“你说法官听不听你的这些话。”
一瞬间,宋泉无言,他根本不可能在法院这么说好吧,他也是要脸的,但就这么屈服,总归心有不甘,索性拖着不办,反正他不着急。
但宋泉不急,阮柔急啊,新公司那边,小老板可是催了半个月,就是想着把股份分割好。
当初阮柔愿意去新公司,顺利跟国外供应商牵线,可是提了要求的,那就是她要新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她出人,小老板出资。
小老板应了,但合同一直没签,便是阮柔想着自己要离婚的事,干脆拖延一阵,也不耽搁新公司运行,没股份的时候她就只领工资,结果没料到,小老板比她还急,阮柔严重怀疑,一旦她拿了股份,小老板就敢往死里使唤她。
总而言之,不管是客观上,还是主观上,阮柔都迫切需要尽快离婚。
见宋泉软硬不吃,阮柔只得用起了戴律师教导的损招,那就是去宋泉工作的单位找他。
说起来,不离婚也是有好处的,起码宋泉的单位门卫压根不拦她,以前见过的,没离婚,宋泉也没脸跟门卫说不放人。
如此两次三番,宋泉总算受不了了。
倒不全是阮佳闹着要离婚的事,还有他父母的事到底在单位传开了,搞得单位领导看见他就发愁,按理吧,宋泉这是铁饭碗,可以包终身的,偏他家闹出了父母收贿受贿这种事,宋泉在单位的待遇就有些微妙了,如今只能说,工作肯定不会丢,但往上升的机会彻底没了。
宋泉担心,要再叫阮佳闹腾几回,他就得回家带薪停职,无奈只得松口。
第491章 政务服务中心门口,捏着新鲜出炉的绿色离婚证以及离婚协议、还有小……
政务服务中心门口,捏着新鲜出炉的绿色离婚证以及离婚协议、还有小希新改名的户口页,阮柔笑得眉眼弯弯。
“宋泉,再见,祝你以后一帆风顺。”临了,阮柔不介意说两句好说,至于以宋家如今的情形,顺反正是不可能顺的。
宋泉连笑都没能挤出来,只抬手招了招,送走人后,宋泉坐在一旁的花坛上,有些犯愁。
离婚的事算是解决了,然而宋父宋母的事始终悬在心头。
按规定,宋父宋母收贿证据确凿,无可否认,过去的事情不能更改,但他们可以把贪污受贿的东西都一一退回,缴纳罚款,那样,宋父宋母的判决就会比较轻。
宋泉作为一个孝子,当然愿意奉献所有,然而,仅宋家如今的存款还不够,因着宋父宋母求稳,这些年来家中的钱全都存进了银行,没买房子没理财,故而,退回钱财很轻松,大头在罚金上。
如果交了罚金,宋父宋母起码可以少判几年,然而,这笔钱从哪里来,宋泉想了又想,又去牢里见了宋父宋母一面,回来后就把房子卖了,钱的大头都填了宋父宋母的坑。
如此煎熬中,宋父宋母的案子终于判了,宋父受贿金额超过二十万,被认定为“金额巨大”,被判了五年半,而宋母则是判了两年有期徒刑,同样都交了罚金。
至于宋泉自己,则在同城租了一处小单间,用来存放家里的行李,而他自己,则搬到了单位提供的宿舍。
生活的困难倒还罢了,宋泉最受不了的,是单位里同事们对自己的态度,以前吧,他不说人见人爱,但上至领导下到同事,多少给几分面子——都知道他家里爸妈是退下来的,而现在呢,有了宋父宋母的影响,他现在在单位处于鬼见愁状态,谁都不想跟他多接触,但谁也动不了他。人人见了他都得躲着,生怕牵扯上一星半点,遭了牵连。
可以说,如今整个单位,会主动跟自己有交流的,也就单位领导了,不是领导不介怀,而是安排工作必须得说话不是,总不能不安排工作,否则,未来被扯出来就是她这个领导的锅,深夜里想想,领导都要跟着叹口气,也不知宋家得罪了哪门大佛。
但不管如何,宋泉都撑了下去,工作中愈发小心谨慎,准点上班,晚半个小时下班,不敢留下半点小鞭子,唯恐被人找到理由调岗,单位不一定需要他,但他需要这份旱涝保收的工作。
如此时间一过就是两年,两年时间,原本被判两年半的宋母因为在狱中表现良好,得以减刑,将将两年就出狱了。
收到监狱那边消息的宋泉,两年来第一次请假,去郊区的监狱接了宋母回来。
然而,人出来了,怎么安置又是个大问题,宋家的房子早没了,存款倒是还有一百来万,可在现在的荣城,靠一百万买处房完全不现实,所以宋泉一直没动静,继续把钱搁银行存着。
如今宋母出来,宋泉也就不操这个心,暂且把人安排到酒店,洗漱一番,换上新置办的衣服鞋袜,除去比同龄人老了不止十岁的面容外,宋母跟两年前几乎没什么变化。
“妈,这是之前卖房剩下来的钱,这是我的工资卡,你先拿着吧。”
两年的监狱生活,宋母沉默了很多,见儿子如此,眼神微闪了闪,接过了两张卡,“你一个孩子家家,也不知道为自己打算,好歹买处房子,以后结婚也需要房子啊。”
提到结婚,宋泉没吭声,却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阮佳。
两年时间没见,宋泉却对这位前妻并不陌生,盖因对方近些年时常出现在新闻媒体的视线中,尤其今年随着AI发展态势迅猛,更是作为公司对外经理人的身份,成为荣城新锐企业家,还登上了今年卓越女企业家的名列。
有时候,宋泉会看着新闻,回忆过往,那些他们一家五口幸福和乐的日子,而有些时候,宋泉又会由衷地生怨恨,既怨恨宋父宋母好好的日子不过,一大把年纪把一家子拆散了,还把自己折腾进监狱,也怨恨阮佳,为什么同为一家人不能互相体谅,非要闹到无可挽回的时候,但更多时候,他也会懊悔怀疑自我,他究竟是怎么把日子过到孤独一人、无亲无朋的。
“唉。”宋母长长叹气一声,“是爸妈耽误了你啊。”
苍老的面容,配上愧疚的神情,哪怕内心有再多怨、再多恨,此时的宋泉也说不出一句指责的话。
“妈,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
“好。”母子俩依偎在一起,温情流转,过去发生的一切,在此刻都被忘在了脑后。
宋母向来是个有盘算的人,在酒店住了一晚后,两百一晚的住宿费让她不敢多住,当即出去找房子。
有中介在,房子找的很快,宋母利索租了两室一厅,再去把宋泉常年租的小单间退租,母子俩好歹有了个安生之处。
从还在监狱里,宋母就开始考虑以后的生活。
遥想之前,她光荣退休,儿子儿媳孝顺,她自己也光鲜有面子,如今几年过去,她不仅进监狱走了一遭,还失去了自己的退休金及一应待遇,简单点说,就是她没有了任何生活来源。
之前她光是退休金就有一万二,比上班时候的工资还高,如今呢,账户上分文都无,这也是她收下儿子给的卡的原因,没钱,朝人伸手的日子不好过,起码她捏着钱,就有了继续生活的底气。
如此,住了一个月,日子再次走上了正轨,但宋母不得不为以后做打算,如今儿子还年轻能挣钱,但等以后,可就不好说了,总不能一家子喝西北风,她便跟宋泉商量起买房的事来。
“你如今工资不算低,拿存款付五成的首付,剩下来的贷款慢慢还,压力也不算太大。”宋母商量着问道,但其实并没给反对的空间。
宋泉犹豫,“妈,我的工资不高,虽说福利好,可一个月到手工资就几千,也就刚还贷款的,生活费都不够用。”
宋母就是从体制里出来的,自然知道其中的不便之处,她咬咬牙,“不行就把东西都卖了,我再出去找个活儿,总有办法的。”
宋泉无奈,任由宋母兴冲冲去看房买房。
房子定下来的很快,手头存款有限,买的房位置也不算太好,在荣城北边新区,说是建设新区,其实还荒着,宋泉来上班得先坐一个小时的公交,但宋母依旧高兴,起码以后养老的地儿有了。
且不说宋泉背上贷款之后,压力与日俱增,公家单位的人是不能做兼职的,他当年刚入职就被领导三令五申,除去写书之类的兼职,其他的都不许做,想来也有担心官员借机敛财的原因,但如今的宋泉,却是真心为难,否则,他出去跑个车也比闲着好啊,至于宋母,开头说的好听,自己出去找个工作贴补,但等房子过户后,就成天嚷着腰酸背痛,反正是半天活没干过。
宋泉甚至想着,要不要辞去工作,去社会找个工作谋生,他的不少同事就是这样,体制内好是好,可没资历没背景,就得熬日子,不少人熬不下去,就找了理由,停薪留职,去外面打拼,有的混出个人样,风光辞了职务,有的凄凄惨惨,折腾光了本钱,又老老实实回来上班。
宋泉想的就是停薪留职,起码有条退路,但宋母听说后却是死活不同意、
“你爸和我都当了一辈子公家人,你好不容易干了这么多年,怎么能轻易辞职。”
一瞬间,宋泉看向宋母的眼神十分复杂。
宋母被这样的眼神看得一噎,好半晌才退了一步,“就算你辞职,能去干什么呢,你一辈子没出去工作过,哪里知道外面人的弯弯绕绕。”宋母哪里不知道儿子,活了半辈子就没长过几个心眼,她都怀疑出去连工作都找不到。
“总能找到工作的,大不了我出去跑外卖网约车,听说一个月辛苦点也能挣一万多呢。”宋泉玩笑般道。
宋母可不同意,“你哪受得了这个苦,听妈的,我找人给你介绍个工作,别看妈如今这样,可以前的人脉还是在的。”
宋泉没能抗得过宋母,去单位办了停薪留职,在单位领导以及同事们欢送瘟神的兴奋中,抱着自己为数不多的私人物品,离开自己工作了好几年的办公位,而后去宋母介绍的公司上班。
这是一家小型科技公司,宋母以前在社保局当科长,给过不少人便利,有的确实受贿,而有的则完全凭关系,没直接收钱那种,不在法律惩处的范围内,这家公司就是后者,宋母跟这家公司的副总的老婆是同学,有几分香火情,约人出来吃了顿饭,回忆了下往昔,事情就办了下来。
于是,四月的第一天,宋泉便拎着公文包来到新公司报道。
在上班的前一天晚上,他也畅想过,未来的工作会是什么样的,但等真的入职,宋泉却发现自己想多了,因为对方公司的态度很明显,那就是把他当做一个不得不供着的人脉养着,甚至连给他的职务都很敷衍,作为那位副总的助理,工资倒是不低,一个月到手一万五。
这下,钱的问题是解决了,起码家里的房贷不成问题,但是,宋泉的境遇没有任何变化,依旧作为一个边缘人存在。
第492章 可惜,仅过去半年,宋泉停薪留职被举报,单位领导早就嫌他事多不耐……
可惜,仅过去半年,宋泉停薪留职被举报,单位领导早就嫌他事多不耐烦,索性约人谈话,宋泉就此辞职,彻底在新单位安顿下来。
且说那新单位,也就一两百人的规模,先前那副总还以为宋家人脉还在,多少能捞得些好处,谁料,半年过去,明里暗里打听,宋母半点没松口,丁点好处没给,一个月一万多的工资给出去,却没有半点回报,愈发看宋泉这个大闲人不顺眼。
又三个月,不知道公司副总和宋母谈了什么,给了一笔赔偿金,宋泉稀里糊涂离了职。
失业后,宋泉平生第一次去领了失业金,一个月一千八,连房贷的零头都不到,手头的存款仅够接下来一个月的贷款,母子俩人接下来的生活都成了问题。
“今天找到工作了吗?”宋母看向归来的儿子,期盼问,再没钱,家里伙食都要断炊了。
宋泉沉默着,又是无功而返的一天,他抹了一把脸,低声道,“妈,我去跑车吧。”
“不行!”宋母直接拒绝,她的儿子可是正经的大学生,前不久还是公务员,怎么能眨眼间就沦落到跑滴滴的份上的,那让外人怎么看儿子宋泉,怎么看他们宋家。
宋母顾虑颇多,宋泉却没有想到那么多,摆在面前最重要的就是房贷,其他什么都能往后退,更何况在他想来,不拘什么工作,公务员还是跑滴滴,本质上不都一样的吗。
遂,失业一个月依旧没找到工作后,宋泉顶着宋母的怒骂,到底出门跑了滴滴。
跑车的日子不好过,高峰的时候堵车,赚不了几个钱费的时间还长,平峰倒是跑的快,可也没几个单子,想要多赚钱,只有一个法子,熬时间,从早八到晚十,一天在外面十几个小时,一天的收入大概能有个七八百。
但这七八百也不全是收入,人工暂且不说,光是油费,就是一大笔收入,宋家的车是好多年前的油车老车型,费的油量多,收入里一半得填了油钱,剩下的才是净赚,按平均一天四百,一个月也能有个一万二,说少不少,说多,其实也没那么多。
宋泉自己干得辛苦,宋母在一旁看得也心疼,绞尽脑汁想着怎么给儿子倒腾个好工作。
就在宋家焦头烂额之际,阮柔这边的工作也正式走上了正轨,从一个纯粹打工人的身份,进化成了公司合伙人。
捏着手里的合同,阮柔笑得见眉不见眼,而对面的小老板,也同样露出了狐狸般的狡猾笑容,他可是捞了一个极好的打工人啊,以后,他依旧还是那个潇洒大少爷。
双方对这场交易都很满意。
手持公司百分之三十三的股份,阮柔的心态顿时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原先嘛,虽然努力,可一个月就拿点死工资,尽力就好,现在么,自己可是三分之一个主人,四舍五入,公司可就是自己的,那干活绝对当仁不让。
当家做主第一天,阮柔把公司上下全部员工聚到一起,讨论接下来公司发展的规划,可喜可贺,经过这段时间不懈努力,新公司如今已经有二十三名员工,起码有点样子了。
同一栋楼,二十七层,阮柔带着一众员工忙着开拓市场,尽心竭力,而楼下的地产公司,小老板悠哉靠在办公室的老板椅上,喝着咖啡,打着游戏,边听电话那头,亲妈的絮絮叨叨。
说起来,他家的情况还挺复杂,他家祖上还能追溯到开国前,当然,因为站队,顺顺当当发展到如今,现在,算是地产行业的龙头,家中产业更是遍布住宅、商业地产、大型商超、商场、购物城等系列的综合性集团。
钱多,家里的事更不少,他妈是他爹名正言顺的妻子,更是他爷的宝贝大孙子,但架不住他爹在外面遍地开花,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能数出来的就有七八个,加上他不知道得,没有二十也有十几。
这可不比古代在外的私生子没有继承权,如今可不管你是谁生的,只要有确凿的血缘关系,那就能继承遗产的一份,哪怕他是正经的婚生子,也占不到半分好处。
当然,他还没混到那么惨的地步,原因嘛,自然是因为他是家里爷奶的宝贝大孙子,他成年后,他爷就直接把股份给了他一份,不然,他也不能这么老实到分公司上班不是。
只是,家中产业可远不止那点股份,而是在他亲爹手头,而那老头子可是发话了,谁能力强,能把家族产业发扬光大,谁就能做这一代的当家人。
说得好听,可实际么,不就是给他那个最疼爱的私生子铺路呢嘛,他当然不服气,要不是老头子管不好自己下半身,这些家产可都是他一个人的。
但再怨,也回不到几十年前去阉了他老子,只能尽力讨好家里的老爷子老太太,再把公司业绩做好看了,将来才有争家族继承人的资格。
以前么,他是把整副心眼都放在公司上,但现在情况可就不同了,房地产行业虽然依旧红火,可烈火烹油,到了高位,不进则退,尤其最近上面的政策频出,他也算看出来了,地产业做第一选择,但还得有个备选才好。
新公司就是他给自己的备选,且新公司完全由他自己出资,可跟家里没有半点关系,挣的那点全都是自己的,至于给出去的三分之一股份,老话道,想要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他自己压根不是奋斗创业者的那个料,还是给点股份出去,让自己落个轻省不是。
听着对面老妈的念叨,排场第几的私生子又做出了业绩,又是哪个私生子讨好了老头子得了一辆跑车,等等之类的,看似唠叨,实则也是让他在外也能时刻掌握家中的动态。
小老板听完,贼眉鼠眼往周围巡视一圈,确认办公室内只有自己后,这才压低声音,小声问,“老妈,你那边没人吧?”
“没呢,咋啦,不会又是要钱吧,老娘告诉你,你可给我省着点,老娘就你一个儿子,哪能比得上你那一群私生子的兄弟姐妹们能捞”
“哪能啊,”小老板矢口否认,“我是那等糟蹋钱多人嘛,这不是儿子最近奋发上进,自己投钱开了家公司,缺点启动资金来着。”
“真的家的,你还能开公司,青天白日的,老娘别不是在做梦呢吧。”
小老板霎时脸黑了,蹭蹭几下,把营业执照拍过去,当然,法人不是他,否则,那不是直接就被十几个暗地里可能偷摸盯着自己的私生子弟妹们给发现了,所以,法人的位置,他让阮佳当了,他自己就是个股东。
“哟呵,了不得了,行,就冲你终于懂得上进,这笔钱还真就得投了,就算你亏钱,老娘也认了。”
听着耳边美妙的到账提示音,小老板满意挂下电话,很好,这两个小时的电话粥没白跑,两千万到手,他老娘手头果然还是有钱的,改明儿再找老头子要钱买辆车,公司的启动资金这不就有了。
于是,没一会,楼上,阮柔就听见出纳的汇报,“阮总,老板刚转过来了一千万。”
正是缺钱的时候呢,阮柔听见有钱了,顿时大为一松,丝毫不知,心黑的小老板过手贪一半。
时间一天天过去,眨眼间,距离阮柔上次出国,已经过去半年,短短一百八十天,整个世界仿佛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若说之前,AI仅仅只是一个概念,一个处于传说中的未来科幻产物,然而现在,AI切实走进了人们的视野中,以其强大的计算和学习模仿能力,直接颠覆了一部分人的生产生活方式。
曾经,需要画师一点点雕琢的画作,几乎是以海量的数量冲击着市场,需要无数文案熬秃头改了无数遍的文稿,可以在一瞬间生成乃至改善,需要无数动画师一帧一帧设计出来的CG,可以在几秒之内成形
总而言之,阮柔的新公司,作为某几款热门AI算力的独家合作伙伴,靠着先一步的动作,简直占据了国内的半壁江山,光是过手的合作费,就收钱收到手软。
而这距离公司成立,不过才半年多,收入剧增,加上公司人力及运营成本不高,基本上都是纯赚。
想当初,小老板拢共投过来的才不过三千万,如今,账上躺着起码三十亿,怎么说呢,简直钱多到不知道怎么花。
二十七楼,独属于阮柔的COO办公室内,阮柔和小老板两人面面相觑,一时拿不准,究竟该拿这笔钱做些什么,毕竟,别说阮柔,饶是出身豪富的小老板,也从没有拥有过如此富有的现金流,家里给他的资产大部分都是房、车、股份,还有些古董、黄金珠宝等固定资产。
“要不,存起来?”小老板试探问。
“存着太过浪费了吧。”阮柔有些惆怅,从资本的角度来说,存钱是最浪费的行为,但是,这么大一笔钱,叫她想办法花掉,那也着实难为人啊。
“那你说怎么办?”小老板眼里冒着星星眼。
“先分红!”面对小老板诧异的目光,阮柔理直气壮,“这半年,可都是我在忙。”
闻言,小老板瞬间心虚,“分就分,不过,也分不了那么多吧,咱们这合作不得长长久久继续下去。”
阮柔对此没有意见,小老板绝对是个十分优秀的投资人,只给钱,除了重大事项,其余日常事务基本不管,更不会有什么权力之争,她累是累,可省心啊。
第493章 公司开张半年,第一次分红,两位股东就位,讨论了半小时,最后定了……
公司开张半年,第一次分红,两位股东就位,讨论了半小时,最后定了分红三个亿,按照持股比例,小老板分得一两个亿,阮柔个亿。
阮柔肉眼可见,喜得见眉不见眼,叫小老板都看不下去,“你可以了啊,以后赚钱的时候多着呢,才一个亿你就这样了。”
“小老板,你家里有钱,哪知道没钱的苦,我爸为了减轻生活压力,可还在外面物业做保安呢,一个月两千块钱,也不轻松。”阮柔不介意卖惨,她说的也是事实,阮父说是闲不住,但本质还是手头没钱心里慌。
小老板无语瘪瘪嘴,“我就是有钱,我也没有这么富有过啊。”这可是两个亿,他账户上就从没有这么多钱,倒是资产丰裕,名下的房子拎出来都不止这个数,可房子又不能卖,哪有现钱香。
两人互相怼了两句,随后你看我,我看你,齐齐乐倒在沙发椅上,等笑够了,两人起身,将早已准备好的协议签署,该走的手续走完,通知财务那边准备打款。
不过,由于金额过于庞大,这一笔钱也没能在当天到账,说是银行那边还要走手续,所以,这一天下班,阮柔只收到了五百万。
比起一个亿,只算九牛一毛,可于此时的阮家来说,却不亚于天降横财。
下班的功夫,赶在进家门前,阮柔就给五百万分好了去处。
先给阮父阮母各自打了两百万,不说别的,光是两百万躺账户里的利息,也足够二老心安,不至于为以后的生计发愁。
剩下的一百万,阮柔留在手里以备不时之需,其实她还准备在市中心更靠近公司的地方买两栋两百平的大平层,只是得等公司那边打钱。
阮柔自作主张的结果就是,大门一开,二老都嚷嚷着自己收到诈骗短信了,否则,哪里来的一人一百万的巨款呢,他们没多少文化,可也看过不少防诈骗视频,深知天上没有掉馅饼的美事。
“天上不会掉馅饼,可这馅饼是从我这掉的啊。”阮柔笑着解释。
不解释还好,二老只当诈骗,一听说是女儿打的钱,更加忧心忡忡,“小佳,你不会进了什么传销组织吧?”
阮柔半晌无语凝噎,待瞧见阮父阮母丝毫不作伪的担忧神情,只得耐心解释,“放心,这是你们女儿合法正当赚的钱。”
边说,她边从网上将自己公司股东的消息摆在面前,“喏,我跟上家公司的老板合伙开了家公司,这就是新公司的第一次分红,以后还会更多。”
阮父阮母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阮父又是上网搜,最后还是看见公司缴纳社保人数一百五十人时,才终于确认,最后还不忘一句,“那你以后可得好好干,不能辜负你们老板。”
阮柔无奈,“爸妈,我可是公司三分之一的老板。”
阮父阮母才不管这些,在他们听来,女儿还是个打工的,好吧,顶多算高级打工人,拿股份的那种。
听了一系列诸如好好工作、努力回报老板的终极社畜言论,阮柔心累把阮父阮母以及小希送去休息,而后,回到卧室书桌前,认命地继续处理工作,不得不承认,某种程度,阮父阮母说的其实挺正确,究极社畜而已,想想小老板,除去公司创立时费了点心外,其他时间就一甩手掌柜,那才是资本家啊。
不过嘛,能拿一个亿的社畜,再累阮柔也得干,不知财务那边怎么处理的,约莫三个工作日,这笔钱才全额到了她的账户,当然,是扣税之后的。
阮柔这回不敢再给阮父阮母转太多钱了,而是去银行,给两人各存了一千万的定期,每年利息可以取出来,本金继续转存的那种,一个月的利息就是几十万,完全够生活所用。
剩下的几千万,阮柔拿出一千万,如愿在市中心买下同一层楼的两户大平层,另一户则落在阮父阮母身上,老人嘛,没有一栋属于自己的房子总是不那么稳当的。
这下子,阮父阮母是彻底地安心了,阮父也听劝,辞了保安的工作,闲着没事不是在家跟阮母轮流带孩子,就是在市里找各个钓鱼的小溪河流,有往钓鱼佬进化的趋势。
至于阮母,则爱上了去楼下跟同年龄大爷大妈们跳广场舞的美好,按她的话说,人就是得活动活动,不然浑身都不舒坦。
有钱开道,一个月后,使用环保材料的新房整修好,阮柔一家彻底搬家,原先的房子她不想再留,干脆挂上了二手房平台,眼不见心不烦。
还有剩下的几千万,阮柔也没打算闲着,扔了几百万到股市,三千万找了几家初创小公司投资,几乎就不剩什么了——
就在阮柔一边美滋滋享受金钱的腐朽,一边苦逼干活安慰自己是三分之一个老板的同时,另一边的宋泉可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无它,前段时间还一直闹腾着要他换工作的宋母终于消停下来,但却又不知怎么兴起了给他相亲的念头来。
作为一个二婚,与前妻有一孩的无业中年男人,宋泉对再找一个伴侣实在没什么动力,之前那么优秀还对伴侣没什么要求的阮佳都被他爸妈的操作弄得离婚,两不相见,更别提再祸害一个。
然而,宋母对儿子再婚的热情简直高得吓人,注册了一批相亲APP、甚至亲身上阵去公园相亲角等,美其名曰一定给他找到一个好妻子,跟前面那个绝对不一样。
宋泉从无奈到被迫接受,认命当一个相亲工具人,好在如他所想,条件好的正常人也没谁能看得上他,任是宋母吹嘘得再厉害,什么高学历、以前还是公务员,高干家庭,也抵不过他现在就是一个跑车的,收入不固定,每个月大笔的房贷,还要给前妻那边付抚养费,但凡眼睛不瞎的,见到自己被介绍这么一个相亲的,那脸都臭得跟什么似的。
当然,这也跟宋母把自己儿子当宝,觉得公主都配不上自己宝贝儿子有关系,找人介绍的都是那种条件好的独生女,还特意隐瞒宋泉二婚有一女的事实,其行为堪称骗婚,简直把人当傻子耍。
宋泉没有迫切结婚的想法,也没有欺骗人的黑心,跟人相亲的第一面就实话实说,结果就是一个都没成,气得宋母在家大喘气,一个那么要强的人,愣是被气得直掉眼泪。
宋泉又是无奈,又是叹息,不得不上前安慰,“妈,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咱家现在这样,何苦拖累人家下水呢?”
“什么拖累,什么下水,你一个大男人,还能永远不结婚了?”宋母不甘心,从头到尾,她要的是什么,不就是一个宋家的孙子吗。
宋泉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妈,结不结婚有那么着急吗,房贷还没还完,我每天早出晚归的,爸还在牢里面,最近身体还不好,我辛苦点多赚点钱,以后咱们安生过日子,不好吗?”
“好什么好,你没有儿子,咱们宋家没有孙子,这日子就好不了。”宋母不甘心,从头到尾,她要的是什么,不就是一个宋家的孙子吗,要是不能如愿,她跟老宋从头到尾折腾这一出是为了什么。
“妈,小希不就是我的孩子吗?”
“呸,她是儿子吗,更何况,我都还没跟你算账呢,谁叫你同意她改姓了,都不姓宋了,你还付什么抚养费,白给别人养孩子。”宋母嘟嘟囔囔个没完,口出恶言的模样,完全不似宋泉记忆中,温婉又独立的母亲形象。
苦笑一声,宋泉不再吭声,只用沉默表达自己的抗议。
“你个闷葫芦,指望你是指望不上了,你听我的就行,趁早生个孙子,好叫你爸高兴。”
宋泉敏锐意识到不对,“妈,是不是上次去探监,爸跟你说什么了?”否则不可能变化这么突兀。
宋母可没有否认的心思,他们当父母的,做什么决定不都是为了儿孙好,也只有不成熟的儿子才一直当他们是仇人。
沉默等同于默认,宋泉垂下头,抹了一把脸,莫名有股难言的滋味在心头蔓延。
女儿失踪的时候他忍住了,妻子要跟他离婚他忍住了,父母锒铛入狱他忍住了,可现在,他只觉得眼眶发红,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撑不下去了,活着怎么会这么痛苦呢。
“宋泉,你听没听见,爸妈都是为了你好,你听我的,准没错,你现在孤零零一个人,等以后有了老婆儿子,才知道日子该什么样。”
“我知道日子是什么样的,我拥有过,可那不是你们亲手打碎的吗?”
第一次被儿子直接反驳,宋母一时没反应过来,好半晌,才问,“你现在是在指责我吗,要不是为了你,我和你爸怎么会进去,这个家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一连串的指责和推卸言语,几乎没个停歇,宋泉再也听不下去,烦躁地原地踱步一圈,一扭头,拿了车钥匙出门,倒还不如他出去跑车呢。
“哎,干什么去,你给我回来,听见没,宋泉。”
被喊的宋泉始终没回头,毅然决然下去,哪怕他今天从早八到晚八,几乎跑了整整十二个小时的车,已经很累很累,此时依旧不想留在家里听那毫无道理,毫无营养,犹如一座重山般的言论。
为自己好,真的是为自己好吗,从前宋泉无比坚信,此刻却再也不敢相信。
第494章 住进宽敞的新房子,不仅阮柔自己,阮父阮母连带小希,都高兴得不得……
住进宽敞的新房子,不仅阮柔自己,阮父阮母连带小希,都高兴得不得了。
两百平的空间,阮柔自己占了面积最大、采光最好的主卧,卧室带独立卫浴,还配有衣帽间、还配有衣帽间、小书房,加上阳台,足有四十平,剩下的四间次卧都分别有二十平,均配了独立卫生间,刚好多出一间,阮柔直接给孩子做了玩具房,刚好摆放原本乱七八糟的玩具,可把小希给乐的。
“妈妈,你可真厉害。”小希今年上幼儿园,已经懂得很多,知道家里换了房子,是妈妈努力工作的缘故。
“是啊,所以小希也要好好学习,以后靠着知识,也能跟妈妈一样厉害。”倒不是只有读书一条路走,但是吧,读书好肯定比读书差要少走不少弯路。
小希认真点点头,“我会好好学习的。”
阮柔笑笑,便不提了。
房子换了,跟幼儿园和公司写字楼的距离几乎没怎么变,就是换了个方向,阮柔上班还能顺路把小希送去。
车子从地下室开出来,母女俩朝着幼儿园而去,红绿灯路口,阮柔无聊左右张望,正巧看见了左手边的一辆车,第一眼扫过去,竟然有点眼熟。
还不等阮柔认出来,就听小希指着车子上的人,试探问,“妈,那是爸爸吗?”
阮柔这才恍然,再看了一眼,果然,驾驶座的人正是宋泉,而且,车上满满当当坐了四个人,都是她不认识的,这下子,阮柔算是纳闷了。
偏两人离婚了,饶是满肚子好奇,阮柔也不好问,结果六十秒过去转绿灯,她只得送了刹车,缓缓起步。
就在这时,左边车子里突然传出一声机械的播报声,车子已经开了出去,阮柔心内纳闷,这明明是某打车软件的播报声啊。
再一看,那车明明是熟悉的车,侧面却贴了一个标,同样是某打车软件的,她顿时恍然,所以,宋泉这是公务员当不下去,改跑车了?
“哈哈哈。”后知后觉的阮柔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后座的小希都有些奇怪地探头过来。
“小希,你上次不是说想要一个高达吗,等你爸的抚养费打过来了,我给你买。”
当初两人谈的抚养费是一个月一千五,但实际上,前面几个月,宋泉每次打过来的钱都足有两千,算是他的良心。
时隔许久,小希对爸爸的记忆其实已经不那么深刻了,像是她们班上的同学,就有好几个跟她一样的,不是没有爸爸就是没有妈妈,还有跟着爷奶或者外公外婆的,总之,复杂得很,不过她也不发愁,反正妈妈和外公外婆都对她很好。
此时听到爸爸,她仔细想了想,才终于确认刚才那个是爸爸,有点陌生,嗯,她有点担心过阵子自己就不记得了。
阮柔还没想到这一茬,要说起来,宋泉也就每个月打点钱过来,至于探望,从来没有过,说他有当爸的责任心吧,好像有点,要说有吧,好像也没多少,反正要不是今天碰到,她都要把人忘在脑后了。
不过既然碰见了,阮柔索性找人去打听一下宋家如今的情况,仔细一算,宋母应该出狱了,宋父还在里面蹲着呢,当然,她最好奇的还是宋泉怎么沦落到如今的地步,倒不是说跑车不好,靠自己挣钱,赚的也多,不寒碜,可对比起先前的公家单位,那肯定是不如的。
把女儿送到幼儿园,目送人进去,她这才开车去公司。
今儿出门早,到办公室时才八点,阮柔这辈子没摊上清闲的命,继续当一个勤勤恳恳打工人,好在她拿的钱比一般打工人多多了——
另一厢,车上的宋泉把三个乘客分别送到目的地,随意给车找了个空闲的位置,干脆停在那,整个人趴在方向盘上,露出少见的颓丧和迷茫。
方才,不止对方看见自己了,宋泉也看见隔壁车上的阮佳和小希了,但不知怎的,他愣是没敢认,只当做自己压根没注意到的样子,但心头的那股气儿却始终没能压下来。
怎么变化就这么大呢,怎么就发展到如今了呢。
想到刚才看到的母女俩其乐融融的模样,再想想自家的乌七八糟的破事,绕是宋泉再好的性子,此时也不免沮丧,怎么他的家就是那样的呢,怎么阮佳当初就不能多忍忍呢。
深呼吸一口气,宋泉将那些无用的思绪抛在脑后,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赚钱,趁早把房贷的钱还了,否则,日夜提心吊胆,跑车的收入又不固定,他也担心有一天断供。
一天忙碌,晚上九点,宋泉收工回家,屋内黑漆漆,空无一人不说,连一盏灯都没有,更别说热乎的饭菜了。
索性点了个外卖,宋泉呆呆坐在客厅,等着宋母回来。
要说宋母,最近也没别的,而是跟同小区的大妈们染了些小毛病,喜欢打牌,倒也不怎么赌钱,就是喜欢跟人一起耍,且最近有愈发沉迷的架势,反正整天不呆家里,宋泉现在收入有限,每个月交了房租水电物业费后,会再额外给宋母一千,算是两人的生活费。
说是生活费,然而,宋泉基本上一个月在家都吃不上三顿饭,宋母自己也不着急,这一千肯定不够她在外面吃的,偶尔还会找宋泉添点。
从晚上九点,一直等到了十二点,始终没有等到人,劳累了一天,宋泉再也撑不住,囫囵冲洗了下,倒在床上睡去,深夜不知极点,依稀听见门外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宋泉想起身,却因太困了,始终没能起来,第二天一早六点,家里哪里还有人。
“唉。”重重叹了口气,宋泉拿起车钥匙,继续出去跑车,跑一天挣一天的钱,但凡少一天,说不定这房贷就还不上了,难啊。
前后一天的功夫,宋泉接受了现实,而阮柔也等来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厚厚一沓文件,全是宋家的近况,甚至连宋父在牢里的情况都清楚,也不知从哪里打听来的,阮柔看得认真,宋家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能做出把小希送走的事,又把原主当傻子戏弄,她是不可能让他们还有机会挣扎出来的,最好就跟那拉磨的驴,面前永远吊着根胡萝卜,却永远不能停歇。
看完资料,阮柔心内来了主意,宋泉未必是个坏人,可谁叫他有个那样的爹娘,歹竹还能出好笋不成,所以,就永远纠缠在一起沉沦吧。
第495章 阮柔看向文件上说宋母最近喜欢跟人聚众打牌的几行文字,就知道自己……
阮柔看向文件上说宋母最近喜欢跟人聚众打牌的几行文字,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这世上,黄赌毒,但凡沾了一样,人也就算不得全湖人,轻则祸害自己,重则倾家荡产祸害全家亲友,宋家,注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三个月后,宋家。
宋泉跑车回来,看向大门上血红色的痕迹,只觉得心肝脾费神一起抽疼起来。
他掏出钥匙,开门,门内倒是如以前一般和谐,安宁静谧,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但宋泉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屋内始终没有声音,其实有人,他走到主卧,没有敲门,直接拧开门把手,熟练在一片黑暗中找到了要找的人。
“妈,那些人又来了?”
黑暗中的人影没有回答,宋泉一步步上前,静谧的屋内,脚步声踢踏。
没开灯,宋泉只用蛮力一把将试图藏在角落的人拽了出来,直到拽出房间,到了明亮的客厅,才终于能看见,那是一个头发半花白的老妇人。
宋泉看着人,眼神直直的,再没有之前的奋发精神,更没有很久以前的清澈平静,只有满满的、满满的无力,“妈,你到底要做什么?”
宋母“哇”地一声哭出来,就如同世上最普通的老母亲,嚎着,“阿泉,那些人又来了,咱们换个地方住,好不好?”
那眼神中带着期盼,话语中带着恳切,可以说,过去三十来年,宋泉从来没有接收过母亲的这种眼神,但最近,他看得太多太多,所以反而能够无动于衷,他只是平静地问,“我们能搬去哪儿呢?”
是啊,能搬去哪儿呢,唯一的房产,才付的首付、没还完的房贷,他们还能去哪儿。
“可是,那些人总是来,总是来。”
“那是因为你欠了钱。”宋泉十分冷静地点出这个现实。
“可是,那是赌债,法律都不承认的,我凭什么还。”宋母振振有词。
从某种程度,她说的其实没错,但是,理论跟现实总是不同的,法律说,赌债不合法,现实说,放赌债的人会用所有他们能使用的方法来要债,包括不限于在大门泼红色的油漆,故意在深夜凌晨按响门铃,门铃被拆卸后就用锤子敲门,甚至有小偷入市,什么都没拿,只是贴了满满一屋子的欠债还钱。
报警,当然是报过的,可就跟诈骗过后报警,其实没什么大用处,顶多求个心理安慰,至少宋泉报警是如此,那群闹事的人被警察教育一番,当面认错,死性不改。
更糟糕的是,说是赌债,但其实名义上并不是,那些设局的人早就把里里外外研究透彻,钻律法的空子一钻一个准,特意伪造了一些廉价便宜的货物卖钱,而非赌债,警察能调解的也不过暴力催收罢了,这点小事,顶多把人带走,谈谈话,了不得关几天,说不定还有不清楚内情的反怪他们欠债不还呢。
宋泉只觉心累,思及母亲的话,搬家或许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但这也意味着,要放弃一年来的努力,放弃如今的房子、还算安稳的生活,要想摆脱这群人,可能要去很远很偏僻的陌生地方。
宋泉下不了决定,他在这座城生活了一辈子,所有的亲人,朋友,前妻和孩子,还有尚在牢狱中的父亲,他们都在这座城市,如果离开,他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起码不能轻易相见了的。
但成年人总是要做决定的。
那群人已经来闹了一个月,宋泉看向母亲,宋母的精神已经隐隐有些崩溃,明明这是他曾经无比光辉耀眼的母亲,对任何人都从未地下过头颅,如今却因为要债的催收,隐隐崩溃,他不由得内心复杂。
父母养他小,他合该养父母老的,可是,又总觉得有一股憋屈感。
“你让我再想想。”宋泉扔下这么一句话,匆匆回了房,心绪混乱,一夜未能成眠。
翌日清晨,宋泉依旧一声不吭出了家门,宋母只当他是出去跑车了,便继续紧锁家门,半步不敢出,那些人是真敢打人的。
从家中出来,宋泉昨晚想了很多很多,即便要离开这座城市,离开前,他也总是要见一些人、办一些事的。
第一站,是去见牢狱里的父亲,告诉他可能会搬家的事,一旦离开,以后探监就没那么容易了,算起来,宋父的刑期还有几年,本就是退休的年纪,监狱里的生活条件艰苦,等出来,也不知宋父会如何。
宋父很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件事,还不忘细细叮嘱,“现在其他都是次要的,你跟你妈安全最重要,这里不是个好地方,你们要走就趁早走吧,勿要多留,以免夜长梦多。”
宋泉点头,父亲的话他一向最信服,此时,离开的心倒是比来时坚定许多。
离开监狱,他不由得回头,清晨的日光不太炽热,迎着朝阳,他却看不到希望。
第二站,他约了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聚餐,算是散伙饭,但最后也只来了三个人,面对一桌丰盛的饭菜,宋泉吃饭,只觉心疼,曾几何时,他还没有在意过这点小钱。
第三站,宋泉想去看看自己的女儿。细数下来,几个月不见,他都要记不住女儿的模样了,大早上,他就给阮佳去了消息,对方倒是没拦着,痛快应下。
也是这时候,他才知道,原来阮家搬家了,位置更好,面积更大,那小区他以前曾在小视频上看过,价格不菲,看来对方在离婚后过得很好。
阮柔没叫人到家里来,她嫌脏,索性约在了外面的咖啡厅,随意应付一下,再看看笑话,她就满足了。
第一眼见到人的时候,她险些没认出来,眼前胡子拉碴、一脸憔悴、整个人浑身上下写的除了落寞还是落寞的男人,跟先前日日精神饱满、干净整洁的模样截然不同。
不止她,一旁的阮希也没认出来人,毕竟,对于一个三岁大点的孩子而言,大半年的时间着实无比漫长,漫长到她早已将爸爸这个称呼对应的人忘在脑后,还是阮柔提醒,她才怯生生喊了声,听不出多少感情。
宋泉看起来有些伤心的模样,阮柔却丝毫不同情,有功夫做这幅姿态,早干什么去了,她就不信宋泉还能忙到一个月都挤不出一天的探视时间,不相处,加上先前的放弃小希的事在前,还指望小希把他当个人物呢。
气氛莫名有些沉凝,与宋泉先前想象中的父女俩依依惜别差之千里,最后,宋泉只干巴巴说道,“阮佳,小希,我可能要搬家,离开这座城市了。”
“哦。”阮柔没什么反应。
宋泉怔怔半晌,怅然若失,先前宋家条件不错,他认出了对面女人全身上下的衣服鞋包都是名牌,就连手上捏着的车钥匙都将近百万,可见对方着实过得不错,果然,越混越差的只有他自己罢了。
半晌,阮柔问,“那你抚养费会正常付的吧?”
其实阮柔倒不是在意这么点抚养费,而是以现行法律,她充大方不要,以后宋泉要是活得久、脸皮厚,就能上门来要赡养费,她才不做那个好人呢,该要的就要,否则岂不是亏了
沉默片刻,宋泉回,“会的,有机会我会回来看小希,你要好好照顾她。”
“她是我十月怀胎生的,这话还要你说。”阮柔有些不耐烦,她答应出来见面,一是觉得不好直接阻断小希跟宋泉的见面,以免在女儿心中留下什么坏印象,二来,就是看宋泉笑话的,眼下目的达成,她也懒得纠缠。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你要是有空,可以带小希出去玩一天,天黑前送回来,不过,我会让保姆跟着。”阮柔可不相信宋泉的道德水平,要是他把人带走一藏,那她可没处哭去。
闻言,宋泉的眼神重新回到女儿的身上,却见对方瑟缩了一下,他顿时心如针扎一般,说不出的难受,这是他的亲生女儿啊。
阮柔要是知道他的所谓感慨,只会嗤笑一声,搞得就跟先前被宋母弄走的孩子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一样,什么玩意儿,这样的人,就该跟亲爹妈一辈子生活在一起,腐烂发臭。
最终,宋泉到底没有带人出去玩,三人在咖啡厅坐满一个小时,阮柔嫌浪费时间,干脆提散了。
离开的时候,宋泉瞧见,对方从外面隔壁茶馆喊了一个中年妇女出来,三人一起走了,向来是对方所说的保姆。
女儿跟着阮佳,比跟他这个废物爸爸要好,如此,他也就放心了。
走出咖啡馆,宋泉抬头,看向夕阳,此时的天色倒有点衬他的处境了。
回到家,家门口的红漆没人清理,依旧还在,宋泉厌恶地皱眉,他晚上就把房子挂上中介,只可惜,他还了半年的房贷都是利息,也不知道一进一出要亏多少钱,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晚上,宋母或许是因为心虚,难得勤快地做了顿饭,母子俩吃完开始收拾行李,对于如今的宋家,这些破烂家当也是一笔财富,不能直接丢弃。
直到晚上十一点,一切收拾妥当,除去床垫沙发这些大型家具外,其他有用的基本被带上,而他们即将搬迁的目的地也确定下来,没敢留在周围省事,而是去了宋母一个远方亲戚的娘家位置,西南的偏僻省市,两边没高铁,坐火车就得三天两夜,飞机票更是动辄上千,为的就是不叫追债的人跟过来。
翌日,凌晨四点多,两人偷偷摸摸起来,将大部分行李邮寄,只背了一个背包在身上,随后,赶往飞机场,随着飞机起飞,离这座城市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云端。
第496章 阮柔知道宋泉要离开,倒也没在这件事上倒腾什么,左右不超过一天,……
阮柔知道宋泉要离开,倒也没在这件事上倒腾什么,左右不超过一天,那群放黑心贷的就会知道,届时,还有的闹腾呢,她可是知道,宋母借钱的名义可不是赌债,法律上是认这笔债的。
事实上,也的确如阮柔所料,待发现人跑了后,黑心贷公司立即把人告上法院,申请强制执行,除此外,还给所有他们掌握的宋家亲戚、朋友乃至但凡有点关系的联系人,都发送了催债消息,就连阮柔这个前妻都收到了,也是无语。
宋泉倒是谨慎,去了哪儿,愣是谁都没说,但跑得了人跑不了房子,宋泉想把房子出手,但那群放贷公司的只要一有人来看房,立马过来闹事,几次之后,不仅没人敢买,就连中介都歇了赚这份钱的心思,宋家这房子算是彻底烂在自家了。
离开前没想到这一出的宋泉无比懊悔,早知道就先把房子偷偷卖了再跑,这下好了,房子卖不出去,不仅手头没钱生活拮据,还得每个月按时还房贷,那叫怎一个惨字了得。
有人曾经戏言,在一线城市工作,在十八线县城买房,如今宋泉是完全颠倒过来。
不仅他,就连宋母,也不得不在宋泉的督促下,去找了一个保洁的工作,就这还碰了好几次壁,毕竟这种岗位一般都需要无犯罪记录,就怕有人利用岗位优势违法犯罪,最后还是在一家小市场找到了保洁的工作,一个月工资一千八,勉强够两人的房租和伙食费。
没办法,为了生活,宋泉只得继续出去跑车,倒不是他不想找个坐办公室的工作,而是他的背景资料不大干净,好多正规企业都不收,不讲究的小公司给的工资要低得多,迫于经济压力,他压根没得选。
不知道宋泉母子的下落,加上放贷公司本就是无本生意,更不可能花费时间去遥远的地方逮人,所以,最后通过中介,双方达成一致,由中介将宋家的房子租出去,每个月的租金用来还贷,如此,宋泉不用担心房子被毁,房贷公司有的钱收,也不再成日闹腾,也算差强人意。
而在宋泉在陌生地方奔波的时候,监狱里的宋父同样不好受。
他本就是退休后的年纪,六十多岁的人了,在监狱里吃不好喝不好,还被动辄训斥,饶是有家人在外面等着,那股气也很快散了,往日还算康健的身体,如今各种毛病找上门来,今日头疼明日腰酸,整个人都一副不大行了的样子,可算把一辈子没受过的苦全受了一遍。
越是痛苦的时候,越是会回忆曾经幸福的生活,在监狱里,宋父一遍遍回忆,最终发现,家中变化的根源,就在于他和宋母把那遭瘟的便宜孙女送走。
他又有什么错呢,不过是想要一个姓宋的亲孙子罢了,连国家都提倡二胎三胎,偏儿媳不肯,说有一个女儿就够了,那怎么行,女儿以后再出息都是别人家的,唯有孙子才是自家的,他们是软硬皆施,人就是不听,他才会鼓捣宋母把便宜孙女送走的,他有什么错呢。
要说有错,那就是他们行事不谨慎,竟叫那个女儿闹了出来,还因此报了警,折腾一圈,最后法院不也没判他们嘛,可见他们做的没错。
可惜,后来竟莫名其妙被人举报了,不对,深夜的监狱,宋父躺在硬邦邦的床铺上,因年迈而浑浊无神的眼中,陡然迸射出精光,是啊,那么久远的事情了,他受贿的钱又不多,怎么其他人都没事,偏偏他被举报查处了呢。
只有一个可能——他得罪了人。
他一向遵循不轻易得罪人的原则,除去工作中偷偷受贿外,基本没干过什么缺德事,更别说退休后很多社交活动都断了,更是没得罪人的机会,要说入狱之前得罪最狠的人,无疑只有前儿媳。
入狱后的这段时间,他从未把怀疑的目光投向对方,最大的原因就是当时大家还是一家人,更别提对方的女儿还是自己的孙女,按当下的规则,自己入狱,基本上便宜孙女就断绝了进入公检法的机会,正常人怎么会这么做呢。
可显然,对方就不是个正常人,拼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都要把他送进监狱。
想通其中关窍,宋父只觉呕血。
一开始,他还会在心里不断咒骂对方,恨对方太过心狠,恨对方一点小事偏要闹大,恨对方不消停,到了后来,孤零零一个人坐牢的他,甚至开始怨恨起自己来。
怨恨自己当初为何出了那么个馊主意,连累自己,恨娶妻不贤,宋母都不知道劝着点,心狠歹毒,恨儿子没点主见,但凡他当初在自己面前多表露点对女儿的重视,他也不至于做出那样的事。
但这些怨恨只是出于对当下自身环境的不满而诞生的,而非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毕竟,不过一个便宜孙女啊。早几十年,他们那个年代,愿意费功夫把闺女送人的,那都算父母好心,更多的,生了女儿,溺死在粪坑,或者随意丢进山林或者哪条路口,生死看天,不也没人说什么吗。
宋父始终想不通,但架不住他越想越怄气,没俩月,剩余不多的黑发渐渐变为全白,活生生老了十岁。
阮柔还不知道宋父猜出了背后人是自己,当然,即便知道也不会在意,说起来,她行的可是正义之举,丝毫不带怕的,要不是担心影响自己以后对外的形象,以及在小希长大后对宋家事情的了解,她才不会躲在背后,而是会直接站出来。
阮柔只是在工作之余,偶尔将精力放在宋家人身上,每每瞧见他们比之前更落魄一分,工作的动力就更强了,仇人过得不好,她的工作和生活却蒸蒸日上,只要想想就叫人心情愉悦。
约莫又半年,阮柔收到消息,监狱里的宋父身体不好,得了脑血栓,监狱紧急治疗后,认定医疗条件不够,需要保外就医,就通知到了宋泉那边。
不说宋泉本身就因为躲债去了外地,这一回来,基本就是有来无回,再者,他手头也压根没钱,唯一值钱的房子,当初首付掏了一百万,贷款本金没还多少,撑死了卖出去也就一百二十万,勉强够还宋母的赌债,至于宋父,就算保外就医,花费的医疗费用也是一笔巨款,宋泉收到电话,好几天没能做得了决定。
倒是宋母决绝,“我的债不用管,就算不还,他们又能做什么,先卖房救你爸。”
宋母做了决定,宋泉只觉一阵轻松,依言匆匆买了机票,母子俩如来时一般,离去同样匆忙。
回来荣城,宋泉只觉物是人非,还不待他感慨更多,提前得到消息的收债公司就堵上门来,一顿好揍。
宋泉也没闹腾,主要是闹腾也没用,他妈欠债他没理,警察教育一顿,也就把人放了,还会更加热闹收债人。
抹去嘴角的献血,宋泉索性摆烂,“我就这么一套房,我爸得了脑血栓需要治疗,你们要不让房子卖出去,以后一分钱都不会还的。”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眼下宋父就要没命,收债公司的没法,最后跟宋泉谈判,房子他们允许卖,但卖了要先还三十万,否则,双方就这么僵持下去,宋泉无奈应下,一边卖房,一边把宋父从监狱接出来,送到了荣城最好的三甲医院接受治疗。
房子没那么好卖,医院的费用却等不了,宋泉掏遍全身也只三万不到的存款,只得网上找了个正规的借贷公司,借钱住院。
之后,宋母留在医院照顾宋父,宋泉依旧从早到晚在外面跑车,钱如流水般一日日花出去,好在中介那边终于有了消息,以略高于当时的买入价手售出,去掉贷款后,宋泉得了一百三十万,按当初约定,还了收债公司三十万,网贷平台的二十五万,还剩八十五万,也不知能撑多久。
宋父入院后,在主治医生的建议下做了开颅手术,但是术后人并没有清醒,意识也很差,重症监护住院+普通住院近一个多月,好不容易人醒过来,却生活不能自理,连说话都说不清楚,也不大认得人。
医疗治疗的费用高昂,宋家存款有限,不能一直住下去,等两个月后,人稍微好点了,宋泉跟医生确认后,可以把病人带回去自行照顾,但该吃的药、后续的检查还得照常来,总而言之,照顾病人是一项长期费人费钱还费精力的倒霉事。
但人也不能真的就不管了,宋泉名下的房子已经卖掉,只得另租一处,两室一厅,距离医院的位置不能太远,光是房租每个月就要两千多,除此外,宋母力气小,很多活儿照顾不过来,难免耽误宋泉的时间,两人轮流陪护,教走路、吃饭,收入锐减,兜里的存款依旧一日日减少。
等到半年后,宋父勉强恢复,开始能自己吃饭、走路,宋泉才勉强从这件事中解脱出来。
折腾一圈,宋家伤筋动骨,家里刚好,收债公司那边的人又开始上门催债。
不比之前两人说走就走,宋父如今属于保外就医,轻易离开不聊,宋泉无法,数了手头还剩八十万,还了催债公司七十万,就算是了了,实在是不还没办法,他们可以不理会,但催债公司的大半夜来闹腾,养病的宋父休息不好,周边的邻居更是受不了,都举报到物业,房主发话,不解决就趁早搬走,搬一次可以,但可以预见,不管到了哪,结果都一样,也懒得挣扎。
至此,宋泉手头还剩不到十万,算是彻底的穷了。
一家三口一起的时候,宋母总是忍不住念叨,“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先前压抑许久,听宋母抱怨,宋父这才想起来,朝宋泉道,“你明天把你前妻约出来,我们谈一谈。”
“谈什么?”宋泉疑惑。
“谈她为什么要去举报我们,看我们过得不好,她可满意了,哪怕看在小希的份上,也请她放我们一码。”经过脑血栓一遭,宋父彻底地看清了现实,除了求饶,别无他路。
宋母闻言,怒从心头起,“你说什么,是那个死贱人举报的我们,她这是什么歹毒心肠。”
宋泉则是不愿意相信,“爸,你是不是弄错了,小佳怎么会这么做呢,我们是一家人啊。”
对此,宋父反应平淡,“听我的,去约人吧,我跟她谈一谈。”
宋泉哪怕再不愿意相信,也只得拿起手机,打电话不接,显见是被拉黑了,只得发短信,也不知能不能看见,一时心绪十分复杂。
第497章 阮柔始终没有答应对方见面的请求,只回了一句,人犯错了,总要付出……
阮柔始终没有答应对方见面的请求,只回了一句,人犯错了,总要付出代价,而后,就彻底将人抛在了脑后。
她知道,以后的宋家,只会是一地鸡毛,什么高高在上的俯视、什么传宗接代,都让他们见鬼去吧。
小希的生活依旧一切顺遂,在幼儿园交到了新的朋友,友好温馨的环境,让她逐渐忘记了幼时曾经遭遇的被家人抛弃的经历,如今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小姑娘,有着疼爱她的外公外婆,以及能干忙碌却同样爱她的母亲,被包围在爱中的孩子可以永远是一个孩子。
至于宋泉给的抚养费,在给了三年后,在宋泉又一次结婚后,彻底断了,算下来,拢共给了四年,全额算下来不到十万,在对方断了抚养费后,阮柔将其告上了公堂,不是为了要钱,而是为了避免以后对方纠缠小希。
说起来,宋泉结婚的对方同样是一个二婚的姑娘,年轻守寡,带着两个儿子,辛苦跑车,生活压力不小,这也是宋父宋母勉强接受对方的原因——能生儿子。
然而,在新任儿媳生下一个女儿,并表示不想再生的时候,宋父宋母依旧不满意。
宋父如此对儿子道,“你怎么能没有一个儿子呢?”那语气,就跟太阳怎么能没有从东边生气一样。
宋泉简直要被这对父母逼疯了,以前,家中经济条件富裕,不用为一日三餐发愁,他尚且有时间应付父母的闹腾,但如今每天都奔波在温饱线上,他哪里有空面对父母的催生。
再次听到耳熟无数次的话,宋泉不耐烦道,“没有就没有,小莉不是有两个儿子吗,再说了,我又没有皇位要继承,非要个儿子做什么。”
闻言,宋父的怒气有如实质,只还不等他发泄出来,就被宋母安抚住,“老宋,你别气,小泉说的就是气话,别当真。”
安抚住了宋父,她又朝着宋泉挤眉弄眼,“小泉,你这孩子也真是的,你爸活一辈子,如今这么遭罪,就这点执念了,你跟他犟什么。”
一句话,就把宋泉置在了火架上,他确实无法反驳,看着头发斑驳、面容苍老的宋父,他说不出更多难听的话,只能沉默以对。
而宋父,却好似得了胜利般,继续语重心长劝说,“你听爸的,还能害了你不成。”
殊不知此时的宋泉,脑海中一遍遍回忆的都是过往,宋父宋母不会害他,可做出的决定,何曾从他的角度考虑过,原本幸福美满的婚姻,可爱的女儿,他一一失去,难道现在还要再来一遭吗?
想到这里,为数不多的怜惜消失殆尽,他说出考虑了好几天的主意,“爸妈,我跟莉莉商量过了,家里三个孩子,这房子眼看住不下了,我们过几天就搬出去,以后我会常回来的。”
“什么!你要搬出去?”宋母震惊出声,那尖锐的声音简直要刺穿人的耳膜。
屋内,安静坐月子的谭莉皱了皱眉,把小女儿揽进怀里,避免被这声音刺激到。
“嗯。”面对宋父宋母不满的目光,宋泉十分坚持,并直接在谭莉坐月子期间,就把房租好,直接搬了出去。
碍于手头钱不多,只租了一套五十平的小两室,住了五口人,好在三个孩子年纪还小,等长大了,或许他就攒下钱买房了。
搬离宋父宋母,是宋泉想了很久的事,跟妻子谭莉一说,对方也很支持,于是两人直接顶着压力搬出来。
这跟以前结婚搬离还不一样,之前宋父宋母都是想来就来,愿意就住上十天半个月,也没人赶他们回去,但现在可不一样,五十平的租房压根没有多余的空间,加上宋父身体不好,不能行动自如不说,还得宋母照顾着,两人根本腾不开身。
住的远了,两人说话的影响力大大降低,什么催生儿子,全被当做耳旁风,至于谭莉,更是不把这些放心上,若不是二婚,她连这个女儿都不想生,但没办法,半路夫妻,要是没个共同的孩子,不一定能走到底,如今有了女儿,宋泉也跟她交了心,以后的日子才有奔头。
只是,光靠宋泉一个,不知等到什么时候才能买房,还有宋父那个吞金兽,赚多少钱都得填进去,要不是看宋泉人还行,对她两个儿子也好,她未必愿意跳这个火坑,以后只能自己努力了,起码要把两个儿子供出来,还有小女儿,也得好好照顾长大。
摆脱了宋父宋母那对糊涂蛋,她相信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晚上十点半,结束一日的加班,阮柔看向邮箱里关于宋家的消息。
见到宋泉带着妻子孩子毅然搬家出来,心里倒是稍微把他往上提了提,她还以为宋泉要一辈子挣扎在泥潭呢,虽然那样她也很满意,可还是看见宋父宋母过得不好,原主会更满意。
可惜的是,脑子糊涂的人是永远清醒不过来的。
宋泉带着妻儿在外面潇洒住了几个月,期间对宋父宋母那边只负责给钱,以及每周回去探望一次,帮着做着家里的重体力活,其他时候,不管宋父宋母找的什么理由,反正一律不理。
事情要是这么下去,宋家的日子也能走上正轨,但是吧,意外就是那么突如其来。
一天晚上,宋父在家里摔了一跤,之后,本来就上了年纪的身体,直接摔成了尾椎骨骨折,再次住进医院。
这回可没有上次那么好运,人直接瘫在了床上,宋母一个人根本照顾不过来,宋泉作为儿子,这种时候肯定跑不掉,跟着忙上忙下,一点空闲没有,不仅把好不容易存起来的几十万都搭进去,家里上下都靠谭莉一个人撑着。
三个孩子的伙食费、学费、生活费,加在一起是一笔庞大的开支,宋泉不能跑车,谭莉只能自己辛苦点,一天多跑一两个小时,好歹多赚点,不然家里真要撑不住。
然而,饶是谭莉再能干、再能拼,少了宋泉,家里的压力也大得很,原本起码吃喝不愁,现在一周都不定能舍得吃一顿肉,辛苦挣的钱全去填宋家的窟窿了。
谭莉这下算是彻底明白,有时候嫁人了还不如不嫁呢,她二婚,一来是担心孩子没爸,听说单亲的孩子心理会不健康,在外面被人歧视看不起,二来,孤儿寡母的,家里有个男人,起码不用担心被人欺负。
但结果呢,第二段婚姻,除了一个小女儿,什么都没给她带来,反而像是找了个拖累,谭莉越想越心累,想了整整半个月,终于提出了离婚。
再次离婚,宋泉堪称一回生,二回熟,连争取、挣扎都没有,迅速把手续办结。
这一回,他依旧没要孩子,而是签了离婚协议,约定每个月一千五的抚养费,谭莉为人精明,向来周到,总不能女儿全靠她一个人养,她可清楚知道,宋泉结婚后就断了前面那个女儿的抚养费,保不齐再来一遭,所以,她打算一次性把抚养费都要到手。
“一个月一千五,一年就是一万八,十八年三十二万四,这钱我也懒得月月跟你要,你干脆全给了,我给你凑个整,三十万,你手头有,我知道,这钱给了,我安心,你以后也省事,有空就带点东西来看看女儿,要是没空,我也不去纠缠你。”
三十万,宋泉吃惊瞪大双眼,刚离婚分财产,他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手头的钱,他震惊的是,对方竟然全要了。
他其实猜得到,是因为他前面没给大女儿抚养费的事担心,他说不出指责的话来,但就是莫名有些心凉,好歹几年的夫妻,何必做的这么绝情呢。
“莉莉,爸妈那儿还要花钱,要不,我先给你一年的,以后这钱我按年给你?”
“不行!”谭莉断然拒绝,“宋泉,跟你结婚我不后悔,可我要带三个孩子,是真的撑不住。”
不后悔才怪,找谁不好找了这么个玩意儿,几年婚姻,她可看明白眼前人的面目,真就是谁哭喊的声音大谁就有理,而且看着有良心,实则是个没心肝的,她不相信,只有钱才是最靠谱的。
看着对面女人的模样,宋泉再说不出拒绝的话,掏出手机,一次性转了三十万过去,于是手头上的钱只剩下三千八,好在他年轻,还能挣。
谭莉拿了钱,倒也真不纠缠,直接签着女儿走了,离了两次婚,她可不打算再结,以后还得继续为生活打拼。
身后,宋泉看着人离开的身影,再想想银行卡里的余额,只觉这一幕十分熟悉,每一次,他好像都走在努力-情况好转-情况恶化-再次一无所有的循环中,挣扎不开,而最大的缘由,就是宋父宋母。
离婚了,自然不需要再租两处房,宋泉收拾收拾搬回去跟宋父宋母一起居住,一家三口再次凑到一起,看得阮柔险些捧腹大笑。
之后,阮柔的生活蒸蒸日上,工作顺利,生活安康,简直不要太美好。
而宋家那边呢,宋父身体不好,花光家财治疗,每两年人还是去了,宋母跟着大病一场,熬过来后,成日盯着宋泉,让他赶紧结婚生儿子,宋泉不胜其扰,一日开车过程中,没注意看路,不小心闯了红灯,人受伤住进医院后,命倒是还在,就是手脚不大好使劲,以后不能继续开车。
没了稳定的收入,宋泉又住在医院,手头没有余钱,还得倒赔对方的损失,宋母无奈,只得一大把年纪出去找工作,可六十多的年纪,也找不到什么好活,最后只能跟着小区里的人学着收垃圾转卖,好歹挣点儿,把房租和吃喝挣回来。
母子俩相依为命,凄凄惨惨戚戚。
第498章 人生短短几十年,宋泉却觉得格外漫长。 靠着跑……
人生短短几十年,宋泉却觉得格外漫长。
靠着跑车,他每个月收入还算凑合,除去足够供养宋母之余,还能给两个女儿添点抚养费。
是的,两个女儿,不知道是丢失几年的狼心狗肺终于良心发现了,宋泉又恢复开始给小希抚养费,依旧一个月两千的标准,阮柔把钱连带明细一起存到银行,以后女儿如何对待生父全靠她自己去看
日出日落、年复一年,宋泉从年轻力壮的三四十岁,逐渐来到五十。
四十出头的时候,宋泉只是觉得精力略有下降,睡眠时间变短,胃口变差,等过了五十岁,几乎肉眼可见,身体一日日虚弱下来,跑车别说一天十三四个小时,就连白天的十个小时都撑不住,有时候开着车还会打瞌睡。
宋泉无奈,可这个年纪,他依旧没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还靠着租房子住,他可以一天不挣钱,却没有哪一天能不付房租,所以,人还活着,就不能歇息,除非,有人愿意给他养老。
他有两个女儿,论下来,一个已经成年,只是还在上学,没有收入,另一个更小,靠她们给自己养老根本不可能,所以,还是得继续干。
饱怀着以后再过十年就可以有两个女儿赡养自己的美好幻想,宋泉依旧一日日如黄牛般劳作,手头逐渐有了些存款,让他对未来更是充满希望,然而,人生总是会戏弄人的。
五十九岁那一年,宋泉一边想着明年就可以退休了,一边更加努力地开车,这些年手头有余钱后,他一直坚持给自己交保险,为的就是给年老的自己添一份保障,也是因为网约车这份职业只能干到六十周岁,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赶在六十岁来临的一年前,他却倒在了自己的车——这辆他唯一的财产上。
那是一个寻常的晚上十点,秋天的夜晚很是凉爽,让忙碌了一天的宋泉依旧坚守在岗位上,比往常的收车点迟了不少。
网约车群里依旧热热闹闹,不时有人聊天说到今天的接单量,宋泉将最后一位乘客送到目的地,而后将车停下,看了一眼今天的接单量,今天的成绩依旧不错,他满意放下手机,启动车子准备回家。
只是,车子启动的一刹那,心脏处猛地一痛,而后,他就彻底失去了意识,眼睛闭上前最后一秒,引入眼帘的是他撞上了路边花坛。
之后发生的事宋泉没有记忆,等再次恢复意识,他躺在纯白病房的病床上,眼睛睁不开,想要抬手也不能动弹,连张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他无比心慌,自己这是怎么了?
但没有人能给他回答,一旁年迈苍老的宋母紧张对着医生问东问西,在医生重复无数次的不耐烦下,讪讪发问,“医生,我儿子还能醒过来吗?”
“不一定,”医生无奈,却不得不再次回答,“要看后期的回复情况,病人本身心脏就不好,加上撞车直接磕到了脑袋,导致病情家中,现在意识微弱,但照过去相似情况的病例来看,病人恢复的可能还是有的,你们做家属的要好好配合治疗。”
宋母听了却不见几分高兴,反而更加忐忑,“医生,那这个治疗周期需要多久,花费如何?”
“先看三个月吧,花费其实也就坚持和住院的费用,要是经济有困难,等过几天,看能不能把病人带回家照顾。”
医生时间有限,说完该注意的点,很快离开,留下原地认真思考的宋母。
要说钱,宋泉手头其实攒下了几十万,不过之前这笔钱是作为母子俩的棺材本的,轻易动用不得,哪怕现在儿子住院,宋母也舍不得直接花掉,但儿子不能不治,她已经七十多快八十,没有儿子,以后的生活就完全没有了保障。
想着想着,宋母的心中满是懊悔,她就说,宋家得要一个姓宋的孙子,现在可好,儿子连个后都没能传承,她以后可怎么办啊。
她还不到八十,要是活到就是一百,总不能就靠着那每个月两千的退休金养活吧,那钱可刚够一个月的房租钱,她都不敢想象,没有了儿子的赡养,以后的生活怎么办。
蓦的,她突然想到,自己还有两个孙女。
之前听儿子说过,他每个月都会定期支付抚养费,现在亲爸生病,当女儿的是不是应该尽一下责任,给宋泉支付医疗费、赡养费了呢。
一想到有冤大头填坑,宋母顿时觉得赔钱货还有可取之处,只是,她也没个联系方式,只能联系前面两个儿媳。
幸在两个人的电话号码都没变,宋母很快波通。
第一个打通的,是谭莉,对方一听是来要钱的,嚷了两句没钱,虚伪地说了两句,“我让孩子有空去看看。”就飞速挂了电话。
宋母气结,再次打过去,竟然已经被拉黑,气得狠狠咒骂几句,继续打电话。
阮佳,她印象最深的儿媳,就是对方举报的自己,她不过把生的赔钱货送走,结果竟然敢大闹,不过听说对方事业发展地很好,她倒不意外,这女人一向能干,以前是羡慕嫉妒恨,眼下却庆幸,能有地方要钱了。
结果,电话一打通,宋母更懵了。
“哦,宋泉生病住院了呀,哦,你们钱不够,要找小希是吧。”阮柔故意重复,早几年,她实现自己认知的财务自由,就选择了从公司退出,开始随着自己心情投资一些新兴公司,或者全球各地去旅游,总之,惬意得很。
“对,你有小希电话吗,我来找她。”宋母没听出语气的不对劲,急切道。
“我给了你也没用啊,小希现在还在攻读博士,没毕业呢,她那点子收入,养活自己都不够,哪来的钱付赡养费啊。”
瞬间,宋母愣了,不知是该问,都快三十岁的姑娘了,怎么还去读了博士,还是该问,那她亲爸的医药费该谁来掏呢。
“对了,你要是不信的花,可以去法院调她这些年的财产记录,我可以确保,她活了三十岁,我只有在她身上花钱的,还没见过回头钱呢。”她没说的是,女儿跟着导师忙着国内最顶尖的科技研究,钱不钱的是其次,重要的是研究成果,一旦出结果,那收益绝对大大的。
宋母原先还不信,这会一听,只觉得天旋地转,本来就年纪大了,一着急,直接晕倒在医院病房。
“喂?喂?”阮柔听对面没了声音,还以为宋母太生气,也懒得纠缠,直接挂了电话。
三天后,她才知道,继宋泉倒下后,宋母也倒下了,且她比宋泉更惨,宋泉起码还有两个女儿,宋母唯一的儿子还倒在床上等着亲妈救呢。
唯一倒霉的只有阮柔,接了那倒霉催的电话后,医院和公安那边都找了她,话里话外,作为女儿,小希应该撑起自己的责任来。
阮柔生气,道德绑架她还好,绑架女儿她就不耐烦,当初宋家怎么对小希的,她真想叫宋母好好回忆下。
可惜,法律不讲究这些,且宋泉断断续续也给了好几年的抚养费,这关系压根断不了。
好在她早有准备,宋泉以前给的那些钱她压根没动,全存了银行,如今拿出来,也不心痛。
但她也不愿意糟蹋自己的钱,干脆直接给医院账户打钱,半分不经宋母的手,省得不知便宜了谁去。
躺在儿子宋泉隔壁,病歪歪的宋母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可惜最后以顽强的毅力撑了下来,一边在医生叮嘱下做各种检查,一边还得照顾昏睡中的儿子。
第499章 可惜的是,宋泉到底没救回来,在半个月后一次检查中,情况不妙,进……
可惜的是,宋泉到底没救回来,在半个月后一次检查中,情况不妙,进了重症监护室,最后出来的是一席白布,也就宋母见了他最后一面。
人死了,其实除了宋母,也没什么人为之感叹,就连丧礼上吊唁的人都稀少。
宋泉的两个女儿,包括阮希,自然都是要出席的,当然,也就是作为亲属简单露一面,多年没有相处,哪能有多深的感情。
操持丧礼的主人还是宋母,偏宋家如今连个正经的房子都没有,人家好好出租房不愿意掺和丧事,宋母能回宋家的老家村里,勉强把丧事囫囵过去。
丧事结束,宋母从繁忙中起身,这才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她竟然没有容身之处了。
原先的出租房没有退租,但是吧,那也是要租金的,她可没有那么多的钱,但是不租房,也没有其他地方住了啊,宋母发愁,宋母想办法,宋母想到了办法。
她虽然怨念儿子没了,还没能给自己留下一个传宗接代的孙子,但是,她还有两个孙女啊,法律上来说,两个孙女对她都是有赡养义务的。
找到给她养老的人,宋母顿时不慌张了,毕竟她可是知道,阮家那边现在可有钱了,便宜孙女手缝里随便漏点儿出来,都够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她如今也没别的想头,老宋不在,儿子没了,她只用管自己剩下的几十年,也不算白活一遭。
可惜的是,她打错算盘了,概因她两个孙女都穷得叮当响。阮希自不必说,作为一个穷苦的科研人员,她的荷包永远是空的,好在她有个有钱亲妈,承包生活所需的方方面面,压根不需要自己出钱。
接到便宜奶奶的电话,阮希思考片刻,把自己这个月的六百块钱补贴交了出去,“我一个月就挣两千,给你六百,多了没有。”
宋母瞠目结舌,六百,在荣城这个二线城市够干嘛的,一个月的买菜钱都不够,更遑论衣食住行全套。
“你妈那么有钱,你怎么能只给这么点。”
强盗逻辑,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阮希本来不准备跟这个老太太计较的,哪怕对方在自己年幼时就扔了自己,但她是个遵守法律的好孩子,不准备给自己挑战,才大方给了钱,六百多,够她一个月的水果钱了,给出去了她还舍不得呢。
“我妈有再多,那也是我妈的,你惦记不着。”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我是你奶,你养我那是应该的。”
“呸,你有脸说这话,你扔我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你有脸吗你。”阮希气鼓鼓,跟个河豚一样。
“你这孩子,怎么听你妈的瞎话,我什么时候扔过你啊,都是你妈看不惯我瞎说的,还不让奶见你,唉,奶可怜的孙女啊”
阮希险些听吐了,她翻了个白眼,问,“你知道,我妈当年告过你们吧,那案子可是都写在法院的文件上了,你当谁傻呢。”阮希得意,要么说她妈就是聪明呢。
“大人的事,你一个孩子掺和什么,现在你爸没了,你养我是应该的,六百不够,你起码一个月给我六千。”
阮希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天还没黑,这就做上梦了,六千,我一个月都挣不到六千,你要六千朝你儿子要去吧。”
“你怎么可能没有六千,你妈明明那么有钱。”宋母同样气结,觉得当年自己做的果然没错,女娃就是不孝顺。
“你也知道那是我妈的钱啊,她跟宋泉都离婚几十年了,宋泉都二婚又离婚了,天底下我都没听说过,要离婚的儿媳给婆婆养老的道理。”阮希实验室正忙着呢,懒得跟着昏头老太太纠缠,纯属浪费自己的时间,索性扔下话来。
“我爸死的时候又不是一分钱都没留下,你既然要我承担赡养义务,行啊,那先把遗产分了,我再慢慢给你,只要你活得够长,总能赚回去。”
宋母一听宋泉的遗产,顿时心虚地挂断了电话,儿子可是给她留下几十万,按一个月六百来算,她得活多少年啊,没拿到多少钱就算了,手头的钱要是再掏出去,那她干脆不活了。
本打算就此歇了,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个便宜孙女呢,当即一个电话打了出去。
对面更是利索,一听宋泉死了,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份责任,当即打了三百过来,“就这么多,我就一不挣钱的家庭主妇,挤出来三百就不错了,你省着点用吧。”
说完,啪嗒一声,电话挂了。
留下宋母,面对被挂断的电话,好半晌回不过神来,过了会儿,才开始嚎啕大哭,“我可怜的儿子啊,你咋就连一个香火都没留下来呢,留下你老娘被人欺负。”
可惜的是,宋泉死了,再也没人愿意听她说的这些,不说外人,就连她借住的亲戚人家,都开始嫌弃起来、
第500章 宋母借住的是宋家老家亲戚家,住了一间小屋,一个月给几百的住宿费……
宋母借住的是宋家老家亲戚家,住了一间小屋,一个月给几百的住宿费,伙食自己负责,宋母手头没钱,干脆自己借了人家不种的地,种了几分地的菜,勉强够自己吃喝,如此,两个外孙女每个月给的那点儿钱,竟还真能支撑。
自打来了乡下,宋母都要替自己哀叹几声,前半辈子她基本没受过什么苦,可以说,一辈子没吃过的苦,都在晚年间吃足了,但人能活着,谁会想着去死呢。
一年又一年,一日又一日,宋母简直一日日数着过,活着不顺心,死了不甘心,偏她身子还算康健,除去上次外,竟再也没有一次大病,煎熬着,时日久了,宋母都有些怀疑人生。
人上了岁数,就忍不住开始追忆过往。
宋母每一次都要从年轻时想到如今,一切的转折点就在自己送走大孙女之后,原本尚算和睦温馨、富裕安康的生活,逐渐落败,直至就剩她一个,当初想要的没能得到,反而失去了更多,很难说是不是报应。
老了的人就容易陷入封建迷信,不仅是为着过去的亏心事愧疚,还担心将来归天后的下场,宋母经常跑到隔壁村的小土地庙,时不时上柱香,求老天爷看在自己真心的份上,下辈子投个好胎。
这些事,阮柔都是不知道的了。
几十年过去,她自己也上了年纪,工作早就甩开了手,当初投资的公司,只靠着股份拿分红,管理是半点不沾,一开始还有点为女儿盘算以后的意思,到后来见女儿就是个不开窍搞研究的,眼看着一辈子就吃研究这碗饭,也懒得继续折腾,反正钱这东西,够用就行,至于宋家,更是早就扔到了脑后,闲时看个好戏。
等到后来忙着世界各地旅游,更是连听的时间都没有,自然更不知宋母为以前的事愧疚后悔。
当然,就算知道也不在意,做错的人一辈子就都是错的,哪是这点廉价的愧疚就能弥补的,更何况,连弥补的动作都没有呢。
又过了几年,阮柔凭着老当益壮的身体,愣是将全球大部分地界踩了个遍儿,看遍大好河山,再次回到荣城这片熟悉的土地,安安生生在女儿的督促下开始养老。
也是这时候,她才听说,原来宋母活了许久,前几年到底还是去了。
人走的时候听说很是挣扎痛苦,连做了好几天噩梦才走的,也不知是不是亏心事做多了。
令人稀奇的是,人死了,账户上竟还能躺着几十万的余财,宋泉这个唯一的子女尚死在前头,遗产便由两个孙女平分,白来的钱,谁也没为此争吵,在律师的主持下,分了该得的那份,谁也没有继续联系往来的心思。
至此,宋家三口人如今在地底下齐聚,阮希如今一切安好,有了自己的小家庭,阮柔这一世的任务算是已经完成,接下来的时间只需要等待自然回归即可。
要说起来,这一世的任务其实不难,最大的难点就在于原主也不知道,能是自己女儿的亲爷奶把人给送走了,为的还是所谓男丁的孙子,稀里糊涂过了一世,心存不甘这才召来了她,毕竟谁能想到认知内的一家人能这么多呢,换成阮柔来,站在先知者的角度,宋家自然不堪一击。
倒是阮柔,对自己这一世的经历同样满意的,人嘛,总是闲着不是事儿,就得奋斗点儿,忙碌着,人才有那份鲜活劲儿——
“嘀,阮佳的心愿已完成,奖励10000积分。”
阮柔回到系统空间,忍不住数了数自己的积分,她拢共完成了二十一个世界的任务,基本都存了下来,没怎么用过,所以,现在拢共有二十万余的积分,可惜,距离目标还远得很。
上一世过得轻松,很快,阮柔开始新的任务世界。
“嘀嘀嘀,任务世界已开启,阮惠娘的心愿。”
“宿主传输中,传输完成。”
这次来得不巧,阮柔刚睁眼,就察觉周围的环境不对。
争吵哭嚎声络绎不绝,阮柔只感觉自己被人拽着手腕往回拉,整个人像是被撕扯般,一时僵持不下。
没有接收原主记忆的时间,阮柔左右看了一圈,两方都不是面相凶恶的人,她一时分不出好歹,只得使了力气,把自己挣脱出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她也不管谁对谁错,只管嚷嚷自己的不满。
顿时,形势一下子分明。
旁边,一名三十许的妇人站出来,泪眼莹莹,要把她揽入怀中,“娘可怜的儿。”
立即,又有人厉声问,“阮氏,你可想好了,立女户容易,以后的事可就难了。”
女户?
阮柔心头纳闷,看向妇人,见其眼中真心的为难,既不知道情况,也下不了决定该信谁,只得道,“你们让我再想想,最晚我自会给你们一个说法。”
说着,也不理两边的纠纷,自己慢腾腾挪步,往远离人群的方向去。
等无人处,阮柔阖眼接收记忆。
原主名为阮惠娘,取自蕙质兰心之意,饱含阮家父母对其的殷殷期盼。
阮家坐落在洪昔郡铜湖村,阮家是传了几代的木匠,到阮父这一代,靠着木匠手艺,攒下了不小的家底,家中还置办下了一个木匠坊,收拢了不少木匠,在周边十里八村接木工活,是数得上的体面人家。
这样的阮家却有一桩难办事,那就是阮父膝下仅有一女,也就是原主,阮惠娘。
时下为安朝,民风尚算开放,允许女子立女户,拥有属于自己的财产,立女户者可同男子一样继承家中家产,外出做生意,基本跟当家男子享有同样的权利。
然而,女户的确立有着很严苛的条件,未婚女子立女户,以后就只能招赘入门,而不能选择出嫁,这也是为了防止家产旁落,但这到底是男重女轻的时代,愿意入赘的能有什么好人,所以,大多立女户的女子,最后大多婚姻生活不幸。
阮父阮母都是真心疼惜女儿的,一开始便是想着给女儿挑一个好女婿,至于家产,等女儿出嫁的时候置办下大笔嫁妆,日后他们百年,女成早已成家有了能依靠的夫君和子女,届时剩余家产上交官府七成,还有三成能留给女儿,如此,女儿的一辈子也就不用发愁了。
然而,人总有预料不到的事,原本身体康健的阮父,竟在三十八岁的一天晚上,起夜摔了一跤,猝然离世。
于是,原主今年方才十四岁,相看的人家还没定下来,定好的原主嫁人之事,就此出现变故。
孤儿寡母没有依靠,缺了当家做主的人,面临的选择有三,一,如之前打算,阮母继续操办原主嫁人之事,阮母一个人撑不起家产,只能上交家产,得其三成,作为母女俩日后的生活倚仗。
二,原主立女户靠自己撑起阮家,这样就不用上交家产,但是,却从此不能谈嫁人,只能找男子入赘。
三,则是听从阮氏宗族所言,从族里过继一个男丁过来,撑起阮家门楣,如此,阮氏母女的将来自然有了依靠。
只能说,三种选择,不管哪个都有利有弊,但形势不等人,官府收缴家产在前,宗族逼迫在后,阮父过世方才不到一个月,豺狼虎豹就一起上了门,恨不得代替阮家母女做选择。
方才争执的情形,正是阮氏宗族上门,还带着一十岁男童,要求阮氏过继,自此登堂入室。
眼下人还没过继,就开始咄咄逼人,不用想都知道,等真过继了后,原主母女还能有什么好日子,不说三成家产,就是安生带着三成嫁妆嫁人都不成。
至于上缴七成家产给官府,乍看起来靠谱,实则也危险重重,首先,怎么官府要拿走的只有七成,而不是全部,二来,就算留下了三成家产,作为女子无法经营,能拿到的也只有钱财,母女俩无人庇佑,原主更是及笄之年,即将议亲,怎么看都如小儿抱金砖,擎等着被人吞吃入腹呢。
相较而言,立女户起码能把将来握在自己的手中,需要付出的代价又是原主以后的一辈子幸福,阮母这才迟迟做不下决定,更没原主一个十四岁小姑娘说话的份。
阮柔从记忆中回神,当前面对的境况一目了然,而她首先要做的,就是选择。
靠人,还是靠己,根本不用思考,阮柔就选择了后者,立女户,至于之后需要面对的问题,她在心中慢慢揣摩着,边往阮家的方向去。
她回到家的时候,阮氏宗族的人已经不在了,唯有阮母,落寞坐在堂厅,看见女儿回来,勉强挤出一个笑来,“惠娘,你回来了?”
“嗯,娘,”阮柔应着的同时,抬头扫了一眼阮母的面色,坚定道,“娘,我要立女户!”
不是征求意见,不是疑问,而是斩钉截铁的语气,一时叫阮母有些怔愣,她问,“惠娘,你爹想叫你嫁人的。”
显然,阮父虽然死了,可阮母还是希望遵循阮父在世时的安排来。
“娘,爹是希望我们母女都能好好的,我可以嫁人,但娘你呢。”天底下都未必有几家能叫进门的儿媳替亲生爹娘养老的,阮柔也得为阮母的将来着想。
阮母勉强道,“娘是大人,不用你个孩子家家的操心。”
阮柔不依,“娘,我们是母女,你担心我,我自然也记挂你,立女户总比仰人鼻息的日子好。”
“可立女户后,你的婚事怎么办?”阮母担忧。
不等还待再劝,阮柔只道,“娘,我已经做了决定”“车到山前必有路,大不了我就找个家穷人品过得去的,总能有办法,但眼前这一关近在眼前,族里最近行事愈发咄咄逼人,我想明天就跟她们讲清楚了。”
“唉。”阮母没有再反对,只是留下一声长长的叹息。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