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秋脸上的惊恐不似作假,她嗓音发颤,说话时不住的往周围看,生怕有人从角落里忽然窜出。
闻言,陈正年躲闪的动作停住,只片刻的犹豫衣袖又被兰秋拉住。
“正年哥,你帮帮我,”兰秋抓着他的衣袖,手上越发用力,连声哀求,“我不能再回去了,那冯家就是恶鬼窟,你帮帮我,帮帮我好不好?”
陈正年将视线落在兰秋脖子伤口上,两粒如绿豆大小的伤口映入眼中,伤口由内而外已经是紫黑一团,不像是新伤口,倒像是几次叠加后的旧伤。
不仅如此,她脖侧往后乃至肩头漏出的点点肌肤上都有抓痕。
他移开目光,将视线重新落在兰秋的脸上,谨慎道:“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吸人血的怪物?”
虽是如此发问,但陈正年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此刻还被放在停尸房的死尸。
若是他没有记错,那具尸首上同样有像兰秋脖侧一般的伤口。
“二少爷他……他发病时就好像疯了一样,逮人就咬,房里先前已经死了人,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兰秋语速极快,那张秀丽的面容早就布满了泪水。
哭诉间她忽而想起什么似的,连忙补充道,“对了,二......二少爷咬人前......眼睛就会变红,像是被血染红了......”
兰秋话音刚落,陈正年就如同入定一般,无可避免的想起昨夜他在巷子里遇上的男人。
陈正年反手抓住兰秋,立下决心,果断说道:“兰秋,跟我去警察局厅,不……去小公馆,我带你去找老大!”
兰秋慌忙拦住他,声音忽地拔高:“不成,正年哥,我是从冯家逃出来的……那位,那位冯探长可是冯家嫡系,去找他岂不是自投罗网?”
“老大是警察!”
“那又如何?他也是冯家人,正年哥,不能去小公馆,绝对不能去!”
两人正争执不下,不远处忽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隐隐有说话声从巷口响起。
乱哄哄的,似乎是在寻什么人。
兰秋退了两步,努力躲在陈正年身后,隐蔽身形:“他们派人来了,肯定是冯太太,她叫人来抓我了!”
电光石火之间,陈正年脑海里闪过林臻的脸,与其让兰秋被冯家人抓回去,还不如去找林小姐。
但林小姐身边,还有个身份可疑的邵钧,可如今这种情形,去林家恐怕是最好的办法了。
陈正年拉着人没走两步,又想起冯景恒派人监视林家洋楼的事情,立马毫不犹豫地带人躲进了筒子楼。
“正年哥?”
“嘘,别说话,你先上我那儿躲躲,我来想办法。”
兰秋此刻已经是混乱不堪,见陈正年还是愿意救自己,她松了口气,机械般地点点头,跟着他回去。
陈正年将人送上房间安置好后,换了套衣服又急匆匆的下了楼,消失在夜幕中。
-
林家,小洋楼。
林臻翻遍了旧宅,却仍旧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线索断在了那本名为《志怪奇书录》的书卷上。
她坐在楼下客厅的沙发上,正复盘这几日遇上的人,听到的话。
小黑猫在她脚底下转来转去,最后安静地窝在沙发角落里陪着。
邵钧进厨房已经有一会儿,不知在里头弄些什么,林臻扭头,看向厨房:“邵钧。”
无人应声。
林臻起身,往厨房走去,她行至门口就看见邵钧背对着厨房门站在料理台边,看不清手上的动作。
“邵钧,你在做什么?”
林臻抬脚想往里面走,邵钧却忽然转过身来,只见他左手拎着只鸡,右手拿着刀,朝她笑起来:“怎么?我刚刚没听见你说话。”
“你什么时候买的鸡?”林臻皱眉,看向他身后的料理台,菜板上摆着个瓷白色的碗,里头是满满当当的鸡血。
邵钧又转回去,他瞳孔颜色变换不定,语气却是平淡:“你在楼上那会儿,去巷子口寻王阿伯买的。”
林臻在门口站了片刻,最后只道:“处理好了就休息罢,我先上楼了。”
脚步声消失在二楼拐角处的瞬间,邵钧猛然卸力,撑着料理台慢慢弯下腰,靠在台子边,额角有汗低落,他缓缓转头盯着旁边的瓷白碗,眼瞳里散开的红越发可怖。
“喵~”猫叫声自背后传来,不多时,小黑猫的身形轻巧地跃上料理台,它鼻翼轻轻耸动,随后动作飞快扑向盛满鸡血的瓷白碗。
邵钧下意识抬手赶在它扑过来之前就将碗打翻了,瓷片打碎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无比清晰。
“邵钧,”楼上传来动静,林臻站在栏杆后,往楼下看,“怎么了?”
邵钧低头看着料理台上翻落的鸡血,眼眸幽沉,只片刻的时间,他便拎着小黑猫的脖颈走出厨房,抬头对上林臻的视线,不甚在意道:“没什么,碗被打翻了。”
半夜又下起雨来,窗外雨声淅淅沥沥,雾蒙蒙的雨幕之中,雷声滚滚,白亮而刺眼的闪电接二连三地落下,照亮了屋子。
卧房里,林臻又一次陷入光怪陆离的梦境中,她的心脏像是被绞在一起,呼吸声渐重,不自觉地皱起眉头来,有些喘不上气。
外头的小厅里,邵钧盘腿坐在棺材顶上,旁边是被他伸手压住的小黑猫,龇牙咧嘴的,却硬是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又是一阵雷声作响,小黑猫找准机会从他手下逃脱,几步跳跃,躲到卧房门口,躬着身体朝着邵钧叫唤,喉咙里的咕噜咕噜声越发明显。
邵钧回头,面色冷淡,威胁道:“闭嘴。”
只听得“咔哒”一声,小黑猫背后的房门被打开,林臻披着外袍,视线从脚下的黑猫身上慢慢移到邵钧身上,很是疑惑:“邵钧?”
邵钧抬眼看向林臻,白光从窗外闪过,赤红眼眸在她眼前一闪而过,似是眼花。
林臻拧着眉,忽然想起在旧宅地下室初次见到邵钧的场景,她袖口处滑出一柄匕首,谨慎地往前走了两步,却听邵钧低声阻止,道:“小仙姑,回去休息罢。”
“你怎么了?”林臻不知道这是今夜自己第几次问他了,她脸色还有些白,似乎并没有从梦里完全醒过来。
邵钧呼出口气,放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着,指尖发麻,却仍旧只道:“我没事。”
两人一坐一站,隔着几步远的距离,林臻捂着心口,只觉得心跳越来越快,还没等她试探出什么。
原本安静坐在棺材顶上的男人却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到了她跟前,随即伸手掐住她的脖子,两人往地上倒去。
与此同时,林臻借力顺势与他换了位置,将人压在底下。
她动作飞快,单手撑住身体,下一瞬匕首寒光闪过,没有任何犹豫地抵住了邵钧的心口,她冷声开口道:“松手。”
邵钧没动,在黑暗中与林臻对视。
林臻将匕首往前抵近,再次道:“我说,松手。”
邵钧非常有眼力劲儿地松了手,黑暗之中,他微仰起头,瞳色依旧是赤红的,手上青筋暴起,向来平静的眼底涌动着挣扎的情绪,似乎在竭力压制着什么东西。
林臻与他靠得极近,能够明显感觉到对方的不正常。
邵钧身上的温度变得越来越低,像是寒冰一般,林臻不经意碰到他的侧脸,肌肤相触的瞬间,她只觉得冷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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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发颤。
从林臻出来后便一直没什么动静的小黑猫却在此时忽然有了动作。
恍惚间,两人耳边像是隐隐约约传来了极为轻细的“啪嗒”声。
小厅里顿时一片明亮。
林臻垂眸,正好对上了邵钧赤红色的双眸。
“被你发现了。”邵钧微抬眼皮望着她,唇角慢慢扯出一抹笑来,语气中带着极为浅淡的懊恼。
可很快他却握着林臻的手,毫不犹豫带着她将匕首送进了自己的心口。
刀尖刺入皮肉的声音落在耳边,林臻瞳孔猛缩,心口堵着的那股气却莫名跟着散了。
她微怔,却听邵钧轻声道:“小仙姑,休息罢。”
淅淅沥沥的雨声之中,林臻卸下力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她将头抵在邵钧的肩头,缕缕血腥味在空气中散开。
不知过了多久,邵钧微弱的心跳声慢慢恢复,归于平稳。
林臻缓过神来,撑着地起身坐在邵钧旁边,垂眼瞧着,忍不住低声骂道:“真是个疯子。”
-
翌日,天光还未大亮,窗外雾气茫茫一片,巷子口的吆喝声在灰蒙蒙的晨雾里若隐若现,听不清动静。
林臻坐在小厅的沙发上,眉眼间略有疲态,她身体微微前倾,支着下巴望着躺在地毯上的邵钧。
邵钧的胸脯轻轻起伏着,若不细看,恐怕都只会让旁人以为他已经没了呼吸。
那把匕首还在他的心口处插着,黑色长衫上浸染着血渍,胸口处的银丝盘扣已经完全变成红色,与他苍白的唇形成强烈对比。
林臻静静地看着邵钧,又想起昨夜匕首刺入他心口时候的场景,只觉得匪夷所思。
梦里带来的窒息感在邵钧胸口被刺穿的瞬间烟消云散,好似他就是破除自己噩梦的关键。
大门的电铃声忽然响起,一阵接着一阵,直直落在林臻的耳边
趴在她脚边的小黑猫叫了一声,将林臻的思绪完全拉回来。
林臻低头瞧了它一眼,随后小黑猫蹬着爪子,自觉爬过去邵钧身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着。
门外,陈正年领着兰秋等在外头,神色焦急。
昨日他特意去打听了下守在小洋楼人是谁,此刻天还早,又因为昨天半夜下雨,想来那人也不会早早地来蹲守,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
因而他早早便醒来,带着兰秋赶到了小洋楼。
半天不见有人来,陈正年额角冒出冷汗来,生怕会出什么意外,他思绪纷乱,想要抬手再按。
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林臻的身影出现在门后,陈正年面色微松,急忙道:“林小姐,打扰了。”
林臻没有说话,她的视线在陈正年身上稍作停留,而后落在他身后:“陈警官,这一大早着急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陈正年:“我……我其实是有些私事想请林小姐帮忙。”
兰秋心中实在害怕,她偷偷扯了下陈正年的袖子,低声哀求道:“正年哥,我们……我们能不能先进去?”
直到进了客厅,林臻才看清兰秋的模样,那是一张极为清丽的脸。
林臻瞧着有些眼熟,似乎在哪儿见过。
从听到“林小姐”三个字以后,兰秋便下意识躲闪,就算察觉到林臻打量的视线,她都始终微垂着头,不敢与人对视。
陈正年没注意,只看了眼空荡荡的客厅,忍不住问:“邵先生不在吗?”
林臻问:“是要找他?”
“不是不是,”陈正年连忙否认,他没有耽搁,将兰秋拉过来,示意她将围巾放下去,朝林臻解释道,“这是我妹妹,今日来是想请林小姐救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