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降心中还感念着一路送他而来的那两位小兄弟的好,只拜托杨天邑定要将他们寻来,让他再度重谢。
若非那两个兄弟,他只怕早已落进周家人手里,饱受折磨。
杨天邑对不住他,自是满口答应下来,趁手中无事,速速将人领来。若他们真是为郡守府供肉,自然好找。
可奇就奇在,郡守府的人不认识这两人。一直到杨天邑的人沿着银票的线索找了许久,才将这两人请来。
两人没成想真帮了个金娃娃,如今又听这金娃娃还要重谢他们,更是笑得合不拢嘴,面上推推搡搡,心里乐开花。
文玄心中生疑,下意识细细盘问,借口谨慎核实身份的缘由,命他们把经过详细说来。
待兄弟俩说到一半,文玄眯眼,“醉花楼距驿馆不过一刻钟的路程,你们走了一个时辰?”
两兄弟支支吾吾,对视一眼,慌张解释道:“中途还躲了不少追兵,那位公子也是知道的,他还被我们放入屋中安置稍许。”
“方才你说,你家住在郊外,那儿应当是你们临时租下来的,是个小店的后院,这后院到驿馆,也用不了这么久吧。”文玄猜出他们做了什么,只轻笑道。
“更何况我查过,租下那后院的人可不是你们兄弟中的一个。”
一刻钟后,两兄弟被请出屋外,压入牢中细查旧案,杨天邑这才唏嘘道:“这庞校尉当真是心大,这半天的动静,若非好命,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文玄敛眸,“若非那侍卫追来,那两小贼该庞校尉下死手了。想必是经侍卫的搜查后,对庞校尉身份有忌惮,这才退而求其次,拿了银票乖乖办事。”
杨天邑没在和庞降提及这事,待往后偶然有一次,庞降再次追问时,杨天邑只笑道:“本想重赏,结果他们死死拒绝,只说是听了庞校尉的事迹,觉得庞校尉大义。于是只能又给他们了些赏钱,让他们自个谋生去。”
庞降一听,心中撼然,只觉得无形的舒畅快要超脱于心胸之外,对于襄垣这座城池更为眷念。
城内事了,柳絮救出周钰后,主动将兵符奉上。
周钰被绑了一夜,没想到柳絮竟如此果决,他喉头干噎,“你可知交出兵符后的结果?”
若是周钰要对柳絮大杀行刑,柳絮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柳絮坦然道:“王爷去前将兵符交予我,一是为保世子不受党羽迫害,二是护住城门不让突厥南下一步。”
“如今这第一件事已经做到,第二件事……”
“柳絮并无指挥经验。周小将军和魏郡守。一个青年将才,操练龙威军多年。一个军中老将,熟悉襄垣一带布防。你们二人联合起来指挥战役,方为上上之策。”
“而柳絮愿做周小将军和魏郡守手中的利刃,自请先锋,率众冲锋陷阵。”
“周小将军曾对柳絮有意见,柳絮今将兵符奉上,以示击退突厥之心。”
周钰垂眸看向她手中那块兵符,符头带着一枚鲜红的穗子,穗尾染血暗红。
他抬手接过,无意间触碰到柳絮的手掌,那应当是娇嫩软绵的掌心全然砺硬,生有不少老茧。
周钰忍不住瞧了几眼,这样一双手他只在龙威军老将中见过。老将威猛,经历不少战事,这双手是他的功勋。
而此刻,这双手亦是柳絮的功勋。他将兵符握在手心,一连说了几个好字,只沉声道:“柳校尉听令。”
“柳絮在!”
“即刻清点长乐王麾下兵马,听候指示,待本将和魏郡守商议完毕后,再行差遣。”
“是!”
三日后,阿史那骑马兵临城下,扬眉道:“魏郡守,几日不见,看来你伤势恢复得不错啊。”
魏越军身着战铠,立在墙头,只冷哼道:“叶护勇猛,手段高明,怎么?这一连几日过去了,还只有这么些人?”
阿史那自是不会被他一两句话给套出战策来,只笑道:“是啊,我这冬日漫漫,草原上连草根都快被吃光了。魏郡守不若开了关门,给我们行个方便?”
“恬不知耻!”魏越军气得发笑,只命人押出一人来,沉声道:“你们有底气来犯,无非是以为有高人相助,如今高人在此,你们又当何为?”
高墙上,周秋易还是那身白衣长袍,被关了数日,他意识有些恍惚,身上白袍脏乱,被寒风吹过,猎猎作响。
越发寒凉,他却还是那身单薄的衣裳,冷得刺骨,仿佛骨头缝里都被灌了寒风进去。
阿史那眯眼看向城墙上的那道白影。
可汗曾向他提及无数次这位高人,说到他时,言里总冒着精光,扬言道:“他是我们突厥的大恩人!”
他每每听到此处,心中总是嗤之以鼻。不过令他佩服的是,这个神秘人真有几分手段,能让他那有贼心没贼胆的哥哥下定决定挥兵南下。
他心中好奇,可他哥哥对这个人的消息瞒得紧。没成想第一次见面竟会是此时情形。
阿史那没有救他的义务,最开始他和可汗商议的不就是如此么?他领人正面进攻,可汗带队侧路破关,从南屿关直入中原。
或许他自己都没想到,如今竟是自己被高高挂在城门上,任人鱼肉吧?
他扬言道:“高人?我们可不认识什么高人。”
“城墙上那厮弱小子,只怕连我一刀都扛不住。魏郡守,你当真是糊涂了。”
魏越军冷笑,“你也不用装做不认识,城中突厥奸/细早已尽数被我们拿下。”
阿史那摊手,无所谓道:“那又如何?我们既已兵临城下,还怕区区些小道消息被泄露出去?”
魏越军把周秋易押上墙头,沉声道:“周秋易,若是想活,如今戴罪立功还来得及。”
周秋易唇齿不受控制的冷颤,只勉强颤声道:“戴什么罪?立什么功?”
他何罪之有?何功须立?
魏越军不解,渤海周家周公子的美名,他亦有所耳闻。怎会走上通敌卖国的路子?
这几日连连拷问,他什么都不交代,只沉默的蜷在角落,不置一词。
“突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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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他百思不得其解。从现下掌握的证据来看,周秋易显然同突厥勾结已久。
好处…….周秋易头发散乱,别过脸瞧了魏越军一眼,眸光琐碎,眼中似泛着一抹水光,更多的则是偏执扭曲。
他哑着嗓子轻声道:“我说了,你会信吗?魏郡守。”
空中不知何时开始飘雪,这是年末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飘在空中,随风胡乱地飞着。
魏越军就这么盯着他,任由雪点落在他乌黑脏乱带着血污的发丝上,恍惚间,他竟觉得他像是一支轫竹。迎风不折。
可他分明是个叛徒。
高墙上的旌旗被风刮得飒飒作响,空中时常传来怪异的呼啸声,不知是寒风刮猎过哪处沟壑所传来的。
周秋易给出的回答被风吹入魏越军耳畔,又消散于空中。
魏越军眸中闪过一丝复杂,转而满是不认可,尚未开口,关门外阿史那高声道:“魏郡守,你当真以为你抬出这人会对我们有什么影响?”
“我承认他同我们关系密切,时常给我们传信又如何?不过是一条叛家的野狗罢了,可怜巴巴的对着我们摇尾乞怜。”
“我阿史那向来欣赏不屈的勇士,而不是还没对抗便先一步俯首的懦夫。”
“若我阿史那进关,第一个要杀的便是他!”阿史那冷哼道。可汗再信任他又如何?非我族人,其心必异。
魏越军看向周秋易,他的脸被寒风吹得已没有半丝血色,可整个人全然不复刚才的执着,他倔强地往关外看去。
那个人他知道是谁,阿史那,可汗的弟弟,突厥的叶护。
他竟是这般看他的?叛家的野狗,说得真好。
他周秋易就是叛家的野狗,那又如何?
野狗尚且要讨食吃,野狗又如何?
关外,阿史那命人拿弓箭来。手底下人犹豫道:“叶护,可汗那边…….”
阿史那轻视地扫了台上人一眼,“可汗那边我自己亲自交代。如今魏郡守在高台上挟着这人,不挫挫他的锐气,岂能让我方将士寒冷苦守在关外?”
“一个吃里爬外的家伙,我乃堂堂叶护,我还杀不得?”
他张弓扬箭,身后众人亦跟着他扬弓。城墙上,魏越军暗道不好,命人速速举盾,突厥要攻城了。
紧张筹备间,两人欲将周秋易押下去,周秋易不肯走,欲直接从城门跃下。
只要他能逃出去,凭借他的才学,他定能闯出一番天地!
可阿史那的箭矢此时已飞在空中,周秋易迎了上去,箭矢径直射穿周秋易的胸口。
突厥士气大振,箭矢如雨而下。
魏越军皱眉看了周秋易半瘫在墙口的尸首,高声道:“突厥攻城!布防!”
一声又一声号角吹响,烽火台点燃狼烟,黑团团的烽火在空中升起,于冷飒的寒风中平添一抹硬厉。
远处,周钰眯眼大量着正面烽火台升起的狼烟,沉声道:“一切都准备好了?”
“一切都以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