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的声音并没有刻意放低,在场的人听了个遍,亲卫们闻言,不由自主地替最后一排让出道。
最后一排的人还有些怔住,一张细白的脸儿左右看了看,见自己突兀站在那儿,还试图往边上靠一靠,不料却被身旁的那人嫌弃的推了一把。
男人明显比身旁之人矮了半个脑袋,被推了一把,踉跄着站在中间,见前面的柳絮和程校尉在看他,他只低垂着头,似乎不太愿多说话。
柳絮走近瞧他,“你叫什么?”
男人扫了她一眼,似是没想到她真的对他产生了好奇,只低声道:“清溪。宋清溪。”
程校尉一瞧见他就蹙眉,论亲卫中他对谁最没办法,就是这宋清溪!
“他不行!”他反驳道,他对宋清溪太了解了。
让他北上救世子?哈,让他去送死倒是差不多。
文不成武不就的,他老爹花钱将他送进亲卫营里来锻炼,试图养养他的胆,没成想直接把这厮的胆给吓破了。
他爹嫌花了钱,让他好歹呆两年,如今还有半年就离营回家享清福,要他去救世子?荒谬!
柳絮只瞧着他顺眼,眯眼笑道:“你可愿随我北上?”
宋清溪第一次抬眼正视柳絮,无法理解,慢吞吞道:“我应该不在你的选择范围之内。”
他理解的北上救世子,应该是那些前排称得上号的武将,要么就是那些熟背军书的有勇有谋之士,怎么遭都轮不上他这无能之辈。
“我就看得上你,怎么?你就不想去河间看看你家?”
宋清溪难得露出一抹异色,“你怎么知道我是河间人?”
柳絮看了一眼程校尉,“你和程校尉的口音差不多。”
宋清溪沉默一瞬,复而慢慢道:“如果你愿意让我去的话,我就去。”
“剩下的人不多看看?”程校尉对柳絮没辙,只让她多挑几个人。
“人太多了不方便行动,就我们四个正好,对外就说是流民。”
柳絮原本的计划就是以流民的身份混在人群里进河间,人太多了反而麻烦。
程校尉给她挑的人一看就是练家子,哪像是吃不饱饭逃难的!?
宋清溪就正正好。
(宋清溪:?)
柳絮不会给自己留太多时间准备,选齐了人就准备北上事宜,他们能等,世子等不了。
程校尉怕柳絮年轻不知事,还特地去禀了柳参军,柳无眠知晓她打算,只笑道:“由她去,王爷都说了让她自个决定,程校尉你就信她一次。”
程校尉没辙,只姑且信了王爷的话,任由柳絮自行打理。
柳絮只要了几匹快马,到了河间一带就卖了换盘缠,其余碎银和干粮几份,欲趁夜上路。
司萍知晓柳絮要北上,却不知她走得如此之急,见柳絮和文玄、杨天邑、宋清溪一身便装,便猜到他们要走。
她挡在柳絮身前,声音干净中夹杂着果决,“你带上我好不好。”
柳絮蹙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司萍咬牙,始终站在柳絮身前没动,一双盈盈水眸就直视着柳絮,“除开那宋清溪,你们这几人一看就和平常人不一样,我知道你想混入流民中进去。”
“我当过流民,我肯定有用。”
从巴江郡一路北上,她有一半时间都是混在流民堆里。
她这条命是柳絮救下的,她就跟着柳絮!
站在队伍最末的宋清溪听见自己名字,抬眼看了看司萍,难得生出一丝异色,他怎么就和平常人一样了?他好歹也在王府亲卫里呆了一年多,比这些人都要呆的久。
柳絮知晓司萍坚韧,只轻声道:“可想好了?我们北上可不是享福的。”
她要是呆在王爷身边,至少没有大的危险。
他们不知晓河间形势,要是真打了起来,没人能顾得了司萍。
柳絮只回身同文玄几人商量几句,定下主意,向司萍问道:“会骑马吗?”
司萍也顾不得其他,只频频点头。
文玄目光诧异的看了一眼司萍,寻常人家的子女可没碰过马,他和杨天邑都是在府军里学的,这叫司萍的人看来来历也不简单。
深夜,一行五人驾马飞驰而过,程校尉送走了他们,亲自向王爷禀告,“禀王爷,柳絮几人走了。”
谢宏青站在窗台前,夜色虽阴暗,但也不难看出他所望的方向正是河间,那块他呆了几十年的地方。
他轻嗯了一声,“吩咐下去,明日就动身,直赴江南。”
他也该要谋划了,竟然敢对河间下手,那就别怪他领兵打回来。
柳絮几人几乎是没停一般往河间赶,越往北走,越能看见源源不断南下的百姓。
叛军打下来了,他们不走,早晚会死在家乡,是人都想有条活路。
柳絮几人驰在大道上,只一进了河间的范围,便原地处理了马。
这里更乱,马匹是热销品,文玄做事谨慎,只去那乱得不行的小地方交易,也任由他报了个低价贱卖,换取了些盘缠。
“从这里走,不过五天便能到河间城。”
柳絮规划了条路线,比大道绕了些,但遇见叛军的可能性更小,他们还要想办法混进河间城,尽可能隐秘些为好。
文玄几人都没有什么意见,宋清溪赶路赶得精神萎靡,更不可能提出什么想法。
只有司萍犹豫几番选择开口,“这条路确实不错,但哪有流民会走小道?”
夜间危险,流民一般会选择团在一起走大路,虽然路上会遭到其他势力的轰赶,但总归比遇到野兽和贼人好。
“你们的衣服也得换一换,还是太新了,”司萍直接拉起自己的衣服,往袖口那狠狠撕了个口子,又捡起地上的灰尘使劲在衣料上摩擦,好好的一件衣服,不过一会功夫就糟蹋得跟乞丐似的。
“得这样,头发也还要在乱些,最好从现在开始就不要梳洗了。”
柳絮瞬间明白她的意思,颠沛流离、精神饱受折磨的人那还能顾得上整理自己?
她倒是在王爷府的这半年把这些小细节都忘了个遍。
“大家都谨慎些,我们走大路。”
柳絮带头把自己腰间的麻衣撕了一大块,文玄杨天邑都照做,只有宋清溪犹犹豫豫,“一定要这样吗?”
他从小家境优渥,来亲卫营里也从来没吃过苦,程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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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从来没派他任务,只当他养老。
柳絮微笑,重复道:“一定要这样。”
杨天邑这几天早就瞧这小子不满了,还是王府亲卫呢,骑几天马就萎了,还不如人家司萍能吃苦。
“拿来把你,”他向来能动手就不动嘴,伸手就开始扯宋清溪的衣服。
宋清溪顿时如惊弓之鸟一般,声音顿时尖了起来,低声叫道:“你干什么!”
杨天邑嘻嘻一笑,“干什么?我还能干什么呀?帮你呗~”
宋清溪敌不过他,硬生生被他扯烂一只袖口,待杨天邑松手后才冷脸坐在一侧。
文玄和柳絮就坐在一旁看着,司萍力气不大,也帮不上什么忙,待杨天邑给宋清溪把衣袖扯烂后才走到宋清溪身边。
宋清溪正气着,感知到有人靠近他,声音冷硬:“不用安慰我,是我不配合。”
司萍手中动作一滞,一瞬间觉得这人有些自恋,她还嫌这宋清溪耽误他们任务呢。
她狠狠捏了几把灰,一把洒在宋清溪的袖口,嘴上嘟囔道:“谁要安慰你啊,你还没抹灰呢。”
宋清溪身子滞住,彻底不说话,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窘的。
“我就说你还不如司萍吧,”杨天邑早就同文玄私底下说过,只这次在众人面前说这话。
“你!”宋清溪气噎。
“你俩都给我闭嘴吧!”司萍被他俩闹得烦心。
“行了,还不趁现在好好休息?你们不累吗?”越靠近河间,他们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打探情况,那还有什么时间休息。
偶尔的拌嘴似乎是赶路时的调味剂,几人一直紧绷的神经这会子隐隐松了松。
杨天邑躺在地上,抬脚轻轻踢了踢宋清溪,“还在生气啊?我跟你道歉行不行?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还爱生闷气啊。”
宋清溪不想理他,只闷声道:“大老爷们就不能生闷气?谁规定的理?”
杨天邑语噎,好似真的没人说过这理。
他只转移话题道:“听柳队说你是河间人啊,就住河间城吗?”
宋清溪似乎被他激了一下,虽然语气不太好,但话变多了不少,“问这么多干什么?”他怼道。
杨天邑瘪嘴,侧身冲着柳絮那一侧,文玄嗤笑他德行,同柳絮还在思索着进河间之后的安排。
司萍也正无聊着,接着杨天邑的话题问,“河间很繁华吗?”
她爹爹曾来过河间,听说那是个很热闹的大城市。
宋清溪沉默许久,他其实都没怎么好好看过河间城,只知道玩的东西挺好,吃的东西挺好,什么都挺好的。
“还行吧。”
“跟上京比起来怎么样?哪个地方好?”
宋清溪不假思索,“河间。”
虽然他爹整天骂他软骨头,他几个姐姐都说他没点男儿气,但他还是觉得河间好。
柳絮问他愿不愿意来的时候,即便他没什么本事,但他还是来了。
或许他还是担忧老爹和几个姐姐,担忧河间城的。
河间好啊……司萍手枕在脑袋后,抬眼看着天上的星星,明明灭灭。
阿爹还说过要带她去河间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