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随远在学长教室一直待到晚饭时间才回寝室，他们宿舍群前几天说好人齐后打扫卫生。
一打开门，一股混杂着汗液和潮湿味道的空气迎面袭来，其中还有点难以形容的下水道味。
他皱了皱眉，目光看向里侧半掩着门的卫生间。忍下不悦坐回自己的位置，从六点半等到七点多。
宿舍长起身在床位和卫生间之间来回好几趟，最后还是忍不住脸色不太好看地抱怨了一句：“说好今天七点打扫卫生的，现在都七点二十了，陈东怎么还没回来，发消息也不回。”
另一个室友正在床上打游戏，闻言头也不抬随口说：“下次再打扫呗。”
寝室长没办法继续忍受厕所空置了一个月后的反味。刚看到柏随远朝厕所望去的表情也不算好，他扬声问：“这...随远你说呢？”
“今天比较合适。”柏随远话讲得平静，语气却莫名有种不容反驳的感觉。
其他两人都不回话了，宿舍静悄悄的。直到快九点陈东才推门进来，他把书包往桌上一甩，随口道：“不好意思，看书忘了。”
寝室长看着他的态度心里有点不舒服，但他不想和对方产生正面冲突。
最后，他还是压低声音在陈东耳边催了一句：“刚才随远说想今天早点干完。”
陈东脸色一僵，他在图书馆研究了半天上学期的成绩，本来以为还不错的排名，一加上综测就什么也不是了。
他觉得那些活动有不少毫无含金量，正气愤不已。回来看到不论是考试成绩还是综测加分都是第一的柏随远，心态就更不平衡了。
“要不是柏随远卡着点返校，我们昨天就能打扫完了。”陈东冷笑一声。说完他想起对方上次那一拳，又接着对床上的室友说：“那就快点开始啊，还躺着干什么？”
柏随远还没开口，那边室友先炸了：“明天再打扫不行？自己迟到还好意思催别人！”
他游戏连输几局，正有气没处撒呢。
“你大爷的，老子刚进来道过歉没？”陈东看着室友乱糟糟的头发，想到对方好像中午就在床上。天天打游戏的人居然好意思看不起他。
而且他觉得男生宿舍脏点怎么了，他在家从来不做家务，不也活得好好的，为这事道个歉已经态度很好了。
“你有病吧，迟到还拽上了？”室友猛地坐直。
“草，你什么语气。”
两人高声吼叫，越吵越凶，震得旁边宿舍都传来开门声。寝室长赶紧上前拉架，生怕又有人打架把辅导员招来了。
两人这才没再继续，寝室只剩下压抑的沉默。
十一点多，爱玩游戏的室友在床上喊了声“熄灯”，陈东阴沉着脸爬上床，宿舍长叹口气也去洗漱。
柏随远忙完电脑上的事，到十二点才躺下。他照常先去华可吟的主页看看对方有没有更新，认真看完了最新的购物分享，然后开始思考租房的事。
学长今天和他提了去公司兼职的想法，对方的公司刚刚起步，虽然架构还不算成熟，但柏随远看过对方的项目想法，觉得前景不错。
学长也很有诚心，给他的兼职工资不少，除了想让他参与项目，可能也是想尽早为自己的公司吸取人才。
群体生活总是会有摩擦，不同性格的人产生碰撞。像是他们宿舍今天发生的这种，可能都不算学校里的大矛盾。
但这样的事不论再小，都无疑是很消耗情绪的，更何况寝室里有陈东这个爱打呼噜的搅屎棍。他想起来，对方今天甚至是完全没洗漱就上床睡觉了。
摇摇头翻出新学期的课表，柏随远立刻决定周二午饭后就去找房子。反正他的生活用品很少，收拾一下搬家很方便。
S大历史悠久，校区都坐落在繁华的市内大学城，附近交通非常方便，房价相对比较高。不过房客流通也快，不少同学会只租住一学期或几个月，因此中介的效率极高。
“这是顶楼两室，采光非常好。”中介穿着套装，露出职业微笑。
华可吟踮脚看了看显得有些旧的柜子，又去检查了一番略有霉味的厕所，心里暗暗摇头。
“这地段比较好，离地铁口只有一百米，价格是xxxx”
这下连对价格不明显程雨濛都听得出来太高了，连忙说：“咱们去看下一套吧。”
中介看出两人的不满意，心中得意。这就是让客人先降低期待的房子，等会儿去看的才是他觉得能够成交的房源。
青年公寓的loft明显设施和家具都更好。挑高空间里，木色家具在阳光照耀下显得很温馨，开放式厨房上的金属灶台被擦得增光发亮。
“S大有不少学生都在这个公寓租房住，离学校只有几分钟车程。”中介递上两瓶瓶装水热情介绍：“楼下管家是24小时服务的，可以代收快递，外卖也有人送上楼。安保非常正规，每周还有附带的一次免费保洁服务。”
华可吟点点头，这个距离她完全可以买辆自行车上下学了。
二楼还有个小储藏室，中介很有眼力见地建议：“可以改成衣帽间，你们这种美女衣服肯定不会少啦，哈哈哈哈哈。”
忽略中介油腻的笑容，华可吟仔细检查了一番房间里的储物空间。
程雨濛坐在裹着塑料的床垫上试弹性，华可吟迅速在心里规划了一下。宿舍渐渐要放不下她的物品了，衣柜和桌面都放满各种各样的东西。
她的自媒体副业决定了她得购买、对比更多商品，现在这堆东西终于有了去处。
目光从开放的二楼空间朝下看，光线不错的阳台前甚至能搞出一个背景整洁的拍摄场景。
中介觉得这单要成了，目标突然转向另一个客户：“这位美女要不要也租房啊，旁边那间刚空出来。”
“我住段时间看看这房子到底怎么样吧。”华可吟找理由一口回绝坚持不舍的中介。她出发前就问过，程雨濛这几个月要泡在工作室，还不打算租房。
没敢表现得太过满意，华可吟又砍了砍价，才拿过中介递来的租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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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同，准备去店铺里认真看过再签。
三人出门走向电梯，谁都没注意走廊尽头跟在另一个中介身后的高大男生。
柏随远正皱眉查看隔壁房间，他用手机一一给水电表和房间墙面留档，才又低下头继续细读租房合同。
“帅哥，你真专业。”中介都没想到看起来就是个没毕业的男生，租房时居然这么仔细。
柏随远闻言没答话，而是直接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电梯门缓缓关闭，华可吟突然打了个喷嚏。程雨濛猛地抬头：“我去，这不会甲醛超标吧？”
中介连忙摆手澄清：“这间房都装修完好几年了，租户都走过三个了。”
“不是不是。”华可吟揉着鼻子嘟囔：“不好意思，可能突然鼻子受凉了。话说…我们有漏看什么吗？”
*
宿舍里只占了三、四平方的东西，华可吟蜗牛搬家似的忙了两天才整理好。留下一套洗漱用品和几件衣服，其余的都被一箱一箱搬到新家。
在网上购买的新家具和装饰品也到了，华可吟把公寓布置成暖色系的温馨小屋，在空处摆了不少毛绒玩具陪她。
周四下午，她邀请程雨濛来自己家住，两人瘫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聊天。
“明天你们是不是又要换了？”程雨濛吃着薯片算算日子。
“嗯。”华可吟喝着果汁点头。
“可吟。”程雨濛转过身说：“明天我有事，没办法来陪你了。”
华可吟刚想说没关系，就想起来这特殊的节日——2月14日情人节。
“是和楚以诚？”
“嗯...”程雨濛眼神飘忽，躲避华可吟八卦的视线。
“哈哈哈哈，行，去吧去吧。”华可吟笑着拍她：“约会愉快哦～”
“也不是啦，就吃个饭。”程雨濛有点不好意思，立刻转到了另一个话题：“哎，那他到底算不算在追你？”
其实她毫不怀疑柏随远喜欢华可吟，她作为好朋友，觉得认识华可吟的人里不喜欢她的很少。
华可吟当然知道“他”指的是谁。最近几天太忙，华可吟没看到柏随远的身影，两人也没有发什么消息。
“...”华可吟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她觉得柏随远上次在车站的问话，还有新年准点的电话都有点暧昧。和刚认识时几乎不理人的态度一比，示好得很明显。
但对方像最近一段时间这样样完全断联的情况也不少，现阶段，两人还没到那种心照不宣的关系。
比如现在，明天就要互换了，对方居然提前一个消息都不给她发，搞得华可吟一整晚都频频拿起手机检查新通知。
最后，还是华可吟先打字。
—sing：我接下来几天没有事，打算就在家待着
等了十几分钟对方才回复。
—road：我也是。
华可吟看着那孤零零的三个字，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爽。
话少无聊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