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苏一转头，很不想打扰这两人间的粉红泡泡，她甚至想直接找个借口出去转一下午，毕竟医生也说华可吟没什么事。
但早上的电话里华可吟的奶奶不放心还要来看看孙女，所以她还是开口了：“可吟，你奶奶说要带小点一起来，他们都关心你住院的事。”
华可吟点点头，她和表妹小点的关系很好，这有几个月没见了。
“阿姨，那我先走了，我买的十二点的高铁票。”柏随远很有眼色地说。
“小柏，阿姨开车送你去。”
“不用，您在家陪华可吟休息吧。”
“可吟也没什么事，阿姨去拿钥匙。”孟苏不好意思让柏随远做一早晨饭，再独自坐地铁去高铁站，转头对华可吟说：“你也一起。”
三人花半个多小时就开到上阳市高铁站进站层，路上华可吟偷偷朝后看，柏随远的手指有节奏地在膝头轻点，心情很好的样子。
孟苏眯眼笑说：“可吟进去送送小柏吧，我等会再开过来接你。”
柏随远随身连个包都没带，两个人进站后手插在大衣兜，静悄悄地往进站口走。
两人本来是并排的，但柏随远的步伐比华可吟要快一点，没走几步就变成了一前一后。
这样的情况太常见，从两人第一次互换回校开始，华可吟就追不上这男生疾步快走的背影，她都习惯了。
脑袋里想着柏随远早上怪异的举动，华可吟双腿机械地朝前走，身体突然撞到了什么。
大衣绒毛的质感蹭过鼻尖有点扎，华可吟下意识地先说了句“对不起”，一抬头，发现自己撞在了柏随远怀里。
“你在想什么？”男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没什么…”华可吟连忙后退了两步，祈祷柏随远不要再问下去了。
没想到他就真的没再说话，一言不发地走到靠近入口的一排空座位。因为是工作日，四周的乘客不太多，两人隔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华可吟觉得今天一整天气氛都很奇怪，想说点送别的话赶快离开，又不知如何开口。
就在华可吟终于忍不住要说出“我先走了”的前一秒，柏随远说话了。
“篮球。”他语气淡淡道：“养身体这几天最好还是别去聚会了。”
“哦对。”发生这么多事，华可吟差点忘记和林逸阳还约了几天后去看球。
“现在就发吧，免得忘记。”
华可吟也觉得这种聚会临时不去最好早点说，免得人家安排时为难，她立马打开手机发微信。
—sing：逸阳，不好意思啊。【猫鞠躬】
—sing：后天的篮球场我可能去不了了，希望你们玩得开心哦。
没想到对面林逸阳秒回微信。
—Shark34：是有事情吗？没事的，下次一起玩。
—sing：有点感冒。
—Shark34：可吟，照顾好自己【脸红】
华可吟想再解释几句，答应的事临时放鸽子她觉得很抱歉，正打字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
“可吟。”柏随远字正腔圆地说：“我也叫你可吟，可以吗？”
“行...行啊。”不是一般都叫她全名的吗，华可吟脑袋里沉甸甸的。
柏随远转过身注视华可吟，音量在不算吵闹的候车厅里很清楚：“可吟，你有喜欢的人吗？”
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华可吟用余光扫了一眼，不敢转头对上那道灼热的视线。
她摇摇头，真的觉得有大事不妙。
都是成年人了，她察觉到现在的气氛和柏随远问出这话的意思，可是一时间竟没法思考。
柏随远好像还想说什么，检票的提示广播却突然响起。
嘈杂的背景音里，华可吟看到柏随远的嘴巴动了动，却没有听到这句话的具体内容。
“开学见。”柏随远最后说了句道别，走向检票的队尾。华可吟觉得自己看到了他转身时嘴角一个浅浅的弧度。
*
柏随远上车找到自己的位置，旁边是一个中年大叔。
他坐下后打开手机里华可吟微信头像的大图，看着看着就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
他猜华可吟听懂了，对方那么聪明，肯定知道他的意思。
表达了好感后的柏随远觉得自己进入到攀登高峰的第一级台阶。
他点开华可吟粉丝最多的视频平台，非常郑重地从第一个视频开始“考古”。一点也不舍得快进，四十分钟的路途才看完华可吟帐号的一小部分内容。
旁边的大叔在柏随远刚上车就注意到他了，毕竟人类的审美是相似的，同性也会忍不住欣赏帅哥。
等到柏随远在云州站下车后，大叔在位置上摇摇头，把自己手机里的某音app删除。
邻座的帅哥穿得人模人样的，却一坐下就开始傻笑，后来甚至边捂着嘴巴笑边拿手机看了一路短视频。
人，还是得少刷短视频。没见那个看起来挺聪明的年轻帅哥，刷视频都刷傻了吗？
柏随远看手机看得开心，另一边的华可吟却完全看不进屏幕。
中午玩手机的人更多，朋友们有不少刚看到新闻来关心她的，还有嗅觉灵敏的广告商已经给她发了合作邀请。
华可吟是不打算在自己账号上专门就救人的事情发一期视频的，因为事情原委在采访里说得很清楚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一瞬间跳下去的并不是她本人，她没办法怡然自得地转述出当时的心理活动。
回绝完消息，想要转移注意力的华可吟打开视频软件的后台，手指随意划进消息界面。
一点进去就是连着十几条同一个人点赞自己早期视频的提示。
这种情况并不少见，华可吟的眼神从上面掠过，却突然发现对方的头像有点熟悉。
这不是...柏随远的微信头像吗？
华可吟脑海又一次仿佛被格式化，脑细胞一想起车站里柏随远的那个问题就立马罢工。
她愣了半晌，最后点进这个账号，发现对方有1个关注、0个粉丝。
最后，她还是放弃切换小号来关注这个账号的计划，偷偷把他的uid复制到了备忘录里。
华可吟很想劝自己是误会，对方只是因为这次意外多关心了自己一点，可是柏随远昨天晚上和今天上午的温柔行为呢？
嗯...男生喜欢上自己也无可厚非，柏随远也高帅人又正直。
她惊讶的只是柏随远看起来每天都一本正经的，和自己互换的几次也都非常有距离感，怎么突然之间就有了那个意思。
对，就是互换！华可吟迅速找到了疑点，她猜测柏随远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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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本来就没什么熟悉的女孩，没看他妈甚至要介绍同龄女孩给他认识嘛。
就像是“吊桥效应”，一对正值青年的男女在遇到意外时更容易分不清心动的来源。这是幻觉。
虽然不觉得谈恋爱就必须得结婚，但华可吟也是一个对待感情较为认真的人。她的计划里会在本科期间谈一到两场校园恋爱，期望都是成熟、自然的感情。
现在和柏随远的接触，因为互换的存在，像一个“作弊器”一般搅乱了两人的正常接触，这完全不在华可吟的预想当中。
可对方什么明显的举动都没做，“他对自己有好感”也只是猜测。华可吟想要拒绝，却不能直接发消息说自己现在还不打算谈恋爱，这太奇怪太突兀了。
她挠挠头，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人不是上次在办公室还当不认识自己吗！
孟苏从后视镜看到女儿出来以后就红扑扑到的脸，现在又摸起脑袋，那样子像极她小学周末不愿意上芭蕾兴趣班的时候。
正怀念孩子童年的妈妈微笑地摇头，一路上都没开口说话。
*
其他同学的寒假可能是放松的时候，华可吟却在养了几天身体后就继续安排新的拍摄计划。
冬天快要过去，各个女装店都提前准备上新的春装，华可吟也有几家经常合作推广的店铺寄来衣服。
其中有几件外套，室外拍摄的景色比室内好，华可吟花两天在上阳市一个景色漂亮的公园拍摄。
虽然效果很好，但女装拍摄酷爱不合时宜的露腿。人们大多不会这样穿出门，但拍摄产品图的时候又约定俗成地光腿拍，这让她非常不幸地又感冒了。
而柏随远自从上次回去后就没再联系过她，搞得华可吟几乎要怀疑那天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了。
她在空闲时间总是想起十天前对方的表现，屡次忍不住点进他的微信，可柏随远的朋友圈仍旧只有学校要求的任务转发。
今天和爸妈一起去高铁站接外地回来的舅舅一家，华可吟站在出站层又想起了那天柏随远临走时留下的背影。
站在春运期间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华可吟复制备忘录里的那串id打开搜索栏输了进去。
仍旧是关注1、被关注0的账号，连背景图和简介都没有。看得出柏随远真的不怎么玩娱乐软件，因为对方连收藏夹都没关。
人难免会有好奇之心，华可吟大拇指一划，收藏夹里居然全是自己的视频。
她的脸微微发红，安慰自己可能是朋友的支持。
…可能吗？单纯的异性朋友可能在几天内点进每一条视频，挨个给她点赞收藏吗？
想到开学后两人还会有因为互换不可避免的接触，在接到小舅和表姐后回家的路上，华可吟仍旧有些发呆。
“可吟，你今天怎么了？”表姐孟雪乔坐在华可吟和她爸中间，很奇怪平时话多的表妹今天怎么这么沉默。
“我，我昨天熬夜有点困。”华可吟随意找个理由，说到最后却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还好她反应快用纸捂住嘴巴。
感冒人是这样的，她两个兜里都是满满的手纸。
这句话好像点穴一般，小舅在一旁立马开始吐槽起表姐：“现在年轻人都是美国作息啊，你姐天天中午才起床，晚上也不知道拿着手机在玩什么，待在家里不运动才会抵抗力这么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