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韫从酒吧出来时,温栎的车已经停在门口了。
他一如既往般沉稳,手掌搭在方向盘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
仿佛在这里等她,并不是什么难熬的事情。
可明明……
他是日理万机的温总。
每天忙得连饭都没时间的人。
要是换一个人,早就应该愧疚感动到五体投地了吧。
可偏偏,司韫是个白眼狼。
不仅不会感激,还觉得反感,被控制的反感。
司韫拉开车门上车,温栎挑眉扫过来。
“今天怎么那么早走?”
司韫喝了酒,就来劲儿了。
她侧身贴上去,迎顶着他的眸光,笑。
“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
“老公。”
最后这两个字,像是在嘴里反复咀嚼过后从牙关挤出来的。
透着几分妩媚的挑逗,又像是赤裸裸的调侃讽刺。
端看听者是什么心态。
“你喊他什么?”
身后莫名有股危险的气息逼近。
熟悉的气息之中掺杂着明显的酒气。
男人的嗓音喑哑透着一股明显的怒意。
司韫的身子一僵,实在是因为这个声音,她过于熟悉。
温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的身后。
似乎饶有趣味地看着,想看她如何解释一般。
司韫扭头,转身。
男人微俯身将胳膊搭在车窗框上,贴近的脸颊所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脸上。
极为明显的酒气。
因离得近了,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眼眸里的红血丝。
痞帅的美式寸头与黑色的耳钉将他本就精致的轮廓衬托得越发立体。
以往让司韫上头的脸,在这一刻间突然归于平凡。
挺没意思的。
司韫的眉眼紧皱在一起,抿直的嘴唇透着一股冷漠。
“沐总,你越界了。”
一语双关,一指沐驰贴的太近了,二指沐驰不该问她的私生活。
沐驰贴近的距离没有丝毫撤退,反倒偏执地问她。
“我问你,你刚才叫他什么?”
沐驰陡然拔高了的音调,引得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离得近,司韫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脖子上明显的青筋蚺起。
无一不在昭示着他的愤怒。
司韫的语气很平静,淡淡道:“老公。”
她说,她刚才叫温栎叫老公。
沐驰不懂,为什么前段时间还好好的。
突然间,一夜之间,司韫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叫温栎叫老公,谁给她的胆子?
把他当什么了?
沐驰讽刺地把“老公”两个字在嘴里咀嚼后吐出,极为明显的阴阳怪气。
“那我呢?”
司韫略微思索片刻,“甲方,股东。”
唯独没有一丝暧昧关系的身份。
司韫礼貌地勾唇笑道:“沐总,等改天我们的结婚请帖印好了,我们夫妻两人亲自给您送去。”
“你又闹什么?”
夏风拂过,吹散了沐驰脸上的酒气。
让他有几分清醒。
司韫不可能会跟温栎结婚!
一定不可能!
她总是这样,一生气一吃醋,就喜欢闹些事儿来故意让他吃醋。
叫什么老公,说什么结婚请帖,不就是看见他在这里。
故意说给他听的吗?
这小祖宗,总喜欢玩这出。
算了,谁让他惯着她呢。
沐驰想通了这出,脸上的怒气逐渐消散。
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你又生什么气?”
“老麻烦温总不好,知道吗小孩。”
隔三差五地闹脾气,不就是跟小孩一样吗?
温栎在旁边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
司韫伸出戴着钻戒的手指,轻轻摁了一下车窗上升的按键。
车窗缓缓上升。
沐驰的胳膊被挤了出去。
司韫脸上一直挂着一副假笑。
“沐总,有没有人说过你……”
“神经病?”
随着司韫最后一个字说完,车窗完整地关上了。
沐驰被完全地挤出车外。
他的薄唇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司韫权当他发神经,收回视线,扭头,看向温栎。
“开车,回家吧。”
“嗯。”
温栎的手搭在方向盘上,引擎发出轰鸣声,油门一松,跑车像架在弓上的箭般飞射出去!
身后,沐驰低头掏出手机,给郭亭煜发了个信息。
“韫最近又闹什么脾气?许祺不是帮她搞出来了吗?”
此时的郭亭煜,正跟顾景阳待在一起。
昨晚的顾景阳像是疯了一样……
攥着他的领带吻他,骂他,折磨他……
“郭亭煜你清高啊,口口声声说爱我,你却把老子当替身是吧?”
“怎么?把老子玩弄在股掌之中,像个傻子一样对你掏心掏肺的,很爽是吧?”
“不是要帮司韫吗?跪下啊,求我啊!”
“你特么……”
郭亭煜弯下的膝盖还没跪下,就被顾景阳一脚踹翻在地。
顾景阳的眼眸猩红得厉害,眼泪与窗外的霓虹灯将他衬托得破碎感拉爆。
顾景阳跪在地上,揽着他的腰,仰头,以一种质问的口吻,问他。
“在你心里,到底是喜欢我,还是连阳?”
“你是不是……一直都把我当成他的替身?”
郭亭煜从没见过如此卑微的顾景阳。
他低头垂眸,抬手捧着他的脸,用指腹轻轻擦拭他脸上的眼泪。
“阿阳,我……”
“你闭嘴!别叫我阿阳!”
郭亭煜陡然拔高了音调,几乎是以一种怒吼的语气喝道:“顾景阳,连阳他死了,他早就死了!”
“你为什么要跟一个死人去比较,有什么意义吗?”
“有!”
郭亭煜哑然,想说的话像是被棉花一样堵在嗓子眼里。
爱吗?
肯定是爱的,顾景阳和连阳完全是两个人。
这么多年的陪伴,说对顾景阳一点爱都没有,那是假的。
但他很清楚,顾景阳跟他这种人不一样。
顾景阳就应该像一个正常人一样,跟女孩子结婚生子,而不是跟他一起下地狱!
再爱又如何?不过是再拖他几年的青春罢了。
郭亭煜闭上眼,仰头不再看他。
“不爱。”
“我只把你当成是连阳的替身,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
顾景阳爬起身,一拳头重重砸向郭亭煜的侧脸。
郭亭煜一个不防,被砸倒在地!
顾景阳冷嗤一声,“难怪你跟司韫能混在一起,玩得那么好。”
“你们两个都是一路货色,白眼狼!”
“不是要求我帮你们吗?”
“郭亭煜,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