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路拉着满满一车的货进院子的时候,不少人都看见了。
不过她忙着呢,哪来的功夫和她们打嘴炮。
今天进的货够她卖一阵子的了,一部分堆进仓库,一部分拾掇拾掇今晚就拉出去亮亮相。
该买的都买上之后,江路想起了什么,绕路来到机械厂,找到陈晋,递给他一串钥匙。
“我搬家了,今晚你接了斐斐直接去我新家,就是之前李奶奶那个院子。”
江路被学校开除的事,经过一个中午,已经在西江县几个大厂子的工人之间传开了。
这年头被公家单位开除的情况可太少了,出一件,大家能聊很久。
陈晋也知道了,不光被同事调笑,还被师父黄总工念叨了几句。
陈晋倒是想请假去找江路,可是根本找不到人,只听人说,“江路啊,骑着她那辆三蹦子很威风地出了城,可能又去哪个村里了吧。”
陈晋接过钥匙,从兜里掏出十张大团结,塞给江路,问:“你怎么就被学校开除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钱是他预支的工资。
江路低头看陈晋塞过来的钱,数了数,又把钱塞回去,说:“没什么误会,我本来就不想干了。”
陈晋不接钱,在思考江路的话,好像是想明白了,说:“那不干了也好,这钱你先拿着,等你手里有钱了再,再还我。”
陈晋这番话说得很艰难,事情的变化超出他的想象,他不知道如何应对。
就连江路,他好像也不认识了。
江路无视陈晋细微的情绪,嘱咐道:“对了,那是我的房子,你不许让你爸你妈还有那四个进来,一步都不能进!”
“我知道了。这钱你拿着。”
陈晋还在纠结这事,江路不知道陈晋是怕自己饿死还是怕饿到他女儿。
非要给,那就收着吧。
江路把十张崭新的大团结团吧团吧塞进自己刚买的小背包,便离开了。
这个小背包是江路学着其他人,特地买来装钱的。
等到了大学街,天已经开始暗起来了,来得早的都已经占好位置了。
五年了,好像也没什么大的变化。
江路心中感慨着,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到摊位上,现在她是这条路上讨生活的人了。
这里的摊位主要分为两大块,有油烟味的小吃摊们自觉聚在一边,剩下的衣服摊,首饰摊,盗版耳机等等则在另一边。
江路四处观察一番,骑着三蹦子“嗖”地一下停在空出来的摊位上,拿出自己的衣架,一件一件地挂好,又把便宜的短袖里最好看的一批放在显眼的地方。
江路旁边也是卖衣服的,摊主是个比江路大点的女人。
和江路略显豪华的配置相比,隔壁的摊位看起来更像一个真正的地摊,一辆人力三轮,地上用塑料布垫着,摆好了衣服,一边竖着价格牌:地上的三块一件,车上的五块一件。
赵美丽抬头看向江路,明显对方的货比自己的好,准备也更充分。
自己的生意大概要受影响了。
不过,年轻的小姑娘怎么看都不像愿意守着摊子赚点小钱过日子的人。
等她不来这里摆摊了,她的生意就又回来了。
这条街的消费主力军就是周边五个学校的大学生,还有住在这附近的教职工家属。
江路整理好自己的摊位没多久,就有两个结伴的女学生看了过来。
她们一眼就看上了挂在最外面的略修身的暗纹印花吊带裙,上面搭着一件同色花纹皮衣,裙子的垂坠感很好,皮衣就更不用说了。
或许是因为这是地摊,给了两人勇气问价。
“这个是一套的,一套90。”
两个女学生顿时睁大了双眼,这可是地摊啊,是来抢钱的吧!
不过地摊上,砍价对半起,不需要理由。
“四十一套,我和我姐妹各拿一套。”
这下轮到江路震惊了,现在的学生砍价可比她们当年狠多了。
“妹妹,四十真的不行,这个价格我都拿不到。”这是真话,搭上油钱的话。
江路一幅聊都不想聊的态度,直接从衣架上拿出另一款,是一件渐变衬衫,粉蓝色的,在江路的大灯下照着,也非常好看,“这个四十,也很好看。”
两个女生不搭话,不过大概是真的很喜欢那件套装,又说:“那六十一套总可以了吧,九十真的太贵了。”
正好,又有人围了过来,她看上的是车上的短袖,看起来还是能穿的,试探着问:“这衣服多少啊!”
江路看了一眼,说:“车上的三块一件。”
地摊货,这个价格,买的安心。买!
那人一口气买了四件,递给江路十二块,江路一边数钱,一边替客人折好衣服递给她。
看着两个小妹妹还在犹豫,江路叹口气,说:“这个确实就这个价,不如你们来这边看看,自己搭配,十几块就够了。”
江路指的是另一个衣架上的衣服,进价两三元那批。
两人望过去,其中一件不知怎么的就打动她们了,还真让她们看上了,拿出来对着自己比来比去,开开心心地掏了钱。
开张得如此容易,江路脸上的笑有点压不住,相比之下,隔壁赵美丽的表情就不是很美妙了。
如果没有江路,刚才买了四件短袖的人说不定就在她这里花钱了。不过要是没有她,可能那人也不会走过来。
赵美丽就这么安慰着自己,守着自己的摊。
后续的发展果然不出江路所料,一晚上营业额就有三百。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里离家太远了,到家比之前又晚了几分。
院子黑乎乎的,屋子里的灯光透过窗户给了江路指引。
引擎声刚刚传到,陈晋便出来打开了院门,江路顺溜地把车停到目的地,陈晋帮着江路把衣服搬进仓库。
斐斐从房间里跟出来,圆圆的眼睛看着爸爸妈妈动作,心里的不安终于消退了几分,随后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这几天,斐斐从家里,搬到学校宿舍,再到今天跟着爸爸来到这个院子。
爸爸对她还是很好。
见到妈妈的时间变得很短,她还是能感受到妈妈对自己的爱。
可是她就是害怕。
爸爸妈妈之间的奇怪让她慌张,这几天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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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乖乖的,不问不闹。
到此刻,看到爸爸妈妈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那些被强行压制的情绪一下子找到了突破口,释放出来。
听到斐斐的哭声,两人放下手里的东西,齐齐跑过去。
江路蹲下身,抱住斐斐,自己的眼角也有点湿润,轻轻抚着斐斐的后背,温声说:“告诉妈妈,发生什么了?”
斐斐说不出来,只一个劲地在妈妈怀里哭。
陈晋蹲在母女俩的身边,眼里都是关心,他想伸手把两个人一起抱在怀里,可是他好像没资格抱了。
场面很快变成了江路和陈斐斐互相靠在对方身上,一个大声嚎哭,一个轻声抽噎。
陈晋想了想,起身继续去搬车上的货物。
等两人哭够了,陈晋也搬完了,领着两人进屋坐着。
卧室南边的小房间正中放了张桌子,一边还有炉子,上面温着江路的晚饭。
江路和斐斐坐在一起,斐斐的眼角还挂着泪珠,但是注意力已经在饭盒上了。
她已经吃过一顿了,但是她还想吃。
江路打开饭盒,今天是炒鸡蛋。
江路拿了碗筷,给斐斐挑了一部分,伸手去抹斐斐的眼角,说:“吃吧。”
陈晋就这么看着两人吃。
今晚斐斐这样,怎么也得看到斐斐入睡才能放心走。
陈晋一直在思考,他隐隐猜到斐斐的哭闹来源,父母的变故,长时间见不到妈妈……都有可能。
他有个冲动,想带着斐斐陪着江路去摆摊。
这个想法在他心里盘桓了很久,不断地计算利弊。
然后,就看见下午塞给江路的十张大团结又回到了自己跟前。
江路头一昂,把小背包里的大小票子都抓了出来,丢在桌上,说:“看,我有钱了。你的我就不要了。”
陈晋陷入沉默。
斐斐知道钱,但又不是特别理解钱的含义,只是看着爸妈又变回熟悉的样子,妈妈还很高兴的样子,她也跟着笑起来。
等了很久,陈晋终于憋出一句:“你摆摊的时候是不是特别忙?”
江路说:“那不是废话吗?不然哪来的钱?”
陈晋收起自己那可笑无用的一百块钱,放弃了带着斐斐跟着江路去摆摊的想法。
在舒服的环境里,斐斐放心了,头一点一点地快要睡着。
两人差不多是同时注意到的,陈晋说:“你先去洗漱,我带她睡觉。”
顿了顿,陈晋又说:“以后你要是回来得晚,我先带着她睡觉了。”
江路点头。她也累了。
斐斐几乎不需要哄,陈晋在床头陪了一会儿,走出来的时候,正好撞上江路。
江路拦在陈晋身前,陈晋低声说:“我得回去了。”
江路反倒双手抱臂,定在了原地,说:“咱俩离婚也有几天了,你妈有没有给你介绍新的媳妇?”
陈晋的头更低了,不管事实如何,他都不想和江路聊这个问题。
以前还没离婚的时候,他也能意识到江路的强势,控制欲,占有欲,偶尔还有点针对自己的小恶劣,现在离了之后,江路完全不遮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