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特里雨林的晚上比白天更热闹。大部分动物昼伏夜出,想要全面了解生态,夜间观测必不可少。
今夜月朗星稀,气温回升,是观测的最佳时机。陆辰等人兵分两路,一组观测夜莺等鸟类,一组观测其它动物。
由于云舒寒是第一次夜间工作,陆辰为她做足了准备。驱虫液、头灯、手电、打火棒、冲锋衣和防水鞋,一样都不少。
为了防止她走失,刚离开营地陆辰就给她系上安全绳。
云舒寒感觉自己像是被家长带出门的小宝宝,有点滑稽又安全感满满。
银色的月光铺满大地,给郁郁葱葱的大树染上了一层白霜。云舒寒抬头看,树影婆娑,白天绿幽幽的森林此时平添了几分神秘感。
两人踩着落叶“咔嚓咔嚓”穿梭在林间,蛙叫声此起彼伏传入耳畔,间杂着蛐蛐声,鸟啼声……仿佛在合奏一场盛大的交响乐。
陆辰告诉她,如果在夏夜,还可以看到成片的萤火虫在林间飞舞。云舒寒想,那该多美呀!
“你有录视频吗?”
“没来得及。”他说那次是在美洲的雨林考察,任务重时间紧,“有些美好记忆留存在脑海里就够了。”
云舒寒很好奇,“美洲雨林的鸟儿和咱们这儿相差大吗?”
“物种上会有差别。比如我们一会要观测的夜莺,全球共有90多种,我国只有8种,在亚特里仅有两种。还有一些鸟类,是我国特有的,比如朱鹮、中华秋沙鸭、红腹锦鸡等等。”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到了森林边的河谷旁,这里大树相对较矮,夜莺喜欢停留在低矮的树枝上。
陆辰找到块相对较平的地儿,架好设备,让云舒寒守在五米开外的草丛旁,然后到周边巡视环境。
为了吸引鸟儿,云舒寒把所有灯源都关了。她盘腿坐在地上,拿着观鸟镜,从灰暗的灌木丛缝隙中,可以窥见几米外大树的所有动态。
就在她观望时,突然看见一条蛇朝她的方向吐信子,她“啊”的一声瘫软在地,观鸟镜也因此掉落。
不远处的陆辰闻声赶来,见她抱头缩在灌木丛旁,原本单薄的身子在黑夜中更显清瘦,还没等他问,察觉到动静的云舒寒快速爬向他,扯着他的裤脚睁着惊恐的眼睛比划着,“那边有蛇!这么大一条!”
陆辰看她吓成这样,想要扶起她,但她腿软站起不来。“别管我,快去抓蛇!”
他轻轻地走到灌木丛前,打着灯光一看,那条蛇在十米开外的草丛里趴着,抻着脑袋四处探望,他再仔细照了照,眼神充满惊喜,“啊!是横纹钝头蛇,别怕,它无毒!”
云舒寒听他这么说,欲哭无泪,“你倒是抓呀!”
“这蛇不主动攻击人,还挺漂亮。”他欣喜地向她解释,“它喜欢吃蛾子、青蛙、蜥蜴,性格比较温和。”说着他蹑手蹑脚慢慢靠近它。
等了一会,听后边没有丝毫动静,云舒寒转过头去,见陆辰正拿着相机拍照,完全没有驱赶的意思,正想说话,陆辰喊她,“来,帮我打个光。”
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雨林里蛇类很多,你以后不可避免会遇到,如果不想办法克服,再遇到时我不在身边怎么办?”他压低声音鼓励她,“别怕,我在这儿呢,你轻轻走过来,举着手电就可以。”
云舒寒不情愿地撇了撇嘴巴。
陆辰像哄小孩似的,温柔笑道,“它属于小型蛇,不到半米,真的不伤人。有我在,你不会受伤的,相信我!”
云舒寒听他这么说,又见他态度坚持,只得缓缓站起来,慢慢挪动脚步一点点靠近他。
等到了跟前,陆辰让她拿着手电高举至半空,她闭着眼睛,哆嗦着,听陆辰的指挥移动手臂方向。
“好!”此时光源在蛇的左上方,角度和光线正合适拍照,陆辰赶紧按下快门。
又是一阵静谧,云舒寒缓缓睁开眼,那条蛇就在她正前方一米开外,她心一紧,咚咚乱跳,呼吸瞬时滞住,忙闭上眼。
陆辰趁机向她科普,“你看它,若要攻击人,会乖乖待在原地让你拍照?你仔细看看,它有风吹草动自己就缩成一团,是不是和别的蛇不一样?”
云舒寒睁开右眼瞄了瞄,后来在陆辰鼓励下又看了两眼,还真是他说的那样,小小的一条,深灰色的躯体上布满黑白斑点,在灯光下看确实挺漂亮的,紧绷的心稍稍缓和了些。
陆辰见她脸色恢复平静,拿出小刀在木桩上划了几片木屑,然后将打火棒用小刀轻刮了几下,“嚓”一声,擦出的火花瞬时将木屑点燃,他拿起燃烧的木屑丢向小蛇,“哗啦”一声,横纹钝头蛇迅速逃离。
他把打火棒递给她,“蛇怕火,如果身边没有雄黄,这个也管用。”
云舒寒捏住打火棒,心安稳下来。
两人重新蹲守原地。等得无聊了,她问他,“听说你常年在外考察,独自一人时,遇到危险或是突发状况不害怕吗?”
陆辰目光深沉,想起他读博时,在明珏山采集动物标本差点摔下万丈深渊的事,幸亏他在惊恐中抱住一棵大树,使劲浑身力气手脚并用爬上了崖边,才保住了性命。
遗憾的是,他的随身物品全部滚落山崖,里面有昂贵的观测设备和两个月考察所得的珍贵数据和资料。
那晚他在寒风凛凛的山林中沉郁到天亮。伴着掌心和脚踝传来的阵阵疼痛,他想起当初因选择喜欢的生物学和父母闹僵以致不常来往带给他的失落和惆怅;又想起自己为研究课题废寝忘食,日夜颠倒所付出的艰辛和努力,还有一路跋山涉水,不畏山高路险的精神和勇气,似乎都在“这一摔”中消失殆尽了。
“那你最后怎么从阴影中走出来的?”云舒寒身同感受,迫切想得到答案。
“热爱能抵万难。”陆辰说这话时眼神明亮,如同夜空中璀璨的星星。“因为热爱,能不计较得失,能全身心投入,能在千百次被打倒后又重新站起来!”
“即使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
“是的。”他没有丝毫犹豫回应她。
云舒寒的心微微一颤。她自问就算满腔热血对待工作也办不到抵万难。
“为什么?”她问。
陆辰凝视着她那双好奇的眼睛,也说不上为什么。迟疑了一下,他罕见地聊起了他极少人知晓的童年往事。
“我从小便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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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爷爷观鸟。那时爷爷家的房子后面有一大片山林,鸟儿种类繁多,印象最深的就是成群的黄胸鹀。每天天不亮我就起床,跟在爷爷屁股后面,每发现一种新鸟,就会拿笔画下来。”他笑,“虽然画得不像,但那段回忆幸福了我整个童年。”
“那画现在还在吗?”
“早没了。”他神情黯淡下来,“我读小学那年,那片山林被征地开发,爷爷的房子迁到县里,我也去城里读书了,再也没看到过那么多鸟儿了。”
“但对鸟儿的热爱一直没减退过。特别是后来我从新闻上看到鸟类的数量和栖息地逐年减少,那时就暗下决心要用毕生精力去保护它们。”
“你做到了。”云舒寒心生羡慕,“能一辈子做一件自己喜欢的事,还能养活自己,是多少人的梦想啊!”
“你也可以。”
“我?”她苦笑,“我连辞职都是被人激的。”接着她说了在职场上被霸凌的事儿,“现在回想,我感觉像是被人做了局,遂了他们的意。但我不甘心啊!我那几年的辛苦和努力都白费了!”
“我不这么看。”他认真地看着她,“你所经历的失败,会帮你看清、纠正眼前的路,你拥有的技能和工作经验,在其它地方同样用得着,你看你帮我做的那些表不就是个例子?”
云舒寒心情转好,嘴角漾着笑,“你真会安慰人。”
陆辰也笑,“人永远都不要妄自菲薄。我要是那次放弃了,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充实地活着。”
云舒寒再次看向他,四目相对,陆辰的眸子晶亮有神,仿佛能摄人魂魄似的。她倏地收回眼神,脸颊微热,不自然地看向别处。
陆辰挠了挠头,心里有种别样的感觉。他不清楚为什么,在考察路上遇到过那么多人,只有她,能让他敞开心扉述说往事。
两人各自怀揣心事。周围的一切静得那么不合时宜。
突然,一阵婉转的“啾啾”声响起,陆辰拿起观鸟镜循声看去,一只羽毛呈黄黑色的毛腿夜莺站在枝头鸣叫。
两人屏气凝息,无声地调试设备、录制、记录,配合默契完成了这次观测。
半小时后,两人向树林深处走去,接下来,他们要观测猫头鹰。
即使常年生活在城市里的人,对猫头鹰也不会陌生。这种鸟分布广泛,人们很轻易见到,电视里、网络上随处可见它们的照片。
云舒寒起初看到它们时就觉得长得阴森可怕。黑黑的夜里,身披褐色外衣,铜铃般的大眼睛像两只手电在夜色中270度扫射,悄无声息地锁定猎物后,闪电般俯冲迅捷地叼走猎物。
冷静沉稳地捕猎,冷酷可怖的外形……云舒寒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凉,行走速度不自觉减慢。
可这次他们却很轻易地看到了猫头鹰。随着陆辰手指的方向看去,七八个“手电”分布在树干两端,云舒寒只看了一眼便心惊肉跳。
她帮陆辰摆好设备后,便躲在旁边的灌木丛里不敢出来。
陆辰知道她怕,也不勉强她。他把设备都打开,正准备观测时,突然对讲机里传来姜泓的声音。还没来得及细听,一只受了惊的猫头鹰向云舒寒的方向俯冲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