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终于回到了佩内洛普的住宅,雨已经下得很大了,雨水劈头盖脸地打在他们的身上,使他们的衣服都湿透了。寒意透过湿透的衣服渗入他们的骨髓,他们不禁打了个寒战。
他们跌跌撞撞地进了屋,仆人迅速为他们脱下外套并裹上毛巾。
管家里德道:“艾米莉已经为你准备好了热水,女爵。”
淋得像落汤鸡的佩内洛普看了一眼同样狼狈的克里斯蒂安,点点头,道:“请照顾好朗斯通勋爵。”
说完,她就浑身发抖地跑上二楼,一路钻进了她卧室里的私人浴室。
她一直是个懂得享受的人,早早地就在房子里安装了非常现代化的管道与配件,女仆只需打开冷热水龙头就可为她准备好合适的洗澡水。
她脱掉身上的骑马服,将自己泡在芳香的水里。一时间,世间万物都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若不是理智尚存,她简直想就这么在水里睡过去。
她享受着这种感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里面泡了多久,直到听见有脚步声自门外传来,才猛地醒过了神来。
大约是艾米莉给她送早饭来了。
她忍住了加点热水再泡会儿的冲动,不甘不愿地从浴缸里出来,擦干了身体,穿上浴袍与拖鞋。
她也确实饿坏了。
她闻着食物的香味,一边低头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快步走出了浴室,想要迎接她的早餐,可结果,迎接的却是男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她吓得立即抬起了头,并迅速对上了克里斯蒂安同样震惊的双眼,以及羞得通红的脸。
天呐,他……他来她的房间做什么?
意识到他的目光正缓步下移,佩内洛普不禁跟着低下了头去,也终于察觉到自己在卧室里太过随意,根本没有把衣服系好,它松松垮垮的,让她几乎是半裸着出现在了他面前。
她尴尬得脸都红到了脖子根,只能赶紧把衣服仔仔细细穿好。
而克里斯蒂安就像是看出了她之前的意思一般,尴尬道:“给你送点吃的,我以后一定会确认你穿好了衣服再进来的。”
他们都没觉得他这句话有问题。
然后很快,克里斯蒂安又道:“来吧,我想你一定很饿了。”
佩内洛普微微点头,在壁炉旁边坐下来,又忍不住问他:“你吃过了吗?”
他摇了摇头:“还没有。”
佩内洛普顺理成章地提议:“要和我一起吃吗?”
“求之不得。”他说。
佩内洛普笑了笑,伸手抓起了自己的长发,把它们简单地盘了起来。
这让克里斯蒂安不禁有些惋惜,他喜欢看她头发散开的样子,但这样的话对于他们的关系而言,还不太适宜。
之后,他们便开始一起吃早饭。
这一切让佩内洛普感到很奇妙。
当然,与男人一起穿成这样吃东西对她来说并不陌生,只是那时候,对方通常已经是她的情人了,而他们根本不是情人,却已经如此亲密。
他们就仅仅只是普通朋友。
可天底下真的还有其他的普通朋友是这样相处的吗?
她太缺乏异性朋友了,她不知道。
热气腾腾的食物很快温暖了饥肠辘辘的她,让她比泡澡后还要昏昏欲睡。
当她把面前的东西吃得干干净净时,克里斯蒂安意外地看了她一眼,问:“我想我太低估你的食量了,要我再去拿一些上来吗?”
佩内洛普不禁有些尴尬。绅士一向鄙视对食物太过热衷的女人,就算克里斯蒂安明显不是那种肤浅的人,现在肯定也被她惊人的食量给吓到了。
“不用了。”她说。
克里斯蒂安点了点头,往面包上涂了一层厚厚的果酱。
佩内洛普看得出来,他显然是正在犹豫什么,不然就是喜欢这种果酱喜欢得要命。
她不想失礼地打断他人的思绪,也不想就这么耐心地等待着他慢慢回神,于是她也悄悄地钻进了她的世界里,在他面前走了神。
“我必须向你道歉。”他终于开口了,于是佩内洛普也回过了神来。
佩内洛普顿时有些不解,她半开玩笑道:“因为什么呢?因为你不打算付那五个基尼?”
克里斯蒂安愣了愣,然后才想起来这是他们那场其实谁都没有认真的赛马的赌注。
他不可能付不起五个基尼,于是,他说出了真正的理由。
“因为我之前误会了你与保罗·威尔莫特爵士的关系,他的目光让你心碎,不是吗?”
佩内洛普露出了她标志性的微笑:“你之前认为我们是情人吗?”
然后很快,她的笑容就僵住了,因为克里斯蒂安已经十分突兀地握住了她的手。
“不。”克里斯蒂安轻轻说,“不要这么对我笑,就像……就像……”
就像一个早已厌倦了的卖弄风情者,在男人面前用她虚假而冷淡的微笑去掩盖她的满身疲惫……
哪怕,她确实就是这样的身份,他也就是不喜欢看她这个样子,他想面对的,从来都是更纯粹真实的她。
“如果你不喜欢我说出的话,就直接骂我吧,让我滚蛋,我会乖乖听话的。”
“我不会骂你,克里斯蒂安。”她说,“如果你实在好奇,我也可以告诉你,保罗·威尔莫特确实是我的表亲,我母亲是他父亲的妹妹,所以可想而知,他是多么以我为耻。还有……”
说到这里,她又停住了,她已经说得实在太多太多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可以对人倾吐那么多旧事。
但是,她看着他关切的脸想,他难道不是也对她十分坦诚吗?他的过去也不愉快,他都告诉了她。
也许他们可以互相信任。
想到这,她咬了咬牙,还是继续道:“我想许多人都知道,我曾经与一个男人私奔结婚,而那个男人,正是保罗爵士同父异母的弟弟。”
克里斯蒂安惊讶地看着她。
“我深深地爱上了一个私生子。”她想要去对他微笑,可旧日的痛苦却在她的心中迅速地蔓延开来,让她感到自己是如此的脆弱,不堪一击。
“我想他也爱你,那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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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说,一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这给了她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她点点头,脸上也浮现了一种梦幻的迷人色彩:“他确实爱我,非常爱我,他爱我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我……”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是在我舅舅哈里·威尔莫特爵士家里见到的马修——我的亡夫,当时,哈里爵士介绍他为一个远房亲戚。后来过了很久,我才在马修的坦白中知道,他原来是哈里爵士与一个苏格兰女人的私生子。”
她陷进了回忆里,把后背靠在了椅子上,眼睛则盯着壁炉里正在噼啪作响的木柴,好让自己分出去一点心思。
“哈里爵士不仅对自己的非婚生子尽到了应尽的责任,甚至可以说,他对私生子非常疼爱。他为马修规划好了未来的路,马修会很有前途的,可即便如此,我们的感情依旧根本得不到任何人同意。于是,我在夜色中匆匆收拾了一点行李便毅然决然地与他私奔了。我们一起越过边境,像所有逃亡的情侣一样,在传奇的格雷特纳-格林小镇举行了仪式。”
“你非常非常勇敢。”克里斯蒂安轻声道。
即便他的心中正感到无比酸涩。
“然后,我的马修带着我去了爱丁堡,那是当年他的父母相遇的地方。他很快就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他还和我说,我们很快就能搬到大房子里。”
说到这些甜蜜的往事,佩内洛普苦涩的笑容总算柔和了许多。
“这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在那间再普通不过的小公寓里,我一直就全心全意地做他的马修·麦金托什太太,从未提及自己是高贵的侯爵之女,拥有女爵的头衔,我甘心籍籍无名。”
可是,之后没多久,一场意外,她心爱的丈夫就死了。就在前一天,他还开开心心地给怀孕的她买了一个漂亮的新手镯,第二天,他美丽的绿眼睛就再也无法睁开了。
他再也不会整天笑着用苏格兰盖尔语叫她什么“Moleannan(我的爱人)”了,也再也不会在她洗碗时一边擦碗一边给她唱一些欢快的苏格兰民谣。
她的世界仿佛一下子就坍塌了。
“几个月后,他出了意外,他死了。”
终于说出这句话时,她的嗓音轻飘飘的,克里斯蒂安几乎都没有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我们没有存下什么钱,又事发突然,不足以让他为我们安排好一切,而做了一辈子千金小姐的我也没有什么谋生的能力。我就整日以泪洗面,沉浸在悲伤之中。若不是因为怀孕了,我也许已经追随丈夫而去了。可是,为了我的孩子,我必须学会坚强起来。”
“我非常遗憾。”克里斯蒂安安慰道,“但好在你确实做到了,我们都知道你有多坚强。”
即便克里斯蒂安一直悄悄爱慕着她,爱得如此深刻入骨,但此时此刻,他这句遗憾却也说得十分真心。
毕竟,他从未真正去妄想过什么,所以,他也自然会更希望她的生活中可以不要有任何的痛苦,就只有纯粹的快乐。
哪怕,那快乐是来自于另一个男人,他也可能因此永远遇不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