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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第 40 章

作者:绪二二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半夜。


    昭昭靠在床头打盹,察觉到异动,眼睛还没睁开,便察觉手掌下像贴着个火炉一样,登时惊醒了过来。


    看到梨花面色潮红,小手交叠着紧紧捂着嘴,身体不时抽动,在忍耐着什么。


    “梨花!不要忍!你——”昭昭忙不迭拽了个搪瓷盆过来,捧在梨花面前。


    下一秒。


    梨花小嘴又是一鼓,哗啦吐了出来。


    “没事、没事!”


    昭昭一遍遍重复着,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安慰谁。


    直到梨花呕得只有酸水,身体又软绵绵地倒在了身上。


    “对不起,我、我——”


    昭昭擦干不受控制滚下来的眼睛,把裹着凉被的梨花抱在肩上,背了挎包和水壶,抄起手电筒出了门。


    泥土的村路坑坑洼洼很不平整,夜里没有路灯,实在不好赶路。


    怕摔了怀中的小女孩,她放弃了骑车的念头,用手电筒照着路面徒步行走。


    心怦怦乱跳、如雷作响着,她喘着气赶路。


    思绪都被怀中的小火炉牵引着,骤然看到一束红光出现在视野中,惊恐地后退了好几步,险些摔倒。


    昭昭:“!”


    大半夜的!这是什么玩意?


    昭昭心里发怵,但面前这条是通往大队部最近的路,她不想改道。


    搂紧了梨花,她双膝微曲,作出了防御逃跑的姿势,手抖如筛糠地举起手电筒,照向那处诡异的亮光。


    姜凉举着火把夜行,正要躲在树后避开来人,转身前向剧烈晃动的光投去了一瞥。


    看得并不真切,但还是认出了仅有几面之缘的人。


    姜凉轻蹙眉,犹豫了一瞬,把火把举在脸侧,照亮自己的模样。


    昭昭看着被赤红的火光勾勒出的容颜,惊惧转为愕然,直到少年走过来,站在她的面前,身体还在颤抖着,但心底的恐惧和不安都褪去了大半。


    这是梨花被放弃的时候,带了药和食物,救活梨花的人。


    姜凉本不欲被人瞧见他在深夜出行,但他没办法说服自己对梨花在意的人视而不见。


    也许她会有困难?


    走到昭昭面前,他看到了昭昭怀中的小女孩,狭长的凤眸里浮现一丝不解。


    不止半夜出门,还把睡着的梨花也捎了出来?


    昭昭短暂的软弱过后,想起这也不过是个刚成年的男孩。


    咬了咬牙根,把梨花颠起抱稳,边走边解释了一声。


    “梨花病了,我带她到县医院,走了。”


    “……”


    姜凉跟在后面,用火把照了照梨花的面色,试了下额温,表情冷峻了下来。


    快步追上昭昭,比划了一个喝药的动作。


    “下午喂了半片安乃近,刚才又起了热,还、还把晚上吃的都吐了。”昭昭说道后面,声音都哽咽了。


    为什么会起热、为什么会吐?


    昭昭想不通,但是她知道的,她穿过来的时候,也反复高热了几次,是叶家老两口送她到医院的。


    她要去医院!


    下午、下午她就应该去的!


    姜凉抿直了唇线,指了指天,两指指尖向下前后交替向前移动,又做了个摇手的动作。


    天、走、不行。


    姜凉用简单易懂的手势,告诉她现在不适合进县城。


    昭昭吸了吸鼻子,脚步没停,声音带着浓浓的懊恼。


    “梨花很难受!不能再等了!”


    扫了一眼咬唇忍着哭声的人,目光落在她怀中小小一团的梨花身上,顿了一秒,姜凉伸出手。


    昭昭下意识想要闪躲,看到姜凉转了转手腕,做出看表的动作。


    她重重咬了下唇,小心地把梨花交到姜凉手中,“托着脑袋吧,颈背都烫伤了,你小心点不要碰到了。”


    姜凉的眼神又冷了几分。


    情绪复杂地觑了一眼昭昭,把梨花靠在肩上单臂抱着。


    真的把梨花抱在身上,才感受到她的虚弱,姜凉的心也乱了,不自觉加快了脚步,也没留神昭昭能不能跟上。


    跟在姜凉身后,速度也快了,看到近在眼前的目的地,昭昭撒腿就要狂奔。


    还没跑出去喊人,手腕一紧,就被一股怪力拽了回来,撞上了一个硬邦邦的身体,震得肩臂酸麻。


    迷茫地抬头望去,身后的‘墙’已经退了好几步。


    姜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松开了那只纤弱无骨的腕子,在裤缝蹭了蹭奇怪到不能形容的滑腻,又迅速把梨花换到被撞过的左侧身体,隔绝了两人的距离。


    “?”昭昭不明所以。


    不仅是拉扯她、还是突兀的动作,她都很难理解。


    脑子里装了太多,却忘了她本该会有的应激反应,只一脸诧异地越过梨花的小脑袋,瞅着姜凉。


    姜凉不看她的眼睛,在嘴上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把火把熄灭,又指了指昭昭的手电筒。


    意思很明白,昭昭觉得莫名其妙,但目光触及清清冷冷的丹凤眼,还是遵从了梨花在她的心底种下的信任,“咔哒”一声,晒谷场恢复了黑沉寂静。


    跟着姜凉一路走到了牛棚,她的心跳不由加快,眼睛也愈发明亮。


    牛棚出大佬啊!


    这里有人可以救梨花!


    牛棚里隔出了一个三面漏风的小单间,靠在墙根下用稻草堆铺了床,床头是几个石头和一个木板搭了个饭桌、也是书桌。


    桌上的小泥炉正点着火,一身破烂褂子、头发全白的张老头借着炉中的火光,低头写字。


    在靠近时,姜凉用熄灭的竹火把敲了三下地面。


    张老头僵直的身体松懈了下来,把手稿翻了一面,扶着膝盖慢慢站起来。


    “怎么回来了?”


    昭昭:“……”


    这是她可以听到的吗?


    她局促地瞄了一眼姜凉,见姜凉没有半点反应,便看向了身形佝偻却不失傲骨清高的老先生,再顾不上别的,声音发颤地问道。


    “我家孩子病了,您可以治吗?”


    张老头讶异了一瞬,微微眯起眼睛,借着月色觑了昭昭几眼,再看到抱个小孩的姜凉,冷哼了一声,扭头背着他们坐下。


    决定过来的时候,姜凉已经想过了一切后果,但他想赌一把。


    像无数个夜晚那样,拼命挣扎着求生。


    他只能赌、赌自己会赢。


    姜凉走进牛棚内,昭昭也顶住主人家不欢迎的压力,亦步亦趋跟着,与他合力把梨花放在桌板上。


    张老头托着梨花的手,眉头蹙了一下。


    “吃了什么药?”


    昭昭连忙把来龙去脉都说了出来。


    高烧不退,意识模糊。


    张老头没有再犹豫,打开小泥炉上那个缺了口的陶罐,取出消毒过的银针。


    “把手电筒打开。”


    “诶、好。”


    昭昭注意力都在梨花身上,也没多想,直接开了手电筒,对着张老头手中的动作。


    姜凉抿了下唇,掀开梨花盖在身上的薄被,由张老头在后颈下、手背上各扎了一针。


    安静的深夜中。


    梨花的呼吸急促了几息,又逐渐轻缓绵长,迷迷瞪瞪顺着身体的本能,脑袋直往昭昭的怀里扎。


    张老头取下了银针,重新切了脉,写了一张药方。抬头看见紧张兮兮搂着小孩、直盯着自己的小姑娘,表情缓和了一点。


    “没事了。”


    昭昭眼圈红红的,嗫嚅着唇瓣,好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


    没事了。


    这可是个会针灸的老神医啊!


    他说梨花没事了!


    “这小孩是个早产儿,底子差,这两年积劳成疾,身体亏空得厉害,猛然松懈下来,一口气一下散了,受了惊吓就把体内的病灶引出来了。”


    昭昭没听说过早产的事,更没想到梨花这么小,就坏了底子。眼神有点发空,身体又哆哆嗦嗦地抖了起来。


    姜凉知道老头子说话大喘气的毛病又犯了,蹙着眉、扣了扣桌板催促他。


    “这么护啊……”张老头小声蛐蛐了一句,又道,“但也未见的是件坏事,病气发出来总比强压着好,精细点慢慢调养吧,会好的。”


    会好!


    会好!


    昭昭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但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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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觉得自己这样很没用。


    她是梨花的女儿啊!还是她的宝宝啊!


    为女刚不起来。


    她抖一抖也正常!


    想了想还有什么遗漏的,又问:“烫伤严重吗?”


    “烫伤处理的还不错,不过药膏不行,找这小子要生肌膏吧,用两日就能好全乎了。”张老头鼻尖,闻出了熟悉的香药味,“唔、你都用上玉花膏了,倒也不用我多说。”


    还没有多说?


    姜凉对于要揭了老底的张老头,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张老头似笑非笑地瞟了一眼姜凉。


    姜凉:“……”


    不能狮子大张口。


    昭昭没留意两人的眉眼官司。


    两针下去,梨花已经退了热。


    还得了老人家的准话,昭昭终于放下心,摩挲着梨花的脑袋,深深鞠了一躬。


    “谢谢张老。”


    再看向抿唇站在一旁的少年,也由衷地感激道:“谢谢姜同志。”


    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再望着这双氤氲水汽的眸子,含笑着对他投以善意的目光,姜凉多少为心中固有的成见而感到不自在。


    迟疑了须臾,他微微勾起唇角,颔首回应。


    少年礼貌的笑也很好看,昭昭直勾勾瞅着他,暗想这没有对她卸下过防备的人,突然朝着她笑得这样好看,是愿意和她破冰交好了?


    被太多善意的目光所注视。


    “……”


    姜凉恢复了面无表情状,垂眸自闭。


    张老头左看看、右看看,有些稀罕。


    在他看来,姜凉会把小姑娘带来,这定是自己人了。


    既然是自己人,他倒是可以再卖点力气,好喊喊价。


    “来都来了,我也给你诊个脉吧。”张老头突然热情。


    姜凉斜睨着张老头眉眼的狡诈,依旧没什么反应,但与他认识两年的张老头却瞧出了他吃瘪无奈的情绪,咧嘴乐了一下,对昭昭是愈发亲切了。


    “……”昭昭拒绝不了好客的主人家,才刚伸出手腕,骤然想起今夜与姜凉的几次接触。


    有些懵怔地偏头看向了少年。


    她是好了?


    还是因为太急、所以没顾上抵触别人的触碰?


    老人家的手指碰到腕上皮肤的时候,昭昭脊背一颤,整个人都麻了。


    “噫?”


    张老头不是头一次诊脉诊到一手鸡皮疙瘩的,扫了眼隐忍紧绷的小脸,帮着拉下衣袖,隔着一层棉布切脉。


    “……噫?”


    张老头惊讶地看着昭昭。


    甚至还借了她的手电筒面诊,看了舌苔,表情古怪地直盯着面前的小姑娘。


    昭昭:“……”


    这就是来自老中医的压迫感吗?


    昭昭整个人还是麻麻的。她觉得,自己肯定是被神医看穿了。


    姜凉用询问的眼神望着张老头,眼里还带着点谴责。


    噫什么,有这么吓唬人的?


    “额、白天抽空再来一趟吧。”


    脉象和面诊的结果相差甚远,哪怕是从医了半辈子的张老头也不敢妄下结论。


    昭昭连连点头。


    有一种被短暂放过的喜悦。


    正要接过梨花的药方,张老头却越过她,直接给了姜凉,还嘱咐道:“明天没有反复,就把勾的这两味药减掉,再吃三贴。过几日有精神了,再抱过来让我瞧瞧。”


    姜凉点头收起方子。


    昭昭则有点不好意思,张老头看出小姑娘的腼腆,便道:“他有药材,还有力气,就让他来干。”


    姜凉:“……”


    昭昭连忙装出听不懂又不感兴趣的样子,转移话题。


    “诊费要怎么结给您?”


    “不用你给。”张老头说罢,又瞅向姜凉,吐了三个字。


    “红烧肉。”


    昭昭:“……”


    姜氏红烧肉,硬通货。


    姜凉表情淡淡地扫了眼昭昭,也不知有没有把张老头的要求听进去。


    把陶罐里的水换了,在小泥炉里添了点柴火,这才抱起梨花,三人悄悄又隐入了月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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