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再不敢继续了,把额头抵在梨花单薄的肩膀上。
对不起,梨花。
我不该用保护为理由,来伤害你。
压下心中的不忿,闷声道:“梨花这么好,她怎么会不要你了?只是比较笨,才会弄丢梨花的。”
梨花嗫嚅着,用稚嫩的嗓音说:“阿妈有点笨的。”
昭昭抬起头,望着小女孩乌润潮湿的眸子,浅笑着。
“还好我聪明呀,我找到了梨花,不会再弄丢了。”
“昭昭最聪明哩。”梨花翘起小嘴,在昭昭面颊上啵了一口,娇娇地夸。
“那梨花再多喜欢我一点吧。”昭昭理直气壮地索要。
圆圆的眼睛眨巴了一下,梨花很惊讶。
再多喜欢一点?可她已经最喜欢昭昭了呀。
虽有些为难,梨花还是张开了手臂,认真地说:“再喜欢昭昭这么这么多哦。”
“啊?那我也要再喜欢梨花这么这么多的、多好多。”昭昭摇摇脑袋,煞有其事道。
梨花被勾起了胜负欲。
鼓着小脸,一口气连说了自己都数不清的喜欢,彻底打败昭昭。
树荫下的长辈看到小姑娘嘻嘻哈哈玩了起来,便收回目光,又聊起娶媳盖房的家长里短来。
昭昭带着梨花回来时,听到李婶子大谈特谈大队给姜家的照顾。
“……”摸了摸又藏进自己怀中、把后脑勺留给李婶子的梨花,昭昭选了个角落坐下。
这么多人在,李婶子可顾不上两个小姑娘,把几句话翻来覆去地说。
大队部后面设了牛棚和猪圈,有五头黄牛、两头种猪,十二只猪崽。
猪崽由四个村子的村民分养,每天五个工分。
因着姜家困难,林勇便把照养种猪、并着准备老黄牛草料的活儿都交给姜凉来干,每天也是五个工分。
安平大队穷,再苦再累都愿意干活的人不在少数。
因而李婶子话里话外透着酸气,是恨不能顶了姜凉,自个来干的。
赵艳听够了这些暗讽丈夫偏心外来人的刻薄话,也不歇了,质问道:“你以为种猪是你家小子啊!和了泥巴喂个半饱,随养随去了?养坏了你赔得起吗?”
李婶子:“……”
“那哑巴能养,我们咋养不得了?”宋红莲不服气。
“人怎么也是初中生!有文化、还会给种猪治病下崽,你能吗?你自个下崽看着血都没了魂!猪要靠你接生,不如劁了省事。”
宋红莲:“……呸!说猪呢!咋能揭人老底来骂哩!不厚道!”
昭昭如坐针毡,后悔回来得不巧,只好搂紧了梨花,两人装傻充愣当背景。
赵艳语气又和缓下来,“夏天种猪可不好养啊,姜家小子还要打草喂牛,哪怕牛棚有张老头,这么多草料也不是轻松的活儿。”
陈阿婆因着丈夫赶牛车,便帮着说话。
“小姜备下当日的草料,还要晒干稻草秸秆红薯藤,留着冬日作黄牛的口粮,那累的呀,大小伙子都瘦成麻杆了。”
李婶子撇了撇嘴。
她心里明白,姜家小子瘦巴巴的,不仅是累、更是饿出来的。
一个壮汉每天下地干满十个工分,都累得够呛。他还得割草喂猪,一年到头忙下来,大部分都还了债,剩下点粮食兄妹俩不够吃,只能野菜稀粥度日。
“还是他老子作的。”李婶子骂了一声。
“姜老大还是个好的,也是为了给哑巴儿子攒钱盖房子,这才累坏了。”宋红莲说了句公道话。
谁还愿意生病,亏空了辛苦挣来的家底?
李婶子不以为然,“一个外来人,哑巴儿子,至于盖那么好的房子吗?把砖瓦房跟人换了,也能筹钱治病,偏是不肯,赖得哑巴求到大队,预支了三年工分还是没熬住,全打了水漂。”
“到底是什么病啊?咋这么烧钱嘞!”宋红莲问。
李婶子:“肺痨呢。”
“啊!真是肺痨啊!”宋红莲眼睛一转,瞄了眼昭昭和梨花,记着她们刚与姜小妹亲亲热热吃过午饭,心里有些膈应。
看她作什么?昭昭抱着梨花满眼无辜。
赵艳没好气道:“什么肺痨,赤脚医生都说了是胃病!”
闲话越传越多。
单是姜家兄妹也罢,可不能让人蛐蛐外甥女与肺痨女儿来往!
李婶子粗声粗气说:“管他是什么病!总归这姜家人命太硬了!谁跟他们近了,谁倒霉喽!”
赵艳听她越来越离谱,举起巴掌对着李婶子骂。
“李二妹!你妹夫一家打什么主意,谁不晓得?不说罢了!你若敢再提这晦气话,看我抽不抽你嘴巴!”
宋红莲被吓了一跳,也不大高兴,斜了一眼李婶子,阴阳怪气道:“姜老大都走几年了,不至于还在惦记人家房子吧?”
李婶子被下了面子、戳破了心里的小九九,面上青一阵红一阵,臊得慌,板着张老脸就走。
场面冷了,其他几个婶子见没什么趣儿了,便稀稀拉拉散了。
昭昭在边上也大概听明白内情。
这李婶子的妹夫在姜凉父亲生病时,惦记上姜家砖瓦房,本想换房子却没成,这些年都没放下。
眼红好房子,把胃病给造谣成了肺痨,还想用玄学来孤立姜家兄妹,这得是多恨啊!
昭昭实在是好奇,这家子都是个什么牛鬼蛇神,便问舅妈。
“李婶子的妹夫是哪家的?”
“这和我们没关系,上工吧。”赵艳瞥了一眼梨花,扶起陈阿婆朝着秧田去。
“怎么有点古怪?”昭昭嘀咕了一声,对上梨花怯生生的目光,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笑问,“咋啦?眼睛滴溜溜的,想什么呢?”
小手轻轻拽着昭昭的衣袖,梨花声音弱弱道:“她是李二姨,婶婶的阿姐。”
牛鬼蛇神是梨花的叔叔?
哪个叔叔啊?
那个在姜凉兄妹没了以后,住进姜家砖瓦房的亲叔叔?
扑面而来、具化的恶意,让昭昭倏地毛骨悚然。
她缓慢地眨了下眼睛,企图消化这些冲击。
眼前却再次浮现梨花说起回到万云山,看到亲叔叔占据了姜家的屋子却满口诋毁时,那种难过又愤慨的眼神。
在梨花心中,她的哑巴哥哥是善良温柔的,是为了救人溺水的。
那在安平大队村民的心中呢?
会不会是姜凉命硬不祥的罪证?
救人还是害人、居然是不重要的。
没有人执着于真相。
人们只愿意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
所以,姜凉死后依旧有诋毁。
所以,没了哥哥的姜小妹会孤身病死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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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成了所有人先见之明册子上,又一胜率。
酷暑天。
昭昭却觉得有一股寒气贴着尾椎骨向上攀爬,惊得她打了一个寒战。
她调息平复了许久,才低声确认。
“是你那个亲叔叔?”
梨花耷拉着脑袋,有些倔强地说:“嗯、我、我不喜欢叔叔。”
说完以后,梨花又有些慌张,怎么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她以前也跟阿妈说过,不喜欢叔叔了,不想到叔叔家。可是没有用,还惹了阿妈不高兴,成了阿妈好多天的坏孩子。
昭昭、会不会也觉得她是坏孩子了?
梨花低着头,瘪了瘪小嘴巴。
昭昭其实不意外。
她知道梨花不喜欢自己唯一的亲叔叔,在接到老家通知叔叔没了以后,只是按照规矩寄了钱,也没有回去吊唁。
后来、是有姜家的原因。
现在是为什么?
昭昭以寻常语气说:“梨花不喜欢,一定是他做了坏事吧。”
梨花点点脑袋,又皱起秀气的眉毛想了想。
她从好久以前就不喜欢叔叔了,可能因为叔叔也不喜欢她?
她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只好撅起小嘴巴,把今年的事情告诉昭昭。
“叔叔想要阿爸阿妈的屋子!”
“啊?”
梨花以为昭昭不信,有些着急地说:“我都听到啦!叔叔跟叔公说的,想要钥匙,说屋子是哥哥的,哥哥没了,就是弟弟的了!”
宋家可是土坯房啊!怎么也惦记?
“可真坏啊。”昭昭干巴巴地骂了一声。
“哼!叔叔很坏!要是没有屋子,阿爸阿妈都不回来了怎么办!”梨花难得这样讨厌一个人,气呼呼的模样,小嘴撅得都能挂油瓶了。
昭昭看着梨花,轻轻点了点头,哄了许久,才牵着不再生气的梨花来到秧田。
“怎么把梨花带来了?”赵艳捏着草帽问。
昭昭举起提篮,不动声色地瞥过众人,笑说:“我不是招蚊子吗?梨花从姜家要了点干艾叶,要给我熏蚊子呢。”
宋红莲眼睛都亮了。
她也是招蚊子的体质,要不是嫌弃麻烦,也弄艾叶驱蚊了。
其他婆婆婶子也有点想要熏蚊子,眼睛直瞟过昭昭的提篮,却都没有开口。
昭昭对上赵艳不是很赞同的眼神,笑了笑,又犹犹豫豫地瞅着其他人,细声细气道:“可是、这是姜家的艾叶,我害怕婶子们不喜欢,有点不敢用哩。”
赵艳暗暗掐了把人中,缓了口气,看着外甥女娇滴滴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
少跟姜家牵扯的话,她是白说了啊!
“嗐!什么晦不晦气的,都是吃饱撑着了!要我说还是东西实在。昭昭,喊梨花给你大姨也熏熏蚊子,再咬下去,人都给吸干巴了!”林月娥扬声。
宋红莲见状,也没了顾虑,“梨花,你姑也要!”
有便宜不占是王八,其他婶子忙跟着要东西,分到不够了,还撺掇梨花再到姜家取点来用,直说自晒的艾叶没有姜家的好。
昭昭没有同意,又细声细气说了些茶言茶语。
婶子们没见识过酥麻到骨头里的软话,应对不了,只好作罢。
但姜家艾叶好用的名声,却是莫名其妙传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