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区里存放着的炸药就那么多,怎么也不可能把所有黑衣人全都炸死。
况且,隐风刚才当着他们的面儿把黄县令救走了,活下来了的黑衣人们,这会儿应该已经开始漫山遍野地找人了。
是一会儿被抓住马上就死,还是逃一阵子,说不定能不用死?
黄县令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送我们下山,现在!”他恶狠狠地瞪着叶晚竹。
这个该死的女人,把他逼到了这样的境地!
叶晚竹眼中闪现着早知如此的笑意,又做了个手势,让隐风隐川上前将两人拎了起来。
“下山的马车还在那个地方等你们,别收拾细软了,直接逃命吧。”她笑得眉眼弯弯。
这副表情看在黄县令眼中,比恶鬼还恶鬼!
“我夫人还在府里,还有孩子,我得带她们一起走,否则,那些人不会让她们好死的!”他攥了攥拳头,鼓起勇气。
再怎么说也是结发夫妻,亲生女儿,看着她们去死,黄县令做不到。
“姐夫你……”
宁捕头却欲言又止,眼神闪烁。
矿山已经离开了闵镇的范围,从这里直接就可以上官道逃跑,还绕回闵镇去,那不是浪费时间吗?
可那又是自己的亲姐姐,宁捕头想来想去,还是没把话说完。
黄县令却扬手一个耳光摔在他脸上!
“要不是你这个蠢货坏事,我至于逃跑吗?”
事到如今,竟然还只想着自己!
宁捕头捂着脸不敢作声,也看不出来到底服气了没有。
“走吧,快点!”黄县令果断决定。
叶晚竹这时候拍了拍巴掌。
“你还不错,”她看了黄县令一眼,“知道护住家人。”
黄县令莫名地生出了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不过时间太紧张了,”叶晚竹听了听周遭的动静,“这样吧,你们先走,你的妻女我会让人送上去的,我保证。”
黄县令的表情又变幻莫测起来。
她保证?
他竟然要听一个一手坑害他至此的贱人的保证?
可眼下除了相信这个女人,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行,你要是做不到,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黄县令用力喘着粗气,一边又思索着,“我们要去——”
“别说。”
叶晚竹及时打断了他的话。
“什么都别说,走就是了,我的人自有办法。”
说着话,叶晚竹的目光又凉凉地落在了宁捕头身上。
黄县令也看了一眼这个颇具人形的小舅子。
刚刚他可是要毫不犹豫地反水来着。
“走吧!”
隐风隐川带着两人先行离开,很快就消失在山林尽头。
叶晚竹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几步,在一个安静的地方停了下来。
“出来吧?”她转头看向身后,“这里很安全。”
从宁捕头想大喊大叫的时候,叶晚竹便听到有一个脚步声,蹑手蹑脚地一直跟在他们后面了。
随着她话音落下,一个影子小心翼翼地从树后探出头来。
“你,你是钦差吗?我叫林婉君。”来人的声音止不住地哆嗦着。
叶晚竹这才想起她刚才鼓动苦力们时编的理由,再看看林婉君衣衫褴褛,遍体鳞伤的模样,显然她也是其中之一。
“我是,”叶晚竹连眼睛都没多眨一下,“怎么了?”
下一刻,林婉君扑通一声跪倒在她面前。
“钦差大人,我知道了一件大事,非常大!”
隐风和隐川把黄县令二人安全送到了马车上,又背着宁捕头,递给他一个小瓶子。
“只要你还带着这个东西,我们就能找到你。”
隐风说着话,忽然抬起头来,目光极其锐利地扫了黄县令一眼。
“你不带我们也能,只是要花些力气。”
而让这两个人额外花了力气,会带来什么结果,可想而知。
黄县令当即就一把将瓶子深深地塞进了怀中。
“走吧,动作快点!”隐川一把将他推搡进了车厢里。
车夫甚至还是送他们过来的那一位,早就吓得两股战战,面无人色,闻言哆嗦着一甩缰绳,没命般地催起马来。
他不是给衙门干活的吗?
这待遇怎么一路朝着逃犯去了?
黄县令被颠簸得猛地一个趔趄,双眼却直勾勾地看向还在冒烟的矿山方向。
那里面灯火通明,一看就是正在紧锣密鼓地安排着什么。
但暂时都和他没有关系了。
他还能活多久?
不知道,走着看吧。
车道尽头,目送着马车渐渐消失不见,隐风先收回目光,抬头看了看天空。
“小姐怎么还没下来。”
就算叶晚竹轻功没那么好,也不该耽搁这么久。
难道是出事了?
二人神色一凛,不过,还没来得及再做什么,便看见他们正在等待的那个身影从不远处的树林中一跃而下。
她却并未立刻朝这边靠近,而是转过身子接了另外一个人影。
而后还有第三个。
后两个人的动作都很慢,跌跌撞撞的,似乎是受了伤,第三个人双脚落地时还踉跄了一下。
阳光洒下,照出了他空荡荡的一只袖管。
再看另一个女子,显然是个刚逃出来的苦力。
“小姐,这,这是……”两人都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叶晚竹。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找个地方落脚再说。”叶晚竹淡淡地一点头。
这个叫林婉君的姑娘自称有大事要说,但要她先去把这个叫吴泽的独臂男子带出来,为此花了叶晚竹不少时间。
吴泽虽然看上去也像是被黄县令抓来采矿的苦力,但却并不在矿山之中,而是藏身在附近的林中。
此时已是天光大亮,就这么回闵镇肯定不现实,一行人索性如法炮制了离京那天,在山中来回寻找了一番。
这次没有废弃的小木屋给他们,倒是又找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山洞。
确认无人发现,又将洞口封好,叶晚竹终于能坐下来,认真地看看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两个人,顺便把来龙去脉告诉隐风和隐川。
被叶晚竹看着,两人面上都出现了惶惶不安的情绪。
“现在可以说了,你们要告诉朝廷什么?”叶晚竹缓缓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