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心事都写在脸上,萧子景心惊胆战地想后退,却忘了自己还得靠人扶着。
他猛地动作,冬生猝不及防,主仆二人先后摔倒在地。
“诶呀,王爷!”
将萧子景的模样看在眼中,叶晚竹故作讶异地上前。
“方才是妾身手滑了,没收住力道,王爷没事吧?”
她快走两步,赶在萧子景反应过来之前,一把将他搀住。
熟悉的触感让萧子景一僵,本能地想甩开叶晚竹的手,小臂的软肉却已经被她死死拧住。
倒吸一口冷气,萧子景感到浑身都激起了鸡皮疙瘩,连叫都叫不出声。
“冬生,快扶着王爷起来,咱们回去。”
叶晚竹仍是一副好王妃的模样,看得冬生也迷惑不已,只好凌乱地跟着她的步伐向前——
等离开前院,踏进清辉院的院门,冬生这才明白过来。
“啊!”
一只脚刚在地上站稳,萧子景便感到背上又袭来一阵刺痛!
他踉跄着一头向前栽倒,还没等缓过气来,又听见啪地一声砸在自己脚背上。
四处受敌,萧子景支撑不住,顿时摔倒在地。
“叶晚竹!你给我住手!”萧子景怒吼一声,不作他想。
这王府里拿着鞭子的人,还能有谁?
他话音未落,叶晚竹便又是一鞭子甩了过去!
“住手?”她冷笑着,“王爷倒是给我个住手的理由啊?”
“你把我的嫁妆铺子交给大房,几年下来差点儿被掏了个空,不是你的银子,王爷不心疼,那王爷就心疼心疼自己吧!”
一句句说着话,也不耽误叶晚竹一下又一下抽在萧子景身上的动作。
“我告诉你,大房要是还不上这笔银子,那就用王爷的俸禄给我填上!一文钱都不许少!”
叶晚竹早就想狠狠抽萧子景一顿了,若不是顾及着那个分裂萧家的计划,刚才在外面的时候,萧子景就应该皮开肉绽!
柳汝兰为什么能掏空她的铺子?
还不是因为萧子景!
“王爷,你有没有意见?”叶晚竹又甩了一鞭子下去。
她分寸掌握得极好,打柳汝兰和萧子易的时候,鞭鞭抽在明面上,可等轮到萧子景,却都朝着他隐秘的地方去。
此刻萧子景蜷缩成一团躺在地上,大腿屁股处的衣裳都成了破布条,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可除了叶晚竹最开始抽在萧子景手背上的那一下,他身上其他地方依旧完好无损。
听见叶晚竹的问话,萧子景这才发觉抽在身上的鞭子已经停了下来。
“毒妇,你这毒妇!”他忍着疼痛,不断地倒抽冷气。
他就说叶晚竹怎么会对自己变了模样。
原来是等着掏他的银子!
萧子景是异性王,也是大梁的将军,两项职位的俸禄加在一起也不算小数。
特别是在王府的银钱已经全部落到叶晚竹手中之后,萧子景的俸禄俨然已经成了家中唯一的进账。
可叶晚竹还要拿走?
“我绝不——”
一句话还没说完,鞭子激灵灵地又挨上了萧子景的屁股。
“王爷说什么?妾身没听清。”
叶晚竹收了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萧子景龇牙咧嘴地呻吟着,想装死,余光却看见叶晚竹又将鞭子举了起来。
“好!可以!我答应了!”他下意识地猛点着头。
这条行使家法的鞭子是他们萧家的东西,萧子景只见过它打人,还从来没想到被它打竟然会如此折磨!
“啊!”
饶是同意的话已经出了口,萧子景还是眼睁睁地看着那条鞭子又一次朝自己甩了下来!
“你还要怎么样!”他崩溃地嘶吼起来。
叶晚竹将沾满鲜血的鞭子丢到一边,又摊了摊手。
“打得太久,手滑了,王爷要是早点答应,不就不用白挨这一下了吗?”
她表情无奈,萧子景却几欲吐血。
所以,这是怪他自作自受?
书画这时候从一旁小跑着上来,殷勤地将擦手的帕子递给叶晚竹,“王妃,您辛苦了,快歇会儿!”
她一边说着,隐川也再次出现,又将那张摇椅稳稳地放在叶晚竹身旁。
使鞭子是个力气活,叶晚竹这会儿是累了,挥鞭的手都在抖个不停。
她顺势坐下,又朝冬生招手,“你过来。”
冬生哪儿敢不从,小跑着上前去,身子也在隐隐发抖。
王妃应该打过瘾了吧?
“王爷刚才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叶晚竹问道。
冬生一愣之下,才想起这两位刚才还商量了一件大事。
“去写份协议,让王爷签字画押,”叶晚竹又看向还在地上挣扎的萧子景,“大房一个月还不上我的银子,王爷就一个月别想要俸禄。”
萧子景刚从疼痛中勉强清醒过来,被几个下人扶着坐起了上半身,闻言恨恨地朝叶晚竹看来。
“你这样做,还给景平王府留活路吗?”
库房空虚,账面没有银子,就连他的俸禄都不能花用!
“贱人!”萧子景咬牙切齿地道。
“王爷想反悔?”
叶晚竹眯着眼睛,揉了一把酸痛的手腕,忽然道,“隐川,你去,王爷还没受够教训!”
隐川二话不说便弯腰去捡地上的鞭子。
萧子景感到全身上下的血液好像都凝成了冰。
叶晚竹可是说过,这人是谢无咎的手下,也就是东厂的人!
那是什么地方?
萧子景常在边关带兵打仗,但也听说过京城被东厂抓去的贪官污吏,都是如何被酷刑折磨的。
想想那些传闻,萧子景看向隐川的表情便带上了掩饰不住的恐惧。
“我,我写!”
眼看隐川要朝自己走来,萧子景牙关一咬,恶狠狠地应了下来。
先过了今日这一关再说!
他这一松口,事情就好办得多了,叶晚竹口述了一份协议,又和萧子景都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将协议收起,叶晚竹便施施然地站起身,带着自己身边几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清辉院。
萧子景瞪着她的背影,几乎要把满口的牙都咬碎。
“冬生,”他阴恻恻地转过头,“你去,给宫里送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