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要账,可看着景平王妃身边那两个人高马大的侍卫,还有王妃本人冷言冷语的模样,二狗深深地躬着身子,看起来更像是欠账的那个。
叶晚竹垂下目光看去。
“你说铺子欠了钱就是欠了?有什么凭证?”
“有的,有的!”
二狗越发卑躬屈膝,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欠条,“王妃,您请看!”
叶晚竹名下所有欠账的铺子,都是柳汝兰所为,不过,她这好大嫂精明得很,签字画押留的全是叶晚竹的名字。
白纸黑字地摆在眼前,看着景平王妃容色变冷,二狗笑得更加小心。
“要是没问题,您——”
“书画。”
叶晚竹在她耳边低语两句,书画闻言立刻跑进府中,很快又端着笔墨一溜小跑地出来了。
叶晚竹大笔一勾,将自己的名字涂得漆黑。
“王妃!您这是干什么!”
二狗立刻大喊一声,想上前抢回欠条,却被隐风隐川两人一把按倒在地。
“你们想赖账是不是?”他扯着嗓子大喊,“景平王府仗势欺人啦!景平王妃要杀人啦!”
“闭嘴,否则割了你的舌头!”隐风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眼中凶光毕现。
看过隐竹的下场,他和隐川早已达成共识。
只要九千岁不发话,王妃就是他们的亲主子!
“不忙着割。”
叶晚竹悠悠出声,示意两人将这叫二狗的男人带到自己面前来。
“王妃,小的有眼无珠……”
二狗不住地哆嗦着,方才那侍卫好像随时可以杀了他!
“您的铺子没欠银子,是小的弄错了!”他哭丧着脸道。
“白纸黑字地写着,怎么就没欠银子?”
叶晚竹重新把那张欠条摆在他面前。
“我们景平王府可不是欠银子不还的恶棍,只是冤有头债有主,你得找准了人!”
二狗定睛看去,黑漆漆的墨团旁,铁画银钩地写着三个大字。
“……兰?”他聚精会神地看了半天,迟疑道。
天地良心,这人是谁!
他就是个流氓地痞,不识字啊!
“柳、汝、兰,萧家大房大夫人。”
叶晚竹一字一字地指给他认着,笑颜如花,“大房的院子进门左转就是,记住了没?”
二狗双腿发软,若不是被架着,恐怕就要坐倒在地。
景平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让他去跟这位柳大夫人要钱?
王妃是王府的主子不假,可柳大夫人不是也住这儿吗!
“王妃……您饶了小的吧。”他欲哭无泪地道,“这银子,这银子小的不要了还不行吗?”
这是不是王妃在故意消遣他?
“当然不行!”
叶晚竹将面上笑容一收,眉目更加森冷。
“你不要,景平王府岂不是白白背上一个欠钱不还的恶名?隐风,把他给我丢到大房院里,他若是要不到这五千两银子,那就不用出来了!”
隐风立刻反剪了二狗的一双胳膊往院中去,二狗还想大喊大叫,触到他冰冷的眼神,顿时又不敢出声了。
叶晚竹则是重新转头,朝还坐在地上的阮莹莹看了过去。
“姐,姐姐……”阮莹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假笑。
“妹妹就是这么替我分忧的?”叶晚竹缓步朝她走去,“都把要债的人带回王府来了,真是好样的。”
阮莹莹见状怕得要命,手脚并用地往后挪了几步,又被叶晚竹一把拎住了衣领。
“跑?妹妹想跑到哪儿去?”
她空着的那只手顺着阮莹莹的侧脸缓缓滑下,力道不轻不重。
阮莹莹却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又想起了那日被叶晚竹当众羞辱的一幕。
“你放开我!”她顿时挣扎起来,“杀人啦!叶晚竹杀人啦!”
景平王府是圣上御赐的宅子,作为唯一的外姓王,萧子景的一切都与皇亲国戚们没有任何差别,就连这宅子也在一众亲王郡主府附近。
门前的街上虽然没有行人,但阮莹莹凄厉的惨叫,想来还是能传到周围王府里去的。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杀人了?又撒谎!”
阮莹莹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叶晚竹嫌恶地松开手,这个时候,萧子景身边的侍卫冬生跑了出来。
“王,王妃……”
他硬着头皮喊住叶晚竹,“王爷说,有什么话,请您和阮姑娘进来再说……”
外面闹得不可开交,萧子景早就听见了。
可他起不了身,也不想出来丢人现眼。
叶晚竹又踹了阮莹莹一脚才转过身。
“王爷更是个会做好人的,让阮莹莹来管铺子的人是他,现在管出了问题,我倒是要听听他打算怎么办!”
她气势汹汹,冬生却也得了萧子景的嘱咐,缩着脖子连连赔笑。
“王妃您消消气,王爷已经在屋中等候,您坐下慢慢说话!”
“可惜,我有点等不及呢。”
叶晚竹咧嘴一笑,冬生忽然觉得自己背后猛地窜上一阵寒意。
“隐川!”叶晚竹又转过头,“你现在就去把王爷请到这儿来!”
萧子景不想丢人?
那她偏要叫他颜面尽失!
“王妃使不得啊!”冬生闻言大惊失色,“王爷他,王爷他的病还没好呢!”
叶晚竹的笑容顿时变得更加灿烂。
“隐川,那你就尽快把王爷抬到这儿来!”
萧子景眼下正倚坐在床边,听着大房那边传来鬼哭狼嚎的动静,忍不住眉头紧皱。
叶晚竹这又是在干什么!
她自己的铺子亏了钱,是怎么好意思去朝大嫂要的?
可萧子景这会儿就是想管,也是有心无力。
且不说他腹部仍在隐隐作痛,到今天还不能正常进食,饿得头晕眼花;叶晚竹还在府外故意为难阮莹莹,萧子景实在是顾不过来。
他深吸一口气,听着那边越来越乱——
不对!
这动静,好像是从自己院里发出来的!
萧子景猛地扭头,房门也在这时候被人一把推开!
下人的惨叫此起彼伏地响起,一个身穿黑衣,浑身杀气腾腾的男人出现在门前。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王府!”萧子景厉声道。
下一刻,那人大步走进屋中,左右看看,弯腰抄起了墙边的一把摇椅。
萧子景:?
“诶你干什么?放开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