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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Chapter53

作者:飞松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店里喧嚣散去,只有沈郗予和梁骐边收拾边打闹的声音。


    “吱——”,厚重的门发出刺耳的声音。


    两个人齐刷刷抬头看向门口。


    一个穿着厚重白色羊羔绒外套的女人拍拍身上的雪进来了,边搓手边嘟囔,“冷死了,冷死了。”


    “小挽姐?”


    季挽看到沈郗予还愣了一瞬,“郗予?我去,你好久没来了。”


    “前段时间太冷了,懒得出门。”沈郗予把手里的扫帚递给身后的梁骐,走到吧台给季挽倒了杯热水。


    季挽接过水,“学生党就跟我们这些社畜不一样啊。”她脱下外套随手搭在靠背上,“就江城今年这鬼天气,我连着值了三天夜班了,每天下班都被冻成狗。”


    “今年确实比往年冷,雪下个不停。”


    “可不是吗。”季挽虽然看起来疲惫,但眼睛炯炯有神的,丝毫不见困意。


    “不过这么晚了,小挽姐你明天起得来吗?”沈郗予看她杯子空了,又给她倒了半杯。


    说起这个季挽突然亢奋,“老娘明天终于调休了,连歇两天!”


    她身子往后一仰,感觉碰到了什么东西,听到了倒地的声音。


    季挽扭头一看,是一个穿黑色毛衣的高挑男生,袖子挽到臂弯处,漏出有骨骼感却不失力量的小臂,手背处的青筋凸起。


    “不好意思哈。”季挽赶忙帮他捡起被自己碰到地上的拖把。


    梁骐接过,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他越过季挽,路过沈郗予的时候掐了一把她的脸颊。


    “你没洗手吧,梁骐!”


    沈郗予目送梁骐带着他标志性的,憋着坏笑的表情往洗手间走。


    “这么帅。”季挽两眼放光,低声在沈郗予耳边说,“管儿新招的寒假工啊?”


    沈郗予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谎,“是啊,老勤快了,我们小梁。”


    “你俩认识啊?”季挽八卦道。


    沈郗予憋着笑,“不熟,不是很熟。”


    “又不给名分了?”梁骐从身后捏住她的耳垂。


    沈郗予的耳垂敏感,她笑着躲梁骐,反手握住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


    “不给你开玩笑了,小挽姐。”沈郗予声音里还带着笑意,“这是我男朋友,叫梁骐。”


    “不早说,死丫头。”季挽倒也没有真的生气,毕竟刚才看到他俩的互动也能猜到,“就喜欢骗人玩儿是吧。”


    沈郗予两个浅浅的酒窝显出来。


    “这是小挽姐。”沈郗予微微偏头对身后站着的梁骐说,“管叔朋友。”


    “小挽姐。”梁骐打了个招呼。


    季挽撇撇嘴,“不在这里看你们秀恩爱了,老管呢?在后面啊?”


    “嗯,管叔弄螺蛳粉火锅呢。”


    “我过去视察视察工作。”季挽朝两人摆摆手。


    *


    “去给我调杯酒,老管。”


    季挽踢踢旁边的男人。


    “你明天不上班?”白管把一个丸子夹到自己碗里,对季挽的话不为所动,坐得稳如泰山。


    “明天上班我就不会来你这里了,快去快去。”


    她摇着白管的手臂,把她筷子中间夹的丸子都摇掉了,折腾得他吃也不了,只得站起来去给她调。


    “一群祖宗。”


    ……


    沈郗予吃到一半就准备下桌了。


    “我吃饱了。”


    “又吃这么一点儿?”管叔皱起眉头。


    梁骐拉住她的手腕,“坐这儿再吃点。”


    沈郗予无奈坐下。


    管叔稀奇道,“嘿,还有人能管住你呢。”


    季挽已经有些醉了,抱着酒瓶,指着梁骐。


    “我告诉你,郗予,漂亮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沈郗予坐下靠在梁骐身上,“漂亮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季挽笑了,“还是你有意思,怎么跟了个闷葫芦。”


    “你喝你的去吧。”白管把啤酒瓶口堵进她嘴里。


    “呕……”


    ……


    诡异的沉默在四个人中间蔓延,空气中只有季挽呕吐的声音和一股难以言说的气味。


    “这下都不吃了吧?”沈郗予问两个还清醒着的人。


    “……我出去抽根烟。”


    *


    酒馆外面屋檐下的路灯常年都没有关过,白管用袖子拂去木制长凳上薄薄的一层雪,冬天的室外,打火机格外不灵敏,他摁了几次都没有出火。


    “操。”


    烦躁之际,旁边的人递过来了火。


    白管抬起眼皮撩了一下,是意料之中的人。


    “你抽烟?”白管吐出的烟雾跟哈气融为一体。


    梁骐把打火机随手塞进外衣口袋里,拒绝了白管递过来的烟。


    “之前会抽,现在很少了。”


    白管笑了笑,“因为谈恋爱了?”


    梁骐低下头,下巴尖藏匿在围巾里,围巾是他出来的时候,沈郗予特地让他戴上的。


    “可能吧。”


    地上的点点烟星被白管踩灭。


    “我第一次认识她的时候,她跟现在完全不一样。”白管把手插进口袋里,冷得缩了缩脖子。


    “那年夏天的天气也特别极端,很热,她来这里问我店里要不要兼职。”


    梁骐没有回应,但白管知道他在听。


    “她之前一直喜欢在我店里喝咖啡,一坐坐一天。”白管回忆着当时的沈郗予。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白管把自己给说笑了,“她跟我年轻时候特像。”


    “不过她比我有本事。”


    “扯远了。”白管没忍住又点了一支烟,“有空听完吗?”


    梁骐一时间愣了神,他的思绪飘到了他从未到过的那个时空,以第三人的身份看着沈郗予独自穿行在黑夜,独自坐在她常坐的那个地方发着呆。


    “不愧跟她一对儿。”白管看见梁骐盯着一处发呆的样子,“说着说着人魂儿就跑了。”


    梁骐的思绪被拉回当下的冬天。


    “当然有空,关于沈郗予的我都有空听完。”


    “打住打住,这话隔她面前说哈,我这人特不喜欢吃狗粮。”


    “然后有一天,她问我收不收兼职。”


    白管想起她当时的样子,把自己给说笑了,“她当时根本不像来找工作的,像来说要收购我这小店的。”


    “我当时脾气也不咋好,看她那拽还不自知的样子就来气。”


    这是梁骐没有见过的沈郗予,他认识的沈郗予是圆滑又尖锐的,他想象不到白管口中的沈郗予。


    “我就呛了她两声。”不知道是被冻很了还是讲到了沉重的部分,白管长叹口气,“现在想想其实还挺后悔的。”


    梁骐直觉下面的话不是什么他想听的。


    “你应该了解她那人,我俩互呛了几声她就不肯再来了。“


    是沈郗予会做出来的事,梁骐想。


    “那天晚上我都要关门了,她过来了。”白管声音突然有些哽咽,“我记性很差,但那天我真忘不了。”


    跟张为舫失去联系的第二个星期,沈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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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予的卡被冻结了。


    第二天随之而来的是张为舫的妈妈找到了她。


    那天的餐厅里很多人,听完女人的要求,沈郗予根本不想跟她周旋。


    “你现在就是在软禁他,我完全可以报警。”


    像是戳到了女人的软肋,“我是他妈!”


    “只生不养的便宜妈,他要吗?”


    “沈郗予!”她抓起桌面的水泼了沈郗予一脸,“你算什么东西!”


    水珠顺着沈郗予的下巴往下流淌,汇聚滴在她的锁骨上。


    沈郗予有些耳鸣,她能感觉到旁边有人在议论纷纷。


    “啪——”


    伴随着女人的尖叫声,沈郗予把温热的咖啡缓缓浇在了她头上。


    “郗予?你干什么!?”


    是张为舫的声音。


    沈郗予突然觉得有些眩晕,她好像失忆了,自己难道不是为了张为舫在这里和他妈妈争吵吗?


    为什么?他没有被关着?为什么不联系自己?为什么不维护自己呢?


    张为舫拿纸巾帮她擦脸。


    沈郗予冷眼旁观着两个人上演母慈子孝的令人作呕的场景。


    注意到沈郗予脸上的水痕,张为舫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但始终不知道张口说什么。


    “你先出去。”


    “儿子……”


    张为舫心力交瘁,“你先出去。”


    “……”


    “郗予,我……”


    “所以你没有被她限制通行?”


    “刚开始是,这两天我们关系缓和了,就,就松懈了许多。”张为舫不敢抬头看沈郗予的眼睛。


    “那你为什么不联系我?”


    “我,我有我的难处,郗予。”


    沈郗予眼泪有些止不住,但强忍着在眼眶里打转。


    “所以呢?你有你的难处,你妈有你妈的难处,所以你们互相原谅,母慈子孝是吗?”


    “郗予,你别说的这么难听。”


    “是我说的话恶心,还是你做的事恶心?你爸地下知道你跟那出轨的女的和解了吗?”


    “啪——”


    沈郗予的左脸迅速红肿起来,头发盖住了她的半张脸,盖住了沈郗予的神色,也盖住了她那仅剩的自尊。


    她紧握的拳头没有征兆地,无力地放开了。她是个要面子的人,今天的事太荒唐了,他想自己没有力气再在这里站下去了。


    ……


    之后很长的日子里,沈郗予没有再动张为舫给的每一分钱。


    张为舫的妈妈又以她儿子的名义把她约出来了一次,当然也免不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但沈郗予对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她也被迫见证了母子两人很长时间里的斗争,因为遗产打官司,撕破脸,然后因为血缘羁绊到现在关系再次缓和……


    但她有时候不明白,张为舫亲妈觉得是自己蛊惑张为舫,所以她儿子才闹着要跟她断绝关系。张为舫却总有一种他在为自己争的样子,他们总是无意中营造一种跟沈郗予关系很大的假象。


    可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她甚至跟两个人没有一点血缘关系。


    后来她想明白了,她是母子两人默契的给彼此找到的遮羞布。


    她跟张为舫那天的不体面也好像随着时间流逝被两个人忘却了。


    想来是张为舫还愧疚,所以现在对沈郗予加倍的好。


    想来是沈郗予记性太差,所以现在默默原谅了他。


    *


    “这是她喝醉了跟我说的。”白管又忍不住想抽烟了,“她以前老喜欢偷喝我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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