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树人再次出现的时候,祝海涛被吓得滑倒在地上,这里是河边的一个斜坡,这里竹林掩蔽,杂草丛生。而且,这一带河面不宽,河中间还有两砣冒出水面的石头。这里应该是一个过河的最佳位置。
祝海涛刚走到河边,冷不防从水里冒出一个人头,不……不止一个,他看见了好多个。
树人举着他那张牙舞爪的两只手,就像无数只利箭射向祝海涛的眼睛,啊!祝海涛双手捂住眼,仿佛中他的眼睛已经被刺瞎了,仿佛中他发现树人正张开两手抓向他的脖子。
“他要干什么?”祝海涛突然清醒了。
他用力推开树人,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树人还死死抓着他的小腿,树人那怪异的长手指缠在他腿上,甩都甩不掉。
这时候,从河里爬起来的小树人,也蹒跚着爬了过来,他口里喷着水,他的手掌像盛开的仙人掌,一下子拍在祝海涛大腿上,一阵钻心的疼痛,祝海涛一不留神,一头栽进了河里。
他被呛了几口水,感觉呼吸都困难,他挣扎着露出水面。水流很急,身体不听他指挥,河水冲着他直往下游走。
他看见前面河边,有一棵倒在河里的树,他想抓住树,便努力地游过去,游过去。可是,快接近树枝时,这里出现了一个旋涡,他被卷进了旋涡,旋涡就像一个搅拌机,他的身体在旋涡里搅了几转,他控制不住了,他快被搅拌成肉泥了……
但他没有放弃努力,他看准了旁边的树技,用力一蹬,借着水的浮力,他拉住了那棵树,他再顺势一拉,将身体从旋涡里带了出来。他紧紧地抱着树杆,紧紧的,生怕再被旋涡卷走。
他又冷又饿,又累又恐惧。
他翻身上了树,从树杆上爬到了河岸。
他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了。
但他不敢放松警惕。
他打量着周围环境,隐隐约约的月光下,他发现河岸不远处就是陡峭的绝壁,绝壁光滑高大,他抬头也看不见山顶。
河对岸长满杂草,几堆竹子从杂草中艰难地探出头来,再将竹尖伸进河里吸取水份。河两岸的竹木草自由生长,就像两道植物墙,将这条河围在中间。
祝海涛不敢久留,他抖了抖身上的水,在草丛里找到几株嫩草,摘下几片嫩绿的竹叶,放进嘴里吃起来,他需要补充能量!
在河边走了一会儿,祝海涛突然停了下来,他决定先藏起来,等天亮后,观察好环境再决定下步行动,他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军人,他知道如果不清楚地形就肓目行动,这样的后果是非常可怕的。
河边竹木杂草交叉生长,随便藏在一个地方都有极好的掩体。关键的是,树人比他更清楚这里的环境,他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个树人,说不定树人就隐藏在某个地方,随时都有可能向他发起攻击。
好不容易熬到天明。
晨曦初露,在对面山顶上涂了一道红晕。这是祝海涛见过的最美的晨曦了。
然而,仅仅只有几分钟后,美丽的晨曦就被移动的浓雾遮挡了。浓雾从森林那边游过来,聚集在河岸,拥抱着峭壁。一会儿,祝海涛就看不清河对岸的模样了。
浓雾也为祝海涛赢来了逃生的机会。于是,他沿着河边,小跑起来。河流总有一个出口,总要冲出峡谷险滩去与大江大海汇合。
这就是祝海涛在寻找的希望。
跑了很久,祝海涛感到累了,但浓雾还在继续撒欢,小河流进了悬崖峭壁下的草丛就不见了,它流进绝壁下躲起来了。
祝海涛这才明白,他所处的位置应该是大山中的一个坑或者是一个深谷。但很快他就断定,这里是大山中的一个坑。如果是峡谷的话,这条河就不会消失,就会沿着峡谷流出去。
这里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喀斯特地貌地形特殊,溶洞,钟乳石,石笋,天坑,地缝,暗河是它的特色。
“对,这条河流进绝壁后就成了暗河,那么,暗河的出口在哪里?在山那边?对,山那边一定有河的出口。”
此时,祝海涛产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跳进暗河,从暗河里游出去。
但是,你知道暗河有多深,有多长的距离?你有几分把握?他仿佛听见陆红妍在问他,“没有把握就等于是去白白送死,你真想去死吗?”
“不不不,我不想死,我要活着,我要活着回家!”祝海涛有些绝望地坐在地上,他用力抓着自己蓬乱的头发,我为什么到了这个鬼地方?这几天的经历太离奇,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他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他揪了揪耳朵,感到了痛!这是真的,是真的!
此处只有他自己,他孤独无援,没有人可以商量,可以同甘共苦,况且还有人在追他,可恶的树人,这世界上怎么还有这样的怪人?
他望了望四周,峭壁高耸,绝壁光滑,绝壁上寸草不生,要攀上山顶不可能,要想翻山出去更不可能。
此时已经到了下午时光,浓雾不再纠缠,绝壁上反射着阳光。
祝海涛纠结着,犹豫着,但他知道再这样犹豫下去,天黑下来,他又没有逃的机会了。
强烈的求生愿望,让他下定决心,从暗河里游出去,那怕是死,也死而无憾,因为在困难面前他没有退缩,他在为生存而努力。
他用几根青籐,编织成腰带拴在腰间,又自制了几把短小的“竹剑”插在腰间,用坚硬的竹子做了一把“长剑”,如果在水里遇到危险,这些“竹剑”就是他的防身武器。最后他又用几根竹子制成一只小竹筏。
一切准备就绪,他骑上竹筏,小心翼翼朝绝壁游去。起初河水平缓,不一会儿水流加急,竹筏飘的越来越快。
“不好,这里地质条件复杂,也许河下就是一个落差极大的深谷。”祝海涛牢牢抓住竹筏,这是他唯一的生存工具,他只能任由竹筏在河上飘流。
竹筏很快就到了悬崖绝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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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水冲在绝壁前溅起水花,又反过来弹在河面,河水高于出口,出口前的杂草被河水反复冲涮,就像无数个快乐的精灵在跳舞一样。
竹筏冲到这里就被绝壁挡住了。河水不断冲击绝壁,竹筏在河里颠簸的厉害。
怎么办?面对如此绝境,祝海涛心里还是很害怕!
但片刻后他又清醒了,“我不能困在这里等死。”在部队时,他们曾在武陵山区作过类似的训练,穿越过一百多米长的暗河,不过,那条暗河的水位不高,暗洞里有足够的空间。而此时的暗河,他一无所知,也不知道进去后会是什么情况?
他深深吸了口气,一个纵跃跳进了河里。河床很深,并不是他想像中的那样黑暗。河水流量大,他还没有稳定身体,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冲着往前走。
入口处落差大,下面是一个差不多五米高的地下瀑布,他被河水冲下瀑布,掉进了瀑布下的水潭……
水潭很深,祝海涛被摔的眼冒金星。但他不敢怠慢,奋力展开双臂,离开了飞流直下的水潭。
游到水潭边,祝海涛抱着一块礁石,将身子都贴在礁石上,他这才松了口气。
“我还活着!我还活着!”他心里又惊又喜。
祝海涛发现,这里是一个大溶洞,河水从高处飞流直下,这个水潭便是瀑布长期冲刷形成的。河水在潭里稍作停流后,又哗哗哗地流向洞外。
最让祝海涛惊喜的是,远处还有微光射进来,因为有光源,溶洞里不再黑暗,他隐隐约约地看见溶洞面积较大,非常空旷,空中垂吊着形态各异的钟乳石,岩壁上留着地质变迁的痕迹。
“我要回家了,红妍,我要回家了。你想我了吧?我好想你。”祝海涛按奈不住喜悦的心情,大声地呼唤着他热恋的美人。
声音在溶洞里回荡,就像一个合唱团在演唱。洞内很温暖,温暖让他心情轻松了许多。
短暂休息后,他又沿着河流往外走,河流在溶洞内大约有两公里长,越临近洞口,河边的植物越是茂盛。
祝海涛又坐下来,精心地挑选了几种可食的植物,再坐下来慢慢吃。
河里还有小鱼在游,祝海涛捉了一只,想吃,想了想,又放回去。
停了停,他又转过手捧起一条鱼。
“对不起啊,我也不想伤害你们,我实在是饿了。”他用石块刮去鱼鳞,剖腹,送进了嘴里,一股浓浓的鱼腥味儿在嘴里翻转,直通到胃里。一连吃了四条鱼,才感觉到全身有了力量。
越到洞口空间越小了,到最后洞口和河流一样大小了,要想出去,必须要潜入河中。也难怪这个溶洞是世外桃源,暗河进口在绝壁下,一般人是不敢轻易进入的,暗河出口狭窄,也需要潜进河入中才能出去,这样的地理环境,造就了这里的神秘。
暗河外会是什么情况?祝海涛也不知道,他必须格外小心地潜出去。只有到了洞外,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获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