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雨声小了,也不再那么冷了。
屋子不大,也是一个两间屋的套间。
金艳就靠着里间墙角坐下来。
颜昊坐在两间屋中间的门坎上。
“你说你小时候见到街上的丧葬用品商店都会有恐惧感,那是不是受到过什么刺激?”金艳打破两人同处一室的尴尬,率先说话。毕竟他们二人还才相识不久,彼此并不了解。
颜昊没有说话,只是靠在门柱上,仰起头,注视着眼前的黑夜。像是在回忆。“那是我读小学的时候,应该只有七八岁吧,反正在我的记忆中,有这个一段经历……”
金艳:“走夜路遇到了女鬼?”
“是走阴。走阴你知道吗?”
“不知道。”
“走阴就是从阳间到阴间去看去世的亲人。有的地方也称下神、下阴、过阴等等。反正都是一个意思。民间有专职的‘走阴师’,帮助你到阴间去看望亲人。
“真的有那么神奇哇?你走过阴?那你给我讲讲呗。”
“那年我好像是八岁。”颜昊进入到回忆中 ——
那年四月,我母亲因病医治无效去世了。母亲是死在医院的,我们当地的风俗是,人死后一定要抬回家办丧事,但因为母亲是死在医院的又不能进屋停放。于是母亲的遗体就停放在我家门前屋檐下。
停放母亲遗体的是一块木门板。母亲穿一身青布衣,脸用草纸遮着,脚下燃着一只用菜油做的油灯。停了三天三夜,我们几兄妹就哭了三天三夜。两个阴阳法师也日以继日地做了三天三夜道场,敲了三天三夜的玩艺儿。”
母亲去逝后,我们都沉浸在悲痛中,父亲像掉了魂似的,脸上挂着悲伤。最要命的是我,我每天晚上都会在睡梦中大声喊妈妈,会在大喊声中惊醒。然后就下床出门去找妈妈。父亲发现后就会追过来,抱起我说:‘娃,听话,你妈妈已经到阴间去了,你再也见不到了。
“娃乖,听话!回去睡觉。”
“妈妈为什么要到阴间去?她为什么不带上我一起去?”我又吵又闹。
“哎,你怎么能去阴间?你妈一个人去阴间我都很伤心的了。”父亲叹口气说。
父亲没文化,他也解释不清楚母亲为什么要到阴间去,也不能解释为什么人死了就要到阴间,就只有叹气,然后就抱紧我说:“娃,睡觉了。等你长大了,就晓得什么是阴间了。”
因为父亲的话,我非常想知道阴间是什么样子,更想到阴间去看母亲。
“娃,乖,阴间你是不能去的。”父亲说这话时就会抱紧我,生怕我一不小心就去了阴间。但为什么不能去,父亲说不明白。
我还是会在深夜惊醒,大喊妈妈,到后来,一天晚上要惊醒好多次。弄得全家人都不安宁。父亲非常着急,父亲担心我是被鬼魂缠身了,便请来法师驱鬼,门上、墙上都贴了符。但法师的法术并不高明,他施的法对我不管用。我半夜三更还是会做噩梦,而且我还闹着要去阴间看妈妈。
邻居大妈说我阳气低,很容易被鬼魂附身。父亲一听,脸色被吓得惨白,忙问邻居大妈有什么法子可以驱鬼?大妈神秘地对我父亲一阵耳语后,父亲又用怪异的眼光看了我很久,才下定决心地点头说:“好吧,那就请你帮忙请法师来帮帮娃吧。”
又一天的下午,我放学回家,就看见父亲和邻居大妈坐在家里等我,屋子中间的桌子上摆放着供果。
我高兴地跨过去拿了一个,却被父亲吼住了。这时,我才发现家里气氛有点不对头。
邻居大妈笑着对我说:“苹果是买给你吃的,但现在还不能吃。”顿了一下,她又说:“你不是想去阴间看你妈妈吗?这个大师能帮你到阴间见妈妈。”这时我才发现屋子里还坐着一位穿黄色道袍的老头。
“先把书包放下吧。”父亲说话的语气有点颤抖。然后又对法师说:“娃是我的命根子,千万不能有闪失,万一他去了阴间回不来,我也活不下去了。”
法师说:“你完全可以放心,我有办法让他去,就会有能力让他回来。”接下来,法师又示意邻居大妈去关上房门。吩咐走阴时不能有任何人干涉。
父亲起身要出去时,我又害怕了,哭着喊父亲不要走。父亲说:“娃,乖,听法师的话,我就在门外等你,见到你妈后,跟她说,我也很挂念他,烧去的钱让她尽管花,不够了,我再给她烧去。”父亲扯开我抓住他的手,有点不舍地出去了。
屋子里一下子就变得安静了。
法师在我额上点了一滴水,又用一把白纸扇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双眼沉的慌,很快就进入了睡眠状态。
迷迷糊糊中我来到了一片荒坡上,很大的荒坡没有人烟,我艰难地往上爬,用了很大的力气,但双腿始终沉沉的步履艰难。爬上顶后才发现原来下面是一个深不见底,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正在我害怕时,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背后把我推了下去。
下面仍然很黑,只是隐隐约约有光亮,在一片荒地的尽头,有一间茅屋,茅屋前跪着一个人,从背影看上去,我就知道她是我的妈妈。我喊着妈妈狂奔过去。妈妈见了我甚是惊讶,她瞪大惊恐的双眼,不断说着话,可是我一句也没有听清楚。妈妈伸开双手来拥抱我,可是她怎么也抱不住我。
我不停地哭,不断地喊妈妈,可是妈妈什么也听不清,我看见妈妈泪汪汪的。妈妈还是从前的模样,穿一身青衣。一看到青衣,我又想起妈妈死后停在门板上,脚下燃着油灯的情景。我突然清醒过来,妈妈已经死了,我怎么还和妈妈在一起?我惊吓的后退,脚下一踩空,大叫一声就醒了。
醒来时我是满头大汗,脸色苍白。我睁开眼睛,眼前灰蒙蒙的,只有两只蜡光在跳动。我发现我躺在床上,脸上、脚上都贴了符咒。法师见我醒来,就伸出一只手将我抱来坐起。又用纸扇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口中念念有词。
我看见桌上的苹果上插着香炷,香烟缭绕,烟雾弥漫,充满神秘。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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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就只有我和法师两人。法师问:“你见到你妈妈了?”
我瞪着眼睛不说话。
法师又重复问我,我还是不吭声。
法师又将我抱起来放在地上站起,口中念念有词。将我身上的符咒拿掉,说来也奇怪,符咒拿掉后,我顿时觉得全身轻松了。但不管法师怎么问,我就是不开口讲话。法师有点急了,又是施法又是跳舞。
直到父亲进屋,我才开口讲话。我说:“我看到妈妈了。”父亲再问,我就不再说了。
从此以后,我晚上不再做噩梦了,生活渐渐恢复了平静。
其实,到阴间看母亲这事,是记忆中恍恍惚惚的梦境,亦真亦幻我现在都没有弄清楚,但这件事一直保存在我记忆中,直到今天。
颜昊一口气讲完,才发现金艳怕得缩在了墙角。
“对不起,吓到你了。”
“没关系,没关系。你还是很幸福,虽说母亲去世的早,至少说,你的童年还是有母爱,你的童年还是很幸福的吧。”金艳说话声有点颤抖,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天气冷的缘故。
“小时候,我家穷,父亲是矿工,我家四个娃儿,母亲去世时,我家小妹只有五岁,见大人跪在灵前哭,小妹还说,别哭了,别把我妈妈吵醒了。小妹还以为是母亲睡着了……”
……
停了一会儿,金艳说:“其实,我心里也藏着一个恍恍惚惚的梦,这个梦很奇怪。”
“你想听吗?”见颜昊久久不说话,金艳问他。
“你愿意讲,我就愿意听。”
“我的梦中,有一个我从未到过的地方,在一个山沟里,还是夜晚,天上下着大雨。天昏地暗。一条流水湍急的河边。有一个少妇,我看不清她的样子,只看到她有一双粗糙的手。她将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放在一只竹篮子里,用一张芭蕉叶盖上,再将竹篮放在河里,让竹篮随着河水漂流。我还梦见她站在河边,双手合掌,闭着双眼,低着头祈求。最后竹篮流进了绝壁下的暗河里。还听见女婴撕声裂肺的哭声从绝壁下传出来。”
“每次梦到竹篮流进暗河,看到无边无际的黑暗,我就会惊恐地醒来,常常被吓得满头大汗。我找过人解梦,但都解不了。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是,这个梦完全是无中生有。难道真是我曾经历过的事情?你说,会不会是我经历过的?”
“不好说。梦吧,也不一定是要经历过的才会梦见,其实,人的大脑就像一台录像机,你的人生轨迹都被记录在大脑中……”
“你的意思是说,我这个奇怪的梦很有可能就是我经历过的?”
“有学者认为,梦境是大脑对记忆进行加工和整理的一种方式。在睡眠中,大脑会重新处理和整合白天的经历、学习内容和情感体验,这些加工过程可能导致梦境的产生。你想想,你是不是在哪本书上,或是在影视剧里看到过这样的情景,因为比较深刻,所以有意无意地对其进行加工,在梦中呈现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