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宁郡主狐疑的看了云菅一眼。
她和“甄兰若”今天才认识，虽然对其颇有好感，但毕竟交往不深，也怕自己看走眼，得一个不识大体的朋友来。
况且林元夕也算是熟人了，虽然出身非传统世家，但她父亲坐在盐运使的位置上，便无形抬高了她的身份。
这不，连母亲也叫她与其交好。
宜宁郡主便问：“兰若，怎么回事？”
云菅眨眨眼，很认真的解释：“我刚才与妹妹说话，没听见这位林小姐问了什么，便没答话。可她以为我是轻视她，就生气了。”
说到这里，云菅又很是正经的问：“林小姐，你方才问了什么？我现在答你。”
宜宁郡主也说：“是啊，你问了什么？”
一瞬间，所有目光齐汇于林元夕身上，叫她不自觉的涨红了脸。
“我……我也没问什么……”被大家这么盯着，她怎可能再问出事关沈、甄两家下聘定亲的事？
这本来就不是她一个未出阁女子该关心的。
宜宁郡主好似察觉出了什么，见状打圆场：“那就算了，都聚在此处好生无趣，园子里面还有其他好看的呢！”
说完又提醒林元夕：“你既与甄大小姐不熟，就不打扰她看景了罢？”
林元夕咬着唇，有些气恼的暗瞪了云菅一眼，才道：“是。”说完又嘀嘀咕咕，“一个乡下来的村姑，谁爱与她说话似的？”
林元夕拧着身子气呼呼的走了，宜宁郡主对着云菅笑笑，也领了其他人散开。
云菅刚舒口气，沈惜文不知怎么就站到了她面前，“甄小姐。”
云菅抬头，对上一双温柔含笑的眼。
沈惜文今日依旧穿着素白长裙，腰间系一条浅色丝绦，发上簪白玉钗，通身上下极简素净，与这园中的富贵华丽格格不入。
若非这眉眼间的从容气度，旁人约莫会以为她是哪家的清贫小姐。
云菅立刻起了身，神色也收敛几分：“沈小姐。”
“唤我沈姐姐便好。”沈惜文笑着，柔声邀请，“今日难得遇见，我们一起走走可好？”
云菅闻言，先看了眼甄乐菱。
甄乐菱忙道：“我去寻宜宁郡主。”
她转身循着宜宁郡主方向去，走的远了，又忍不住回头看向两人。
虽是沈惜文邀请二人同行，可最后，两人分明去了沈老夫人那处。
所以，应该是两家定了婚事，沈老夫人想见见未来的孙媳吧？
甄乐菱心中莫名有些酸涩，随后又觉自己不该生出这种情绪，便吸吸鼻子，仰起头走远了。
云菅被沈惜文引至沈老夫人跟前时，正听见老夫人与另一妇人说：“甄家丫头很好，对我脾气。”
那妇人还没瞧见云菅过来，又或是看见了也不在意，只笑道：“总以为是与甄二小姐的婚事呢，没想到最后竟落在了大小姐身上。只是老夫人好些时候不出门，不知这上京变化。这甄大小姐到底乡野出身，与咱们自幼养在深闺的女儿可不一样。”
说完后，眼尾一撇，掩唇惊呼：“甄大小姐何时过来了？我这人心直口快，若说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你可莫往心里去。”
云菅微微一笑，平静道：“夫人是长辈，兰若是晚辈，晚辈怎敢质疑长辈？”
随后目光在妇人脸上停了一瞬，问：“夫人可是林小姐的母亲？”
林夫人唇角笑意加深：“是，你认识我们？”
“夫人面容与林小姐有相似之处，且……方才我与林小姐之间，生了点不必要的龃龉。”
这话一出，林夫人的笑意就僵住了。
她明白了云菅的意思。
这是在嘲讽她借着长辈身份，替自己女儿找回场子？
“哎你……”林夫人欲再说，云菅却已转身朝着沈老夫人行礼，“兰若见过老夫人。”
沈老夫人也笑呵呵的接话，面容慈祥：“天热，快坐下来歇歇。”
两人不约而同的将林夫人忽略过去，林夫人沉了脸，垂在袖中的手都攥紧了。
沈惜文瞥她一眼，却当没看见，坐下帮云菅斟了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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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你吃了不少冰沙，喝些热茶缓缓。虽天气炎热，但女子本易体寒，不可过分贪凉。”
这话说得温柔，叫云菅心头熨帖。
可她端起茶盏时，却不知为何，脑中莫名闪过了谢绥的面容。
“兰若，听说你自幼生活在乡下？来上京后可还习惯？”
老夫人开了口，云菅立刻回神，放下茶盏道：“初时有些不适，如今一切都好。”
“这么快就能适应，可见你心性坚韧。”沈老夫人笑眯眯的，眼中全是欣赏。她看着云菅慈和道，“家中庶务如今是惜文在打理，等你过了门，就叫惜文手把手教你。以后，中馈还是要交到你手上。”
云菅错愕的看向沈惜文，却见沈惜文也笑着轻轻点了头。
云菅沉默了。
原来祖孙二人邀她前来是说这些，她还以为……自己要被敲打一番。
毕竟才与沈从戎闹过，沈家下聘又如此匆忙，任谁看都不像是对她很满意的样子。
可老夫人却说要沈惜文教她打理庶务，还要把中馈交到她手上……
这明显是看重她。
沈老夫人一眼看透云菅心中所想，笑呵呵的解释：“今日下聘确实匆忙了些，不过老身想着，冰花宴如此热闹，不如将这热闹赶一起。反正上京人人都对我们好奇，索性叫她们今日好奇个够。”
这话一下子暴露了沈老夫人的真性情，云菅都忍不住跟着弯了唇。
上京闲人多，关心的事儿也多。沈从戎的婚事，甄兰若的过去……这都是她们关心的。
所以真不如应了沈老夫人所说，将所有热闹赶一起叫她们看个够。
……
沈老夫人与云菅闲聊的场景，落在了众人眼中。
几位贵妇人聚在朝阳郡主身侧，目光频频往那边瞟。
其中一位着碧色罗裙的夫人掩唇笑道：“郡主，沈老夫人这是在急着相看孙媳吗？所以您两家的婚事，果真是定下了？今日来时路上，我听说国公府将三十六抬聘礼送到了甄家，还以为是那人在开玩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