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高瑞坐在那吹了好一会冷风才渐渐清醒也平复了心情,然后跟周远没什么条理地讲了今天的事。
高瑞的前二十八年都算是过得顺风顺水、十分惬意的。
他初中毕业就跟着表哥去南方打工了,先在工厂干了两年流水线后,又经人介绍去做了船员。
虽然一上船没有九、十个月下不来,但赚的钱能比工厂多一些。
过几年,等他到了结婚年龄,又正好认识了许阳。
他们俩人是打游戏认识的。高瑞的工作清闲,他平时没事就喜欢玩个手游。跟许阳在游戏里配合默契之后就加了微信好友,一聊天发现他们居然是老乡。
等到高瑞休假回家,两人自然就相约奔了现。
年轻人嘛,血气方刚又精力旺盛,高瑞的假期还没结束,许阳就怀孕了。两家就匆忙给他们办了婚礼。
之后,许阳在家待产,高瑞出海工作。再之后就是孩子们出生后,一家人漫长的两地分居。
直到两个孩子上小学,许阳终于爆发了。
高瑞每年只回家两三个月,许阳有丈夫可家里的大事小事都只能靠她自己,孩子们有爸爸却像是生活在单亲家庭。
许阳让高瑞必须辞了工作回家,否则日子就别再过了。
船员只是一份普通工作,没有理由为了这份工作而失去家庭,高瑞便在两年前辞职回了贺城。
可小镇上工作机会本来就少,再加上高瑞这样没学历没技术的,更找不到什么好工作,只能干液化气站这样赚钱少又没什么前途的体力活。
他们一家虽然团圆了,日子却过得越来越紧巴,尤其是最近一年多。
现在的孩子都卷,不光卷学习,也卷才艺,小镇也一样。
许阳给隆隆和娇娇报了画画和舞蹈班,每个周末她都要带着孩子们去市里上课。
最近又到了要交学费的时候,可高瑞已经三个月没发工资了,许阳催了好几次,让他跟老板要钱。
今天快下班的时候,许阳又给高瑞打电话问他工资的事,高瑞要不来钱又被许阳催的不胜其烦,就自己跑出去喝了闷酒。
等到他回家,许阳抱怨他不回来吃饭也不说一声之后,依然追着他问钱的事。
高瑞连鞋都没换,径直走到沙发坐下。“你别他妈叨叨了行不行?一天到晚就知道钱钱钱的。”
“什么叫我一天就知道钱?隆隆和娇娇的特长班要交钱,我跟你说了好几天了,你不知道呀?”
“我知道个屁,我就知道你个败家老娘们比谁都能花钱,你就不能学学老宋媳妇那样仔细点?人家几年都能攒一台车,就你有多少钱都得花光。”
高瑞冲着许阳吼完,又走到本来在写作业,听到吵架声便抬头望过来的隆隆和娇娇面前,要检查作业。
等他看到隆隆正在改的那张写着87分的数学试卷时,当时就炸了。
“你他妈的就不能在学校用点劲好好学习?别人家孩子都能考双百,怎么就你打这么点分?”
隆隆被骂得委屈,带着哭腔争辩:“根本没有人考双百,这次数学题难,最高分才92。”
“你还顶嘴?最高分92,你怎么才87?你一天天花那么多钱补课还考不过别人,是不是就霍霍钱?我在外面累死累活地能挣多少钱,够你们娘们这么霍霍?”
隆隆被骂哭了,一旁的娇娇看着哥哥哭,也吓得跟着哭。
许阳上前拦住还要继续骂孩子的高瑞:“你少他妈骂孩子,你知道他们考多少名,你就骂他们不好好学习了?你不就是心疼那几个特长班的钱,故意回来找茬吗?”
在许阳看来,她给孩子们报个特长班有什么错?怎么就比谁都能花钱了?现在谁家孩子不学一两个特长傍身?
隆隆和娇娇要是什么都不会,以后怎么跟别人竞争?难道还要让孩子们像他们这样初中毕业就出去打工,然后碌碌无为一生吗?
而且,以前高瑞长年不在家,他不了解孩子的情况就算了,现在他回家了却还不关心孩子,他连隆隆和娇娇报的是什么班都不知道,张口就骂孩子们是不好好学习才花钱补课。
凭心而论,隆隆和娇娇的学习成绩说不上多好,但也能在班级里排名前十,怎么就要被高瑞这么指着鼻子骂了?
那些年一个人当爹又当妈地把孩子从小拉扯大的辛苦和委屈瞬间全都涌上了许阳的心头。
“你从小到大回来看过孩子几次?你给孩子辅导过一次作业吗?你知道他们报的什么特长班吗?你去开过一次家长会吗?你在这个家里有什么用?我跟丧偶了有什么区别?”
“我就一个初中毕业的,能辅导什么作业?还我有什么用?你们一天天是吃谁的喝谁的?你这么些年在家什么不干,一分钱不挣,要不是我上班挣钱养你们,你们都他妈给我喝西北风去!”
“什么叫你养我们?你挣那点破钱还养我们?要不是你爸妈成天胳膊疼腿疼的说啥不帮着带孩子,我能没法出去上班吗?哦,我又带孩子又照顾家的,倒成了我在家什么都不干,一分钱不挣了?我他妈要出去上班怎么不比你挣得多,我用得着你养吗?”
高瑞被踩到了痛处,他一脚把身旁的椅子踹翻了,手指几乎怼到许阳的脸上。
“你少提我爸妈。你要是嫌我挣钱少,你他妈看谁挣钱多你找谁去。谁愿意一天天在外面受完气,还得回家看你这死人脸你就找谁去。”
许阳啪的一声把高瑞指向她的手拍开。“你才死人脸呢,你挣不着钱那是你自己没本事,关我什么事?我天天跟你笑脸相迎,老板就能给你多发工资了?”
两人就在这你来我往中逐渐把矛盾激化,酒意上头的高瑞挥起手扇在了许阳的脸上,许阳自然不能平白挨打,她又反抗地踹了高瑞两脚。
可女人的力量终究比不过男人。高瑞抓着许阳的头发又狠狠扇了两巴掌之后,许阳知道自己留在家里还会继续吃亏,她就拼命挣扎着逃出了高瑞的控制,开门跑到了楼下。
*
听到有人敲门,覃晴过去打开防盗门,就见周远和高瑞站在门口,后面还跟着穿警服的一男一女。
她从门边让开,指了指沙发上的许阳告诉警察:“被打的在那。”
姚震和周远把高瑞推到餐厅的椅子上坐好,女警则去沙发那问许阳伤势如何?
好一会,许阳终于止住了哭,高瑞的酒也醒了大半。
姚震冲高瑞训道:“不能再打人了啊,要不就得带回派出所。”
高瑞赶紧点头答应:“是是是。”
覃晴闻言走过去问姚震:“你这意思现在就不用带回去了吗?”
姚震说:“家庭矛盾我们都是以批评教育为主。”
覃晴冲姚震竖了个大拇指:“真优秀。你管打人叫家庭矛盾?他要是在外面打人你是不是得带回去拘留,怎么他在家打老婆你一句轻飘飘的家庭矛盾就得了?难道就因为有那一张结婚证,他就可以随便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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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了吗?那他们登记结婚时领的到底是结婚证还是合法家暴证?”
姚震被怼得哑口无言,他跟女警远远对视一眼,才问覃晴:“你是他家什么人?”
“不是他家人,我是单纯的见义勇为。”
覃晴解锁手机,调出录像界面,“我现在正在录像,如果这件事没有合理解决,我就发到网上让网友们评评理,顺便告诫所有女孩都不要跟男人去结婚领那张合法家暴证。”
女警走过来,对覃晴说:“你不用录像了,我们有执法记录仪,这事能解决好。”
“行,那就先开报案回执,然后把他带走拘留。”
许阳赶紧从沙发那边跑了过来:“别,别拘留。”
覃晴转头瞪向许阳:“你还想让他在家继续打你呀?”
“他醒酒了,不能打了。”
“就你这态度,他以后肯定还得打你。我告诉你,家暴只有0次和无数次。”
许阳再次流下眼泪:“这事你别掺和了行吗?孩子们还在屋里呢,我不想吓着他们。再说,万一高瑞被拘留有案底了,以后也影响孩子。”
周远也劝覃晴:“挺晚了,咱别闹了。让孩子们好好睡觉吧。”
覃晴真是无语死了。她明明是在帮许阳,什么叫她掺和呀?
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伥鬼就不值得她同情。
她怒视周远,把所有的不悦都发泄到他身上:“行。你们自己玩吧,我不管了行吗?”
说完转身出门,径直往楼下走了。
“覃晴。”周远想要去追她,却被许阳拉住了。
“周远,这咋整啊?”
周远停住脚步,看了一眼已没有人影的防盗门,回身冲许阳道:“没事,你先去看看孩子吧。”
等许阳应声去了次卧,周远指着早已老实的高瑞:“你老实在这坐着。”之后又冲姚震使个眼神,示意他去阳台那边说。
两人到了阳台,周远才小声问:“能不能把高瑞带回去醒酒,明天再让他回来。但别留案底?”
许阳说的对,不能吓到孩子,也不能影响孩子。可高瑞今天这事确实是太混了,带回派出所待一晚上长长记性也行。
姚震跟女警商量了一下,说:“行。”
刚才女警向许阳询问案情的时候,许阳已经反复说这是家务事,只要停手了就行,她不想让高瑞被拘留。
这就相当于被害人给加害人出谅解了。
再加上许阳没受伤,这事也没造成什么恶劣的社会影响,他们警察就不可能再强行把高瑞带去拘留甚至留案底。
但姚震觉得,为防他们走了之后再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把人带去约束醒酒也好。
几个人安慰了许阳,让她带着孩子们早点休息,就拉扯着高瑞一起下楼塞进了警车。
姚震看了一眼先下楼、正双手环胸倚靠在周远电动车上的覃晴,小声跟周远感叹:“你对象可真不是善茬。”
周远拍了拍姚震的胳膊:“辛苦了。明个请你喝酒。”
目送着警车离开,周远才回到覃晴身旁,边开电动车边冲她道:“我还以为你又跑了呢。”
他还想着解决完高瑞的事,又得像那天她从食堂离开时那样,他一路去追她。
覃晴理所当然地戴好头盔、扶着周远的胳膊跨上电动车,说:“做错事的又不是我,凭什么让我大半夜自己走回家?”
关键是:她还找不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