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停住脚步回头,市场里那个卖菜大叔骑着个小电动车已经来到了近前。
周远打招呼:“三舅。”
“我老远一看这大高个就是你。”三舅说完又笑着看向覃晴:“这不买黄瓜西红柿那丫蛋吗?”
覃晴学着东北人说话时的儿话音自我介绍:“三舅,我叫覃晴儿。”
只可惜她的舌头不会打卷,没法把晴儿两个字连在一起发出那种丝滑的儿话音,听起来就有点不伦不类的。
三个人一起哈哈笑了起来。
三舅问:“你俩溜达呀?”
在他们这,问一对男女说“你俩溜达呀”就约等于是问“你俩搞对象呀”。
周远赶紧否认:“不是。刚跟影子她们吃完饭,我给她送回去。”
三舅明摆着不太相信地点了点头:“啊。”
“三舅你这么晚来这干啥?”
“你三舅妈有点腰疼,我出来给她买药。东面那个药店关门了,我就上这边瞅瞅。”
“要紧不?用不用上医院看看?”
“没事,就是年轻时月子没坐好,落下病根了,吃点药就行。那啥,你俩溜达吧,我先回去了。”
“慢点啊三舅。”
覃晴也道:“三舅再见。”
“诶。”
三舅答应着重新发动电动车,往他们的同方向骑了过去。
大街上又只剩下覃晴和周远两个人了。
覃晴甩着袖子边走边说:“你家亲戚真多,我买菜的大叔居然是你舅。”
“他是我妈的表弟,算是我表舅。”
正好经过一处路灯,那灯本来是暗着的,可他们刚一走近,灯却忽然在他们头顶亮了起来。
覃晴感慨:“长得帅就是好啊。”
周远问:“啥?”
覃晴抬起长长的袖子指向上方的路灯:“看你长得帅,灯都亮了。”
周远反应过来,抿着嘴低头笑了起来。
两人顺着那条路又走了将近十分钟,在拐上另一条大路时行人稍多了起来,不远处还隐约传来了音乐声。
覃晴问:“那边有活动吗?”
周远说:“没有。就是个街心公园,晚上有跳广场舞的。”
“我想去看看。”
“走呗。”
周远带着覃晴穿过马路,进了那个直径不过二三十米的街心公园。
公园中央是一群大妈正跟着音乐节奏挥拳踢腿,旁边的长廊下则是孩子们在追逐打闹。
覃晴指向大妈们问周远:“你管这叫广场舞?”
周远点头:“啊。”
覃晴笑了起来:“大哥,这叫中国功夫。”
但是换个角度想想,周远说得也没错,在广场上练的确实是广场武。不过是武术的武。
大妈们练的是拳脚套路,既不像太极那样柔和缓慢,也不像剑术那样敏捷灵动,反而有点随便划拉几下的花拳绣腿。
不对。覃晴透过人与人之间的空隙望过去,最前面那位穿着白衣蓝裤运动套装的领武大妈倒是练得刚柔并济、英姿飒爽。
也不对。看这背影高挑纤细又轻盈矫健的样子,应该不是大妈,倒像是位小姐姐。
一套拳法结束,领武过去拿起手机低头调放新的音乐,其他大妈就在原地列队准备开始下一套拳法。
覃晴蹦跶着跑到大妈们身后,在音乐再次响起时跟着学起了动作。
只是这拳法看起来没什么力量感,可练着还真有点累,尤其是周远的大外套重得她连胳膊都抬不起来,太影响发挥了。
覃晴给自己找完借口,就直接脱了外套。一转头,周远正站在不远处跟一位大叔热络闲聊呢。
大约是察觉到覃晴在看他,周远也转头向她看了过来。
见她把外套拎在手里,他就自然地伸出了手,覃晴便顺势把外套扔过去,然后再次加入了练武的行列。
一直练到快九点,大妈们才关了音箱互相告别后陆续离开,小公园也逐渐恢复了安静。
周远跟那位大叔说完话,大叔冲覃晴的方向看了一眼,笑着转身离开了。
覃晴双手插在衣服兜里踱步过来,“你认识人还挺多的。”
“地方小,就这么点人。”周远说完拍了拍手里的衣服问她:“还穿吗?”
“不穿,练热了。”
周远就抱着衣服跟覃晴一起出了小公园。
覃晴站在公园门口左右看了看,好像每条路她都不怎么眼熟。
她转头对上周远的目光,“我家在哪?”
周远笑了起来,他轻抬下巴指了指她的右边:“那边。”
“哦。”
覃晴蹦下台阶,往周远所指的方向走去。
其实这个小公园离覃晴家不远,只是她没往这个方向走过,所以不认识路。
两人又走了五六分钟就到了覃晴所住的小区。
覃晴最近晚上没有出门,今天一进单元门她就发现一楼那盏从她搬来就坏了、还害她扯坏了一只小白鞋的灯泡比任何楼层的都要明亮。
她随口自言自语了一句:“修好了呀?”
周远应声:“嗯。”
顺着楼梯走到三楼,覃晴掏出钥匙开了门,回身问陪着她上来的周远:“你进来吗?”
“不了。你早点睡吧,我明天上午九点来接你。”
说完,周远就踩着楼梯蹬蹬蹬地往楼下走。
覃晴一直等到楼下不再传来脚步声才转身进屋,关上了防盗门。
*
第二天上午,周远在驿站跟来送货的快递员一起卸完车,就给覃晴打电话让她下楼。
覃晴坐上电动车,周远就骑车往沿江公园走。
覃晴本来是像上次一样抓着周远的衣服,但天越来越冷,他们骑着电动车前行,风从前面吹来让覃晴觉得有些冻手,她就摸索着把手伸进了周远外套两侧的兜里。
只是,她抓着他衣服时身体还可以跟他保持距离,现在她把手放进他兜里取暖,身体就必然要向前贴在他的后背上。
不光手暖和了,好像身上也暖和了。
周远从她在他腰侧摸来摸去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她的意图,他边骑车边问她:“冷了?”
她歪头靠在他的后背上,“现在不冷了。”
周远笑了,“过几天下雪就得降温了,你以后出门多穿点。”
一会儿,电动车停了。覃晴听到周远问:“你怎么来了?”
他边说边下了车,覃晴才看到孙静站在架着建工标识的公园门口。
“郑强说老姨今天请假了,我怕你忙不过来,就来帮帮忙。”孙静说完,还笑着跟覃晴打了招呼:“覃晴。”
周远伸出胳膊让覃晴扶着下车,又跟孙静说:“不用。中午我跟黄姨就行,你回家歇着吧,别累着了。”
“我没事,歇这么多天早好了。就你们非让我在家躺着,像我得了啥大病似的。”
覃晴觉得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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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看起来确实气色不错,不像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样子。
说起来这白月光待遇就是不同,覃晴说来帮忙,周远嫌弃她不会做菜。孙静说来帮忙,周远却怕她累着了。
覃晴摘下头盔递给周远,然后上前冲孙静伸出了手。
“人家孙静都来了,你怎么还赶人走呀?”
孙静便笑着握住覃晴的手,跟她一起进了公园大门,周远也只好推着电动车在后面慢慢跟着。
到了食堂,帮厨的黄秋萍已经到了,正在打扫卫生。
见他们三人一起进来,黄秋萍的目光便在覃晴和孙静身上来回打量起来。
孙静认识黄秋萍,先开口叫人:“黄姨。”
“哎,孙静来啦?”
黄秋萍说完,又看了一眼覃晴,最后才看向周远。
周远给她介绍:“黄姨,这是覃晴。”
覃晴说:“黄姨好。”
“哎,你好你好。”
周远把覃晴和孙静带到厨房外的操作间,给她俩一人搬了一个小板凳,让她们坐在那摘菜。之后他进厨房去准备配料。
孙静拿着个勺子刮土豆皮,覃晴就抓过一把芹菜摘菜叶。
覃晴抬眸看了孙静一眼,她听姜影说过,孙静没有工作,是个全职家庭主妇,她们家就靠郑强那个家具城生活。
但小镇人少需求也少,家具城生意不好,所以她们家日子过得不太富裕。
孙静见覃晴看她,就冲她客气地笑了笑。
覃晴说:“你这土豆皮刮得可真好。”
孙静以为覃晴是没话找话,就敷衍了一句:“还行吧。”
没想到覃晴居然是认真的。
她说:“真的。我之前看别人都是拿着削皮刀削土豆,不管怎么小心都会连皮带肉削掉一块。但你这样刮就真是只把那层薄薄的皮刮掉了,一点都不浪费土豆。”
“那倒是。我们小时候没有削皮刀,都是这么刮土豆皮的。”
两人因为覃晴有理有据的真心夸奖而熟络起来,又一边干活一边聊起了东北名菜。
从土豆拌茄子聊到杀猪菜,再从锅包肉聊到拌香菜根。
黄秋萍从厨房出来,哄小孩似的递给覃晴和孙静一人一卷山楂片,然后弯腰把她俩处理好的土豆和芹菜搬了进去。
覃晴撕开包装纸,把一片山楂片放进嘴里,又随口问道:“黄姨也是周远家亲戚吗?”
“不是。她是大哥家以前的邻居。”
孙静也拿了山楂片吃。“大哥看她家生活太困难,就让她来食堂帮忙,挣点钱。”
“他人还挺好的。”
“人确实是好……”
覃晴总觉得孙静的这句话后面应该会接上一个表示转折的“但是”,可孙静却什么都没再说,而是擦了擦手,又把豆角拿过来掐筋了。
覃晴便也没问,她把装蒜的小盆拿过来,坐在那里剥起了蒜皮。
覃晴剥这种老蒜有技巧,她从蒜头撕开一个小口,然后两手分别捏住蒜头和蒜尾同时往正反两方向一拧,蒜皮和蒜肉就分开了。之后她再一搓,蒜皮就自己掉下来了。
孙静说:“还以为你不会做饭呢,没想到干活这么利索。”
“我确实不会做饭。”
“是吗?那你挺有天分的。”
覃晴用开玩笑的语气道:“我一点都不喜欢这种天分。”
或者说,她用了许多年来忘记小时候会做饭的事,她再也不愿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