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一僵。
独孤无忧拍了拍她的后背,十分好笑:“但是我喝了酒,我只抱抱你。”
怀里的人凉沁沁,像一块浸玉,让人想要收紧,紧紧地拥抱住,攫取……那一丝温凉。
——捁在身上的双臂愈发紧,愈发滚烫,他的肌理紧绷,比愤燃火炭还要灼人。
一时间思绪万千,云姜凝眉不语,适逢他垂下头,柔软的唇偶然从她脸上擦碰过去,引起一阵战栗。
风潮潮地吹,一丝凉意也无,情念奔涌得燥热,本缠在背上的手不自觉地抓住了她的肩头,一双渴望的唇搜寻到了香气幽深的颈上。
那种被盯上的阴冷感重新爬满肌肤。
似是唇舌用力吸吮了一下,颈上一处麻木得宛针扎,攥着他衣袖的手微微打颤。
独孤无忧笼罩在她身前,犹如天上那一片吞月的云:“这脖子只要轻轻一捏就能折断,云姜。”他呼吸沉闷得压抑,一下一下燃烧着掌心狂浪的力量,“你陪我再坐会儿。”
他径直把她拽到台阶上,缚在双臂里。
台阶冰冷坚硬,褪去酒气后,这人身上的沉木香热得蒸腾,他抵着她的肩,抬眸望月,在耳畔温柔描绘:“云姜,今天的月光很好,你感觉得到吗?清辉四溢,照耀在脸上,有一层朦胧的光晕。你在水畔的时候,就像出水的仙子一样,静谧神秘。”
——你看不见那样的景致。
他温存地蹭了一下她的脸,笑意绵绵:“我从未用心看过女子的容貌,忽然觉得你是世上最美的女子了。”
捉住淡白裙摆的双手慢慢曲起,云姜听得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一丝莫名的疲倦爬上眉眼,这世上的痴缠巧取比冷漠相待更可恨……他只是凭他心意办事,他觉得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还是说,世上的事本就如此?他的能耐更大些,她只好曲意逢迎?
可惜,这世上的事十有八九不如意,十有八九。
独孤无忧见她不为所动,放低了情绪:“我动心了,云姜。”
没有人回应,她今晚总是沉默。
他将手臂环得更紧,抱得她发痛:“这不过是迟早的事,你说是不是?我既看得到你的美处,自然就会喜欢上你。”
怀里的人微微发抖,凝眉不语。
“为什么发抖?冷?还是讨厌我?”
追逐的目光紧紧锁住那一张脸,他情不自禁地贴着她的脸,哑声问:“你会不会喜欢我,云姜?”
这一句话听得人恐惧,又有些出人意料,云姜没有办法回答,更不想激怒他,换了个委婉的说辞:“我想休息了。”
身后的人肩头一滞,低落得宛若此刻黯淡的月光。他握住她的双手,轻轻地拢了一会儿,说,好,我扶你回去。
回去的路不长,两个人都很默契地没有说话,等她上了台阶,独孤无忧眉宇漆黑,突然开口:“我没有喝醉。”
台阶上,裙裾一顿,她听到了,跟没有听到那样进去了。
独孤无忧静静地吹了一阵风,才转身离去。他迎着清净月光往回走,笨拙地想,方才不该拿她作比,她一定误会了,心里不高兴,所以一直不说话。
她寻常话总是很多,不是么?好的,坏的,不好不坏的,极少这样沉默。
他叹了一口气,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嘴笨,不如那……他摸到油腻的点心,一把掏出来,暗暗琢磨,至少功夫不负有心人……不,不对,他抬起头,瞧着那一轮盈月,笑出声来,应该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再怎么说,现在只有他天天打转,日久生情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他笃定了主意,抚了一下唇,又极不自在地抿了一下,笑意深邃。
女子真是柔软,他那样搂着她的时候,小小的,又很柔软。
窗畔投来一大片月光。
白白的,茫茫然,似水烟似水雾。
云姜躺在枕上,摸向自己的颈侧,那一瞬间……饶是没有经历过情事,亦能感觉到暗烈炙热的眸光充满了侵略与占有的欲,一寸一寸地逡巡过雪白肌肤。
她烦躁地扶上额头,两月已过,这破败身子虽修养得七七八八,却实在找不到出逃之法。这人日日将她困在府中,处处监视,更不准婢女们多说,然而嬉闹时还是借机摸清了春京水陆两道,亦暗中记下了府中布置,一旦侥幸脱身,便可以骑马离开……只是最要命的就是她不会骑马!更看不见路!
——或许渡船。
江水漂泊,一旦顺风顺水就无法拦截,除非他真的会因她封锁水路……扪心自问,一个小瞎子倒也没有重要到那个地步。
一想到这里,云姜缓缓地舒出一口气,拨了一下柔软的床纱,轻快地笑着,现在只要放松他的警惕,再乖顺一些——
床榻上忽然传来捶床的声音,吓了外头值夜的芳菲一跳,而后她听到里头的人暴躁极了,后悔质问:“刚才怎么不抓住机会!”
月至中天,银圆得慑人心神。
那一袭云锦灿金袍从树影里划过,不巧,迎面撞上了伫立在水道上的并蒂莲。
巧而不巧,真是巧。
一盘鱼食喂了一大半,显然等了许久,独孤无忧知他有话,径直走到一边,临水观月。
那一盘鱼食朝他递去,长欢眉目含笑,声音清朗:“给你留的,你不是最喜欢喂鱼?”
“难道小时候喜欢,现在也要喜欢?”
独孤无忧冷冷地瞥着水中倒影,不知道这样虚白的月光为什么还能照出一对一模一样的影。
长欢拈起一簇鱼食,丢到水里,没有游鱼上来。
那一粒一粒的鱼食先是胡乱散开,再一点一点被水吃透,慢慢消融下去。
他凝视着水里的另一个人,看他的形容被水里模糊不清:“不要喂了,晚上不该喂鱼,会翻肚皮,你连这个也不知道?”他忽然觉得自己多此一举,转眸盯着长欢,“有话不妨直说,不拿我的东西出气,心里不痛快?”
“何以见得呢,无忧。”
那人嘴角的笑意晃灭在水影里。
独孤无忧淡淡地望著,看浮在水面的鱼食尽数跌入水下:“你要问什么尽管问我就是,总这样兜圈子,我知道你心里有主意,为什么不肯说?”
“这话该叫做兄长的说。”
仍然拈起一簇鱼食,丢进水里去,一圈一圈的涟漪里,终于有一尾银白锦鲤冒出头。
“严大郎君的一支商队本来南下,为什么突然转道北上进入七族?是为你办事,还是为太子办事?”
“这是他生意上的事,为什么问我?”
独孤长欢一转眸,含着笑意:“偏要人直白问你,又不肯答,真是让人白费力气。”
“不如你实诚一些,先说些弟弟爱听的话,爱听的事,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
嗓音清冽,透出一丝讥诮。
“你爱听什么?”
独孤长欢拈起一簇鱼食,又慢慢丢回盘中,极恶毒地笑:“比如说,我给你心上人下了毒,这种话够不够分量?还是讽刺你四处打听一味灵药,却始终毫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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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更痛快一点?”
“这种话拿来威胁她就够了,拿来威胁我却好笑,哥哥。”
独孤无忧唇畔弯起,手从鱼食盘里抓起一大把,发泄怒气一般,朝水面猛地一挥。
“其实喂毒的时候,她不假思索就咽下去了,很上道。”
手陡然攥住了天青绫衣领,独孤无忧眯了眸子,笑意凛冽:“我说了,不要拿这种事来威胁我。”
独孤长欢握住他的手腕,生生拽下来,眸光淡然:“那你最好不要生出太多事来,无忧,再有半个月,老实去迎亲谢郡主,否则等不及你那味灵药到手……都说红颜薄命,你知道人总是容易香消玉殒。”
“你不该把这词用在她身上,你死了,她都不会死。”
独孤长欢吟着笑,轻声说:“那才是好事,你希望她陪着你,不是么?”
“轮不到你来说。”
“那不如再说说另一位红颜,三日后东宫选妃,太子是否命你保元阳入选?”
“同你有什么干系?你难道更想要叶家做大?再怎么说,秀朝姓独孤。”
独孤长欢压低眸光,似笑非笑:“真是天可怜见,你竟然说得出这种话来,无忧。”
他被这样的讥诮刺痛,微微冷笑:“是么,你我的独孤与太子的独孤不是同样笔画?”
“原来你这样想,好弟弟,哥哥真是欣慰。”
蕴着兰花香的手搭到肩上,长欢挑眉一笑:“那你要确保太子得偿所愿才好。”
独孤无忧暗暗骂了一句,转身就走,长欢看着在他身上擦净的指尖,心想他走得又快又凌厉,才擦得这么干净,真是有意思。
树影下慢慢走出来一道白衣,揣着袖子,轻声问:“为什么吓唬人?那药有什么毒?不是制来治旧疾的好药?连主子也不过只有一小盒子。”
“这样都能吓唬到人才好玩,不是么?”
白芨心下幽幽,真是会心软,自知道世子寻药,竟然去找三皇子打听,是了,叶家人擅制药,三皇子的舅舅更是个中高手——得知实情后,马上就喂了一颗好药给小瞎子吊住性命,更有意思的是,偏巧他的药真的能克制她身上的毒……那药极珍贵,好生舍得。
他转而提起另一件事:“只是三皇子那头可怎么好?就让世子爷一个人想法子?咱们不出手,真叫叶大小姐做了他嫂子,可就罪过了。”
独孤长欢擦了擦指尖残余的腥腻,淡淡说:“难道你爱看有情人终成眷属?”
白芨只觉得好笑:“谁与谁是有情人,难说,主子。”
“咱们的太子殿下恐怕更愁眉不展。叶皇后与皇帝面和心不和已久,她偏疼三皇子,皇帝却忌惮叶家做大,威胁晚年之安,必定扶持太子。南穆王兵权在握,元阳为东宫太子妃方稳保皇权。”
“三皇子有意帝位?”
“被架在这种位置上,前一步是深渊,后一步亦是深渊,你以为怎么做是他说了算?”
“叶皇后怎会如此糊涂?”
“身居高位,亦是人母,有了皇后的头衔,做一切事情就理智得冷漠?人有喜恶偏好才是常人,一个人先是人,再是皇后皇帝,或许你以为他们做了皇后皇帝就超越了常人?再者说,在那种位置上才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
白芨微微怔忡,轻声说:“我看不到那样多的人性。”
独孤长欢缓缓走向来时的树影,掠过泽漆,飘然胜风:“你想想爱江山更爱美人的那些帝王,再想想易子而食的贫民,世事本就荒诞不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