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春身形晃了晃,脑中嗡嗡作响,脚下如陷空般直往下坠,满是愧疚的看向崔令仪。
那天晚上崔令仪让她找个东西把杌子上的血擦干净,可当时她实在害怕以至于精神恍惚,根本没想起来还要擦杌子底部。一时的倏忽,没曾想竟留下了这么大的隐患。
崔令仪倒没有责备她的意思,平复下呼吸,只静静看着亭中的两人。
沈恪道:“只是一张带了血的杌子,这能说明什么?”
“二爷有所不知。”
桃红不屑的撇向崔令仪,道:“这张杌子原是放在她房中的,大爷死后她突然就让人把杌子收了起来。我早就仔细打听过,大爷出事的那晚曾和大奶奶发生过争吵,大爷还动手打了她。当时照霞院的下人都退到院门外,可谁也没见大爷从正门出来。之后不久大爷便莫名其妙死在了后院假山附近,这其中定然有蹊跷。说不准就是她们杀了大爷,然后又伪装成意外失足,而凶器就是这张杌子!”
该说不说,她基本都猜对了。
崔令仪暗叹一声,心道果然无论何事都不能粗心大意。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何况她还只是个凡人。
桃红见她没有反驳,越发确定自己的猜想。站在石阶上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崔令仪,无不讥讽的道:“如何?都被我说中了吧?!崔令仪,你这个毒妇,胆敢谋害亲夫,你简直是罪大恶极。”
崔令仪眉宇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神色如常,“你待如何?”
“如何?!”桃红冷冷一笑,眼睛半眯,眸底尽是恶毒,“昔日我身体不适,不过是休息了一会,你就让你身边那几个贱婢对我又打又骂,还逼我强拖病体将照霞院里所有的重活粗活都做了。像你这般心肠歹毒的贱人,可曾想过还会有今天?”
“明明是你装病......”犹春受不了她颠倒黑白,忍不住辩驳了一句。
桃红顿时恼羞成怒,破口大骂:“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装病?明明是你们怕花银子,连个郎中都不给我请。幸亏我命大,硬生生挺过来的,不然早就被你们害死了。”
她说的有鼻子有眼,还真像那么回事。不知情的还以为崔令仪毫无人性,苛待下人。
“崔令仪,如今我手里捏着能要你命的把柄,你若现在跪下来向我求饶,说不准我还可大发慈悲,让你多活几日。”
旁边的沈恪闻言微微侧首,深邃的黑眸在烛光的照耀下闪过一抹极冷的杀意。
崔令仪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任由清风拂动裙摆,神情依旧镇定自若,只定定看着桃红什么,也没说。
桃红咽了口唾沫,忽觉背后一阵发寒竟生出了几分惧怕。但想到沈恪就在自己身边,那份惧意顿时消散大半。
对!有二爷在,她们能耐自己如何?
想到这里,桃红嘴角勾起,阴恻笑道:“好,这可是你自己选的!二爷,咱们快去快把证据交给老爷吧。只要抓住这个杀害大爷的真正凶手,太太和老爷都会对二爷另眼相待。”
虽然他们这些做下人的都不知道那天太太为何为何会忽然送走沈天赐,还广发请帖告诉众人要将二爷记在自己名下。
但老爷回来后对太太大发雷霆,不仅将太太禁足,对二爷的态度也越发冷漠,可见二爷这个嫡子的位置并不稳固。
不过现在不同了,只要抓住崔令仪这个真凶,老爷定会对二爷改观,届时也可在伯爵府内真正站稳脚跟。
而她帮了二爷这么大的忙,姨娘之位想必唾手可得。将来等二爷承袭爵位,她也能跟着飞黄腾达,说不准还能凭借这份情谊被扶为正室,成为二爷的正头娘子。
桃红越发越想越觉得兴奋,脑海里已经浮现出自己身穿凤冠霞帔与沈恪拜堂成亲的场景。
沈恪垂眸看着她,笑容温和,声音轻柔无比。然而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此事我早已知晓。”
“你、你说什么?”
桃红呆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一度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耳边宛如惊雷炸响,脸上的表情寸寸龟裂。
沈恪温柔且贴心的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此事我早已知晓,大哥的尸体还是我亲自抬去后院的。”
桃红伸开拽住他衣袖的手,踉跄后退两步,身子僵硬,如同见了鬼般指着他们两个人哆哆嗦嗦的道:“你们.......你们、你们居然是同谋?”
同谋?
沈恪对这个称呼相当满意,所以投之一笑。
这笑落在桃红眼里却是无常勾魂,阎王索命。
崔令仪提步上前与沈恪并肩而立,看着桃红皱起眉头,壮似苦恼的问:“现在该怎么办?”
“杀了吧,只有死人才不会泄密。”沈恪轻飘飘的口吻,好像只是在捏死一只蚂蚁般随意简单。
桃红的瞳孔瞬间放大,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脸上涕泗横流,颤抖着肩膀惊恐道:“不要杀我!求求你们不要杀我。”
犹春趁机上前一把抢过杌子,用白布死死裹紧,抱在怀里生怕再被人抢了去。
崔令仪沉吟片刻,道:“近来府里死的人太多,再多一个只怕会引起官府的注意。”
沈恪没想到会从她嘴里听到这种话,忽然笑了起来,心情颇好的问:“那依嫂嫂之见,该当如何?”
死的人太多
再死一个
.......
难道之前死在井里的那个庄头婆子不是意外所致,也是被他们杀的?!
桃红身体抖如筛糠,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了。泪眼婆娑的看向两人,然后膝行几步跪在崔令仪面前,磕头哭求:“大奶奶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小人指天发誓绝对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今日之事,求大奶奶饶我一命。”
崔令仪看了她一眼,缓步走在犹春身边,对犹春耳语了几句。犹春听后面露诧异,从袖中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白瓷细颈瓶递给她。
崔令仪接过瓷瓶,从中倒出一颗药丸,捏在指尖对桃红道:“让我饶你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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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行,但你要把这个吃下去。”
黑漆漆的药丸散发出一股苦味,光是看着就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桃红额间的冷汗大如黄豆,眼神惊恐的问:“这、这是什么?”
“当然是能让人穿肠烂肺的剧毒,不过你放心,这药吃下去不会立即要你的性命,你平时也不会感觉身体有任何不适。但若你胆敢有旁的心思,我可立即催发毒性,要了你的性命!”
桃红缩起脖子,拼命摇头,“不要,大奶奶,小人发誓小人不会说出去,求大奶奶饶了我。”
崔令仪见她怎么都不肯,悠悠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会勉强你。”
说着,她转身对沈恪道:“还是杀了吧,最多费些力气应付官府的追查。”
沈恪笑容越发明媚,“好,就听你的。”
桃红心头一凛,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沿脊背直冲头顶,爬起来一把抢过崔令仪手里的药丸吞了下去,“大奶奶,小人已经把药吃完了,求大奶奶饶了我。”
崔令仪愣了一愣,沉眸道:“好了,你下去吧。”
“是。”桃红失魂落魄的起身,如同被人抽走大半精气,连走路都走不稳。
“慢着。”
沈恪忽然叫住她,面带微笑道:“记住,不要动任何不该有的心思,不然神仙也难保你。”
明明他的话稀松平常,可桃红却猛的打了个哆嗦,答应一声后逃似的离开了这里。
崔令仪长松一口气,到现在还觉得胸口余悸未消。如果刚才碰到的人不是沈恪,那她还真不知道这场变故该如何收场,实在是太险了。
沈恪笑盈盈的看着她,问:“你放下给她的,当真是毒药?”
她哪里有这样的奇毒?不过是突然想起沈恪之前服用过能让人高热不退的药,所以编出这样一种毒来。
“只是普通的安神药而已,我吓唬她的。二叔放心,我会派人看紧她。”
沈恪挑眉,声音发冷,“嫂嫂的心肠还是太软了些。”
崔令仪干笑,不知该如何回答,索性转移了话题,“今日之事还是要多谢二叔。”
“举手之劳,你我即是同谋,你若暴露,我也难能幸免。所以今后还望嫂嫂谨慎行事,不要再出现刚才那种情况了。”他撇了一眼犹春手里的杌子,警告之意溢于言表。
崔令仪忽觉后背一阵发寒,猛地打了个哆嗦,讪讪道:“我知道了,多谢二叔提醒。
“明日午时二刻,在照霞院的后门等我。”
那日在外院沈恪说会来找她索要报答,大抵便是此事了。崔令仪点头答应:“好,我等你。”
离开六角亭后,她没有着急回去,而是让犹春取来桂花油与火折子,又找了个偏僻之处,将桂花油全部倒在杌子上,连同白布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火焰在夜色中狂舞,映照出她的面色毫无表情。直到残火熄灭,她们又将余烬处理干净,两人才沿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