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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澹月芙蕖(四)

作者:灼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二日,江婳进宫后,赞礼就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起帝后大婚的事宜。


    帝王嫁娶规矩森严,礼仪繁复,一点儿差错也不能出。江婳先跟着宫中教习礼仪的嬷嬷学了几日大婚流程,所幸她出身皇室,对这类大典并不陌生,学起来也还算顺利。


    大婚当日,江婳乘着凤舆,由十二个銮仪卫护送着,一路浩浩荡荡,穿过无数道宫门,严格按照钦天监推算的吉时进行。


    从授予金册,再到祭告天地,受群臣朝拜,一系列繁琐庄重的婚礼流程走下来,待到被女史们簇拥着进殿时,江婳已是身心俱疲。


    凤仪宫内,灯火煌煌如昼。


    殿内陈设皆以红纱点缀,鎏金折枝缠花纹烛台上,一对龙凤喜烛静静地燃烧着。烛火跳动的光晕透过纱帐,在室内铺开一层柔靡之色。


    美人顶着凤冠霞帔,头戴朝阳五凤花钗冠,手拈红色帖金绣花蝶图面团扇,端端坐在铺着鸳鸯锦被的喜床之上。


    虚掩着的盖头下,新娘的唇微微翕张,唇色嫣红,娇艳欲滴。


    “珠帘绣幕蔼祥烟,合卺嘉盟缔百年。”


    “鸳鸯璧合,举案齐眉。燕侣双俦,永结同心。”


    复杂的撒帐礼过后,殿内的宫人都纷纷退了下去,只留江婳一人在殿中。


    隔扇门吱呀一声合上,殿内一阵岑寂。


    江婳垂下眼睫,捏着扇子的指尖隐隐泛白。


    进宫后,她被太后娘娘安排在凤仪宫中待嫁,连着学了几日大婚的规矩,还有嬷嬷专门来教导她,如何行那夫妻敦伦之事。


    江婳这才晓得,秦淮月说的一点儿也没错。还好她提前看了几本避火图,有个心理准备。不然真到了洞房的时候,她临阵磨枪,效果必然不佳,肯定难受得死去活来。


    今日大婚的礼仪实在繁琐,又是册封,又是祭祖,又是告庙的。江婳忙得晕头转向,加上又一直顶着沉甸甸的凤冠,她累得脖子都伸不直,连皇帝长什么样都没看清。


    一会儿喝了合卺酒,就该洞房了吧。


    殿外,一串脚步声沉沉响起,应该不止一人,声音十分嘈杂,向着她的寝殿走来。


    江婳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她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殿外守夜的宫人恭敬地唤了一声:“陛下。”


    皇帝来了!


    江婳一下子挺直了背,规规矩矩地坐好,乖得跟个鹌鹑似的。


    殿门被宫人推开,廊下的红纱帖金灯笼微微摇晃,在殿前的玉墀上投下一片红晕。


    闻熙一身大红喜服,在两个宫人的搀扶下,歪歪斜斜地走了进来。


    他似乎醉得厉害,脚下步子凌乱,踉跄着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到喜床前。


    半晌,江婳头上的盖头被揭开了。


    世界骤然变得明亮,烛光幽幽漫过纱帐,映出一张年轻男子的脸。


    皇帝生了一副十分俊美的长相。眼眸深邃,鼻梁高挺,带着点异域的英气,攻击性十足。他眼角微微上挑,眸光噙着玩味,目光灼灼地在她身上徘徊。


    江婳的心霎时悬了起来,心跳渐渐加快。


    “陛、陛下……”


    她声音结结巴巴的,小脸涨得通红,连带着白皙的雪颈也染上一层绯色。


    她打量闻熙的同时,闻熙也在看着她。


    这小皇后生得倒是貌美,五官清丽又不失素雅,是典型的江南美人。一张小脸白得像玉做的一般,挺翘的鼻头下,是嫣红的朱唇,泛着些许诱人的水光。让人想到刚剥出来的荔枝,咬上一口汁水饱满。


    比起北雍女子来,别有一番柔弱的风味。


    闻熙唇边泛起一抹笑,转身端起桌上的两杯合卺酒,将其中一盏递给江婳。


    江婳连忙伸手接过,冷不防一抬头,正好与闻熙四目相对。


    他眸子里滚着灼灼的光,一眼望来时,仿佛要望进她的心坎。


    她顿时方寸大乱,还没等闻熙举杯,便慌张地将盏中的合卺酒一饮而尽。


    闻熙长眉轻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江婳更加窘迫,眼睫扑闪着,端着酒盏的手不知道该往哪放。


    闻熙哂道:“学过怎么行周公之礼吗?”


    江婳小脸涨红,慌得话都说不利索:“我、我会的。前几日嬷嬷教了我……”


    说着,她便羞怯地低下了头,眉眼微微垂着,眼神如同小鹿般清澈羞涩。


    面前的少年又是一声轻笑。


    他的声音低沉沉的,还带着一丝沙哑,很是好听。


    “那就安置吧。”


    江婳一下子红了双颊,心跳鼓噪起来。


    这么快就要直奔主题了吗?


    这皇帝比她还小呢,怎么对开枝散叶之事如此热衷。


    见她仍愣在原地,闻熙不耐地蹙起眉梢:“上榻。”


    “哦、哦……好。”


    江婳眼睫颤颤,脱了绣鞋,赤着一双雪足,小心翼翼地往榻上爬去。


    她的动作笨拙,青丝垂在身侧晃悠,露出一段白白的颈子。


    闻熙喉头微滚,提步向她走了过去,双手扶住她的腰。


    他的掌心滚烫,一阵酥麻的热意透过薄薄的衣料,顺着江婳的腰肢一路往上窜,她不由得呼吸一颤,紧紧抿住了唇。


    闻熙揽着她的腰,长腿压住她的膝弯,与她一同上了榻。


    男人炽热的身子俯下来,伸手去解两人的衣裳。


    闻熙的手捉住江婳的足踝,粗粝的指沿着腿侧一路向上流连。那处的皮肤格外细腻敏感,被他轻轻一刮,便浮现起一道红痕。


    陌生的触感令江婳愈发紧张,小手紧紧攥着身下的被褥,不由得浑身发抖。


    明明之前已经做足了功课,亲身上阵时,她还是忍不住害怕。


    闻熙伸手在她脸上拍了拍,换了一种安抚的口吻:“别紧张。”


    江婳牙齿咯咯得响:“我、我不紧张,不紧张的。”


    闻熙不由得哂然一笑。


    行礼的过程比江婳想象的还要难捱。


    窗外的天色黑沉沉的,没有半分转明的迹象。


    江婳疼得浑身发抖,垂下来的几缕发被冷汗浸湿,湿答答贴在额前。


    她觉得自己仿佛是一块木头,而上方的男人就像是一只啄木鸟,一下一下力道极重,突突突地啄个不停。


    闻熙眸色微动,滚烫的呼吸拂落在她脸侧。


    江婳疼得闪出了泪花,趁着他喘息的空当,擦了擦通红的眼角。


    他再这么用力,她这块可怜的木头就要被他啄成两半了。


    她眸中水雾氤氲,玉手可怜兮兮地蜷在胸前,试着推开上方的男人,“陛下,能不能让,让臣妾休息一下……我,臣妾太难受了……”


    闻熙毫不犹豫地拒绝:“再忍忍,一会儿就好受了。”


    ……


    秦淮月说,这事儿一开始会有些难受,但渐入佳境后,就会感到舒服了。


    可江婳被折腾了一夜,都没感受到一丝舒服。


    那种感觉,简直就像死过去了一回。


    每一次,眼看她要阖上眼皮,上方的那只啄木鸟就会无情地啄醒她,再次将她拉入这场无休止的酷刑。


    直至天光擦亮,江婳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醒来时,闻熙已经不在榻边,想必是去上朝了。


    按理,这个时辰,她应该去金华殿给贺太后请安。


    经历了一整夜的酷刑,江婳浑身上下都酸疼着,仿佛被肢解了一遍,又重新装了回去。


    她模模糊糊地回忆,昨晚皇帝来了一回不够,非要拉着她再来第二回,她拗他不过,心里又是委屈,又是生气,忍不住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江婳咬着唇,勉强支起身子,唤道:“阿月,阿月……”


    “哎。”


    秦淮月声音脆生生的,她穿了件银线绣菡萏的藕荷色襦裙,外罩一件素色的对襟。整个人像是一朵含露的芙蕖,脸上粉嫩嫩的,露出康健的颜色。


    不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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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精打采,浑身透着一股股恹恹的死气。


    江婳鼻子酸了,忍不住红了眼眶:“阿月,我好难受,浑身都痛,我感觉快要死了。”


    秦淮月啐了一声:“什么死不死的,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身上不舒服,我想沐浴。”江婳哑着嗓子。


    秦淮月点头,“奴婢让人给殿下备水。”


    江婳扯住她的袖子:“你,你别让其他人进来……”


    秦淮月面露不解。


    江婳一咬牙,指着自己的腰,带了一丝哭腔道:“阿月,我、我叫他给欺负了,我不想叫人看见……”


    秦淮月掀开她的衣裳,冷不防被吓了一跳。


    小公主白如暖玉的肌肤上满是伤痕,细腰被掐出五个深深的指印,浑身挑不出一块儿好皮肉来。


    秦淮月不禁皱起眉来。


    这皇帝也太不会怜惜人了。江婳还是头一回呢,他怎么能这般磋磨她?


    秦淮月的心一阵抽痛。


    她放柔了声音,小心翼翼地扶着江婳坐起,“奴婢服侍殿下清洗吧。”


    江婳“嗯”了一声,扶着秦淮月的胳膊,慢吞吞地往床外挪去。


    落地的一瞬间,江婳忍不住轻嘶了一声。


    她腿间疼得厉害,小腿肚不住地打战,只能紧紧抓住秦淮月的胳膊,才能勉强站稳。


    才走几步路,江婳便疼出了泪花,一张小脸惨白,说什么也不肯再动。


    秦淮月只能叫几个宫人送了洗漱的巾帕、皂角进来,又搬来一展屏风,拿了盆,兑了温水,亲自服侍江婳清洗。


    在凤仪宫中歇了一日,到了傍晚,江婳竟发起烧来。她烧得迷迷糊糊,一会儿喊热,一会儿喊冷,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躺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秦淮月请了太医过来,太医把了脉后,说是水土不服,加上昨晚受了凉,导致气血不通,开了几副药,叮嘱江婳按时服用,便回去了。


    按规矩,帝后大婚,皇帝至少要宿在凤仪宫三日。江婳这一病,起码好几天不能侍寝。秦淮月担心皇帝不知道江婳的病情,晚上还来找她胡闹,便派人去皇帝那儿通传。


    闻熙听了,只叮嘱了几句,让江婳好生将养,别的便再没有了。


    皇帝尚未及冠,因此还没有下旨采选秀女,除了江婳以外,后宫中还有几个晓事的宫人,以及刘美人、顾美人两位嫔妃。


    闻熙当夜便宿在了顾美人的锦绣宫。


    戊时过后,江婳的烧退下去一些,但仍然没什么精神。


    她阖着眸,恹恹地躺在床上,泛白的唇微微抿着,一言不发。


    秦淮月坐在她的榻边,拿了帕子,放在铜盆里打湿,又取出来拧干,轻柔地给江婳揩着身子。


    “殿下,好受一些了吗?”她轻声问。


    江婳苦笑着摇头,道:“我算是看出来了,陛下,是个冷心冷肺的……只管自己快活,全然不管我难不难受。”


    秦淮月揪紧了帕子,拧着眉道:“殿下,仔细隔墙有耳。”


    江婳的眼泪啪嗒一声掉下来,“阿月,我不想呆在这儿了,我想回金陵。我去给皇兄写信,让他接我们回去吧。”


    “殿下……”


    江婳苍白地笑笑:“你别当真,我,我其实就是随便说说。我知道,我嫁到上京,是为了两国交好。北雍不会让我们走的,皇兄也不会答应……”


    她说着说着,便岔了声儿,嘴角抽搐几下,忍不住小声哭了起来。


    秦淮月垂下眉眼,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才好。


    这还只是第一天,江婳就被折腾成这样。往后,她不仅要侍奉皇帝,还要掌管凤印,统辖六宫,一大堆焦头烂额的事儿等着她去管。


    小公主性子又软和,是个没脾气的主儿,连底下的宫人都压不住,更别说那些深受皇帝宠爱的妃嫔了。


    秦淮月心绪几番沉浮,忍不住为江婳的前途感到深深的担忧。


    她给江婳擦了擦眼泪,起身道:“奴婢去膳房看看,殿下的药好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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