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内撞上两回。
这个电梯位肯定跟她八字不合,明天必须得换一个。
但眼下……
不知道是变相加班还是秋后问斩。
梁桉脚步沉重,硬着头皮走进去。
电梯下行,镜面门上隐隐绰绰映出一高一低的身影。
没再装不熟,梁桉抬手,打了声迟来的招呼,“好久不见。”
江浔周转了一天的会,这会儿终于放松下来,侧眸看她,懒洋洋道:“是挺久。”
莫名其妙,但梁桉觉得这一眼有点奇怪。
想着这人的工作风格,她也收了寒暄,主动解释,“那天上午领完证我直接来公司面试的,不知道极客的老板是你。”
言下之意,两人在这家公司碰上,真的纯属巧合。
毕竟她们一纸合同的关系,自然越简单越好,也因此,不想让自己被戴上别有用心的帽子。
江浔“嗯”了声,说出来的话却也算不上认同,“也是,老板名声影响员工工作。”
“……”
没有半生不熟的客套,只有毫不留情的拆穿。
等于明明白白告诉她。
今天说的话,他全都听进去了。
梁桉立马站直了:那当然!作为一家公司的指挥官!老板的名声决定了公司的名声!公司的名声决定了员工前进的方向!我仅代表我本人,以及1组全体成员,向您优质的个人声誉!和关怀下属的爱岗美德!表达诚挚歌颂!!!
反正说话不要钱,务必突出她的恭恭敬敬。
恨不得再跟个体面表情包,还得是玫瑰和握手那挂。
江浔个子高,半垂下视线侧眸。
柔和昏黄的壁灯投下,女人轮廓被镀上层光晕,一双圆润鹿眼更显得姣花照水。
一秒后。
收回视线。
江浔几不可察轻笑了声。
梁桉眉头一跳,还没问笑什么,一道声音就砸进耳膜:“我对员工的私人谈话不感兴趣,只在乎员工能不能创造足够多的效益。”
话音落,叮一声电梯门开。
梁桉闪现按键旁,摁住开门键,毕恭毕敬道:“您先请。”
江浔:……
等江浔走出去几步,梁桉才跟出电梯。
看看,多么有眼色。
她都快崇拜自己了,简直是个优秀员工!
只是到了地下停车场,梁桉忽然意识到不对。
她一个初级研发工程师,在公开场合,貌似没什么理由会跟这位坐上同一辆车。
陈舟被安排去机场接人,所以这趟江浔自己开。
车门‘砰’一声关上,看着隔壁特务接头的架势,他不禁提醒,“车窗外面看不见。”
高档车出厂自带隐私玻璃。
但也仅限后排,主副驾和前挡可是一览无余。
梁桉胳膊还挤着车门,不安嘟囔:“前面能看见……”
江浔静默了番,“住哪?”
“南三里屯14号楼。”
-
出了停车场,将落未落的黄昏从窗外探进来。
梁桉小脸总算舍得钻出衣领。
车里夹杂着一丝不一样的气息,很浅、很淡,像雨后的树。
她不动声色地多闻了几口。
偷摸抬头,后视镜里,男人薄唇轻抿着,一张脸轮廓分明,流畅得像是造物主的杰作。
就这么一两秒,男人掀眸,目光和她的撞上。
偷看被抓包,梁桉仓皇撇开视线,赶紧找托辞:“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江浔也没兜圈子,直接道:“这周末有时间吗?我爷爷想跟你吃顿饭。”
“这周末?”梁桉重复,又像是在跟他确认,“跟董事长吃饭?”
她脸上的诧异太明显,江浔难得耐心补充了句:“一顿便饭,不会超过两小时,他怀疑我们结婚证是假的。”
……梁桉噤声。
这些长辈不知道在哪接受的统一培训,明明办/假/证是犯法的。
当初他们的结婚合同,条款考究内容却很简单。
只有三条——
第一:合约期为一年。
这条是共识,离婚协议和结婚协议同步签订,到期两人关系自动结束。
第二:两人财产划分。
这条是梁桉提的,江浔身价不凡,但她是个务实的人,相比当个以小博大的赌徒,她更乐意一开始就透明交易。
不贪图能力之外的东西,是自知之明,也是自保。
第三:配合见家里长辈
这条是江浔提的,不用住一起,但如果有特殊情况,需要陪他跟家里演戏。
有偿劳动,每次十万。
不过这半年他们异国,要不是江浔今天回来,她都快忘了自己已婚的事。
提前一周预约还有报酬,没道理拒绝。
梁桉顿了顿,问道:“周六还是周日?”
江浔:“看你时间。”
反正老头已经取消了他周末所有行程。
“周六中午方便吗?”
跟林音电话里说的出差是搪塞,这下倒是一语成谶了。
江浔:“可以。”
“去哪啊?”
“老宅,到时候我来接你。”
“需要准备什么吗?”
“不用,你人出现就行。”
“需要对口供吗?”
“陈舟准备好以后会通知你来办公室一趟。”
……
两人着实不熟,对起话来都是惜字如金。
敲定好安排,车里重回致命的沉默。
梁桉绷着唇,视线锁在挡风玻璃外,不愿挪开分毫。
直到数了4辆奔驰、3辆宝马、2辆大众和1辆路虎,导航终于到站。
她如释重负开门下车,礼貌道谢。
-
晚6点。
梁桉拐进楼道,一口气爬到四楼。
指尖去碰密码锁,刚搭上,门径直从里面打开。
冷不丁吓一跳,看到门内身影,她低呼出声:“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赵晗一个熊扑抱上去,回来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但嘴上照旧没个正形,“出去鬼混几天,还是觉得野花没有家花香,那可不麻溜卷铺盖回来。”
梁桉一口老血梗在喉头。
赵晗看到反应,笑吟吟的。
梁桉10岁进北舞附中,跳了7年芭蕾,17岁专业第一考进北舞,18岁转学康奈尔,修了舞蹈和食品双学位,一路念到硕士,23岁回国,周中在国贸上班,放了假接点儿编舞的项目。
虽然一路折腾,但跟赵晗却始终都是‘连体婴儿’。
俩人从小一条裤子长大、国外念书那几年,每逢雪季必定相约北海道、现在合租,拿赵父的话说就是又鬼混到一块儿。
俩人往里走,赵晗说起正经事,“刚你还没回来,隔壁邻居找过来了。”
“隔壁?”梁桉顺手把包放架子上,“他们怎么会找过来?”
一线城市的特色,极度完备的社会分工以及极度陌生的邻里关系,邻居等于永远不会打交道的陌生人。
因此格外诧异。
“来道歉的。”赵晗说着,手还指了下茶几,“呐!还送了一盒酒酿圆子,说是自己做的。”
梁桉拿起来看,糯米丸软糯Q弹,看起来品质极佳。
赵晗在柜子里倒腾,搜刮酒酿、枸杞跟桂花,嘴上解释,“对面住了对情侣,昨天他们几个朋友一块儿聚餐,有个人喝一半儿非要闹着下楼拿快递,估计是风一吹酒劲儿上来了,没分清左右,就敲成我们家了。”
“难怪昨天就敲一会儿。”梁桉忍俊不禁,“不过这个酒酿圆子做得还挺好。”
“你不知道,我都馋一个小时了,总算等到你回来。”赵晗在一旁哼哼唧唧,像个三天没吃饭的饿死鬼,眼里全是渴望,“现在好了,我们来煮了它吧!”
梁桉主动请缨,“你都飞了一天了,我来吧。”
“不!你坐下!我来!”
“放心,我这次不做黑暗料理。”
赵晗誓死守卫雪平锅,“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她不就是喜欢灵机一动。
就跟卸妆前会在脸上乱涂乱画一样。
被剥夺厨房使用权,梁桉径直换了个话题,“你之前影视版权不是出问题了嘛,这家新签的公司怎么样?”
赵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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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错,沟通得挺愉快也挺快速。”
雪平锅咕嘟咕嘟冒泡。
梁桉小步挪过去,试探:“不过,我今天查资料发现,那家公司老板,是那谁欸。”
“就签个版权,我怎么会知道老板是谁。”赵晗装死到底,还心虚地急转话题,“你不是说你们公司换老板了吗?新老板怎么样?”
“嗯……挺严肃的。”梁桉眼神飘忽,“不过我们一介小职员,跟他一年到头也打不了什么交道。”
赵晗还不知道自己结婚的事。
毕竟三个人的感情太拥挤,四个人的感情太荒谬。
朋友跟前男友分手了,自己却跟朋友前男友的朋友领证了。
梁桉觉得,这事还是当秘密烂在肚子里比较好,起码捂到离婚那天。
反正她跟江浔,除了见长辈的时候配合演戏,平时根本碰不到。
-
周二。
梁桉把赵晗之前做的的作品集直接capy进ppt,汇报后策划通过,方案转交给了市场和法务部去对接。
周三。
林听战战兢兢两天,没收到辞退通知,又开始恢复如常,甚至带上了八卦心。
“家世好、颜值高、事业还牛逼,你们说老板这种人,有缺点吗?”
“有啊,缺点你吧。”周元姗土味情话张口就来,还不忘挤眉弄眼。
挤得林听猛打了个寒颤,好奇起来,“听说魔头已婚,真想知道他老婆是谁,早说了这届员工不行,怎么到现在还没扒出来。”
宋半就知道这人不长记性,“别好奇了,江总跟谁结婚都跟我们没关系,但是这周配料改不出来,你这身皮,就真保不住了。”
八卦魂咽不下去,林听椅子一滑凑到梁桉跟前儿,嘴碎得很,“我觉得肯定是个白富美,这样强强结合,说不准公司股价就翻倍了,要不我们提前买点儿股票吧,曝光那天老板的颜值不会让人失望的,你觉得呢?”
可惜了……
跟魔头结婚的不是白富美,公司股价也翻不了倍,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做实验去了。”梁桉起身,在林听肩膀拍了下,“加油,保住你的全尸!”
-
江浔这边。
他前脚刚进公司,迟叙后脚就找上门。
公司刚接手,办公室的陈设还是老爷子之前摆的,跟家里一样,染了四九城的气质,方方正正。
不好看,得换。
江浔在沙发坐下,扯松了领带透气,“今天又不是周末,找我干什么?”
迟叙跟过去,“我们的关系,还需要特定的时候才能见面吗?”
“我们的关系?”
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江浔回得利落,“我们没什么关系。”
心塞!
迟父是个滑雪迷,6年前机缘巧合跟江浔在雪场碰上,两天下来被技术‘收买’,自此,对自家儿子是越看越不顺眼,差腿送外卖,也是常有的事。
12月的野生大黄鱼,堪比琐碎金鳞软玉膏。
迟叙把手里盒子拎到桌子上,满脸怨念,“还好意思问我干什么?你白天不在家,晚上恨不得睡在公司,要不是家里老头,我才不来。”
送鱼能送到公司来?
江浔懒得理他,嗯了声,懒洋洋摆手,“替我跟伯父问好,你可以走了,路上小心。”
说完就要起身,没半分客套的意思。
“欸,不是——”
迟叙这下不兜圈子了,熟门熟路喊人,“着什么急啊,你让梁桉来坐会儿呗,不聊聊怎么联名。”
“市场部跟你聊得还不够?”
“推广那都是后话,这还没研发呢,肯定得先跟研究员聊啊。”
“没空。”
“又不找你,梁桉有空就行。”
“误工费你出?”
“我出就我出!”
江浔轻飘飘上下打量迟叙一圈,下论断,“工作时间,保障员工不受不明人士的干扰,是我作为老板的责任。”
不明人士?
迟叙听见这话,跟见了鬼一样,友情提醒:“男人呐,掌控欲不要这么强。”
“虽然梁桉是你老婆,但你们结的婚是假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