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遂晚忽然出现说要自己帮忙牵线面见盛堂,很难厘清背后千丝万缕的牵扯,她是决计不会以身犯险的。
“双双,是我个人想要见盛公子。”遂晚眸色转暗,她听出梁双的顾虑,声音近乎恳求,“阑社已经土崩瓦解,我现在是自由身,我找盛公子,只是为了寻求一点微薄的资助。”
“我已经走投无路了,双双。”
梁双默了片刻,有那么一瞬相惜,继而自嘲。她同情遂晚,足以暴露她可怜自己。
“明天下午,在郁蓁路桐阴下等吧。”她闷闷丢下一句。
普罗众生视盛家若庇护伞,盛公子更是人皆想要攀交的香饽饽。
她帮遂晚,只是种一颗菩提,等来日超度自己。
*
桐阴遮道,清阴下筛落一地粲然光斑。马路敞阔,时见汽车行驶而过,路上很少见行人,隐于木叶间的蝉鸣在晏夏式微,偶闻一两声文明的汽笛。
遂晚背靠梧桐树干,感受阳光和桐叶干净的味道,不同于水尾街,也不同于西堤马路,这里是内外皆清净的富人区。
等了没多久,铁艺大门打开,滑铁声挡在一堵高墙后,闷钝的,像偃旗息鼓的热风。
下一刻,转过墙角出现在她视线里的少年却真切鲜活。
额发斜分,容貌轩朗,皮鞋踩过一地碎金,金斑忽而晃过他的发梢和鼻梁。
他穿亚麻绿西裤,米色斜条纹衬衫,许是巧合,很衬此间葱茏如盖的法国梧桐和晴光。衣袋里别一副新配的眼镜,未镶金边,只有镜腿仍是金色的。
一切都恰到好处,和温而不燥的骄阳一样,舒适自洽。
“白……白小姐。”他很绅士地率先开口,“我们去喝一杯咖啡?”
他是想唤她名字的,梁双昨日才同他说过,但他记不清了。
“不必、不必破费。”遂晚垂头说。
盛堂一笑,“跟救命恩人喝一杯咖啡,怎么能算破费呢?不远的,就在对街。”
咖啡馆。
盛堂一进门听见留声机在放《a小调巴加泰勒》,悬吊风铃清越的撞打止歇后,钢琴旋律柔美而亲切。
贝多芬一生没有结过婚,因此这首他为理想伴侣写下的曲调尤其浪漫温柔。
整个咖啡馆的情调也是如此,每张方桌桌边摆放精致烛台,光线暧昧飘忽的香氛蜡烛取代煤油灯,桌心放置长颈瓶,里面插一枝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遂晚很有些局促,盛堂却已司空见惯,他寻一个僻静的位置请遂晚落座,然后施施然坐在她对面。两人中间隔着馥郁的红玫瑰,怎么看都像在谈情说爱。
侍应生叠手站在桌边礼貌地问:“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盛堂没看菜单,娴熟地说:“咖啡加鲜奶不加糖。”目光递向遂晚。
“清咖啡吧。”遂晚说。
“好的,先生小姐,祝二位享受愉快的午后时光。”侍应生微笑离开。
“女孩子喜欢喝清咖啡,倒是我没预料到的。”盛堂将手臂搁放在桌面上,十指交叠,好看的眼睛不笑时仍有三分笑意。
“使我对白小姐的第一印象里,又多了些与众不同的有趣部分。”
“我没有喝过咖啡。”遂晚很坦诚,“第一次尝试,应该从最纯粹最苦涩的开始,从而判断要持续热爱还是果断放弃。”
“哈哈哈哈白小姐新解,我甚至也有些想点一杯清咖啡了,虽然尝试过并不喜欢,但不至于放弃,重新品鉴,或许会就此改观。”
“毕竟我不畏苦,也喜欢纯粹的事物。”
柔和的烛光映照他俊朗的面容,深邃的桃花眼眼底染上一片玫瑰色,是因为他正全心全意看着那朵花儿吧。
他仿佛只是在约遂晚聊天叙旧,并不关心她此来的目的。
咖啡端上来,侍应生把咖啡、银匙和纸巾摆放到两人各自面前,“请慢用。”
盛堂朝对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遂晚执起杯耳,抬杯喝了一口。盛堂笑问:“如何?还能接受?”
遂晚放下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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啡杯,回味下咽后口腔中又酸又苦的味道,没有回甘。半晌她却说:“我很喜欢这个味道。”
清苦的滋味让她心安,舒和的音乐、优雅的环境、迷离的光线、包括咫尺对面矜贵少年,又让她觉得此刻身处的一切侥幸而梦幻。
如果过往经历的所有苦难都像喝清咖啡一样,只有口腹之苦,那生命实在是太顺遂了。
“看来我为小姐引荐了一项消遣,十分荣幸。”盛堂慢慢喝着咖啡,“是否以后还能再邀小姐来咖啡馆坐坐?下次推荐你尝试一款别的风味。”
遂晚侧头看见靠墙的玻璃蛋糕柜,展示出缤纷的奶油蛋糕切块,她问盛堂:“可以点一块蛋糕吗?我想尝尝。”
“当然,”盛堂温和一笑,招手说:“Waiter!”
“请拿给这位文静的小姐一块奶油蛋糕。”
奶油香甜的味道完全覆盖掉咖啡的苦涩,她用银叉一点一点把奶油蛋糕送入口中吃掉,吃完一整块,甚至有些甜的发腻。再找不回当初第一口吃到奶油时,因珍重而患得患失的心情。
她刮干净盘子上残余的奶油,像是极力追溯什么,不肯放过蛛丝马迹。
盛堂杯中的咖啡早已经见底,他坐在桌对面,很耐心地等她。
“要再来一块吗?白小姐。”
遂晚放下银叉,觉得是时候切入正题,她正色说:“盛生,您对挟恩图报怎么看。”
尽管做足心理建设,她依然畏惧直视他的眼睛。那双眼有魔力,容易让人肖想一些虚妄的风花雪月,自省自诫之后,它依然那么温存,波澜不惊。
“请不要那么叫我,”盛堂浅笑,“我叫盛堂。”
“白遂晚。”她心里感谢他适时提供一个契机,让她当面说出自己的名字。
也奢望,他能从此记得。
“报恩和挟恩都是道德层面,立场不同,没有是非对错。在我看来,我更倾向于把这份恩情报还,无论以何种方式,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我想大多数人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