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金洋的坚持下，覃笑笑被带到县城。
林金洋的土菜馆子生意愈发火爆，他招了两个服务生，就算他不在店里，饭馆也能正常营业。但是新招来的帮厨做事不麻溜，好几次耽误了上菜，他不得不留在后厨给他爹搭把手。
后厨烟熏火燎、热气腾腾，林金洋：“爹，我来炒吧，您歇会儿。”
林泉学放下锅铲，腾出位置，站在一边用脖子上的毛巾擦汗，“我还是不放心你娘和笑笑两个人在家。”
林金洋边炒边说：“早上覃勤给我打了电话，她和水生下午过来。”
“你不是瞒着她吗？”
“瞒不住，学校的事传得沸沸扬扬……”
父子俩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林泉学见他炒得差不多，顺手把盘子摆好，方便他装盘。
“三号桌，爆炒肥肠！”一声吆喝，服务生快步走到厨房门口接过餐盘，给客人上菜。
饭馆只有节假日和饭点比较忙碌，其他时候很清闲，最后一份肥肠炒好后，店里一直没来客人，林金洋检查了煤气，和他爹一起去外面站着吹会儿风。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林泉学问，“笑笑还是要回去读书的，不住学校就只能住家里了，老太太那里呢，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还是老样子。”
“要不然这样，我和你娘回镇上带笑笑，你现在跟我学也学得差不多了，你再多请几个人，也就两年多，熬一熬也就过去了。我和你娘昨晚商量了一下，如果钱不够，我们不卖宵夜，可以卖早点，总归不会苦了孩子的。”
如果放在过去，林泉学打死也说不出这番话，他幼时有父母庇护，落魄了有金晏如不离不弃地陪着，大儿子一有出息，就给他们买了房。
要不是接连经历金晏如大病，大儿子出事，他还活在得过且过的日子里。
眼下，林泉学提出的方案最为合适。
他们夫妻俩都能挣到钱，钱不可能不够用，只是扩张店面的想法要暂且搁置了。
“等覃勤来了，我问问她的意见。”林金洋说。
下午，覃勤和老季拖着两蛇皮口袋的东西敲响了房门，覃笑笑打开门吓一跳，赶紧帮他们把东西拖进家里，蛇皮口袋的背后还有一个小小人正使着吃奶的劲儿往里推。
“嘿咻，嘿咻，姐姐！”水生看到她，疯一样地跑过去抱住她，“姐姐姐姐”地叫个不停。
金晏如缓缓地走出来，看到水生眉开眼笑。
“水生，喊奶奶。”覃笑笑示意水生喊人。
覃水生和林泉学、金晏如老俩口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他怯生生地躲在覃笑笑腿后，小声喊：“奶奶好。”
“好好。”
覃勤也喊道：“娘。”
老季跟着喊：“大娘。”
金晏如把老季迎进门，“小季，辛苦你了！特意把我儿媳妇和孙子送过来。”
“不辛苦，哈哈，我又不是白帮忙的，晚上还要在您这里蹭吃蹭喝呢！”老季说，“就冲着我大爷的手艺，让我送几趟都成。”
“喜欢吃就常来，多双筷子的事！”金晏如说。
覃勤蹲在地上收拾蛇皮口袋里的东西，有给林泉学和金晏如带的春衫，有给林金洋和覃笑笑做的牛仔裤等等。
金晏如很喜欢这个心细的儿媳妇，看着她边拿出衣服，边告诉自己这件适合什么天气穿，那件又适合什么时候穿，说道：“我和你爹都半截身子在土里的人了，没必要穿那么好，倒是你，年纪也不大，干嘛穿得那么老气？多花花心思在你自个身上，你们好，我们也就好了。”
覃勤因为要把这两袋衣服搬上楼，特意穿了一身灰色耐脏的衣服，没想到让婆婆误会了，其实她平时穿得……挺俏的，毕竟要给自己的裁缝店打广告嘛。
她有些尴尬地低着头收拾衣服，落到金晏如眼里，又成了“低调内敛的好儿媳妇”！
覃笑笑带水生去厨房洗手，顺便给季叔叔洗了个苹果。
“叔叔，吃苹果～”
“诶，乖孩子。”
水生撅着嘴，抱怨：“姐姐，我也要吃！”
“苹果只剩一个了，季叔叔是客人，姐姐给你拿小饼干好不好？”
老季张着嘴又收了回去，把苹果递过去，“给水生吃吧！”
覃笑笑没有说话，等着听水生的选择。
水生看看苹果，又看看覃笑笑，说：“我不吃苹果了，我吃小饼干！”
“好～”覃笑笑去拿饼干，水生屁颠屁颠地跟过去。
老季啃了一口苹果，看着地上各式各样的衣服，说：“嫂子该考虑把铺子搬到镇上，或者一步到位，搬到县里来了。”
他们夫妻俩每次见面前，都要大包小包地带一堆东西，搞得跟逃荒一样，生怕对方少了吃的，缺了用的。
其实覃勤和王文静早有打算。去县城和成衣店打擂台，她们还没这么大的勇气，也没有足够的实力，但搬到镇上问题不大，她们目前的客源大多是镇上的人，挪动了店铺的位置，会更方便顾客找上门。
尤其是镇中学那件事一出，加上鲁茉莉明年也要来镇上上学，她俩已经打定主意尽快搬走。
“嗯，找到合适的铺子就搬。”覃勤说道，“到时候笑笑就不用住校了。”
老季心说：啊喂，我不是这个意思啊，一步到位不好吗？
金晏如感到诧异，问：“已经决定了吗？”
“嗯，才做的决定，还没来得及跟金洋说。”
金晏如从椅子上站起来，说：“你不要为难自己，我和你公公都商量好了，我们可以去镇上带笑笑。”
覃勤第一次听说这事，同样诧异地看向金晏如，心想：“婆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笑笑的身世……”
她迅速地收起诧异的表情，解释道：“不为难，本来就是要搬的，只不过提前了。”
金晏如放心地坐下，“那就好，有困难一定要说，一家人一起想办法解决。可不能像金洋那样什么都放心里。”
因为林金洋不说，她做了太多错误的决定，这是她作为母亲的失职，她不希望重蹈覆辙。
覃勤点头，“您放心。”
她继续收拾，从蛇皮口袋里翻找出个手工布娃娃，扭头喊道：“笑笑，茉莉做了一样东西送给你。”
覃笑笑走出房门，惊喜地问：“是什么？”
“你看，这是茉莉自己做的，还说一定要在你比赛前送给你。”
覃笑笑双手接过布娃娃，鲁茉莉的针线活做得很好，如果不是覃勤说这是她亲手做的，任谁见了都觉得是商场里买来的成品。
圆圆的脑袋，大大的眼睛，鲁茉莉还给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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缝了个吐舌头的笑脸，显得十分俏皮。
覃笑笑抱着娃娃去卧室，要把它放在床头。她走哪，水生就抱着饼干罐子跟到哪，实打实的小跟屁虫。
“姐姐，东西掉了！”覃水生从地上捡起掉落的纸条，举起来给覃笑笑看，“从娃娃身上掉下来的！”
覃笑笑拿过去发现是一张字条。
条子上的铅字工整稚嫩，写到：
笑笑，加油，一定要开开心心的哦！
覃水生垫着脚，说：“我也要看！我也要看！”
覃笑笑蹲下来，摊开字条，问：“你说说，你认识哪个字？”
覃水生含着指头，想了想，说：“一，这个是一！”
“嗯，真棒！”
林金洋和林泉学要到晚上打烊才能回来，老季去找洪富有事，金晏如不能长久站着，被覃勤强硬地扶到摇椅上躺着。
覃勤扫视一圈客厅，大致有了计划，她先去翻看家里的储物柜，看看缺不缺东西，然后让覃笑笑出去买，她则在家打扫卫生。
覃水生也被支使去帮姐姐提东西，他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黏在覃笑笑身上，自然十分乐意。
马路边，他牵着覃笑笑的手，好奇地东张西望，看到烤鸡时，口水都滴了下来。
覃笑笑随身带着卫生纸，揪出一截，帮他擦了擦，说：“小馋猫，等回来了，姐姐给你买。”
“耶！谢谢姐姐！”他欢呼道。
覃勤要买的东西在小卖部都能买到，不过覃笑笑记得往前走一百米，在十字路口拐角的那家小卖部要比别家卖得便宜几分钱。
快到的时候，小卖部里突然传出狗叫声，一条大黑狗猛地跑出来，冲着他们“汪汪汪”直叫。
覃水生害怕地躲到覃笑笑身后，紧紧地攥着她的衣角。
覃笑笑也害怕，张开胳膊把水生挡在身后，安慰他说：“不怕不怕。”
大黑狗使劲地摇着尾巴，四条腿叉开，感觉下一秒就要扑过来。
“叔叔！”她冲小卖部里喊道，“快把你家的狗牵走！”
她记得这家店以前不养狗的。
店铺里走出来一个人，对狗呵斥一声，那狗立马委屈地“嗷呜”，然后耷拉着脑袋。
“没事了。”覃笑笑转头对水生说。
“抱歉啊，小朋友，你们进去吧，我把狗抱走。”那人长得魁梧，大黑狗在他怀里像个小孩，他开玩笑一样拍拍狗屁股，“叫你吓人，叫你吓人，回家把你屁股打开花！”
覃笑笑抬头道谢，“谢谢叔叔。”
“诶！诶！诶！”男人怪叫起来，“你不是，不是那个，覃什么来着，哦，覃笑笑小朋友嘛～好久不见啊～”
“谭清武！”她直呼其名，想想不妥，补充道，“叔叔……”
“算你有礼貌！”
覃笑笑往他身后看，并没有看到谭言，有些失望，说：“叔叔再见。”
“……”
她带着水生绕过他和狗进小卖部里买东西，东西都买好了，谭清武还站在门口，似乎是在等她。
“叔叔再见，水生，跟叔叔说再见。”覃笑笑有礼貌地再次道别，还不忘让覃水生也做个有礼貌的好孩子。
水生从笑笑身后探出头，“叔叔再见！”飞快地说完，飞快地又缩了回去，呜呜，那条狗太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