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络忽地大声笑起来,“朕曾经不理解十一弟为何会向父皇求娶你,你的确是极美,可京中不缺如花似玉的美人,温婉性情的女子更是数不胜数。”
他越过跪在地上的池珝缘,无视那些俯首在地的内侍,走至一个木架前抽出几份奏章看几眼后便扔至池珝缘的面前,“有才情但心比天高之人满朝皆是。朕这个位置,坐得也并不安稳。”
池珝缘沉声道:“我虽不懂前朝之事,江山社稷也非我一人能评断,但如今陛下想将此祸事推至我一人之身,于忠我自该以大局为重,但请陛下深思此事是否杀我一人就能止戈太平。”
盛络道:“好啊好啊,真是伶牙俐齿,朕倒像是昏君了?”
池珝缘虽然仍旧跪在地上,但挺直上身看向那无人的座位,眼神坚毅且清醒,“在这之前,我想求陛下一件事。”
“若陛下要我为江山社稷而死,望陛下能亲写诏书,毁去我与常轩的婚姻。”
盛络看着她素丽的背影,自是想起那些经由暗探交上来的秘闻,他早已知晓池珝缘与常轩之间矛盾如何,但这不代表他就要插手臣子的家事,“这桩婚事是由先帝亲赐,你如今又是诰命夫人,和离后便是白身。”
“是。”
池珝缘答得飞快,在嫁入常府后她曾几番忍让,深陷其中泥潭忘记自己是何人。如今既要寻回最初立身之处,她也明白其中代价。
盛络道:“你可知道,多少求也求不来这个位置。”
“知道。”
“哼,宁死不屈。”男人重新迈过满地奏章走回主座上坐下,他道,“你父亲也是如此,本来不必受那些皮肉之苦,偏偏总要为不相干之事强出头。”
话音刚落他突然咳嗽起来,旁边的内侍这才小声提醒:“陛下,您该服药了。”盛络略一挥手,内侍才忙不迭去端药。
而池珝缘默默垂眼等着,盛络停下咳嗽后才气喘着说:“你父亲是忠臣,但他却并不效忠于先帝。他是国子监博士亦兼任太子少师,国无二君,他并不冤枉。”
天子似是想起什么陈年往事,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道:“你想要朕毁去先帝赐下的婚事,朕可以答应你,但不是现在。”
池珝缘闻言缓缓抬眼望向他,喜怒不定的皇帝此刻却只是带着极为勉强的神色,咋一看眼下乌青似比刚刚更加重了,俨然一副不久于人世的模样。
内侍此刻正好端来药碗,银针试毒后才递至盛络伺候他服下。
全程池珝缘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等待接下来的事情,忽然想起曾经听过一些流言蜚语,说先帝阴德有亏,因而他的子嗣也大多寿元不佳。虽然是没有由头的猜测,但却无从辩驳其中真假。幸而生在皇家不怕没有神医和名贵药材养着身子,盛络虽然病怏怏挺过这么多年,但显然已病入膏肓。
思及前几日遇到那个由成王派来的内侍,池珝缘微微闭上眼,她并不想见到那个男人。
“咳…”盛络服下药后才算好些,这才重新道:“你若此刻恢复独身又没有权势傍身,凭你那张绝色容颜只会招引灾祸上身。况且没有名头,朕作为明君,又怎能轻易插手常卿的家务事。”
池珝缘道:“陛下的意思是……”
盛络没有明说,“朕不要你的命来祭江山社稷,相反,朕还要告诉朝臣因你救皇子有功,特赐你一处京中宅邸,金银各三箱,仆众那些你都自己看着办。听闻你还写的一手好字,朕还有几位公主,她们的课程你从旁辅佐一二即可。”
虽没有赐予正式的官职,但金口一开,谁还敢不懂天子的意思。这便是钦点池珝缘做其公主们的老师,哪怕只是个名头,都与先前截然不同。
池珝缘也很意外今夜一波三折,竟然最后演变成如此。
见池珝缘好似呆怔住,盛络皱眉道:“你以为这是白白给你的吗,若非你家世代忠心耿耿,朕今日定然要了你的命。”
池珝缘这才回过神,俯身谢恩,“谢陛下恩典。”往后她可不受常轩限制,第一步就是从那个庄子离开。
数日后,常轩再次入宫要接池珝缘回府的时候,两人一同要会在大殿会见盛络与常柔。虽不算什么正式的场合,但既是面圣,便不能够轻视。
常柔伴驾在侧,柔柔一笑看向底下站着的两人,“陛下,瞧他们看起来多般配,难得有如此郎才女貌的一对。我至今还能想起当日常轩在我们面前唤珝缘的模样,声音实在令人心碎,幸而珝缘最终无事,否则我真是要无颜见母家众人。”
“国舅当年求娶夫人一事,也算是轰动京城。”盛络不咸不淡应了旁边女子的话,“说起来当初成王也是常夫人裙下之臣,十一弟还在京时便时不时会提及常夫人,朕这个做兄长的是听得都能对他那些话倒背如流。”
常柔略长大嘴,没想到盛络会突然提及成王,轻声制止:“陛下…”余光瞥见常轩时,果不其然见到他脸上神情一闪而过的不悦。
盛络毫无察觉般道:“这确是事实,爱妃,此事你应当也知晓才对啊。”
“这,妾怎敢妄言。”常柔想要将话题从成王这处转开,但偏偏池珝缘此刻接声道:“陛下,娘娘,成王与我乃是旧事,让两位见笑。”
她本不是会在此时开口的性子,常轩侧眼向她看去,感到有些奇怪。
“常夫人倒不扭捏,爱妃,她既如此大方谈及,想必与成王也是君子之交,未曾有私情。”盛络哈哈大笑着,全然没顾常柔和常轩这对姐弟脸上的难堪之色。
常柔只好打圆场说:“都是过去的事了,何必再提呢。陛下,今日常轩与珝缘就要出宫去,妾很是舍不得呢。”
常轩这才开口:“臣定然会留珝缘在府中好好修养,贵妃娘娘不必介怀。”
“我自是知道你为人,不会叫珝缘再受欺负。”
两姐弟一来一回,似是一个珍重托付,一个诚心相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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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珝缘面上没有丝毫感动或者厌恶,只是漠不关心垂眼等着接下来天子的发言。很快盛络就开口说要给离开的池珝缘一个恩典,将当夜同她所说的那些再次当着众人面宣读一遍,未等常轩出声反对,池珝缘已经跪谢。
“珝缘定当不负圣望,谢陛下隆恩。”
常柔手轻轻捂住惊讶的嘴,眼神一动似乎明白眼前状况是早已定好的。而常轩冷着脸也跪下,要求皇帝收回成命道:“陛下,臣的夫人身体还未好全,又只是闺阁中略微懂得些许文墨,如何能担得起公主们的教育?请陛下三思!”
“常卿何必如此说,况且也只是辅佐一二,常夫人出身书香门第,朕还是听闻过她的才情之名。”盛络自然不会收回皇命,“况且常夫人也同意了,为免夫人的来回奔波之苦,朕亦让人准备一辆车鸾,往后乘马车进宫也不会疲累。”
“陛下!”
常轩难以想象这几日发生何事,为何陛下执意就要这样安排,他在府中一切都准备完全,现今确如同遭遇晴天霹雳。
常柔适时打断他未出口的话:“常轩,陛下圣意已决,你与珝缘出宫后自能再谈。珝缘身子还未好,不如在府中多留一段时间,多些人照顾也好?”她说着将目光转至池珝缘,希望池珝缘能顺着她的话圆场。
池珝缘轻笑道:“常府此刻有胎神,我身带病气不便入府,陛下既赐我良田美宅,我却之不恭。”
出宫路上常轩几度想要将池珝缘拦下,可池珝缘却一眼也不瞧他。终于常轩在走至稍微僻静处,将跟着的宫人遣散,这才转过脸来死死盯着眼前这个一脸淡漠的女子。
今日池珝缘为了掩盖病气稍微用上些重色的胭脂,容颜竟比外日更加艳色夺目。这叫常轩几乎难以抑制刚刚的嫉妒之情,“池珝缘,你用了什么手段,否则陛下怎么会无端端赐你府邸又让你能出入宫禁。”
这种待遇就连一些朝臣都不能有,进宫都得提前得到准许。
常轩步步逼近,伸出手的紧掐住池珝缘的下巴,不让她转向别处,只能看着他。、
常轩一字一句道:“你做了什么?”
池珝缘难得对着他露出笑容,一抹浅淡的笑意随嘴角轻勾,“正如陛下所说,我对皇家有功在身,陛下宠爱贵妃自不会亏待我。”
“我不信。”常轩紧捏着她的下巴,压低声音命令她,“跟我回常府。”
池珝缘感觉到疼痛,深吸一口气后才道:“常轩,这是皇宫,你的体面全在你一念之间。”她伸手拍开他紧掐自己脸的手,“我要回庄子取些日常用物,恕不奉陪。”
她转身毫无留恋要走,常轩在原地瞬间红了双目,恨恨抬眼看着池珝缘的背影,冷声道:“池珝缘,你以为陛下能庇护你多久?”
池珝缘闻言只脚步微顿,头也不回道:“人能得一时快活,不容易。”说罢再度迈步离开,往前的路她来时已经记在心中,不会再走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