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芜此刻确实很不高兴。因为她发现,在某些时候,她做不了这具身体的主。
像桃夭口中所言,苏清岚对那位公子可谓是十足十的上心。每日里变着花样地讨他欢心,一日几趟的去碰一鼻子灰。就连住所,也是就着那位的喜好修建。
没错,就是苏烬口中胡折腾的那屋子。
“少族长您说过,公子于您那是救命之恩,放在寻常人身上便该是以身相许的大恩情。”桃夭素日里便同苏清岚亲近,这会儿说起旧事来更是绘声绘色,“何况您说了,公子生的正是您喜欢的模样。”
不,我不喜欢。凌芜瘫着脸暗道。
心念刚起,又是一阵心绞痛。
凌芜麻了。既来之,则安之,自己就合该无念无想才是。
“您当初私自溜出去玩耍,受了伤还险些被坏人抓住,幸好是公子路过救下了您。”这故事想来桃夭听苏清岚说过不止一次,念叨起来宛若说书一般流畅,“不过话说回来,那时候炎公子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处也要帮您,怎的如今却又不愿接受您的心意呢?”
那谁知道呢?凌芜木然地想。
炎公子?那人姓...炎?
凌芜猛的顿住脚,目光正好落在了掩在杏林后的那座小木楼上。
依着那位炎公子喜好,兴师动众折腾出来的屋子,赫然便是那座仿着巫族风格建的小木楼。
若真要说与她来此之前看见的木楼有何区别,也就只是瞧上去新了些,多了几分烟火气。
凌芜怎么都没想到,两族旧事的起源,竟是这样的。
“少族长,楼里的晚膳应是已经摆上了,咱们...不进去么?”桃夭看着面色忽变的凌芜,小心问道。
“当然要去。”凌芜咬牙切齿道。她压根也没有拒绝的选项。
看她面色不虞,桃夭忽然福至心灵,暗道:少族长对上炎公子,前些日子收敛许多的小性子莫不是捂不住了吧。亦或是发现从前用的怀柔法子不对,想要另辟蹊径?
凌芜哪里知晓这小侍女心里这些弯弯绕绕的小九九,兀自顶着一脑门的郁结之气就进了小木楼。
落日熔金,霞光穿过杏枝跃进屋内,将大半个屋子笼进橘金色的暮光中。
正中间的地方摆了张梨木桌,上面放置了好些精致的吃食,只是没有人。凌芜大咧咧的挑了张椅子坐下,挑眉将桌上的一应餐食打量了个遍,末了头也不抬地问了句:“人呢?”
杵在门口的两个小童子面面相觑,胆子略大些的那个抬头答道:“方才已经去请过了,只是,公子还未下来......”
凌芜到底是初来乍到不知道,可屋里这些小童子和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桃夭却是再清楚不过。这样的情况在这半个月里,每日都在重复。
炎公子将苏清岚送到镜霜湖时,身上带着伤,而且是伤的不轻。原本是将这位少族长送到便要离开的,却因着伤重才留下来将养。这一留,便已过去了半个月。
养伤的由头是苏清岚提出的,人也是她费了好些花言巧语扣下的。是以,她一面盼着能与这位炎公子多些相处的时日,一面又舍不得他的伤总也不好。
每日里,总是巴巴地往人眼前凑,又是劝慰又是嘘寒问暖的,活像个贴心的老妈子。
只是这些事,凌芜自然是还不知道的。她正提着筷子思量从哪道菜下手,身后的桃夭便凑了上来,不解道:“您今日不去邀公子一道用膳么?咱们不是还带了药,这服药前可得先吃饭......”
“......这姓炎的难道是什么小公主么?吃个饭还得人哄不成。”芜面上八风不动,心里却是将这人先骂了一遍。她将手中的竹筷“啪”的一声扣下,平了平心气才道:“我现在去请。”
凌芜如今算是看明白了一点,在与这位炎公子有关的事情上,不分巨细,她都只能顺着苏清岚的心意来。所以桃夭每每发问,她但凡做出与从前迥然不同的回应,便会遭受噬心之痛。
想她陵光神君活了这好些年岁,生死里也趟了好几遭,却还是头一次生出了憋屈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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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则还不知道苏寒泽那厮是动了什么手脚,才叫她出现在这里,还成了少族长苏清岚,但凌芜至少想清楚了一件事,那便是她并不能左右这里原本的事情走向。而且她的法术,也失灵了。
现如今,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总会寻到出去的法子。
凌芜理清了思绪,正欲起身去请“炎小公主”,抬眸却瞧见楼梯拐角处转出道身影。真好,小公主今日自己下来了。她瞬间心安理得地坐了回去,以手支颐撑着眼皮打量着缓步下楼的人。
青年身姿颀长,墨黑的长发微曲,眉眼温润如画,与那身浅青色长衣甚是相宜,倒是个翩翩公子模样。是与闻昱那般疏冷的俊逸截然不同的风姿。
凌芜不动也不说话,只是暗自怀疑苏清岚莫不是见色起意,毕竟桃夭可说了,这人模样恰好长在了这位少族长的心坎上。
青年愈走愈近,光影明灭间,凌芜的脑子缓慢地转了一转。
炎凛还在巫族任大祭司时,他二人素未谋面。后来在宁城外的山道上,她曾与扮作黑衣人的炎凛交过手,彼时这人脸上有一处烧伤遮挡,所以面容看得不真切。再后来,炎凛占了季越的身份,终日以季越的模样示人。
可方才,光影恰巧覆在这青年脸上时,凌芜记忆里那张半毁的面容正正好与之重合。
苏清岚强留的人,是炎凛。
凌芜觉得,她此次来镜霜湖寻找的那个答案,或许就要找到了。
正思忖间,耳边冷不丁响起低声一唤:“少族长。”
这一声“少族长”入耳,却叫凌芜心绪很是有些复杂。这到底是什么孽缘啊,好死不死让她困在了苏清岚这个对炎凛倾心不已的身体里,偏这一腔少女春心,她还违抗不得。
凌芜心里直发愁,面上神色便也有些复杂,她如今是苏清岚,这戏还要继续唱下去,于是便朝隔了张桌子的炎凛淡然道:“嗯,先坐下吃饭吧。”
话刚脱口,炎凛原本平静的眸色蓦地深沉,二人目光相接良久,他才缓缓道:“少族长,似是往日不同。”
凌芜顿觉头疼,这厮竟这般警觉,倒像是看出苏清岚换了芯子。
她借着调整坐姿的样子,状似不经意歪头看了眼身旁的桃夭,却发现这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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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面色也不大对。
“怎么了?”凌芜压低声音问。
“少族长,您今日怎的对炎公子这般...冷淡?”桃夭凑到她耳边,悄声问。
凌芜一脸莫名,对她这话大为不解,不过简单一句话,怎么就冷淡了。
可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把炎凛应付过去,桃夭那儿倒是好说。
凌芜定了定神,看向青年正色道:“我思来想去,你于我,有救命之恩”
“我救了少族长,少族长却要恩将仇报么......”凌芜话还没说完,就被炎凛淡声打断。
只是他这话,却让凌芜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就是强留他在族中养伤,关心的殷勤了些,怎么还成了恩将仇报?
对面的青年见她不说话,自顾自倒了杯茶水慢条斯理的喝着。
凌芜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探身分辩道:“左不过是想让你多留些时日,又不是趁你伤病加害于你,平日里更是尽心相待,我怎么就恩将仇报了!”
青年有些发怔,眼前的姑娘虽是在辩解,面上却不见恼怒,她似是真的不理解。见凌芜毫不闪躲地直视,炎凛眸中似乎掠过一丝异色,他扯了扯嘴角道:“怎么?这药难道不是少族长着人每日送来的?”
药?送药又怎么了?
凌芜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眸光落处恰好是方才她与桃夭带过来的那晚漆黑的汤药,还在冒着热气。她莫名其妙的点了下头:“药是我安排的。”
炎凛冷眼看向凌芜:“我一时竟看不清,少族长究竟是希望我早日痊愈还是......干脆就别好了。”
话音方落,凌芜桃花眼都瞪圆了一分,她默默将身子往后靠了靠,侧首去瞧桃夭,却发现桃夭一脸被抓包的惊慌模样。
要完,炎凛说的没错。这药,被动了手脚,而且这事儿还就是苏清岚的意思。
凌芜心中不禁哀叹,苏清岚可真能作啊。如今倒好,这锅还盖在了自个儿脑袋上。但炎凛既然将话道破,也是避无可避,赶紧解释过去才是上策。
心念急转间,她保持住演得恰到好处的关切,正色道:“这当然是误会了。我...我不过是担心药力过猛,你身子受不住,岂不更坏事?还是循序渐进的好。”
“即便是此举不妥,也是因着关心有余却不通医理,绝非恶意。”凌芜说完,敛眸暗暗舒了口气,这下该能圆上了吧。
炎凛执杯的手顿了顿,似是没想到她会坦然认下换药的事,少女这会儿敛眉端坐的模样倒是显得乖巧许多。他放下杯盏,淡淡道:“既是误会,还请少族长莫要怪我方才言语不敬。”
凌芜虽不满他态度,但有这换药之事在前,也只得干笑两声道:“不怪不怪......现在可以吃饭了吧,菜都要凉了。”
这顿饭,可算是让凌芜吃得如坐针毡。席间,炎凛不说话,她也懒得开口,省的多说多错,再叫那个嘴毒多思的瞧出破绽。
吃完饭,外面暮色将沉,凌芜敷衍的同炎凛道了别,扭头领着桃夭匆匆回了狐狸洞。
小木楼的二层,一袭青衣的巫族青年斜倚在窗边,看向碧衫少女背影的目光里蓦然多了几分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