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凌芜自碟中取了一块酥饼递给身旁坐着的小姑娘,轻声问:“我瞧你年纪不大,家里人怎么会让你独自出门?”
“我...我叫岑溪。”岑溪两只手绞在一处,瑟缩着不敢接递到眼前的东西,“我是出来寻我阿兄的,家中...家中没有别人了......”
小姑娘说着眼圈儿也泛了红,声音里的也带着微微的怯意。
凌芜又将手里的饼往岑溪面前递了递,笑着说:“既是要寻人,饿着肚子可走不动。”
岑溪微不可察的吸了吸鼻子,双手接过她手里的饼,抬起泛红的眼望向方才帮助她的人:“多谢贵人。”
凌芜装作没看见小姑娘眼睛里的湿意,只是笑着给她夹了些吃食。
“现下不过刚过正月,怎么就要出门寻亲了?是去探亲?”
岑溪咽下嘴里的吃食,摇头急声道:“前些时日阿兄去探亲,我独自在家中等他。只是本该六七日便回的,如今已过了半月,却还未等到他......”
“阿兄从未如此长久不归家,我心中担忧,便想循着这条路找他,只是家中带出来的干粮吃完了,又见到有茶肆,想着进店买几个馒头,再向店家打听一下阿兄的消息,没想到......”
说到这里,岑溪有些难过的低下了脑袋。
她虽没说明,但凌芜却看的分明。岑溪只是没想到这茶肆的人却是个拜高踩低,眼睛长在脑袋顶上的主儿。看她穿一身打着补丁的粗布衣,就连地儿都不想让她挨碰上。小姑娘好不容易攒起的勇气,一下就散干净了。
“你说你兄长出门探亲至今已有半月,会不会是在亲戚家有事绊住了?”凌芜将面前的茶盏轻轻推到岑溪手边。
“我...我也不知,阿兄出门前与我说好了,不会在姑姑家久待。可...”岑溪顿了一下,须臾又像是在宽慰自己:“不过此处距姑姑家的清溪村只剩半日的路程,等见了姑姑应该就知道了。”
“只是你这样寻他,可会与他错过?”闻昱淡声问。
岑溪却坚定的摇头道:“不会的,去姑姑家只有这一条路。我原也是想着阿兄若是在路上耽搁了,或许我能与他碰上。”
只是岑溪一路走来,并未见到阿兄。她路上也朝人打听过,但都一无所获。眼下也快要到清溪村了,岑溪心里却愈发不安。
凌芜看小姑娘默不作声的吃着东西,就也不再多问。她与闻昱此次是去镜霜湖,方才也只是路过时恰好撞见这茶肆老板欺负小孩才出手,并非真是渴了饿了想要歇脚。
二人安静的喝了盏清茶,见岑溪吃饱了便叫来了老板又将耐放的糕饼打包了一份,连同一水囊热水一并递到岑溪手中。适才凌芜特意领着岑溪去向那老板问了些话,这茶肆里人来人往的,只是却从未见到岑溪的阿兄过路。
凌芜轻轻拍了拍小姑娘颓丧的肩膀:“你还有半日的路要走,等赶到清溪村的时候也不早了。这些东西就在路上吃吧。”
岑溪愣了一下,眼里瞬间聚起了水汽:“多谢...多谢贵人。”
她看得出,眼前的一对年轻男女,非富即贵。可他们,却不像其他人那般嫌弃,看不起自己。
凌芜笑着摇头:“我们可不是什么贵人。这绣袋里还有一些碎银,你藏好,若是寻到阿兄,回家路上也能用上。”
岑溪想要向二人行礼,却被凌芜手快扶住。两条水线自她眼角处缓缓滑开,“多谢...多谢......”
清溪村的方向与镜霜湖不同路,凌芜与红着眼眶的岑溪道了别便顶着身后茶肆老板殷切的注视与闻昱重新上路。
不大宽敞的山道上缓步而行的岑溪攥紧了肩上的小包袱,就像是鼓胀的包袱里装的不仅是吃食,还有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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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叫千梦知晓,她送你的绣袋回回都留不住,估计该同你生气了。”闻昱看着身旁步伐轻盈的人,打趣道。
上回出门,绣袋被她送给了曹夫人,这一次,又赠给了岑溪。
凌芜扯了下嘴角,装模作样的威胁道:“你可不许同她讲。”忽的又“噗嗤”一笑,“不过,她成日里绣的这些,除了我可也送不出去了。我若一样样儿全留着,身上就该挂满了。”
她抬指转着腰间的一条丝带玩儿,正被自己身上挂满锦囊绣袋的想象画面逗笑,腰间却一紧,整个人被闻昱带着退开两步。
“小心。”闻昱垂眸问:“可撞到你了?”
凌芜摇了摇头,侧眸看去,见是一名少女冲上路,险些撞到她。
这少女虽差点撞到人,此刻却双目无神的站在原处,脚下不断地踏着碎步,直勾勾地望着他们,嘴里也低声的咕哝着。
凌芜抬眸直视她的目光,却不大能听清她在说什么。
突然,这少女又往前迈了一步,昂着脸凄声问:“你们见过我夫君么?”
原来,她方才一直低声咕哝着的,便是这句话。
凌芜虽觉这人行为举止有些不同,正待回她时,不远处一名妇人扔了手里的竹篮奔过来,抱住这少女急声道:“阿蓉,咱们回家吧,回去吧!”
这个叫阿蓉的少女奋力甩开她,扭身就要往山道上跑,眼神自始至终都直勾勾的,嘴里不住的念叨着找夫君,整个人有一种让人悚然的癫狂之意。那妇人只得赶上去将她拼命拉住,一边拽一边抹眼泪。
“真是作孽。花木匠家的阿蓉又跑出村了。”道旁一个中年人唏嘘道。
“这姑娘怎么了?”凌芜拧眉问。
“花婶子可怜,阿蓉也可怜啊。儿子,丈夫,都没了......”
凌芜同闻昱一番打听,从道旁的几位村民零零散散的言语中,拼凑出了这桩怪事。
道旁的这座小村落,名为力杨村。村里人多是自给自足的农耕之人,生活简单,村子不大,所以村里人都是互相非常熟识的,几十年也未出过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约莫是三年前,邻村的孤女阿蓉经媒人介绍嫁到了花木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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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花木匠是花婶子,也就是方才抱住阿蓉的那位妇人的丈夫,阿蓉是她的儿媳。
小两口新婚没多久,阿蓉的丈夫出门送货,却一去不返。本该当日便回的人,却两三日也未归家,这可急坏了家中父母和新婚妻子。
一家人商量过后,只得由知晓收货地址的花木匠出门去寻。
却不料,花木匠竟也是同样的一去杳无踪。好好的四口之家,转眼就只剩下花婶子和阿蓉。
村里人多,心也杂。有同情的,自然也有那看热闹嘴碎的。
渐渐地,便传出些说三道四的话。
有说花家父子抛弃家小去寻好日子了,也有说阿蓉命格不好克亲的......说得多了,阿蓉被失去丈夫的痛苦和成日里的流言蜚语滋扰,人也疯魔了。
三不五时的,村里人便能看见她疯疯癫癫的冲出门,到处问有人看见她夫君没。
只是,三年多过去了。再未有人见过花木匠父子。
凌芜心下觉得有些怪异,侧首看向身旁的闻昱,见他也是眉心轻蹙,便知他也察觉到了不对。
“怎么...这一片经常有人不见么?”凌芜眉梢轻挑,低声问。
“唉...咱们这地方偏僻,又是山区。想来这样的事儿也是有的,只是力杨村却只有花家...”村民顿了一下,又道:“别的村子我却没打听过。”
凌芜弯了下嘴角谢过村民,凑近闻昱:“不大对劲。岑溪说她的兄长也是出了门便杳无音讯。我担心......”
闻昱了然,轻轻颔首道:“我们回去找找岑溪,总要确认她是安全的。”
花婶子同几个村民一起将阿蓉拉了回去,凌芜也和闻昱一起往回走,去寻那个孤身上路的小姑娘。
与岑溪分开约一个多时辰,两人折回茶肆那条路,又继续往清溪村的方向赶。可走了许久,也未曾见到岑溪的身影。
前面道口处立着的清溪村木牌坊下有个大喇喇坐在地上歇脚的老汉,凌芜赶上去,沉声问:“大爷,你可曾见过一个十来岁,穿一身青色粗布衣裳的小姑娘?”
老汉似是回想了一下,朗声道:“啊,那个小姑娘我见过。只是她去了前面那个村子。”
岑溪没来清溪村?她怎么会去了别的村子?
“小姑娘在道上跌了一跤,崴了脚。就在前面那个村口,被村里的阿婶扶回去上药了。”老汉又解释道。
凌芜这才略微松了口气。
闻昱看了眼天色,垂眸问:“大爷可知,她去的是什么地方?”
“知道知道,我回来的时候看了眼。好像是叫...叫月河村。”老汉回忆道,“你们沿着来的路往回走,约莫要半个多时辰,就能看到一处野山,山壁旁有个矮碑,那便是村口了。”
二人同老汉道了谢,又急匆匆的往他说的地方走。
待看到那个灰扑扑的矮石碑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石碑上暗红色的“月河村”三个字映在沉寂的夜色里,竟透出一丝寒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