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魔,秉性暴戾嗜杀,再好的面皮也遮不住内里的残忍。
好在,她总算是爬都爬到血阵感应范围内了。
季千苏艰难翻了个身,对远处缓缓走来的红衣男子微微挑衅一笑。
“怎么,要上路了这么开心。”
“谁上路,还不一定。”
季千苏看见红衣男子的身后,游荡而出仿若蛇蟒的触须,扭曲,缠绕,打结着。
“嘴好硬,”红衣男子昂起脸笑笑,手中傀儡丝一卷,比划了一下:“那我的傀儡丝就先从你嘴里穿进。”
“放心,也不会很痛的……给你一次最后开口的机会,留下你的遗言吧。”
“……你要不先看看身后。”季千苏想了想道。
“以为我会被这种伎俩骗到吗?”红衣男子一笑。
谁知下一秒,如瀑布般兜头浇下的血色怪物猛砸向红衣男子脑门,将他整个人掀翻在地。
他似被砸晕片刻,在地上停顿了半晌,缓缓抬头。
陡然出现的怪物身长十米,丑陋无比,满身皆是眼睛,飞舞的触须上吸盘还在吞吐着血红色的不知名粘液,触须之下的獠牙仿佛顷刻便能将人撕碎。
“这是我用灵妖之血召唤而出的上古血魔……”
季千苏松了口气,缓缓道:“想必对付你这种不知名的小魔是绰绰有余……”
“……”红衣男子忽而抬起白皙修长的手紧紧扣住那海妖般怪物的触须,随即那怪物便似球一般猛的砸向附近瓦墙,成了一摊肉饼。
“对付……我这种不知名小魔吗?”
季千苏僵在了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要用这东西对付我?”激荡起的烟尘中,红衣男子面上的笑容消失了,紧接着如同报复,傀儡丝如激光一般扫射穿瓦墙上的怪物。
“……”
怎么回事,怎么毫无攻击力!
季千苏看着串成烧烤串串般的怪物,忍不住发自内心怀疑,这对吗?……这可是幽都魔域封印的上古血魔啊?!
是血魔太弱,还是这家伙太强?
这战斗力,突然就可以解释了为什么原著中她用来对付薛筝都没有成功……
【叮,恭喜宿主达成成就——血魔认主】
这么弱的玩意认主,算什么成就!
“可以拒绝吗?”季千苏嫌弃道。
【宿主召唤出来的,需对此物负责】
红衣男子此时爬了起来,他似是有些不耐,浑身上下魔气暴涨,震的身上的皮囊如墙皮般逐渐脱落。那副俊美之下皮肉崩塌后不再是翩翩少年,而是腐烂流脓的白骨枯肉,索命的阴魂恶煞。
季千苏一阵瑟缩。
她这时忽而想起系统到现在都没弹死亡提示,也就是说当前的死亡风险其实并不大。
难不成,系统有办法?!
“系统,有办法没?他太强了,我应付不了。”
【宿主,检测到对方杀意值为0,对方角色并无杀人意图】
“……好敷衍”季千苏无语:“你看像吗?”
一记暴击而来,她翻身一跃而起,躲开攻击,随即顺到屋檐之上,对方攀着墙面紧随其后,猛攻之下,竟再无路可逃。
傀儡丝如天罗地网般缠绕而来。
【宿主,检测到对方为火相魔物,在水中属性会大弧度下降哦】
“下次……”
缠缚而来的丝线,在季千苏的防御下反围绕着她不断打圈,转瞬之间,竟将她包围成了一个茧!
嘭的一声,离火符将茧炸开。
季千苏艰难的伸出手,喘了口气:“……记得早点说。”
她朝下看去,下方是赵府后院,恰好有座池塘,如今已被赵家人的血染成了肥厚的嫣红色。
她心从一计,索性撤掉了浑身的防御。
“怎么,放弃挣扎了吗?”红衣男子挑衅。
“嗯,打不过你,认输了……”季千苏心不在焉敷衍。
而下一秒,却在傀儡丝即将穿透心脏之时,她将全身的护盾凝聚到了手心,生生用手接住比刺刀还锋利的尖端,缓缓收拢。
手心剧烈的刺痛袭来,她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你……”红衣男子忽而愣住,一动不动了。
果然,猜的没错,傀儡线和那红衣男子是连身连体的,攥住傀儡丝便等于攥住了他的身体。
“骗你的,我是不可能认输的。”
季千苏随即身体朝半空中倾倒而去,下坠的剧烈冲力扯过那道红影,风吹的衣袍延展而上,在空中划出一道红白交织的长练,随即一同被湖水卷入其中。
嘭的一声,季千苏与红衣男子一齐落水,水面被砸出了一个大窟窿,四散的水流如同落雨,激荡起的涟漪令池面久久未恢复平静。
而随着季千苏落水的那一瞬间,周遭喧嚣的魔气也在同一时间偃旗息鼓,沾染了水的傀儡丝成了堆烂棉絮团。
如同系统说的那般,此魔物与水相相克。
红衣男子落水后很是怕水,急切的想要脱离水面,季千苏却不给他机会,直接伸手抓住他的脚腕,趁他还未完全反应过来,一把扯住他的头发,将他死死往水深处按去,血水灌入他的鼻腔,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他挣扎着抗拒,季千苏便又将他的头朝湖心处的石头猛的砸去,因为用了死力,石头直接爆裂开来,鲜血从他的头顶直流而下,他白皙的面上青紫交接,终于安分下来,季千苏还不解气,将他的头提起,再次灌入水中。
“不是喜欢用傀儡丝缠绕他人使其窒息而死吗?那我也让你享受生命流失,缓缓窒息的滋味怎么样?”
季千苏淌在血水里,死死按住红衣男子的脖颈,等到他将死未死时又把他缓缓拉了出来。
“怎么样,爽吗?”季千苏问他。
“哈哈,还不错。”红衣男子却笑了,露出白皙的牙齿。
“还笑,等会就让你笑不出来。”季千苏望着自己伤到深可见骨的手,眼眸一暗,手也不自觉收紧。
“你能做到什么程度?”他漆黑的眼望向季千苏,眸中并无一丝惧意,竟仿若野兽一般纯真。
“把你衣服扒光,捆脖子吊墙上,先勒死后日晒风干,怎么样?”
“哼,”他又笑了:“是吗?可惜我不会死,魔和你们人不一样。”
“人那么脆弱,致命弱点还那么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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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奚笑着,用手缓缓比划起来:“在心脏,在脖颈,在脉搏……随便一捏就会死的很难看,而我们魔的致命弱点却是没有确定的,并且每个魔的弱点都不一样,你想知道我的弱点在哪吗?我告诉你,我的弱点在……”
“我不想知道。”季千苏打断他,她觉得他不会说真话。
“在肚脐……你只要一刀捅下去,我就会飞灰湮灭。”
季千苏看着他的手缓缓停在自己微微紧缩的腹部,不禁嗤笑一声:“真的吗?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反手在河岸上捡起一块石头猛的朝他腹部砸去,分明用了全身的力气,最后却在半空停了下来。
这人的眼神依旧窸窣平常,一点也没有死亡即将来临的恐惧之感。
她迟疑了,这会不会是他的陷阱。
“喂,其实我不想杀你,方才我只是在考核你来着。”
“考核,你管这叫考核?”季千苏抬起自己被捅穿的手心,眸中一片寒霜。
“下手稍微重了点,别生气嘛,现在你考核通过了,还加不加入歃血盟?”
季千苏冷笑一声。
“看到那没?”她扯着他的头发让他被迫仰头。
“看什么?”
“你挂在那里的尸体,有几个未及总角的小孩。”
“怎么了?”红衣男子似有不解。
季千苏手微微收紧:“你们可以随意杀死无辜之人,不论儿童还是妇孺,因为你们不会有人的感情,你们是杀人机器,但我不会,所以我永远不可能加入你们。”
“但我的确要去魔界办一些事情,缺一个通行证,恰巧你这时送上门来,所以你还是死吧。”
季千苏从他的腰侧掏走了他的令牌。
是歃血盟的专属令牌,上书天地玄黄,代以称品阶,而这名红衣魔,力量如此强大,却还只是最低等的黄阶魔使。
“那么,送你上路吧。”季千苏以灵力化刃,下手时连眼睛都未眨一下,血飞四溅,不久之后,红衣男子的颈动脉在她的手停止了跳动,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尸体很快融化在她的手中,很明显,这是一具替身,不是真身。
只是黄阶这便般难以对付,那她要如何在高手云集的魔宫中取得灵犀玉……光是想想便觉前路艰辛。
系统:【检测到对方角色杀意增加,宿主死亡威胁加一】
季千苏:“?”
这么说,难不成方才他当真没想杀她。
季千苏收回手,疲惫的飘浮在血水之中,身上的白衣染上的血渍,好似鲜艳夺目红花。
好累。
这时不远处又传来淌水之声,水面覆过来一片阴影。
季千苏再度警惕起来。
直到紧绷的神色看到素白伞下那张冷峭小脸后放松了下来。
“师弟,是你啊。”
不知何时下雨了,空气中血腥味渐渐散去。
季千苏从一片血水中爬了起来,浑身狼狈。
谢檀看着这一幕,握着伞柄的手微微颤抖……
下一秒,面前的人扑了上来,疲惫的气息洒在他的耳畔,有点痒却又让人无端的安心:“好累,借我靠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