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麻烦,立户一事便不能再拖延。明朝雨原打算今日带月祺然去户籍所立户,办户籍。
明朝晨不在,秦朝律法规定,妇女单独立户且为户主者,需年满四十。夫婿子女因故死亡者,可宽限至三十五岁。这意味着明朝雨必须有子女或者有夫婿才能立户。
先前只是敷衍张翠花,这下,看来得来真的了。
不过许是月祺然今日心情不好?无论明朝雨怎么劝,他都不愿意出门。
“咱们去城西给你买红烧狮子头可好?就是那个,圆圆的,大大的,一口下去爆汁的肉丸子!上次你不是爱吃吗!足足吃个一整个!”
明朝雨连劝带比划,急得围在月祺然身边团团转。
可是往日都好好的,偏偏今日月祺然不配合了起来。
而月祺然,撩起眼皮,看着小姑娘用红头绳扎得略显毛躁的发髻,暗道:这明首领的妹妹,连扎头发都不熟练。先太子妃出身名门世家,治下甚严,月祺然在东宫时,从没见过衣衫不整鬓发散乱的宫女小太监。
这样的小姑娘,竟真的想让他入赘为夫婿,月祺然一时都有些无言以对。若是父王母妃泉下有知,会做出何种反应呢?
眼见着月祺然扭过身子,一副又困了的态度,明朝雨佯装生气,沉了脸:“你再不听话,今日罚你不许吃饭!”
还一面比划着,双手合拢,像抱着一只碗,假装扒了两口饭,再抛出去,“就像这样,把你的饭碗都给扬了!”说罢,明朝雨就皱着小脸,抱着肚子:“哎呀,饿的肚子好痛。”
表演了好一会,明朝雨戳戳月祺然的脸蛋,“看懂了吗!咱们出去呀,吃红烧狮子头,不去呀,你今晚就要饿肚子!”
月祺然抬起眼皮,面无表情的扫了眼急得跺脚的明朝雨。心想着,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民女,真把他当作痴儿也就罢了,还非要让他入赘。
骗一个傻子入赘,真是···
明朝雨长叹口气,扑通一声趴到月祺然身前的八仙桌上,无精打采:“你今日怎么这么不乖,你不再是我心目中最好看的少年了。”
让月祺然入赘,是明朝雨想到的守住她的家产最简单的办法。吉祥村虽远,但也不乏她父亲明义的旁亲起心思,明力已经回去,她孤身一人在成立居住的事情,怕是会很快传开。
再拖延几日,怕是又不好了。明朝雨可不想又费尽心思对付一群想“照顾”她的远房亲戚了。
最好看的小男孩?呵,原来他也成了以色侍人之辈。月祺然发散思维,想到悦嘉长公主饲养的好些个男宠。那些男宠每日花枝招展,恨不得日日用珍珠粉敷养容貌,好叫长公主宠爱。
谁能想到,他如今也只能靠这一张面皮,换来一隅偏安,装疯卖傻,换得一角藏身之地,真是又可悲又可笑。
明朝雨望着月祺然堪称女娲得意之作的小脸,坐在简陋的小屋也丝毫不能掩饰这张脸的尊贵,只好在心里安慰自己,算了,今日他不愿意去,那就明日好了。谁能看着这张玉一样的脸生气呢?
反正他平日里都那么听话,明朝雨的乐观的想,完全没料到月祺然就是猜到她要去带他办户籍才拒绝出门。
响午吃了饭,明朝雨送了千盛路北边一户人家的老妈妈宋婆子出了门。这还是陈安安的娘给介绍的,一日十五文钱,给明朝雨做三顿饭,再加洗衣服,扫扫院子。
明力夫妇走后,明朝雨着实用不来这古代的灶台与柴火,为了将来不因日日吃烧成黑炭的饭食而死,明朝雨还是妥协了,请了个短期帮工。
宋婆子午时回去给她孙儿做了饭,半下午还会再过来做晚食,洗洗衣服。
这会子正值午后,既然月祺然今日不愿出门,明朝雨见初夏阳光正好,依稀能听到几只鸟雀的啾啾声,她懒懒的靠在窗前,晒晒太阳,不一会,就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也罢,不若先打个盹,再来哄月祺然吧。
只是不巧,明朝雨躺了没一会,宅子正门被敲的咚咚响。
来者是个打扮喜庆的媒婆,身着绛色短褂,配着绯色裙子,花朵似的裙摆走路间随风飘扬。
明朝雨好半天才从床上爬起来,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迷迷糊糊去拉了门闩,就被这媒婆揽住了胳膊,亲亲热热地喊着“好姑娘啊!天大的喜事啊!”拽着明朝雨的胳膊就要往正厅去。
媒婆姓徐,是溪花镇有名的媒人,连员外家的茶,都吃过好几次。
这番请徐媒婆上门的人家啊,可足足给徐媒婆二两银子礼钱,愿意出二十两聘礼,迎明朝雨过门呢!
徐媒婆虽知明朝雨自是看不上这点聘礼,可她孤女一个,听说还要照顾一个痴儿弟弟,没有男人当家做主,这怎么成行?
再加上请她上门的主家也还不错,是县上书坊的朱管事,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二十好几考上了秀才,二儿子颇有才,十六岁就考上了童生。
这供着两个学子着实不易,朱管事就寻思着,大儿子已娶妻,给二儿子说了这门好亲事,孩子更好安心读书啊。
徐媒婆稍一思量,秀才老爷的弟弟,娶明朝雨这么一个镖师的妹妹,她还有什么不愿意的!便收了礼金,信心满满的来了。
明朝雨不明所以,被拉着走了好几步,才将这媒婆带到了自己房里。
正厅与明家夫妇住的厢房,她还没收拾。“您是?咱们去我房里吧,那边杂乱,让你见笑了。”
徐媒婆整日在市井坊间游走,眼睛极毒。一眼就看出了明朝雨怕是才醒,太阳高照还要睡觉,正厅杂乱,也不知拾掇,可见不是个勤快的。怕是个贪图享受的懒姑娘,徐媒婆转念间,想好了说辞。
“明家姑娘啊,今日是个好日子,我是来给你报喜啦!我姓徐,你喊我一声徐媒婆便可。”这媒婆一落座,就张着大嘴,浮夸的吹嘘起来。
“沁县县城有家好儿郎,才十六岁就考的了童生,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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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十七!长得潇洒的很呐!和你站在一起啊,端是一对壁人啊!”
明朝雨这才明白,是来给她说亲的。明朝雨张了张嘴,还没想出怎么拒绝,就被徐媒婆握着手腕打断思绪。
“你看看,家里没有男人,咱们姑娘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这几日干活,手都糙了吧?给你提亲那家,可是书香门第!当家的是书坊管事,大儿子是秀才公!二儿子小小年纪就是童生,前途不可估量啊!
你若是嫁了过去,以后朱二考个秀才举人,你可就是官太太啦!那日县令大人的堂审啊,我也听了嘴,婶子能看出来,你这是苦尽甘来了,以后就是享福的命啊!”
明朝雨扯着嘴角,努力将自己的手从这徐媒婆怀里掏出来,借着给徐媒婆倒茶的空坐在了徐媒婆对面的椅子上。
“多谢婶子好意,只是,我暂时还不想成亲。”
“这是什么话啊,你瞧着有十二了吧?那朱家啊,也不是很急,咱们可以先定亲,过了年,再结。要立业,先成家,这成了亲啊,朱二才更好好好读书啊!你也可以早日当官太太呐!”
明朝雨如坐针毡,只得不停喝茶掩饰尴尬,这媒婆话及密,她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
正当徐媒婆说的兴起,只把明朝雨的拘束当害羞,就被另一声打断。
“明姑娘可在家?今日福到财到喜运到啊!”
不会吧,又是一个来说亲的!明朝雨心中的小人举臂哀叹,狠狠锤了空气两拳。
来人姓万,万媒婆家在沁县县城,经验老道,连乡绅家的女儿她都给说过好几个呢!
这几日,有不少人托她给明朝雨说媒,她干这行久了,也知道什么鸳鸯谱能点,什么不能点,挑挑拣拣了好几日,才选中了这一家,不客气的收了人五两银子,施施然来了。
从给万媒婆的礼金来看,就能看出此家人的豪横,这正是沁县林捕头的礼!林捕头可是沁县的总捕头!大官!又因整日在街头巡逻办公,多少能蹭些油水,家产自是丰厚。
林捕头有一儿子,长得虎头虎脑,精装厚实,学了林捕头一身武艺,拿拳耍得虎虎生威啊,小姑娘小媳妇哪个不看了面色发红?
这林捕头就是看中了明朝雨的机灵与坚毅,娶她回了家,好管教自己这个整天只会打拳的憨憨儿子。
万媒婆一琢磨,觉得这事真能成,明朝雨自幼父母双亡,寄人篱下,就适合这没什么坏心眼,让人有安全感的相公呐!
万媒婆越想越觉得这桩亲事真是美,走路带风,忙不迭就登门了。
这不,正门正开着,她便大方踏进了院子。
只不过,一进门看到徐媒婆正坐着,未说出口的话着实被噎了一下。
明朝雨只好招又呼着万媒婆喝茶。
眼见两位媒婆面面相觑,明朝雨松了口气,终于有机会让她说句话了。
“多谢两位媒婆,只是,小女如今已有了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