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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第二十九章

作者:去闲闲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翌日,巧文是在一片沉静中醒来的,看天色竟是还未亮,忙了一天的扬州也只有此刻是静谧的,往日这般早她必是要睡个回笼觉的,今日,却很想看看这早起的秦淮河。


    于是,仍穿了长衫上了桥。


    很是寂静,仿佛天地只她一个,其实不是,这河面起了雾,也有来往渔夫划桨而过,听那木帆与水流碰撞,暗淡的雾气里,也有摊贩擦肩而过,本应回去的,可巧文仍沿着桥面走着,逐渐到了另一端。


    这边没什么不同,于是她沿着河面走着,到了天光慢慢亮起的时刻,忽然看到几从花在两边摆着,再去看,却不是野花,是那爱种花的人家,养护得很好,在雾气中打着转,被露滴拽向四方。


    等到河面出了第一抹斜阳,现出黄橙橙的光时,她开始回走,路上顺便买了几个饼,等回了店里,两人仍是未起。


    这前店后住宅的结构却是方便,一天心神俱在一处,再也不用奔波。


    趁着人还稀少,这难得安静时刻,她开始思考起接下的计划来。


    这扬州城文人墨客,士人家眷极其多,推崇诗气文章,以此入手,宋制服饰是个不错入手。


    此番下扬州,不仅仅是为了开店,巧文谨记曾平所说,结交官府,拉到一条船上,她这次出京,本身便是带有目的的。


    如今扬州商贸繁华,三大衣行不给外来者留一点余地,她上午推出新服饰,下午便被学了去,跑宣传又比不过三家世代深耕,她很难如京城那般发家,这里俱是充分竞争下的赢家。


    种种路径,都指向一条,本身便不走平民路线,不止做个卖衣服的店铺,这次定位便是高端定制路线。


    情况就跟京城反一反,她在京是为把衣裳卖进千家万户,在此时,却要如那些高门却不见其人的衣肆般,专为贵族服务,甚至直接依托贵族存在。


    这一部分笼络了大量官府生意,是巧文此次要追逐的目标。


    她做得俱是时兴衣裳,本身便与那三家不重合,是开拓市场的存在,再尚未完全饱和之前三家不会对她下大力气,这便是最好的时期,让她苟着成长。


    此次方向一定,巧文接下要考虑的问题便是如何接触这些官府家眷?


    她可从一个绣娘做起,从一件衣裳开始先在这些家眷里扬名,做个上门定制服务,以此这店铺的第一步立足便成了。


    这一步势必会攥得一些本钱,定制总是贵的,有了这些本金,接下便要考虑如何经营衣肆了。


    这经营不是三人的经营,而是成体系建工厂。


    她们可是要与官府合作的,不是真为扬名的,后者只是一个入场券,代表有能力,可谁会跟一个绣娘谈合作,你不得有自己衣肆,布坊?


    第二步便是壮大,这一步只有两样,绣娘,作坊。


    问题也只有一个,钱。


    解决方法也有,不是要合作么,不是要拴在一条船上么,那就来投资罢。


    任你什么官位,能出多少,均来入股罢,私下里,暗不作声的。


    此番她只要人,不要名,不要钱。


    第三步,算是第二步的遗留。


    竞争不是那么好做的,三家根植扬州已久,想要从他们手里分得一杯羹,势必得耗费极大精力。


    她不想那样,谁想这辈子就跟一个圆润润的大叔纠缠下去。


    就不能反过来,让这个如此有能力的大叔矛头对向他方呢。


    一体两面,因势利导。


    巧文切记此行目的,做衣肆不是终点,重在过程,如何将各方势力与自己缠绕成线。


    官府可以暗中入股,这扬州城最大的金主李双良就不可了么?


    这么庞大的怪物,非得自己凑上去做对手么,就不能将他的矛头对向他方?


    作为一家走高端路线的铺子,与四声平衣裳也俱不重合,如此新市场出现,何必再费力去挤压,直接入股分红不也是赢了?


    这还是独属资本家的获利方式,没达到这种体量的,很难玩钱生钱的游戏。


    扬州,我不与你抢生意,可我们是个出征的远洋公司,剑尖所指,便是我们要征服的星辰大海。


    杭州,金陵,蜀地,任你所指,咱们就不可去捞他一笔么?


    咱们扬州出现的新款式,何必去叫杭州人,金陵人,蜀地人将这些赚了?


    自己的新品,自己开拓的市场当要予我守护。


    是了,那杭州人,金陵人,蜀地人,若是想分一杯羹也不是不可,咱们来者不拒,都是客嘛。


    只走高端路线,哪怕不参与竞争,可总也是顾客,这一去一往,不就是相熟了么。


    相熟了,咱们可以提供别的服务。


    你说一大笔钱运着不方便,又实在不想与官府那飞钱变换,那衣肆作为存有大量布匹之地,凡你所需,州府皆有分店,为何不借此承担银行之责。


    布坊为官方所控,各家衣肆只能凭借契约定制几何,如今只有衣肆有这般大体量的硬通货,毕竟布帛可直接用于贸易。


    飞钱本是因茶兴起,如今正是兴起前夕,她便可夺了去,做了这南北商贸交易行。


    此乃后记。


    目的仍为稳固地位。


    毕竟市场有限,布坊有限,总是竞争不来的,得想些别的赛道。


    如此四步走,应是无虑。


    “吱呀。”


    后门传来一声,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是饼已凉了。


    李佑郎一来无缝衔接趴在桌上睡,巧文看他迷瞪着眼,不由奇怪,“你昨晚又干嘛了,怎么这么瞌睡?”


    对方只比出三根手指。


    巧文意会,“哦——”


    “你又和薛枝打到深夜?”


    李佑郎勉强睁开一只眼,“三更才睡。”


    “这么晚。”


    自从两人学了打扑克,李佑郎便迷上此道,主要他总是赢,昨夜缠着薛枝打那么晚,薛枝也由着他,一人执两份牌,也熬了大夜,此刻还在睡。


    巧文见状又问,“你为何不也再睡会儿?”


    李佑郎想到什么,抬头,笑了一声,对她乐道,“我那好徒弟给我这个师傅进贡来了,我便去取。”


    巧文意识到是李佑郎武行的俸钱下来了。


    这个人,打双份工,真是衣肆武行两不误。


    她笑,“你却是饿不着的,衣肆不开张也有钱赚,我却不行了。”


    “说什么呢。”李佑郎起来,在巧文头上轻拍一下,“不会让你饿肚子的,平日那些话俱是玩笑呢。”


    “你只管去干,我保着底。”


    说着他便起身拿了饼出门去了,“午时再回,我带饭!”


    巧文笑着看他出去,薛枝紧跟着也晃荡着推门进来了,抬头先一绕,“啊,巧娘,你在这里啊。”


    看这位的样子,也是神思晃荡,迷迷糊糊,进来了,任由水丝落至发上再到眉间,流落脸颊,呆呆坐在座上。


    巧文轻笑一声,将饼合上叶子,起身去楼上坐了。


    此衣肆前面两楼,中间一个院落,之后便是几人住的屋子了。


    楼上几张老案几,几张胡床,便无他物了。


    这计划做得足,可谁也不知执行如何,其中每要跨上一步,不知要经历多少艰难险阻。


    不说别的,就说这第一步,与家眷结好关系,这是那么容易的吗,她该去哪里自我推销,去了又该如何一步步打入内部?


    之后建衣坊,要拉人入股,这企划又该如何做,做之前自己不得先开个小店,有个差不多的门面?


    这小店又要如何开起,达到何等程度才能入了眼,有机会提这些事?


    官府有什么生意,她要合作的部分又在哪里,她于其中是一头雾水,想着薛枝知道些,可又一想,薛记与那权贵许是相识些,但这官府之营不曾参与过。


    即便有,薛家也从不曾告知薛枝。


    一桩桩一件件,萦绕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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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必须从新梳理了,将手里的牌一张张标明拿出来。


    “扣扣扣。”敲门声。


    薛枝推门走入,见巧文立在窗前,上面灰尘遍地,空气一束束照进,窗子关着,可隐约能从缝隙望见太阳高照河面,薛枝看不见巧文,只见到一片虚影,他慢慢走上前,直到眼前人面庞清晰,一伸手,窗子便开了,外面天光大照。


    “楼上还没收拾,你上来作何?”


    巧文转头,看斜阳立在这人肩膀,也望去河面,鱼儿跃出,粼粼水光,她道,“上来看看,正准备动手呢。”


    薛枝回头,笑,“什么家具也无,怎么收拾?”


    他眉头一高,“今日一同逛逛罢,也买些东西。”


    巧文不由怀疑,这人也有藏私,“你有钱?”


    “不是还有五贯吗。”


    她印象中薛枝不是这样的,当初那个紧打紧算的薛枝去了哪里?


    她追问,似乎很不可思议,“你用这五贯钱去买家具?咱们吃什么?”


    “其实够的。”


    两人对视,薛枝看她,笑着开口,“你是否忘了什么?”


    “什么?”


    “薛家祖籍扬州。”


    巧文想到什么,在薛枝带笑双眼里亮起不确定的光,看薛枝一点头,调笑肯定的神情,巧文觉得有些不顺眼了。


    合着你俩都是公子哥出来玩,只她一人玩大逃杀的游戏。


    “这里灰尘多,我们下去说。”


    巧文走在他身后,有一瞬间,觉得不真实,愣着不掐他的冲动,坐到楼下那张小桌上,听此人讲道。


    “薛家祖祠便在第三桥街那里,我此番回来定要上门拜访的,族里读书人不多,做官的更是少,可也有几位叔伯姑母在这扬州城做了小吏,其中有一位表姐为扬州司仓参军事,其余各支多是些小生意,也只起了薛记一家较大些的。”


    巧文默默听他说着,一抬眼儿,问,“那你当初为何不回来呢。”


    薛记败落,两人明明可以回扬州。


    这不就是祖籍的优利之处。


    薛枝慢慢看向她,“当初欠账良多,回来必是不好过。”


    “还没到那个地步,回来干嘛,又不是不能熬下去,即去做那印染生意,我也有把握,三年之内,必还清帐款,如此,才好逍遥回乡。”


    巧文明白他的意思,此时却突然明白了薛枝李佑郎两人的松弛。


    事情还没败落到那种地步,他们只要不是犯了罪,仍有保底的去处。


    她想着,这便是本地人的松弛?


    她这个外地人便无。


    薛枝继续道,“如今依着巧娘的才能,族里人俱是说你承了薛记的衣钵,京城巧娘子名极一时呢。”


    他笑,“此番,我们回扬州,那位表姐很想见一见你。”


    “巧娘名气大得很呢,昨日李双良也特地告会,他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都入了眼的。”


    名气么。


    是个敲门砖。


    她弯眼,笑着,“是这么回事——”


    薛枝没说完,回了家事情格外多起来,他悠悠说道,“还有一事。”


    他脸上满是悦色。


    “话说当年有一小生外出求学,遇一良师,甚幸,此师至扬州,知小生来此,特请帖相邀。”


    她抬头,挑眉,“看你真忙啊,准备先去见先生呢还是族里?”


    薛枝看她,“没定期,随你的步子走。先生出身乃江南名门望族,你有什么安排么。”


    一句话,两人便知对方所思。


    薛枝习惯巧文的步子走了,此番便是将能用的摆在眼前,看巧文如何安排。


    巧文笑笑,眼一定,“你怎甚知我?”


    名气是个敲门砖,京城巧娘子入扬,当让扬州知。


    正愁如何敲打,薛枝这便指了一道方向。


    夫子,世家,名门望族。


    就从此入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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